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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名扬天下 (万字更) - 邪王的逃妻 - 阡上菊

第一百章 名扬天下 (万字更) - 邪王的逃妻 - 阡上菊

钟无双近似无赖地一抬手,嘴一撇反驳道:“人若是死了,便没有什么可以记较的了。但现在这不还没死么,当然还是计较一点的好。”

南宫柳先是瞠目,然后又自失一笑,最终还是由着她去了。

午膳之后,十七已经率领二千铁甲骑士侯在城墙处了。

其实如果不是十七他们要赶着回北国复命,南宫柳便是再急,也不用钟无双这么紧赶慢赶的,连个屁股都没坐热,便又跟着原路返回了丫。

实在是,南宫柳顾及到自己现在还未掌握南国的大势,也无法拔出这样一支像十七这样的铁甲骑士来,护送钟无双重回北国。

相较之下,还是由钟无双跟着十七他们原路返回,最为妥当。

对于钟无双要跟着北王铁甲骑士原路返回的事,估计十七已经交待下去了,所以众铁甲骑士看到戴着纱帽出现的钟无双时,众人并不惊讶。

何况,自从经过昨夜那场战役之后,这两千铁甲骑士,已经不再将钟无双仅仅当成一个姬妾一样看待了媲。

在这些铁甲骑士心里,自有一套自己信奉的准则,那就是:善战者为将!

在昨夜那一战中,足以说明,这个妇人,实在有将士之谋。

连钟无双都不知道,经过昨天夜里那一战之后,她已赢得了这两千铁甲骑士的尊敬。

钟无双才明了自己对南宫柳的心意,却又要匆匆而别,心中那股不舍,较之上一次的分离更甚。

南宫柳这人,素来便是个叫人看不透的家伙。

但钟无双仍然从他将自己握得生痛的手中,感受到他那抹不舍。

然而,碍于时机跟场地不对,南宫柳也仅仅是在牵着钟无双的手,将她送上马车之后眸中瞳光交错,深深地望了钟无双一眼后,便迈开步子,退了数步,站在一旁。

十七一声令下,两千铁甲骑士直刷刷地上了马,拥着钟无双的马车朝城外走去。

马车辚辚上路,胡城幽静的树林渐渐向后退去。

钟无双隔着纱帽,望着路旁那个风华绝代的郎君,跟自己愈隔愈远,只是他那灼灼的目光,却仍然透过车窗,透过纱帽,直直而来。

钟无双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追寻着那个郎君的绝代风姿。

直到马车转了个角,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姿如玉的郎君,这才坐回马车里面。在马蹄声中对着颤动的车帷出神,心里却想着自己从与南宫柳相识以来,似乎总在分离。

钟无双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可能跟她的成长环境也有关。

未来这异世之前,钟无双一直便过着自给自足的独居生活。

那对以相爱而结合的夫妻,以不再相爱了,这个再正当不过的理由离婚了。

在不再相爱了的两个人,各自再重组家庭之后,作为他们曾经相爱过的纪念品――钟无双,便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有父母的孤儿。

并不是那两个她称之为父母的人对她不好。而是,钟无双跟他们在一起时,客气多过了关心。

那过分的客气,成功地将钟无双隔离在他们的生活之外。

不过钟无双无所谓。

她一直努力地生活,努力地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努力地为自己找了份称心的工作。

便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异世,对于钟无双而言,也只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而已。

她以为自己只要努力地赚钱,努力地在这异世活下去就好了。

钟无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爱上南宫柳,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向来无牵无挂的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可以牵挂的人。

钟无双更没有想到,那种感觉,居然还不坏!

马车行了好久,突然一个颠簸,将钟无双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一行已经经过了五胡部族的阵营。

让钟无双颇为奇怪的是,早上还在围城叫骂的五胡部族的兵士,这一会儿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胡城之外宽阔的平原上,只有春日的风,偶尔追逐着几片树叶,在平原上打着圈。

昨夜的一切,恍如一场梦。

听着身边两千铁骑杂乱的马蹄声,钟无双自嘲一笑:自己来到这异世,居然还爱上了南宫柳那样的皇胄,又何尝不像做梦一样!

古人说“舟车劳顿”,这话果然不假。

这个时代的公路是原始的土路,路面完全是靠行人的双脚和车马修整。这辆还算华丽的马车,减震装置一个没有。

来的时候,钟无双因为担心南宫柳,倒还不怎么觉得这马车坐着有多累。

可一踏上回程,不知道是打心里不想走,还是这一路走来太过劳累,钟无双便觉得回程的路,较之来时,更为颠簸。

更要命的是,来时顺风顺水,回时却碰上连日春雨。钟无双被颠得七荤八素的不说,车辆又总会陷进泥泞里出不来。

钟无双这才体会到,在这古代出门的辛苦。

这样又走了十来余天,终于在钟无双全身的骨头散架之前,成功地活着进入北国边境了。

精神奕奕的十七,望着要死不活的钟无双,取笑道:“妇人去时恁地精神,怎么一离开南侯公子便这般怏怏地,跟大病了一场似的。既然不舍,便快些叫南侯公子来接了你去罢。”

这个死小子,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

钟无双抓起随身携带的包袱向他扔过去,他大笑着接住。

便是一路风尘的铁甲骑士,也跟着笑开了。

一进入北国境内之后,大家明显放松了下来。

北国不愧是富余之国,驿道平坦笔直,行人骆绎不绝。虽然马车仍然颠簸,和过去十余天比起来,却要好上太多。

眼看着目的地马上就要到达,钟无双又开始有了精神。

再加上自进入北国境内后,让已经习惯北国气候的钟无双,也要舒坦了许多天。

钟无双坐在马车内觉得甚是气闷,便不时撩开车帘,将头趴在车窗上透气。

北国的人很注重交通。

司马宣登基之后,在北国原有的王道上修起了以都城为中心的官道,通往四面八方。

就在钟无双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官道上一些坐着车的贵人,或是骑着马的剑士,开始对着这支两千铁甲骑士的队伍,指指点点地论议起来。

“据闻此次南侯公子胡城被困,救他出险境的,是一支勇猛无敌的铁甲骑士。虽说传言那铁甲骑士蒙头蒙面,没有人知道它出自哪国,不过依我看,诸世之中,也只有我北国,才有这等威武之师。”

当这样的议论声一经传出,沿途的北国中人,也无不赞同。

可以想象,十七跟那些铁骑甲士听了,肯定正屁颠屁颠地,在心里偷着乐。

就连昏昏欲睡的钟无双,在听了这些议论后,也不由立时清醒了不少。

精神一振的她,忙放下车帘,在马车内坐好。

然后暗里却竖起了双耳,伸长了脖子,凝神倾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流言。

“听说南侯公子此次脱险,全凭他那个曾经寄居在北国的姬妾。是那个妇人,说动我皇出动威武之师,前去救南侯公子脱险的。”

“放眼天下各诸侯国中,只有我北国的兵士最为英武勇猛,前番攻打夷人部族,也不过耗时两月不到,此番前往胡城助南侯公子脱困,于万军之中生擒五胡部族首领,更是一息之间的事。我北国将士如此勇猛,其功勋,足以让天下将士马首是瞻。”

“是呀!我北国有如此厉害的良将雄兵,看来,宗室之后,天下霸主之位,非我北国不能了。”

“大白日的,在这痴人说梦!”

这些北国贵人的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他国的贤士冷嗤了一声。

就在北国的贵人不满之时,那人冷冷说道:“在下刚从胡城相邻的尚城而来,据我所知,南侯公子这次得已脱险,全因他的姬妾救夫有功,与你北国将士何干?”

那些北国的贵人听了不由一惊,随即又颇为不服,才待要辨,那人却悠悠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终日饱读诗书,最终却连个妇人都不如。火牛布阵,在下直是闻所未闻,亏得那妇人竟然想到了。”

那人此话一出,立时便引起了众人高度的兴趣,便是之前颇为不服的北国贵人,也忙出声问道:“火牛布阵!什么火牛布阵?”

那贤士却理也不理他,只是一径地叹气,“想五胡部族六万大军,不过一息之间,便让那些火牛冲击得溃不成军,便是堂堂五胡部族的首领,也于一息之间被拘为人质。五胡部族此次胡城之战,原是想把南侯公子拘为质子的,未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众人还待追问,那贤士却不再理会,只自顾叹气。

那些北国的贵人,追问了一会,见那人却不理会,便又自顾说开了。

他们说:“据说那南侯公子,是世间少有的谋士,未想到他的姬妾都这般厉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呀。”

随即又有人说:“据说那南侯公子的姬,曾经是我北王勇士,后被北王送给南侯公子为姬的。这么聪慧的妇人,我皇不知据为己有,反倒转手让人了,可惜!可惜呀!”

就在这些人左一个“据说”,右一个“据说”,却又一步步直逼事情的真相之时,钟无双的心里可开发锅。

她真想不明白,不都说这古代通信不够发达,消息不够灵通么?怎么自己刚刚回到北国,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便已经不期而至了?

让钟无双担心的是,这些事如果传到一心想置身事外的司马宣的耳中,不知道他会不会活剥了自己。

“天助我也!”

正在钟无双纠结不已的时候,一个剑士高吭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没想到,竟然让某在这前来北国的路上,偶遇上这支救南侯公子脱困的天降奇兵了!各位铁血勇士,不愧为威武之师,某诚心佩服。不知将军可否收我为卒,某,愿誓死追随将军!”

嗬,居然还来了个自愿为卒的!

钟无双一惊一怔,外间已经传来十七冷冷的呵斥声:“你等看错了,我们并无去过胡城。君愿为卒,投奔军营便是。”

十七一喝退那个剑士,便下令加速。

不多时,钟无双在两千铁甲骑士的拥护下,疾速离开了此地。

远远地,她还听到那个剑士,在身后不断高呼:“将军!将军--”

北王宫中。

司马宣坐在主榻上,懒洋洋地盯了钟无双一眼。

尔后,他又缓缓扫视了一眼跪在钟无双身后的十七。

这才无比温和地问自一进殿,就屁股蹶得老高地跪在地上的钟无双,“想不到我本王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一个火牛阵,便让我北王之师扬名于世了。姬,真是好本事!”

这句话太有份量了。

一时间,无数的议论声响起,无数低语声在大殿中回荡。

一直低着头的钟无双,嘴角抽搐了一下,有点想哭。

她抬头无力地看着司马宣,很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司马宣明明跟我说了,胡城之事,北国不想插手其中,可我偏偏还是将他拖入这滩浑水之中了,想必我现在就算再跟他解释,也是于事无补的了,早知道如此,我就应该跟南宫柳说,打死也再不回这北国就好了。

司马宣一对上钟无双那变得黯淡的双眼,嘴角便不受控制地往上勾,再往上勾。

最终,形成一个可能的弧度。

他望着那个将头又搭拉下去,身子又开始伏低,只有那屁股还高高翘起的钟无双,又问:“姬,救夫立功,不仅义薄云天,更是才惊天下,如今重回北国,姬便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的么?”

司马宣的一番话,看是褒奖,然而在钟无双心里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心再次叫苦连天:坏了,我明明让十七他们蒙头蒙面行事的,怎么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这是北王之师了?谁说这时世消息闭塞的,我他妈才从胡城回到北国,怎么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做了什么好事!

坏了,坏了!我为北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道这次司马宣是会活剥了我,还是会活埋了我。

南宫柳那厮也是,他怎么就没想到,我替北国捅了个这么大的漏子,司马宣必定不会饶我,居然还让我乖乖送上门来,由着他处死?!

这时的钟无双,只觉得寒意嗖嗖地吹来,嗖嗖地淋遍她的全身!

就在这时,跪在她身后的十七,大声禀道:“皇上,臣有话要奏!”

司马宣转目望向十七,淡淡地令道:“说!”

语气平静,天威难测。

十七声音一提,决然道:“冲入五胡部族生擒库司的人,是属下。是属下的主意,除了下属,姬无法令得两千铁甲骑士听命于她。皇上要责罚,便责罚下属吧!”

钟无双眨了眨眼,突然顿悟过来。

那个蠢得跟猪一样的十七,居然想替自己顶罪!

自己再怎么不济,至少也是南侯公子的人。而且她的夫主南宫柳说了,让她回来北国待嫁的。

司马宣再生气,最多也就是收拾收拾自己,他终归还是会留着自己一条命去见南宫柳的。

而十七手里可是端着司马宣的饭碗,这厮一个不高兴,就算要了他吃饭的家伙什,也一点不奇怪。

一想到这里,钟无双立时抬头,她先是恶狠狠地冲十七一瞪眼,随即又转过头去,情急地对司马宣说:“是妾的主意!妾求夫心切,便以皇上的手谕相迫,十七将军无奈,只得听姬的命令行事。”

“你有皇上的手谕?”

十七不无惊讶的声音传来时,钟无双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好吧,她终于知道猪是怎么死的了。

“你给我闭嘴!”

钟无双恶狠狠地回头冲十七吼了一声。

大殿中,举座哗然了。

钟无双不再理会身后那个比猪还蠢的提问者,对大殿中的议论声也直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她只是重新转头对上主榻上的司马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用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河东狮吼的表情,怯生生地,带着些许求饶地看着司马宣,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妾知道皇上好意成全妾,让妾前去投奔夫主,妾原本不该做出如此有损北国利益的事来。但事发当日,情形实在危急,妾迫于无奈,才动用了皇上的两千铁甲骑士。”

求饶到这里,钟无双声音一提,转而又说:“可妾让十七将军行事之前,让所有的北王甲士都是蒙头蒙面,妾保证,便是库司现在站在十七将军面前,也绝对认不出他来!”

慷慨激扬地说到这里,钟无双声音一转,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乞求道:“还请皇上看在妾一心救夫的份上,饶了妾这一回罢。”

司马宣如刀斧刻出来的五官此刻是微微含笑,长长的睫毛在眼敛处投下一圈垂影。

他,很气定神闲地将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钟无双跟十七身上游荡。

任由大殿中的一切私语声,论议声越来越响。

司马宣的沉默,让大殿中的议论声又响了几分。

有人说:“咄!我皇好意助她投奔她的夫主而去,这个妇人,却恩将仇报。竟然陷我北国于不利之境,用心甚是险恶!”

这话一传到钟无双的耳中,她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心里冲那说话的权贵狠狠地腹诽道:谁恩将仇报了?谁用心险恶了?那不是人命关天,事出紧急么!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

议论声还在响起。

有人说:“妇人虽然暴露了当日两千铁甲骑士是我北国所有,但有一桩,却正好大扬我北国将士之威,大扬了我北国之威。自此以后,我北国将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试问这天下诸侯,还有谁敢犯我北国!”

原先搭拉着脑袋的钟无双,在听了这人一席话后,不由连连点头,只差没有起立鼓掌,以示支持了。

司马宣一直懒洋洋地坐在主榻上。

直到众人争辩了一通,又低语了一阵,突然察觉到他们的皇上,正诡异地保持着沉默,不自觉地安静下来时,他终于停止了继续欣赏某人无措的举动。

钟无双那放在膝头上的小手,相互绞动着,一双深如子夜的墨玉眼,正不停转动,显示着她正在急促地想着对策。

司马宣的唇角再次勾起,露出一个华丽灿烂的笑容。

大殿中的众人惊呆了!

面对一殿呆呆若木鸡的众臣,司马宣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满殿权贵的目光,都随着他的动作而转移着。

就在这时,司马宣双手一拊,含笑道:“于万众将士之中,一息之间生擒对方领主,并以两千之众,对敌六万余人,这等功勋,前无古人,然而却是我北国两千铁骑甲士所为!此功,当赏!”

此功当赏!

司马宣的话音方落,钟无双的下巴,便生生地砸在地上。

她抚着吃痛的下巴,傻傻地望向司马宣,目中重新燃起一片希望之光。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中,又是一阵激烈的讨论声起。

随即一个权贵站了起来,他大声地说道:“皇上,经此事后,虽说我北国的铁骑甲士威猛之师扬名于世,但是,因为此事,也毕竟招惹到南国与五胡部族不满……”

那人话未说完,却被司马宣一举手,打断了。

然后,在钟无双的期盼中,在众人的期待中,司马宣又抬起眼来。

他先是深深地盯了钟无双一眼,然后嘴角一扬,目光转向众人,以轻松愉悦的声音说道:“胡城之事结束之后,南宫柳必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南王,此事已不容置疑。我北国此次于胡城之事上有恩于他,从今往后,南北两国,只会水乳交融,更显亲密。诸公大可放心!”

殿中一时又议论声四起。

“至于五胡部族,不过是小小蛮夷之国,我怏怏北国,还不至于惧它。这次胡城之变,五胡部族的小人行径,已经为世间诸侯所唾弃。如此阴谋小国,我北国及早要对它除而快之,还天下诸侯一个朗朗乾坤。”

少顷,司马宣以一种极为轻飘的口吻,像是极为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钟无双抬眼间,便看到他那双幽深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她顿时心中一跳,沉思起来。

在细细体会之后,钟无双从司马宣那轻飘随意的口吻中,慢慢体会出了一个轻笑王侯,那睥睨天下的野心。

司马宣,竟然已经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自己置于了那个可以替天行道的天下霸主之位上了。

原来,这个少年君王,竟然有着这么大的野心。看来,我得提醒南宫柳对他多加留意了!

就在钟无双怔仲间,那权贵还是不解地起身辩驳道:“可皇上之前,是不欲让南国及五胡部族知晓此事的呀?”

“贤公,贤公!有所谓世间之事,俱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贤公怎么可以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呢?”

又一权贵起身,他一边拉着那贤公坐下,一边连连劝导着他。

直到这个时候,钟无双才感觉那戴在自己头上的金箍咒解除了。

她暗里揉了揉已经跪得酸痛的腿,又可怜巴巴地望向主榻上那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君侯。

几乎是她的目光刚刚投过去,司马宣的目光便迎了上来。

望着那眼神瞬间灵动起来的妇人,他第三次勾唇一笑。

就在钟无双望眼欲穿之时,他终于再次开口了。

钟无双见状,忙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忍着腿上的酸痛,摆出一付再矜持不过的贵人姿态,静静地等候着司马宣,对自己刑满释放的决定。

她等来等去,终于等到司马宣高声令道:“将军十七,骁勇善战,今次胡城一战中,扬我国威,其功当赏。现提拔为大将军。旗下二千铁骑甲士,俱赏金一百,以示嘉奖!”

十七伏地重重一叩,朗声道:“谢主龙恩!我皇皇恩浩荡,属下为国效力,自当万死不辞。”

钟无双以最快的速度朝十七抛出一个不屑的小眼神,心想:你这破小孩倒是长进了,才几月不见,这马屁拍得多溜呀!难怪你丫可以当将军了。

随着十七受封之后一礼而起,钟无双又一个激伶,心想:乖乖,居然还有钱拿呀!既然参战之士都有百金的赏,身为当时主帅的我,起码也得赏个五百金才说得过去吧!

这么一想,她是觉得腰也不酸,腿也不痛了。

她精神百倍地挺直了腰竿,双眸子炯炯有神地盯向司马宣,唯恐他忘了自己,不住在心里叫嚣道:看过来!看过来!还有我!还有我没有赏呀!!

司马宣的目光,无意中瞟到钟无双一副财奴本色,嘴角一抽,差点没有绷住,笑出声来。

他直是连着清咳了两声,这才终于将脸绷住,面色一整,冷冷地说道:“此次胡城之事,姬虽然差了点便陷我北国于两难的境地,但看到姬求夫心切的份上,本王就不追究了。”

什么叫就不追究了?!

钟无双没有想到,自己盼来盼去,司马宣这混蛋却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所有的功劳会抹煞了。

她很想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司马宣那厮的鼻子,大声喝醒他:

如果没有我的火牛阵,你丫以为你那什么狗屁威武之师,可以那么轻轻松松地生擒库司么?

如果不是我指挥得当,你丫以为你这北王之师能一战震惊天下么?

你丫现在这样撇得干干净净的,不是过河拆桥么?

你丫,不觉得这样欺侮剥削一个弱女子,是件极为可耻,极令人不齿的行为么……

尽管钟无双心里开了锅似地,将司马宣腹诽得一无是处,还差点将他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但是,表面上,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她非但一丁点的不高兴或是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她任至还以表现得,对司马宣的决定无比的赞成,无比的满意,无比的感恩戴德!

所以钟无双拿出了生平最大的毅力,极力克制着自己暴起的冲动,咬着牙,怀着无比的痛恨,以十二万分诚恳的语气说道:“谢北王不罪之恩!”

话一出口,钟无双便在心里恨恨地唾弃了自己一把:都说富贵不能屈,威武不能淫。钟无双,你怎么连个屈服于富贵的机会都捞不到,却要受迫于司马宣这厮的淫威之下!

钟无双朗声说完之后,这会儿,她不仅觉得自己的腿痛,便是她的心,也痛得厉害。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连参战的铁骑甲士,都人人可得一百金的赏赐,而我却要歹命地,像猪一样地跪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她心头那把火便腾地,烧了起来。

这心头火一起,钟无双所有的忍耐力,也到了发挥到了极致,随时处于暴发的边沿。

她腾地抬头,双眼一斜,似睨非睨地打量着司马宣,扁着嘴说道:“既然北王对妾不赏不罚,那么现在,妾是不是可以起来了。妾连日奔波,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若北王再让妾这么跪下去,那么……那么……”

说到这里,万般委屈都齐齐涌上钟无双的心头。

她这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想,便越气愤。

这种伤心难过气愤,到最后,居然化成无数泪珠滚滚而下。

到最后,钟无双竟然有点泣不成声了。

司马宣愕然了,满殿的贵人愕然了……

除了十七觉得前所未有的丢脸之外,所有的人,都愕然了……

满殿愕然中,司马宣无比小心地问道:“那么什么?妾何不将话说得完整一点。”

“那么君不杀伯仁,伯仁却要因君而死了啦!”

说到此处,也不知是钟无双悲从中来,还是真的腿太过酸疼了,竟然一屁股软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这不哭还好,她这一哭,霎时,若大的宫殿中爆发出一连串的惊天长笑……

其中,居然尤以司马宣那厮笑得最为大声。

良久,司马宣终于止了笑,他广袖一挥,高声道:“好了好了,为了避免本王担上不杀伯仁,却让伯仁因我而死之罪,本王便赐你软榻代步,回去安心养息去吧!”

寺人闻言,赶紧抬来一副软榻。

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十七急忙上前,将她抱上软榻,匆匆向司马宣一礼告退,护送着钟无双退了出去。

司马宣原本蕴着笑意的眸子,随着钟无双的离去,渐渐转淡。

满殿贵人还在议论着钟无双。

议论着这个当世奇女子。

议论她的足智多谋。小小年纪,运筹帷幄,行军布阵之时,知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心思不可谓不细腻,行事不可谓不严谨。

议论她唯财是命,全然不加掩饰,其言其行,让人不仅丝毫不觉得俗气,反到显得自然天真。

议论她喜怒常溢于表,一笑一嗔,或喜或怒或悲,竟然无一处不是真性情,无一处不动人。

议论她言词侃侃,时而儒雅知理,时而强词夺理,自信张扬。

议论她时而精明时而迷糊,时而胆大包天,时而胆小如鼠。

就连钟无双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这般近似撒赖般的举动,完全有悖于这个时世,所加诸在妇人身上的道德标准,然而,在这个迂腐的世道,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让这些公卿贵人觉得反感,或是轻视。

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引导着这个时世的男人,去重新认识,并接纳像她这样的新新人类。

司马宣一如初时慵懒地坐在主榻上,他冷眼看着他的朝臣们热烈地议论着钟无双那个妇人,心里那种空空的感觉,又如期而至。

其实就连司马宣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妇人,她种种离经叛道,为当世不能容的行为,却能让他的群臣们坦然接受。

她任至不要费什么力气,就轻易地改变了时人的观念,改变了自己对她的看法,包括,感情……

司马宣突然想到,就在刚才,就在钟无双进宫之前,他刚收到天下共主宗王室的使臣送来的,关于春祭的天子召。

这种举世瞩目的大典,宗王竟然下令,让钟无双这样一个小小的姬妾也前去参加。居然还郑重其事地写在天子召里!

钟无双,这个妇人,因为胡城之事,已经引得天下诸候,人人侧目了。

这种认知,让司马宣非常不悦!

当然,他还知道,南宫柳已经有意要娶这个妇人为夫人了。

这个消息,就更让他不悦到了极点!

司马宣突然异想天开地想道:不知道钟无双刚才那一幕若是让天下诸候,或是南宫柳见到,不知他们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不知道这天下的诸候对她,还会不会有如此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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