第5章:西凉府衙 - 北门老枪 - 北风2024
喝酒的地方叫梅家溪,漂亮如画,有酒作祟,加之人情世故的穿引,想不心旷神怡都难,喝完酒,可以骑着自行车去黄花甸子,如狐狸,拖着扫帚一样的大尾巴,去骚动上一圈,残花败柳,可以点燃男人欲望之灯,妈妈的,过去几十年,真是活瞎了,把自己一根筋吊在单秀丽那棵歪脖子树上,且经年不衰,看看,随便趔趄一下,就有人把你伺候如爷,那首谁写的歌,咋就一下子唱到心坎上,他拍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今天唱首歌给你听,名字叫《我想有个她》!”摇头晃脑,如醉如痴,他不管陈仲秋的反应如何,他完全沉醉在自己情绪,歌唱得虽然很有韵味,但楚楚依旧撇撇嘴,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陈仲秋在身后脊背上摆摆手,他像一把老三弦。
我好想拥有她,
一个并不太靓丽的女人,
当我冲动时,
能够享受她。
虽然我不曾拥有她,
花点儿小钱可以暂时享受她。
外表美丽的她,
睡在身边,
那是临时的家。
我好羡慕他,
能够在年青时候拥有她,
当他年老的时候,
一鼓作气抛弃了她,
不知不觉中,
如愿再娶一个年青的她。
有车有房又有钱,
就是有人没有了她,
……
唱着唱着,竟然老泪纵横,他这时候,真的想起南台子寡妇山的那个小巧玲珑的女人,小二十年了,黄花菜不仅凉了,并且被投机取巧的人吃了,她现在变成啥了?还能不能找到踪迹?找到了也没用了,不定变成谁的女人,谁的妈了!
往事如烟,烟尘弥漫,他这一生就这样半是沉醒半是醒荒废过去了,他正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楚楚直皱眉,陈仲秋叹气溜嗨,没办法,这是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他忘记他干什么来啦,楚楚这儿,和快餐店差不多,来的去的,去的来的,就跟走马灯差不多,这种客人多耽误事呀,要吃就啃一口,吃过就走,宣泄的是欲,走的是情,喝了酒,被酒虫拿捏的人,哪管这个?在那儿滔滔不绝,你的酸涩她不懂,这儿不是听你诉苦的地方,烧香拜佛来错了地方,这种老辣疙瘩,经历过岁月之浪长时间浸泡,都麻木了,哪管别人脸色好不好看,还在一往情深追昔抚今,这不纯粹空耗时间吗?
陈仲秋和楚楚关系很铁,多少年的老关系,又是挤眼又是打拍,好在钱给得多,陈仲秋这个可怜之人,正在排便一样吭哧吭哧排渲着,酒唠话多,比屁更爽,这是尊瘟神,没有一定时间,还真送不了,不断打嗝,睡眼忪醒,哈欠连连,不用想,这是不行了,那种可以雀跃灵魂的事,就是哄鬼的一道符。
果不其然,四十分钟左右以后,石卿居然歪着嘴,就坐着睡着了。
“你这是照顾我生意还是戏耍我?”楚楚拍一下陈仲秋,“怎么办?”
“放你这儿睡呗,论时间再加钱!我走了!”
“日(一)本正经起来,你的胭脂就真的那么好?你不那个一下?”楚楚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用手勾搂一下头发!
“不啦!我要回去了,你知道联防队里离不开我!睡醒让他走!”
郑一洋斜斜从楼梯上下来,长谷川天一也从对面楼梯上下来。
“郑处长,这就下班?”
郑一洋猛然一惊,长谷川天一今天怎么啦?好像是特意堵他,又像是碰到一样,让郑一洋琢磨不透,“长谷川司令这是……?”
“噢,没什么,我也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到了时间,也一样饥肠咕咕,你在我们国家不少年吗?”
“嗯,恐怕有二十几年,我的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就留在那里!”
“熟人一定不少,除过中西功、尾崎秀实外,常在一起的还有谁?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没啥不方便的,小松重雄、川台贞吉、河上肇以及西里龙夫,你们军界我也认识不少!”
“怎么想着回来啦?”
“都是我那该死的亲家加同学周兴池,他非要让他的儿子回来,我的女儿恋了他的儿子,这曲里拐弯的事,太讨厌了!哪里黄土不埋人?一个教书匠,竟然让我回国,可笑不?”
“你爱人是……”
“东京帝国大学老师,现在神州大学,细川和子。”
“日中一家亲呀!”
“可不是?我才不想回到这片封闭的土地上来,可是犟不过命呀!”
“说的是!请!长谷川司令,我一直不明白:你一直是情报界的翘楚,怎么忍心让你当这一县之长官,别的地方都是机关长在当政,再看看我们县,咋来个不伦不类的城防司令,这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办,是不是这个理?这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
“一切都是临时的!你跟杜大佬关系不错?”
“一般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有办法,三朋四友,唯此不能!”
“他到西凉来,真的为了迎娶小白狐?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小白狐的?是临时起意……还是……?好像有不少人跳了出来,他们与杜大佬真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我这边确实是受中西功从上海打来电话指派,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有关那批捐枪,到底是子乌虚有还是确有其事?”
“不知道!但上海方面国民党确实派出了‘侦察兵’,听说是叶秀峰手下!”
“是不是有人趁风扬场、下雨和泥?亦或许它本人就是一道弹幕,主要就是吸引我们注意力,按你们中国话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个我就不清楚啦!司令官,你不厚道!你要是提醒我,我就不往前冲了,以免被人怀疑!这下子好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郑桑,别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没事的!再见!请!”那笑容就僵在脸上。
郑一洋先行下了楼梯,他能知道背后有一双可怀疑、可监督的眼睛,它能明察秋毫分辨出散发在别人身上异样的味道,根据陈啸虎带给沈十一的消息:“天女散花”计划实施地有可能不是神州,而是上海,他给远在上海的陶泽如发过密报,请查实此事,梁一纹正在赶往上海的路上,这条并不清晰的秘密交通线建立起来,是多么不容易呀,在这方面朱克俭功不可没,侦揖队监视朱,究竟是谁的主意?是谁主动告诉了朱?这个人是谁?她是怎么知道的?史春铃这个名字他则从没听说过,她是这条钱上的人吗?一连串问号,让他蹙眉。看来西凉形势并不容乐观,斗争形势远比想像的更为复杂,长谷川今天的旁敲测击决非空穴来风,每一句话都是有针对性的,这只情服界公认的边境牧羊犬吸吸鼻子就从弥漫的空气中嗅到不一样的味道,大意了,太大意了,郑一洋后脊背发凉。
“长谷川司令官,请留步,有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你!”廖青云这时从上面脚步急匆匆下来。
“请教谈不上,共同切磋是极有可能,廖副司令,客气的不必,请讲!”对于廖青云,长谷川天一还是放心,纯粹是个市侩的老官僚,是警察的核心人物,没有明显政治倾向。
“侦缉队有些太不像话,跟个土匪似的,整天像个游魂鬼,每天所到之外,不是敲诈,就是勒索,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顶帽子,不是共党就是国民党,给点好儿就放人,这怎么能行呢?我跟香川幽兰司令官说过,她不置可否!她这是纵容钱其铁,还是纵容国民党或共党?城防安危系于一身,不容小觑!我就怕被人钻了空子,冤枉了好人,放走了敌人!”
“廖副司令果然是忠臣良将,这事我记下了!”香川幽兰的确有自轻自贱的毛病,很多时候饥不择食,像钱其铁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她也敢用?想不到其人是如此重口味,很难说:在张家廉的大烟馆里,香川幽兰到底下没下过水,她风情万种,在任何时候都不虚掩自己对于男人的喜欢,她就像传说里的鬼兰,一边以貌美吸引人,一边又以阴狠毒辣惊悚人,很多时候这种人以魔女人形象著称,所以对于这种女人隔空释放出来的情波,长谷川极具排斥。一直身处染缸,不靠出卖色相,靠什么生存,有人就看见过,她与钱其铁勾过肩,搭过背,不熟悉可以体肤相亲的地步,怎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举?很多时候,一向以洁身自好著称于日本情报界的长谷川天一,怎肯与香川幽兰产生一种额外的令人作呕的情感苟且之事?能忍自抠的他,一直独领风骚多年。
当他们同时下楼的时候,碰见迎面杀上来的香川。
“对不起,我有急事,长谷川司令官,我需要找你汇报!”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就在此说,廖副司令不是外人,如果是其他事,明天再说!”
“我们难道连谈话的权利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