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一个大反转,悲剧变喜剧 - 寡妃有喜,纯禽夫君请负责 - 烟尾狐1
尹家的祖坟坐落在城郊五里处的半青山上,四面环水,可谓风水宝地了。
尹家在发展最为鼎盛时期也能算是大辰国的名门望族了。不过,后来因为尹清清父亲失踪的缘故。尹家便很快的失了势。这些年,尹家家谱里的人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一个个的横死,最后只剩下了尹清清。
现在连她也走了,整个尹家可以说是被灭族了。
阎冥澈站在新挖好的墓穴前,目光痴恋的望着墓穴里放置的那一口棺材。棺材是用最上等红木做成了,阎冥澈更让人在她的棺材里放置了许多陪葬品。
青峰看了看日头,小心翼翼的对阎冥澈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再不填土,就错过了吉时。丫”
阎冥澈立在那里,喉结上下翻滚了滚,然后才艰难的从喉结处挤出几个字来,“填、土、吧。”
有了他的命令,站在旁边的侍卫才敢拿起铁锹开始往墓穴里填土媲。
人多速度快,铁锹一铲一铲落下,很快就把棺材给盖好了。阎冥澈负手而立,萧索的冷风呼呼的将他的袖子刮起,他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这一刻,他清醒的知道,他和尹清清以后便是阴阳两隔了。
刘公公担心阎冥澈看多了又受刺激,然后又做出什么自残的举止来。他少不得又得厚着脸皮问道,“皇上,迟老将军那里怎么办?”
刘公公想让他分散注意力。但迟敬之的死其实对阎冥澈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他瞳孔紧缩,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攥成拳头状。
“吩咐下去,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就凭迟敬之和尹清清的关系,他也不会让迟敬之就这么枉死的,“还有,迟大将军忠君爱国,追封他为一品忠勇侯。”
刘公公一一记下。而在这时,侍卫们已经将墓穴都填好。一个簇新的墓冢就这样落成了。阎冥澈走到那块墓碑处,因为尹清清留下的那几句遗言,阎冥澈只让人在墓碑上刻下了“尹氏嫡女——尹清清”这几个简单字样。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早就准备好的酒。将酒倒在她的墓碑前,邪鸷幽暗的眸子紧盯着墓碑,“清清,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在那一头,记得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还有……”阎冥澈开始伸手摸向自己脸上新出现的那条疤痕。
“记得我们的约定,来世我们一定要做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
一阵凄厉的大风在这时候突然猛烈的刮了起来,大风吹迷了在场很多人的眼睛。阎冥澈伸出长长的手臂,一下子就把那块墓碑给护在怀里了。
带着不舍,带着眷恋,带着不甘,他眼眶开始泛红,克制了多日的情绪在这一个临界点终于被触发了。
“清清,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你以后想见我,可以来见我……”他悲恸的声音说了一半,他自己便已经难过的抽泣了起来。刘公公在他身后,非常体贴的递上了一块手帕。阎冥澈随手抓起那块手帕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可是眼泪好像越擦越多似的,最后他干脆就直接放声的哭了出来。
他的哭声哀戚而悲凉,带着撼人的伤感,让场中人的情绪也不由得跟着沉重起来。
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阎冥澈却还痴痴的跪在墓碑前。不管刘公公怎么安慰他,他就是不走。刘公公最后无法,只能求助般的看向青峰。青峰面色凝重的走上前,对阎冥澈抱拳恭声道,“皇上,卑职无礼了!”
青峰说完话,手刀就已经向阎冥澈的脖颈处劈去。阎冥澈的注意力都放在尹清清的身上。被他这样偷袭,他也没有防备。感觉到后颈处一麻,他眼前一黑,很快的就失去了意识。
青峰等阎冥澈昏迷过去后,他又和刘公公一起,两人搀扶着阎冥澈坐上了马车。马车轻启,马车两旁的侍卫也随着马车的移动而跑动起来。
“呱呱……”半空中有乌鸦扑哧着翅膀飞过。在他们的身后,尹家的陵园也被黑暗渐渐的覆盖住了。
阎冥澈在回来的宫的路上便已经醒来了。他的情绪极为的低落沮丧,回到宫后,便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要不是他派去看守冷宫地下密室的暗卫突然来报。说迟以轩竟然逃了!阎冥澈可能还会把自己关上几天几夜。
迟以轩居然逃跑了!这事情还真匪夷所思了。阎冥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撇下其他人,径直的去了冷宫的地下室。
按理说,迟以轩受了重伤。他不可能从地下密室里逃走的。那现在他突然不见了。这其中肯定有鬼!
他怒气冲冲的跑到地下室时,原本关押迟以轩的那个铁笼里果然已经没有人了。肖洛水看到阎冥澈,突然就兴奋的哈哈拍掌叫起来,“他跑了……他跑了……你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阎冥澈面色一冷,抓起皮鞭就往肖洛水身上抽去,他冷声质问道,“他怎么逃的?”
肖洛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变的非常的兴奋。阎冥澈越是抽打她,她便笑的越开心。嘴里还不停的咿呀着,“他跑了,他跑了……你抓不到他了……永远都抓不到他了!”
阎冥澈非常反感她的态度,见皮鞭已经对她没有什么作用了。他干脆让人开了铁门。走进铁笼里,他猛然就用力的抓起肖洛水的头发,严声逼问道,“快说!他是怎么跑掉的?”这里戒备这么森严,迟以轩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消失不见了。
肖洛水嘎嘎的笑着,一张满是污渍的脸上荡漾起兴奋异常的笑容。她拍着双手,嘴里依旧不停的重复着那几句话。阎冥澈没有什么耐心与她耗下去。见她不回答,他就干脆伸手直接掐住肖洛水的脖颈。肖洛水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脸上也浮起了一抹变病态的嫣红。
“快说!不说朕掐死你!”
肖洛水脸上浮起坚毅的神情,“你杀了我啊……反正你不是本宫孩子这件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你个孽种!你不得好死……他跑了,很快这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你不是本宫的孩子,你是个孽种……孽种,你不配做大辰国的皇帝……孽种!”
肖洛水异常的亢奋。她被关押在这里受着非人的待遇。她早就想死了。可她又觉得如果她死了,这世上便就没有人知道阎冥澈不是她亲生的事情了,所以她一直隐忍。现在她终于把这个藏在心底的秘密说给别人听了。
就算现在她马上死了,她也觉得值得了。
肖洛水的态度激怒了阎冥澈,阎冥澈面色狰狞而扭曲,“母后,你不仁就不要怪朕对你不义了。”阎冥澈一把推开肖洛水。然后便让两个人摁住肖洛水,而他本人则从地下室的桌子上拿起一包磨过的细针,毫不犹豫的就将锋利的长针***她的指甲锋里。
“啊……”肖洛水凄厉的惨叫声音在整个地下室里回荡着。阎冥澈面色依旧冷冽,“母后,你总是这样的不乖。做儿子的一次次的给你机会,可是你总是想联合外人除掉你儿子。母后,如果你肯承认我这个儿子,你现在根本不用在这里吃苦……可惜,你的脑子永远都是这么不开窍……母后,今天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要是还不交代出迟以轩的下落,儿臣可就继续对你不客气了啊。”
说话间,阎冥澈已经又抽出几根长针刺进肖洛水的指甲缝里。肖洛水咬着牙,最后终于不堪忍受的晕了过去。
没有从肖洛水的嘴里撬出话来,阎冥澈极为不甘心。他本是想继续关押着迟以轩。这样,每次他想起尹清清时,就可以来看迟以轩。
毕竟,他们爱的是同一个女人。
即使彼此间有再大的仇恨,但伤心难过的心情是一样的。而现在,迟以轩竟然逃跑了。
那就意味着,他以后不管是伤心还是难过,都没有人跟他分享了。
阎冥澈心里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他里里外外的把关押迟以轩的那个铁笼给检查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是一个大活人,他到底是怎样解开身上的锁链,又在不惊动看守人的前提下跑掉的呢?
阎冥澈最后把目光落回昏迷的肖洛水身上。看来能给他解开他疑惑的只有肖洛水了。
肖洛水是被一盆冰水给浇醒的,她一睁开眼皮,就看到了坐在上方的阎冥澈,她的身子下意识的抖了几下。但脑子又突然想起之前迟以轩对他说过的那些事情。她面皮一扯,便也睁着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看着阎冥澈。
两人,你看我,我盯你。
“母后,刚才你也领教到我的厉害了。你说吧。只要你告诉我,迟以轩是怎么逃走的,我今天就放过你。”对肖洛水使用酷刑,阎冥澈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了。
他这些还都是跟肖洛水学的。小时候他有次射箭比试,输给了阎瑾。一回到寝宫里,她也是拿着一根针就往他指甲的缝里扎的。那种钻心的疼痛感,他也尝过的。
现在他只不过把自己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又用到她的身上而已。
肖洛水双眼幽幽,目光毒辣,“很快别人就知道……你不是本宫的亲生儿子了……你个孽种,不配做皇帝……”
她嘴里嘀咕着话,又趁着阎冥澈不注意,猛然从地上蹿起来,接着就用力的往旁边的墙壁上用力的一撞。当场又昏厥过去。
阎冥澈的耐心是彻底的被耗尽了,既然肖洛水不肯说。那好,他就张榜抓人。提供有用消息者,赏五十两,抓到迟以轩者赏赐两万两白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不信,这样还抓不到迟以轩!
阎冥澈眉头一拧,让人将昏迷的肖洛水拖回铁笼里去,而他则看也不看一眼,便拂袖离开了。
北宣王临时的府邸里。顾沉衣执白棋,对面的贺景年执黑棋。结果半盘棋还没有下完,管家就匆匆的跑进来,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跟顾沉衣一一的禀告了。
顾沉衣听完,眉头轻锁,一双丹凤眼的眼角也扬了起来。
贺景年是活泼的性子,便在旁边用极为可惜的语气轻叹了叹。“王爷,还真是可惜了。她那么聪明,怎么就这么的走了呢。看来真是世事无常啊。”贺景年叹完气,又带着埋怨的口吻数落起阎冥澈来,“那个昏君也真是的。以前人活着他不珍惜,现在人走了他又装出一份情深的模样给谁看啊。真是恶心,要是老子是尹清清,被他折磨成这样,老子就是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吓唬他。”
顾沉衣那双深谙世事的眼睛阴戾的瞪了贺景年一眼,贺景年赶紧摸了摸鼻子,非常识相的闭上了眼睛。
顾沉衣拿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上,头脑里仔仔细细的把尹清清死前死后的事情一一的回想了一遍。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这事情变的有些诡异起来了。
尹清清那个女人很聪明,而且她报复阎冥澈的决心够坚定。如果说以前,她在没有外援的支持下,一心寻死那还说的过去。可现在,她已经跟他结盟了。这个女人应该清楚他的厉害。在有强大外援的情况下,她不可能自己服毒自尽的。
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蹊跷。她那么的想离开皇宫,会不会是找到办法遁走?
顾沉衣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既然他心里有了怀疑,他就不会放过任何的一点蛛丝马迹。他马上派人去宣荷香回来。
尹清清死了,荷香在这皇宫里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正在收拾包袱的荷香突然记起尹清清那一夜塞到床板里的那封信。当时她进来时,尹清清就非常急迫的把那封信往床板上一塞。这些天因为她出了事的缘故,她住的地方都成了禁地。宫女更不可能去收拾床褥。
荷香在离开皇宫前,偷偷的潜入尹清清身前住的寝殿里,拿走了那封信。
回到北宣王府后,荷香就把那封还没有拆开过的信封递给了顾沉衣。顾沉衣撕扯开信封,飞快了扫了一眼信纸上写的内容,脸色微微一变。
贺景年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王爷,那信封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啊?”
顾沉衣将手上的信纸递给贺景年。贺景年摊开信纸一看,信上写道,“清清,见字如面。我和爹爹商讨过了,我们都觉得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你不欠我们,我们迟家却欠你爹的。清清,我知道我这样说,你肯定还是下不了决心离开皇宫的。所以,我和我爹给你做了个抉择,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和我爹已经喝下了掺着毒药的毒酒。
清清,以后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再回大辰国,也不要再想着为我们报仇了。还有,我以前曾以你的名义在大丰钱庄给你存了一笔银子。那些银子数量可能不是很多,不过应该够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几年了。
等过了几年,阎冥澈把你淡忘了。你就再找个人嫁了吧。女人始终还是要嫁人的。记得,千万不要给我们报仇了。
——迟以轩。”
贺景年看完这信,伸手挠了挠头,点头称赞道,“王爷,这个迟以轩还真不错。怪不得那个尹清清放着阎冥澈那样有权有势的皇帝不要,却死活都要跟迟以轩在一起。如果老子是尹清清,老子也会弃阎冥澈选迟以轩的。”
顾沉衣轻哼了哼,他倒是不看好迟以轩。一个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他能有什么前途啊。
他伸手捻起一枚棋子,直接打在贺景年的额头上,恨铁不成钢道,“贺景年,你还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你难道只从这封信里看出迟以轩的深情吗?睁大你狗眼,再仔细的看一遍!”
贺景年讪讪一笑,低头又仔细的将信给瞅了几遍,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道,“王爷,尹清清这次是不是死遁啊?”
顾沉衣阖着眼皮,成熟的脸上被一层冰霜给罩住。他将手里的棋子攥的咯咯响。再睁开眼皮时,脸上已经又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了。
他又是捻起一枚白棋,放在棋盘的某个位置上。棋盘上的棋局顺势就被扭转。贺景年便顶着包子脸问道,“既然尹清清要死遁,那我们该怎么办?”
顾沉衣直接将他无视之,抬头去命令荷香。“你下去让其他人准备下,本王等下就带你们去看一出好戏去。”
荷香从顾沉衣刚才说话的内容里推断出尹清清没有死。现在的她,心情也有些激动。听顾沉衣这样说,她连忙转身下去了。顾沉衣扭头看向窗外。窗外的天色已经黯了下去,i这一夜,注定又是不平静的一夜了。
午夜时分。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给罩住了。整片天空阴沉沉的,就连刮了好几天的风这时不知为什么都停住了。此时,尹清清的坟冢前站了五六个人。为首之人穿着一身青色的棉袍,手里攥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散发出奇异的光芒,照亮了坟前的那一小片天地。
陆耿手里举着一盏灯笼,也跟在慕容冽尘身后。
“挖吧。”慕容冽尘掐指算了下时间,便命令他的几个属下开始动手挖冢。
本来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慕容冽尘甚至已经隐隐的看到了棺材的棺角。但突然的,他们身后的灌木丛里发出一阵簌簌声,接着便有一阵脚步声向他们站着的方向走来。
慕容冽尘回头,月色下,他看到了穿着一身月牙色衣袍的顾沉衣。顾沉衣似是已经认出了慕容冽尘的身份,朝他勾唇笑了笑,随即双手抱胸,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说嘛。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布这么个局啊。原来是燕国的十二皇子啊。十二皇子可真不简单,布了这么一个局,倒是把阎冥澈都给骗了!”
陆耿知道慕容冽尘不认识眼前的人,便凑到慕容冽尘的身边,小声的介绍道,“十二皇子,他是北宣王顾沉衣。是阎昊的结拜兄弟。是阎冥澈的皇叔。”
慕容冽尘知道了对面人的身份,他心里也有谱了。他不动声色,云淡风轻道,“北宣王,失敬了。”
顾沉衣丹凤眼眯起,把慕容冽尘全身给打量了一遍。慕容冽尘有了燕国朝堂半年的历练,现在的他的性子沉稳内敛,见他打量自己,他也勾勾唇,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将顾沉衣给打量了一遍。
两人最后都把目光停在对方的脸上。
“十二皇子,恕本王多嘴问一句。你跟尹清清是什么关系?”顾沉衣年轻时也曾去燕国游历国。他当时还见过燕国的皇帝。不过他的印象中,燕国的皇帝是个荒淫无度的老**。这些年来他也收集过燕国的资料,燕国那些皇子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燕国太子慕容璇玑好女色,燕国二皇子好男风,三皇子好酒,四皇子好赌……
总之,燕国的这些皇子在他看来,各个都是奇葩啊。要不是他们慕容家的家底厚,这样的一个堕落的皇族,早该被人取而代之了。
不过,今天看到慕容冽尘,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慕容冽尘没有他们慕容家那种纸醉金迷的荒|淫感,而且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也完全跟他的那些哥哥们不一样。有这样的皇子存在,他们慕容家倒还真有点希望。
慕容冽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相反,他反问道,“北宣王,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你也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今晚是以何种目的到这里来的?”
顾沉衣双眸往墓穴里的棺材飞快的瞟了一眼,双眸便似沾上了冷意一般,透出阴森的寒光,“本王自然是带人来帮十二皇子您的咯。”
慕容冽尘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马上拒绝道,“对不起,我这些人手已经够了。不需要再麻烦北宣王您的手下了。”
他才不会相信北宣王顾沉衣是来帮他们忙的。
大辰国的北宣王,那是当年连阎冥澈父皇都忌惮的人。
一旦被这个人缠住,后果可能就非常的糟糕了。所以,他直接拒绝北宣王口中所谓的“帮助”。
顾沉衣衣袖在半空中甩过一道漂亮的弧度,他丹凤眼如黑夜中的星光,璀璨惑人。“十二皇子,你拒绝的太快了。其实你不觉得咱们两边的人一起来挖这个棺材,更省时更省力吗?同样,如果你在大燕国,本王在大辰国,咱们两边的人若是能联手,倒是对彼此都是有好处的。”
顾沉衣想先试探他下,故意抛出橄榄枝跟他示好。然,慕容冽尘油盐不进。他对顾沉衣根本就没有兴趣。
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不能再让顾沉衣打断他的计划了。
朝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继续挖下去了。慕容冽尘的几个属下接到他的命令后,更是牟足了力气开始挖。
顾沉衣见慕容冽尘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他也不生气,嘱咐自己的属下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接下来上演的戏目。
装着尹清清尸体的棺材终于被抬人抬了上来。棺材一落地,慕容冽尘便走到棺材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的一推,棺材的盖子被缓缓的打开。
慕容冽尘嘴角的冷意却随着棺材盖子的被打开,越发的浓烈起来。
棺材里——没有人!
确切说里面并没有尸体。
慕容冽尘的嘴角一垂,陆耿站在旁边看到空空如也的棺材,他的眉头也一皱。下午尹清清入殓时,他也混在其中。他亲眼呃看见慕容冽尘把尹清清的尸体放入棺材里的。
可现在棺材里却没有人。
这不就代表着有人已经捷足先登,先于他们挖开了棺材,弄走了尹清清的“尸体”。
陆耿能想到的,慕容冽尘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啊。他抬头看向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顾沉衣。
“北宣王,清清的‘尸体’是不是你让人弄走的?”
这件事情本来做的很隐秘的。现在顾沉衣既然知道了,他当然有可能趁此弄走尹清清的“尸体”,用来“威胁”他,逼他与他合作。
顾沉衣本来的确是想看一出好戏的。他很想知道尹清清和慕容冽尘到底是什么关系?若说这两人只是朋友关系,慕容冽尘一个燕国的皇子不可能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她的忙的。若说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看着也不像。
他本来是想等尹清清清醒了,再从这两人的相处中判断两人的关系的。但慕容冽尘突来的“指责”,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往前走了十几步,目光在看到空荡荡的棺材后,脸色也有片刻的凝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尹清清人呢?
怎么不见了?
慕容冽尘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北宣王,难道你们大辰国的男人都只会用女人来威胁别人就范吗?我不答应和你合作,你就把清清的‘尸体’给藏起来。你们大辰国的男人还真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好笑啊。”
顾沉衣不知道尹清清的“尸体”为什么突然不翼而飞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让慕容冽尘继续误会是他偷了“尸体”。不然以慕容冽尘对尹清清的在意程度来看,慕容冽尘很可能找他算账。
“十二皇子,在你把误会闹大之前,本王必须跟你强调一点。尹清清的‘尸体’不是本王或者本王派出的人偷的。本王虽然的确很想跟你合作,但本王可不会傻到用偷走尹清清尸体这种愚蠢的招数来威胁你。”
做人有时候的确需要不折手段,但也不能为了成功就做出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事关尹清清的生死问题,他虽然讨厌尹清清的那张脸,但也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对她下手。
慕容冽尘显然不可能很快的相信顾沉衣说的这些话。当他还在心里辩驳顾沉衣话的真伪时,身手敏捷的贺景年突然无预兆的跃起,身影矫捷的他如猎豹般迅速闪入旁边一米多高的灌木丛里。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没过多久。他就从灌木丛里揪出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来。
“王爷,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在偷听你们的讲话,我把她抓给你们,你们看会不会是她偷走了‘尸体’的?”贺景年自诩天下的第一神偷。做神偷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偷,而是怎么跑。在轻功方面,他非常的自负。只要他想追的人,就没有追不到的。
刚才他隐约的听到灌木丛里有异常的声音,他便一直假装没听到。待黑衣女人神识倦怠了些,他便在这时候突然出击,一举将这个黑衣女子抓获。
慕容冽尘侧目,寒戾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看来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突然冒出的北宣王,还有面前跪着的女人……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被这么多人洞悉了。那尹清清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慕容冽尘捏着夜明珠的手微微一紧,对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敛声道,“清清的‘尸体’是不是你偷走的?”
那黑衣女子其实就是秋月。陆芸姵派她来偷尹清清的尸体的。可没有想到竟然让她撞见了慕容冽尘和顾沉衣两边人在说话。她怕被人发现,便躲在灌木丛里。没有想到还是被人给抓住了。
只是,现在既然被抓了,留给她的路就只有……要不然柳芸姵会杀了她的全家的。
她低垂着头,上下牙关非常有技巧的磕磨了一下,唇腔里马上就有一抹苦涩味弥散开来。下一秒,她全身剧痛,抽搐了几下后,便毒发身亡了。
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了,快的让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扰,她便已经死掉了。
线索就此掉了。慕容冽尘眉尖紧蹙,心里再也平静不下去了。他本来是要帮尹清清逃离皇宫的。可现在却害得她下落不明。万一她落进了歹人的手里,那后果……
慕容冽尘不敢再继续往下去想。他开始命人围着墓穴方圆几里的地方搜寻起来,看会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顾沉衣半俯身子仔细的将秋月全身搜了一遍。她随身带的东西非常的简单,一些银子,还有几个药瓶,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可以辨识她身份的东西。顾沉衣大风大浪见的多了。但在这事情上他还是被难住了。
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尹清清诈死的事情。他这边,他可以肯定他的手下是不会走漏任何的风声的。慕容冽尘那边更不用说了。那他们中间到底漏过谁了?谁有这个能力将尹清清的尸体偷走?迟以轩?阎冥澈?亦或者迟敬之?
顾沉衣马上在心里将他的推断一个个的否决掉了。迟以轩现在不知道被阎冥澈关哪里去,根本不能出来救她。阎冥澈呢,若是他想要尹清清的尸体,根本不需要偷,堂而皇之便可以得到了。
而迟敬之就更不可能了,他都已经被人杀死了。
顾沉衣眼睛突然一亮,偷走尹清清尸体的人会不会就是杀迟敬之的那个凶手?假设是同一人,那在这个世上,嫉恨迟敬之最深,又想将尹清清除之而后快的人倒是有一个。
她就是——陆芸姵。
陆芸姵她当年既然能够杀死自己的夫君,现在杀个迟敬之就根本不算什么了。至于尹清清……她的脸不是长的跟陆芸姵很像吗?陆芸姵会不会是把尸体偷去,将尹清清给“毁容”了?
心中各种念头齐齐的闪过,顾沉衣有了个头绪,倒是看到了希望。他抬头时,看慕容冽尘还在盯着那口棺材发怔,他走了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只能说你的敌人藏的太深了。你还没有发现而已。”
慕容冽尘回过头,碧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北宣王。你的嫌疑都还没有被洗清呢。我会找几个人盯着你,如果要是被我查出,清清是在你的手里。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的很认真,顾沉衣洒然一笑,坦然道,“那随便吧。”
这一夜,凡是去了尹清清坟冢的人都失眠了,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谁偷走了尹清清的“尸体”的?
尹清清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阎冥澈拿着一把匕首要刮她的脸,她拼命的挣扎着,可阎冥澈却始终都不放过她。最后,她的脸上被他化成一道伤口来。梦里的她无助而委屈的哭了起来。而阎冥澈这个变态,他却抱住她,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清清,下辈子我不许你跟别的男人成亲,你一定得等着我……”
她骂他“变态”,他却高兴的搂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而尹清清就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被吓醒了一回。当时的她神识很虚弱,她隐约的看见阎冥澈抱着自己的身子,她很脱离他,她想跟他说,“阎冥澈,甭说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恍惚中,她又睡了过去。这一次,她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想到以后就能脱离阎冥澈的辖制,她心里很高兴。而就在这时,她躺着的那副棺材盖好像被人打开了。
隐约中,她看到有个人向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手,随后她的身子就被人从棺材里抱了起来。她很想看清楚到底是谁救了她的,可是梦做到这个时候,她又迷糊的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