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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春祭 (万字更) - 邪王的逃妻 - 阡上菊

第一百零一章 春祭 (万字更) - 邪王的逃妻 - 阡上菊

钟无双听到宗室皇帝要自己与司马宣一起,前往宗国参于春祭大典时,惊讶得半天没有合上嘴。

仔细打听之后,钟无双才知道,原来自己一个小小的姬妾有这般荣殊,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前往胡城救夫的举动太过惊世骇俗了些,以至于连宗王都知道了。

钟无双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南宫柳陷入困境的时候,仍然执意前往死地去了一趟。

钟无双没有想到,她认为相爱的两个人,相互为对方付出,这种很正常的举动,在时人看来,竟然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竟然在无意之间,便成了这时世妇人中的楷模丫。

因为在时人眼里,在世风不古的时下,钟无双其言其行,已经堪当典范,可以成为时下妇人们,茫茫长夜中的指路明灯了。

正因为这个缘故,宗皇帝要钟无双前往宗国,接受他的亲自嘉奖媲。

钟无双虽然入这时世不久,但这身体的本尊钟离却是知道的,春祭,是当世诸侯中的大典。

这样的旷世大典,像白骊国这样的小国,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逞能参加,便是想过来围观,都是不可能,不被允许的。

自古以来,当世诸侯,无不以能成为宗王室的座上之宾为骄傲。

因为,只要有资格前来参加的,那便是得到了一种身份的承认。

只是近年来,因为宗王宗的风光不再,渐渐地,他在众诸侯国中的影响也太不如前了。

虽说如此,在目前尚未有人可以取而代之之前,宗国,还是那个世间诸侯的圣地。时人,无不以能参加为荣

这次钟无双虽然有份参加,又要与司马宣一同前往,但是她却是以南宫柳的未嫁夫人的身份前往的。

这次前往春祭的名单中,除了钟无双只是个小小的姬妾外,还有个人,虽然也是姬妾,同样也获得了允许前往荣殊。

这个人,便是钟媚。

因为司马宣还没有娶正妻,所以她这个姬妾便跟着沾了光,以北王家眷的身份,被允许参加了。

尽管宗王室的风光不如从前了,但是能前往宗国,这个足以号令天下各诸侯的天子之国,去这样的大国看一看,见识一下,钟无双也是向往的。

可是,才饱受颠簸之苦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解放的屁股,又要再次经历那难以忍受的磨难时,钟无双不由苦得,脸上都似要滴也水来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离前往宗室王国的时间,还有六天之久,或许自己在这六天里,可以做点什么,来解救一下自己的屁股。

早在钟无双这次从胡城返回北国的时候,她就有想过,这马车,人之所以坐在上面久了,就颠簸得难受,完全是因为它没有减震装置的缘故。

其实,钟无双一直在琢磨着,如果给马车也装个像汽车一样的弹簧减震,或许再次出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可是,这时世铁是稀罕物,一般都用在兵器及农具耕种上,官府对铁矿把控极严。

钟无双虽然想像着这弹簧减震制作简单,只要再找个好一点的墨匠,让他安装到马车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事想起来虽然容易,可是毕竟只是处于理论阶段,钟无双终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只要一想起那迢迢几千里的路途,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钟无双便豪情万丈。

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去向司马宣讨要些废铁。

或许是看在那日大殿之上钟无双大哭了那一场,这次司马宣倒是极好说话。

钟无双一提出这个要求,他尽管觉得怪异,但看在她讨要得也不是很多的份上,便允了她。

钟无双得了些铁之后,如获至宝。

她先是画了个图,将自己的意思告诉给墨匠知道,然后在墨匠的帮助下,定好这减震安装的位置跟尺寸,再然后才找来铁匠,让他按自己的心意,将那些捶打成粗大的铁丝,再示意他们做成螺旋状,如此,便算是大功告成一半了。

等到钟无双这个所谓有减震装置弄出来之后,墨匠再将它装到马车上,经钟无双反复测试之后,果然甚是合用。

在墨匠啧啧称奇声中,钟无双才不无得意地自马车上下来。

一个冷清的声音不期而至,“姬在作甚?”

钟无双来不及阻止,一旁的铁匠跟墨匠,已争先恐后地,朝司马宣一通竹筒倒豆子,将钟无双认为极具机密的事,倒了个精光。

在钟无双无比戒备的盯视中,司马宣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眼看着他长腿一伸,居然准备登入马车时,心头闪过一抺不祥预感的钟无双,忙两手一张,护在车前。

饶是她反应快,眼看着司马宣面色一沉,忙堆上一脸的假笑。

钟无双谄媚着说道:“皇上乃万金之躯,出行自有行驾仪仗,这等粗制滥造,又不甚起眼的马车,与皇上身份不符,皇上若是坐了,恐让天下诸侯会对皇上有所轻视,皇上……”

“让开!”

司马宣一个眼风扫来,将钟无双喋喋不休的劝导之言,全数噎在喉咙,只能干瞪着眼,眼睁睁地望着司马宣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堂而皇之地登上她的马车,随即在“起驾。”的命令声中,马车飞奔而去。

“完了完了,这下碰上强盗了!”

钟无双在原地一径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吼道。

随即,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的钟无双,叉腰摆出一付茶壶状,回身萝卜指一伸,便准备找那墨匠算账,谁知道,她一个“你”字才出口,见她面色不善,那铁匠跟墨匠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钟无双捶胸顿足地在原地直等了好一会,才见到司马宣坐着那辆马车,又飞奔回来了。

钟无双急急地迎了上去,便见到司马宣一甩长袍,施施然下了车。

尽管钟无双谄媚得十分夸张,可司马宣竟然看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一众的侍婢跟侍从都迎了上去,钟无双被远远地挤在最外面,她犹不死心地跳着脚,直叫:“皇上!皇上!!”

司马宣懒懒回头,盯了一眼谄媚得亦发夸张的钟无双,嘴唇一勾,似突然想到一般,高声说道:“姬有心了。有了姬这辆马,前去宗国的路上,本王倒是可以少受许多的颠簸之苦了。”

说完司马宣又头一昂,在众人的簇拥下便向前走去。

这就完了?

自己辛辛苦苦了五六天的劳动成果,让丫一句“姬有心了”,便轻轻松松地据为已有了?

“皇上!”

钟无双心中大为不甘,便提着裙裾,又追了上去。

司马宣略为回头,然后又一番恍然大悟状,“啊,本王差点忘了,姬此功当赏。”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提,高声喝道:“来人,赐姬一百金,以示嘉奖。”

什……什么?

我费尽心血,难道就值区区百金?

随即钟无双又想起了那坑坑畦畦,似乎总是望不到头的驿道。一时间,她的屁股,便下意地觉得抽抽起来。

转眼,前往宗国的日子便到来了。

钟无双望着那辆被她改装过的马车,已经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某人的行驾之后,不由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无耻!

心里正对司马宣腹诽不已的钟无双,突然被旁边一道冷嗖嗖的目光,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不由抬头望去。

这一抬头,她便看到堪堪将目光自她身上掉开的钟媚。

钟眉正莲步款款地朝司马宣的马车走去。

她今天穿着隆重,身上琳琳琅琅地佩着金玉,脸上也施着厚厚的脂粉,远看还是挺光彩照人的。

看她那架势,倒大有此去宗国,要把一干妇人全比下去的势头。

就在钟眉手一挑,进入那辆已经装扮奢华的马车时,一直隐忍着,咬到自己牙酸的钟无双,不由又脱口而出一句:一对狗男女!

所幸,众人都忙着起程,没有人留意到她说了什么。

满心酸楚的钟无双在骂过之后,心情奇怪地好转了许多。

但是当她一回到属于自己的马车上时,她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心酸了一把。

想她没日没夜地钻研,好不容易改装出一台甚合她的心意,又适宜长途乘坐的马车,谁知道不过一转眼,便让那个如强盗般的司马宣抢了。

想自己忙来忙去,最终却是为了那对狗男女作了嫁衣,这么一想,却叫钟无双如何能不心酸?如何不气恨难平?

可是,她再是气恨难平,却是对司马宣这个强盗北王,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在,让她心里稍为安慰的是,钟媚那个妖妇,敢终也没能在她亲手改造的那辆马车中呆得太久。

因为,就在车队将要出发之时,钟无双无意中见到钟眉冷口冷面地下了司马宣的行驾,气冲冲地朝着一辆跟她的马车相似的车驾走去。

等到了宗国时,被颠簸得一身骨头完全散了架的钟无双,在看到精神奕奕地从行驾里出来的司马宣时,她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等到钟无双她们一行赶到宗国时,祭祀大典已经开始了。

司马宣在宗王派来迎接的大臣簇拥下,飞快离去,随即不见了踪影。

另有宗室命妇,前来引了钟无双与钟媚一行,直往大庙而去。

因为是大祭,中原各国的诸侯,贵女命妇全都来了,在庙前站得满满的。

所有妇人都被安排在一处,钟无双与钟眉相邻而坐,却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互并不搭理。

一眼望去,那些在坐的命妇贵女中,未嫁女郎竟然不少,有几个还和钟无双差不多大。

其中有个贵女,坐在妇人中最为瞩目的地方,神色倨傲,看也不看身旁的其他女郎一眼。

趁着大典还未开始,这些贵女们都在谈论今天来到的诸侯中,谁最为勇武英俊。

北王司马宣和南侯公子南宫柳,自然是众位贵女八卦的焦点。

钟无双看了看身边的钟媚,这才突然醒悟过来。

看来像今天这样的祭祀活动动,不仅仅是宗王室用来测试天下诸侯,对宗国是否有了异心,更是为各国的贵女们选拔良婿,牵线搭桥,提供了最大的交流平台。

各国中的政治联姻,多是通过春祭或秋祭,这样的盛开祭祀活动动达成的。

了解了这其中的渊源,钟无双不由在心里暗笑:在这样的场合,那风头光彩,自然是要留给那些未嫁的贵女的,钟媚这样的姬妾,能让她过来开开眼,已经很是不错了,居然还妄想把在场的女郎们都比下去,那就委实有点可笑了。

想到这里,钟无双对今天着了一身素袍的自己,便非常的满意。

今天在场的贵女当中,最为出色的,便是那个神色倨傲的女郎。

她今天的打扮可谓费尽心思。隆重的祭服上,虽然也琳琳琅琅地佩着金玉,但是搭配得恰到好处,华而不俗,脸上也施着淡淡的脂粉,光彩照人。

她孤傲地坐在那里,倒还真是不动声色地,便将所有的贵女都给比了下去。

就在这时,钟罄声起,宗王等人从庙道走来,登阶上堂,面北而立,人们纷纷下拜行礼。

起身后,钟无双随着众人的目光朝庙堂上望去。

这一望,不由让她心中一热。

因为她居然看到,南宫柳也站在宗王身后的诸侯队列中。

他一身玄衣,庄重而肃穆,稳立如松,目光明亮,与阶下济济众人从容相对,于温润中,隐隐透着国君慑人的威严。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南宫柳,钟无双不禁望着他愣了神。

印象的他总是身影俊逸,对她温柔地微笑。钟无双竟然忘了,他迟早会是屏卫一方的诸候……

一丝焦虑从心底微微地掠过,为了什么,钟无双却又说不上来。

看看笔直的庙道,或许是错觉,殿台上的南宫柳似乎站得远了些,钟无双老是觉得自己够不着。

深吸口气,驱走脑中那些烦人的杂念,钟无双不由在心里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自己才跟他经历了生死,南宫柳迫不及待地想要前来迎娶自己。这才几日不见,自己怎么就恁地多心了。

钟无双把眼睛从南宫柳身上移开,望向其他人。

她这才发现,宗王一身衮冕朱芾,高高在上地站在庙堂之上。

往他身旁望去,一人傲然伫立。

钟无双微微吃了一惊,那人竟是司马宣?

钟无双从来不知道,这个少年名君,竟然被宗王如此看重,竟然被允许与他并排而立,共享天下诸侯顶礼膜拜!

现在的司马宣,已经换了一身玄衣纁裳,看着与往日格外的不同。

他的身形颀长,宽大繁复礼服的穿在身上竟丝毫不显累赘,反而衬得挺拔稳重,掩去了几分锐利,多出了几分俊朗。

钟无双虽说自从明白自己对南宫柳的感情之后,似乎在美色上,对司马宣也多了些免疫能力。

但在这一刻咋见之下,却仍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司马宣这厮,简直就是无人能敌的妖孽。

随即,钟无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厮这身打扮,完全像是一只张扬的孔雀,简直就是为gou引这些无知贵女而来的。

钟无双心里想着,眼睛也向周围扫了一圈。视线可及之处,凡是妇人,无论年纪大小,都两眼勾勾地往台上望,连人群中那个神色倨傲的贵女也不例外。

看到这贵女的表情,钟无双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她突然想到,庙堂上那个风华绝代的南宫柳,也是个妇人杀手。

这个贵女双颊桃红,眼神火辣辣的,目光直直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盯着谁?

钟无双暗里仔细观察了一下,不过看方向似乎不是对南宫柳在放电,她也就放下心来。

祭礼在宗王的主持下有序地进行。

杀牲献祭,众人分批上前,向禹王的神主叩拜;乐师奏乐,巫女神汉翩翩起舞,为天下苍生歌功德颂,然后整个这场春祭活动,便宣告结束了。

春祭并不像秋祭那样繁琐,主礼完成后,钟无双便随着那些妇人们离开了。

临走之时,她心中不无遗憾地朝庙堂上望去,那里已经没有南宫柳的身影了。

整个祭礼上,钟无双与南宫柳隔着重重人墙,竟始终未曾对视过一眼。

是夜,宗王在正宫招待各国诸侯。

那些贵女命妇并不在宴请之例,当然,这样的宴会,钟无双自然也就无份了。

她还想见见南宫柳,便趁着钟媚没注意的时候,独自走了出去。

钟无双决定自己去碰碰运气。

宫苑的一角有条小径,是从正宫去会馆的必经之路,附近的小树林长得很漂亮,虽说从小树林里往正宫方向看,有些距离,但是路上有什么人经过却是可以随便看到的。

钟无双在一块光洁的大青石上坐下,浓郁的树荫常年笼着,即使在伏天炎热的午后它上面也是凉凉的,何况现在还是春季,这里就显得特别阴凉。

钟无双捺着性子坐了一个多时辰,小径上却仍然静悄悄的。

她看了看天,气恼地想:这么久还不散宴,这帮人真是能吃!

钟无双正不满地念叨着,忽然听到一阵响动,她连忙惊喜地望过去。

却见小径上依旧空空如也,那动静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竟然是之前那个神色倨傲的贵女,只是她现在换了一身锦衣,出现在钟无双面前。

钟无双惊讶地瞪大了墨玉眼,那贵女看见钟无双,也同样吃惊,一脸阴晴不定:“姬是?”

“妾是南侯公子的姬。”钟无双定了定神,上前见礼。

那贵女疑惑地看她:“姬在此处作甚?”

钟无双暗里皱了皱眉,心想:这个贵女不仅孤傲,还有点目中无人,难道是宗王的公主?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此处林木优美,风景颇佳,妾一向喜欢膳后出来散散步步,随意走动一下。”

钟无双说着,看看她那一身明显是刚刚才换上的漂亮衣服,故意问道:“贵女也是来赏景的?”

贵女一笑,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姬说得对,此地风景甚美,既然无事,我便随便出来走走。”

钟无双微笑点头,心里却不信,想起她白天的眼神,心想:八成和我的目的一样,是看男人来了。

这时,一阵人声传来。

钟无双跟那个贵女同时转头望去,只见点点火把将小径照得通明,几个贵族在随从和寺人的簇拥下走过。

钟无双瞪着墨玉眼,一个个地细看,发现南宫柳并不在里面。

她不由失望地收回视线,却发现那贵女正看着她。

她像只发现了猎物的狐狸一样,眼里闪动着狡狯的光,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冷笑,盯着钟无双问:“姬果真只是来散步?”

钟无双抬头望了望天,见再呆下去,实在也有点不像样子。

便回道冲那贵女一笑,脆声说:“是呀!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容妾先行告退。”

说完,钟无双便不再理那贵女,自顾往前走去。

她心里却对那贵女的行为十分的不齿,心想:你丫明明跟我半斤八两,都是为了看男人而来。我好歹看的,还是自己的夫主。你丫没名没份地跑来偷看男人,倒还脸跟我兴师问罪!什么狗屁贵女。屁!!

钟无双正要离去,却听身后传来那贵女的声音:“公子留步。”

钟无双吃惊地回头,只见贵女巧笑倩兮地走向一位刚从宫殿中过来的贵人,施施然向他行下一礼,声音娇柔地说:“妾冒昧,有事欲请教公子。”

那贵人看着她,愣了愣,脸上突然窜红,施礼道:“贵女请讲。”

贵女问:“不知道天子何时返馆?”

天子?钟无双扬扬眉毛。

心想:当今除了天下共主的宗王,可以称之为宗天子之外,再无其他人有这样的荣殊担得起这个称谓了。

这个贵女一张口便问天子,难道她,真的是宗王的公主?

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结结巴巴地说:“这……天子议事,或早或晚,并无定时,在下实在不知道。”

那贵女点头,又问:“北王司马宣可也在议事?”

钟无双睁大了眼睛,莫非她看中的是司马宣?

那贵人想了想,回答道:“北王司马宣宴后离席,并未留下。”

那贵女听了,笑容稍黯,说:“原来如此,妾叨扰了。”

说着,她仪态万方地冲那贵人行了个礼。

那贵人忙回礼。

那贵女抬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甜美的微笑,贵人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告辞离去。

钟无双看着渐渐融入夜色的贵女,心想道:这个贵女是个聪明人,现在我们双方各有把柄在手,这件事闭口不提是最高明的。

她正想着,那贵女却恢复了了一贯的骄恃,不再跟钟无双说话。

直到夜色中,那个贵女越去越远,钟无双不由在心里叹息:还是这个贵女精明,知道要等到筵席快散了才过来,不像我一味傻等,还落了个白等。

摸摸脑袋,钟无双自我怀疑道,最近难道变笨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为愚蠢,看来这话,真的有点道理。

钟无双慢悠悠地回到别馆,好死不死地,居然让她碰上了面色难看,还在不住地抺着眼泪的钟媚。

对这个妇人,钟无双实在没有应酬她的兴趣,便脚跟一转,朝安排给自己的别馆走去。

未想到钟媚倒是不依不饶地迫上前来,直问到她的面上,“姬是妇人,却半夜三更地出门与丈夫私会。钟无双,你可休要忘记了,这里可不是北国,这里是宗天子脚下。姬安得无礼!”

钟无双摸了摸鼻子,然后伸出一指,轻轻地将钟眉的脸拔向一旁,低声问道:“妾很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由着你这个跟我一样的姬妾来过问我的去处?”

钟媚一噎,气极地冲上前来,只是她还不待出声,钟无双又冷冷地提醒道:“媚姬休了忘了,现在你脚下站的,可是宗国的土地,这等地方,可不是用来撒沷撒野的。姬若不知自重,不知北王能容你不能呢?”

钟媚气怒之极,却又被钟无双堵得无话可说,便怒气冲冲地扭身回了自己的别院,随即重重地将门拍上。

别馆里听差的寺人们见到钟无双气走了钟媚,便急忙围上前来,叽叽喳喳地说:“姬可是回来了,北王来时知你不在别馆,方才已狠狠训斥过媚姬了,责怪她对姬照看不周。”

钟无双讶然!

心想,司马宣他找我干嘛?

又一个寺人上前叮嘱道:“北王留下话来,他让我等转告姬,无事不可离开别馆,

“咄!谁说我无事便不可以离开别馆的?便是我的夫主,也不曾这样命令过。北王恁什么这样对我管东管西的。”

钟无双对寺人的话正不屑,突然,一个凉凉的,带着些许嘲弄的语气,淡淡地传来,“就算你的夫主南侯公子没有这样命令过你,但本王就是要对你管东管西了,那有如何?”

钟无双一惊回头。

黑暗中,身着宽大繁复礼服的司马宣,在火烛的衬托下,更显妖孽。

如果不是他面沉如水,如果不是他幽黑的双眸中隐有怒火在跳跃,便是立场坚定得如钟无双这样的好同志,也必定会心揪揪然,荡荡然。

可是这一刻的司马宣,原本便如刀斧雕刻出来的五官,此刻更是有棱有角。

只是那些棱角,太过锋芒,让钟无双见了,只觉得害怕,跟着便是气场也莫明地弱了下去。

其实钟无双也不明白,就算自己曾经是北王勇士,可自己毕竟已经被他送了出去,已经不再是他司马宣的人了。

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夫主,明明自己马上便要出嫁了。

可是为什么,每次见了司马宣这瘟神,自己便不自禁地受他所制?那气息,总是莫名其妙地,便短了他三分?

心里苦得比黄连更甚的钟无双,沉默了。

“姬可否告诉我,这么晚,是去了哪里?”

司马宣问得甚是随意,然而钟无双却无法拒绝回答。

因为就是她心里想着“干卿底事”四个大字的同时,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自我交待了。

她不无委曲地说:“我想见夫主,便一直在正宫外侯着。”

尽管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如蚊讷,不过司马宣,总算是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了。

一股惆然,从他面上一闪而过。

随即,他长袖一挥,便径自离去了。

他身后的侍从侍婢一拥而上,司马宣却头也没回,随手指了几人,冷冷地说:“从今往后,你们四人便是姬的贴身随侍,无论姬去哪里,你们都须形影不离地侍候着,不得有误。”

随着司马宣一声令下,四个侍婢一“诺”之后,急忙来到钟无双身后。

这下子,钟无双心里便更苦了。

想她一个小小的姬妾,原本无组织无领导,自由自在惯了。

现在倒好,司马宣这厮一声令下,钟无双的身后说得好听,是多了四个侍婢,看上去,似乎体面多了。然而在钟无双的眼里,却不过是多了四个附骨之蛆,让她以后再也没有自由可言了。

眼见司马宣已经走远,钟无双亦恨恨地转身,朝自己所住的别苑冲去。

四个侍婢见了,急忙跟上。

钟无双气极,嗖然止步,回头狠狠地盯着那四人,喝道:“现在本姬要去睡觉,你们是不是也要陪着呀?”

那四个侍婢惶然而止,对于钟无双的问题,一时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这时,一个年事稍长的侍婢上前,柔声说道:“姬休要生气,皇上令我等对姬贴身照顾,也不过是为了姬的安危罢了。”

钟无双完全不为所动,一个眼风便扫了过去。

那侍婢仍然不卑不亢,“这在宗国,远不如北国本土来得随意,说是繁华之都,实则是是非之地。这次春祭大典,来的又都是各国的诸侯贵人,皇上这是担心,姬身后若无人提点,一旦冲撞了哪位贵人都不自知,岂非是惹祸上身了?”

那侍婢看来是个颇会察言观色的,她不过几句话,但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向钟无双陈述得清清楚楚。

钟无双不是无理之人,虽然她对司马宣那付总是自以为事的做派极为厌恶,但明白其中的原由之后,心里却对他多了几分感激。

默默地站了半晌,突然想起这侍婢处事甚为圆滑,想必是个受司马宣看重,并时常带在身边的。

想到这里,钟无双不由抬头向那侍婢问道:“婢跟在北王身边,可曾见过我家夫主南侯公子?”

那侍婢掩嘴一笑,似乎对钟无双这样不加掩饰地表达对自己夫主的喜欢,十分好笑。

但她仍然力持恭敬地回道:“若不是姬自己擅自跑了出去,这会儿倒是与你的夫主南侯公子见上面了。”

这是什么意思,钟无双嗖然瞪大了墨玉眼。

那侍婢知道她心里着急,便也不卖关子,便直接告诉她:“适才宴后,南侯公子便随着皇上前来别馆看姬,谁知道姬竟不在,众人遍寻不着。南侯公子甚是着急,然而他因为国内事务繁忙,只好匆匆而去了,临行前再次托付我皇对姬多加照顾。”

钟无双愕然了,心想原来竟是这样?

难怪司马宣可以名正言顺地对自己管东管西,却原来是得到过南宫柳同意的。

随即她又黯然地想道:真是天意弄人,自己跟南宫柳明明近在咫尺,却偏偏这样阴差阳错地,便错开了。

蔫蔫地回到别院,钟无双一头倒在榻几上便睡了。

或许是心里不再期盼着能碰上南宫柳,心里无所求,梦里自然也不再有所想,这一夜,她倒是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钟无双便被众侍婢摇醒,说是宗王今日设宴,一众贵女命妇俱要出席。

她们甚至交待钟无双,席间宗王或许会对她进行嘉奖,她们不厌其烦地告诉钟无双,到时应该要注意那些礼仪,要如何应对……

其实来宗国之前,钟无双便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姬妾,被破例地允许前来这个天子之国,便是因为,宗王要亲自表彰自己这个当世楷模的缘故。

当钟无双在侍婢们的张罗下打扮好时,一出别苑便发现,钟媚臭着一张脸朝等候在别馆里的马车走去。

无视她的臭脸,钟无双也自顾上了车,只当她是空气。

外面春意正浓,从宫内的高台上眺望,大地在阳光下绿油油的一片,煞是耀眼。

每年一到春耕的季节,各国上下,就会格外地繁忙起来。

贵族们要下到各自的封邑中视察,准备春耕之事,连各国诸侯,也有亲自到乡遂中的巡视大田,常常数日不回的都有。

当然,那都是在春季大典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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