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番外:天地新传(二) - 希腊神话之花神 - 黑色风信子
在乌拉诺斯的记忆中, 盖亚是骄傲的、是光鲜的、是高高在上的、是说一不二的,亦是娇柔的、是钢强的、是满腔恨意的、是疯狂至极的, 甚至是恣意的、是浪荡的、是毫无同情的、是狼狈不堪的。乌拉诺斯曾经以为, 自己在盖亚的脸上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表情了,自己见过她所有的情绪,或喜或乐, 或嗔或怒、或哀或怨、或忧或愁、或爱或恨,一切一切。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神祇会比乌拉诺斯更为了解盖亚, 即便是同盖亚一起从混沌中行出的初代神,即使是同乌拉诺斯一起由盖亚分裂的蓬托斯与乌瑞亚,也没有乌拉诺斯这个把自己由盖亚的分裂体变为枕边神的男神明更加了解盖亚。
乌拉诺斯在与盖亚结婚前,为了讨好盖亚下了很多了解盖亚的工夫,他可以从盖亚的一丝微表情就判断盖亚接下来的动作和表达的事。这些努力让曾经的盖亚都以为她和乌拉诺斯是天作之合。
当乌拉诺斯听闻神侍的汇报, 便立即从大殿上的神座起身, 没有任何留恋地放弃了自己正在观赏的凡人的比赛,他可以先把事处理好,然后,再来看看这场为愉神的精彩比赛。他神色莫测地快步向天空神殿后殿的安置盖亚的所在而去, 然而, 在他接近了盖亚的所在时,却突然在走廊上掉了个方向,在身后的神侍惊讶的眼神中向自己的更衣室走了过去。
“神主……您这是?盖亚大神会不会不高兴……”神侍担心地提醒了一句,他很害怕盖亚和乌拉诺斯在这里打起来。
“迈伦, 我只是想着,盖亚一向喜爱整洁,我要是真的这样去见她,才是真的会让她不高兴。”乌拉诺斯对眼前这个服侍他多年,陪伴他走过最艰难岁月的心腹直言了自己的做法,“我可还记得,当年我还只是她的孩子时,只要玩得有一点点脏就会被她说一顿的。”
神侍迈伦不语,他觉得神主应该比他更了解盖亚大神,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就照神主的意思办吧。
在更衣室里,乌拉诺斯随意地翻找了一件他觉得盖亚会比较顺眼的衣服,无论如何,盖亚都是分裂出乌拉诺斯的那个神灵。换一件衣服,是对盖亚的尊重。而且,就算她最终是夺去了乌拉诺斯男性骄傲的幕后主使,但是乌拉诺斯也不想让盖亚觉得自己的日子凄惨了。这也事关乌拉诺斯的尊严。
乌拉诺斯更衣、熏香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精神抖擞,他不愿意让盖亚看笑话。觉得对自己的仪表满意了,这才重新踏上向盖亚的所在进发的路途。
“迈伦,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就好。”乌拉诺斯说道。
“是,神主。”迈伦没有二话,他虽说害怕盖亚会对自家神主做出一些什么事,但是同样的,他也是一个绝对服从神主的神侍。而且,这里是天空神殿,盖亚虽说权威极强,但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何况,自家神主才刚刚为盖亚受了伤,盖亚无论如何都应该会有所感念的吧?
乌拉诺斯就这样进入了盖亚的房间。这个房间是天空神殿中光线最好的地方,但同样的,也是离主殿和乌拉诺斯的生活区最远的地方。对于乌拉诺斯来说,盖亚让克洛诺斯给自己的那一匕首至今还是挥之不去的恶梦,所以,在盖亚沉睡的岁月,他也很是忌惮盖亚,万一盖亚醒来就发疯了,见神就杀什么的,安排在这里也比较妥当。进入了这个房间,他便看到了盖亚,此时,盖亚正在房间的水晶窗边看着什么,她那一头深棕色的长发,并没有如同过去那般盘起,而是自然地垂落。盖亚在乌拉诺斯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过,乌拉诺斯记忆中的盖亚,从他刚刚诞生时起,就是盘起长发的。此时,盖亚的长发披散,发已经长到了地上。似乎盖亚也感觉到了乌拉诺斯的气息,于是回过了头。
这位权柄巨大的女神回头的这一刹那,乌拉诺斯心中生出一丝惧怕,他不知道盖亚会如何对待自己,他不知道盖亚会不会觉得他救她的行为可笑,也不知道盖亚会不会对自己残缺的神体冷嘲热讽。在进入房间之前,其实乌拉诺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盖亚再一次不欢而散的打算。所以,他才让迈伦等在外面。乌拉诺斯并不希望盖亚对自己的恶劣态度被忠诚的神侍看了去,这样会让迈伦觉得尴尬的。但是真正看到盖亚回头的动作时,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刹那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
然而,在盖亚真正回头让乌拉诺斯看到她的表情时,乌拉诺斯觉得这不是他所熟悉的盖亚了——盖亚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
“你是谁?你并不是塔耳塔洛斯,也不是厄洛斯。”盖亚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祇,她对这个神祇并没有记忆。
“……”乌拉诺斯完全怔在了那里,他所准备的应对策略,并没有这样的版本。
盖亚看了看乌拉诺斯,好奇极了,她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在大地之上的地方,所以,这个这么好看又符合自己品味的男性神祇到底是谁呢?
“怎么不说话?是哑了么?还是你从来就不会说话?”在乌拉诺斯发呆时,盖亚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不记得我了?”乌拉诺斯看着盖亚心中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点委屈。
“我不记得你?”盖亚咀嚼着这个男性神祇的问题,有些困惑,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是澄澈的疑惑,在乌拉诺斯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的清纯好奇,“我们曾经认识么?”
“……”乌拉诺斯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看着这样的盖亚,不知为何神心似乎漏了一拍。
“或许……我是该认识你的,但是,我似乎睡得太久,忘记了所有的事。你……”盖亚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从未在印象中的神祇,“我之前似乎犯下大错,差点儿死了,是你救了我么?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大好神。”
乌拉诺斯看着这个盖亚,心中有些复杂,盖亚居然会感谢他?居然会说他是“大好神”?呵呵……乌拉诺斯冷笑。当年盖亚是怎么对那些紧张者们说的?在离开了盖亚之后用了一点术法听到了这番鼓动提坦们的话——
“我的孩子,你们有一位罪恶的父神,如果你们愿意听我的话,让我们去惩罚你们父神的无耻行径吧!是他先想出做起这无耻之事的。”
听啊,这才是盖亚会说的,在她眼里,乌拉诺斯是“罪恶”的、是“无耻”的。而不是什么“大好神”。
“盖亚……既然你已经醒了,就早点回你的神殿去吧。”乌拉诺斯才不想管盖亚是真的失忆了,反正她回了大地神殿,自然会有神侍告诉她真相的。
“这里在大地上方,很有趣的样子,我可以在这里玩一段时间么?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另外,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盖亚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祇突然变了脸色,但她想要报答这个神祇。
“得了,盖亚,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记得多少,但我不需要你的报答,也没有任何想要的。你若是想在我的神殿里逗留也没有问题,但是,我奉劝你不要和我这样的‘罪恶’、‘无耻’之神往来,否则你会后悔的。”乌拉诺斯冷峻地说道,带着讽刺,把当年盖亚给他冠上的形容词说了出来。
什么嘛……盖亚看着乌拉诺斯说完就要离开,心中有些不满,但是这个陌生的神祇毕竟救了自己啊,于是,盖亚赶在这个神祇出去之前又一次叫住了他:“站住!”
听到盖亚的断喝,乌拉诺斯以为她想起了什么,或者从刚才起,盖亚就是耍他玩的,于是神情冷漠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等待着盖亚的发作。可谁知道,他只是等到了这样一句温和的问话——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乌拉诺斯抬眼,认真地分辨了一下盖亚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并不是记忆中的任何一种,而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我么?天空之神,乌拉诺斯。”乌拉诺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了盖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