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想要晕倒 - 邪王的逃妻 - 阡上菊
尽管外面天寒地冻,但是街道中依然繁华热闹。
叟甚是不明白,为什么在这般寒冷的日子,自家的郎主却想着要去牧场。
叟驾着牛车,慢悠悠地朝城外的牧场走去时。
堪堪到达城门时,却见城门口却已然戒严了,所有的车辆与行人被勒令停在街道两侧,既不得出城,亦不得入城。
坐在牛车里的钟无双正觉得奇怪,一掀帘子四处张望。
突然,低声喧嚣声四起,“灭了胡人小国的十七将军凯旋归来了!媲”
“是,是我北国的铁甲骑士!必然是十七将军的威武之师无疑!”
钟无双一听到那个声音,整个人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
她惊喜地扭头朝那声音传来处望去。
心里犹自高兴地想道,真是十七回来了么?
正当她如此想着的时候,一个声音欢喜地从钟无双的身后传来,“是十七将军!十七将军凯旋而归了!”
在喧嚣的议论声,鼓噪声,喧嚣声中,钟无双努力昂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那烟尘弥漫处。
两旁边城百姓的欢喜叫嚷,及时点醒她,十七真的回来了!
烟尘弥漫处,官道的尽头,山林弯折处,一股股冲天而起的烟尘,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渐渐地,那烟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那如钢铁波浪般,黑衣黑袍的身影,越来越清楚了!
钟无双望了一阵那卷起的烟尘,看着那数万人的铁甲骑士,终于确信,十七那个奸夫,终于回来了!
钟无双回过头来,朝着驭夫位上似看得痴了呆了的叟盯了几眼后,手一挥,喝道:“叟,回去罢!”
“呃!这就回去了么?郎主不是要去牧场的么?”
叟望着那渐渐逼近的威武之师,那表情,甚是不想错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钟无双自然听出叟语气里的不情愿,她无力地抚上自己的额头,对那个兴致勃勃的围观群众又令道:“没什么好看的,回去罢!”
“诺。”
叟只得应诺着,一甩鞭,高喝了一声:“驾!”不情不愿地驾着牛车往来路返去。
钟无双匆匆回府,便下令奴仆杀鸡烹羊,备下酒席。
尔后,她慢悠悠地回到主院,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燥,又换上一袭女袍,居然还对镜淡扫娥眉,略为打扮了一下。
钟无双心里清楚,自己怀有皇嗣还带球落跑,可不是小事。要说服十七那个愚勇愚忠的莽夫同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种时候,自己只能示弱。
钟无双深信,无论何时何世,只要是个男人,大多都吃这一套。
当钟无双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侍婢来报,酒席俱已备好了。
钟无双答应着推门而出,立时引来惊艳跟惊诧的目光。
觉着惊艳的,自然是那些已经知道她是妇人身份的侍婢跟奴仆。
觉着惊诧的,可想而知,当然是那些不知郎主是妇人的奴仆跟侍婢。
那些明明知道钟无双是妇人的侍婢,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般优雅高贵,仿佛承天之宠的美艳妇人,又怎么会是那个叱咤商道的白衣郎主?
她们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换了一袭袍服,换了一个表情,便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人。
一派雍容,贵气逼人的钟无双,在妪的扶持下,披着白狐大氅,自主院走向客堂时,一路无数人的下巴“呯呯呯”地砸了一地。
钟无双堪堪在榻上坐,一个奴仆急匆匆地,人还未到,声音倒先传了过来。
那奴仆不无快惶急地叫道:“郎主,郎主,门外来了一位将军,说要见我家女郎。奴说我家只有郎主,并无女郎,那将军……将军……”
奴仆的话,在见到坐在榻上的钟无双之后,自动打住了。
而他,亦如见了鬼一般,即时处于石化状态。
一双大手,一把拔开拦在前面的奴仆,随即,十七笑得很欠抽的脸出现在钟无双的面前。
钟无双也不起身,只是冲十七一笑,“将军所向披靡,一举拿下胡人小国,其功当贺。妾已经备下酒水,一为将军接风洗尘,二贺将军凯旋而归。”
“算你这妇人识趣。”
**咧咧地大步而入,一屁股在钟无双的对面坐了下来。
钟无双广袖一挥,堂内侍婢奴仆悉数退了下去。
十七不客气地接过钟无双奉上的美酒,一饮而尽,这才咂着嘴,不无满足地喝道:“酒,果然是好酒。只是……”
他一语方落,钟无双又奉上一碗美浆,笑着接过话茬,“妾为将军准备的,不仅有好酒,还有好浆。”
十七亦不客气地一把接过钟无双手中的美浆,又是一通牛饮,直到浆碗见底,他这才不无满足地叹道:“无双所制之浆,果然天下一绝。想我自初入新城时,曾喝过一碗,自此以后,每每喝浆,便不由对无双所制之浆念念不忘。”
就在十七说话的当儿,钟无双已经不无殷勤为他挟了好些肉食,置于他几前的碗里。
她一边为他布菜,一边谄媚着笑道:“不过就是些浆,将军若是喜欢,自此以后,逞论美浆还是美酒,将军想喝之时,只管前来就是,妾定然虚席以待,随时恭候将军大驾。”
**口喝了口酒,又大口吃了块肉,这才拧着粗眉,不无狐疑地问道:“怎么,你突然对我这般要好,我倒是心里没着没落的,有点发毛。妇人,你不是又想算计于我罢?”
钟无双竖目一把夺过十七手中的箸,没好气地拉下脸面,冷然道:“既然将军如此疑虑重重,不如就此放下酒樽走人罢。大门在前,恕无双不送!”
见钟无双真的动怒,十七堆起笑脸,陪罪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妇人素来是颇念旧情之人,又岂会与我这一介莽夫记较?来来来,还我酒樽,我只饮酒品浆,不再废话了还不行么?”
钟无双这才缓和了神色,将酒樽满满倒上,双手奉给十七,犹不带好气地嗔道:“你十七可是我钟无双的再生父母,你我之间怎容算计一词。”
“是,是,是……”
谁知道十七才赔着笑接过酒樽,钟无双话音一转,又不轻不重地说道:“凭你我的交情,有事互相帮衬,那是理所应当如此,情理之中之事,若说算计,岂不是生分了么?”
“是,是……”
十七在连休着吐出两个“是”之后,突然顿住了。
他猝然回首,甚是戒备地,心惊胆战地,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不是算计……”
钟无双一个眼风扫来,十七自动换了词,“呃,我是想问你,是真有事想我帮衬于你罢?”
钟无双脸色稍霁,随即又殷勤为他斟上一樽美酒,笑道:“是有事想你帮衬,不过小事尔,不及一提,你且喝酒品浆。”
十七狐疑地举起酒樽,要喝不喝,想了半晌,又狐疑地问道:“小事?是何小事,无双何不一吐为快。”
钟无双笑得甚是好心:“你且饮酒品浆,待你酒足饭饱之后再说不迟。”
这下子,十七真心再没饮酒品浆的兴致。
他闷闷喝了数樽酒后,终是忍不住了。
“呯”的一声,放下酒樽,望了望形色如常的钟无双,十七带着几分壮士断腕般的决然,毅然道:“你且说罢!待你说完何事,我心方定。如此吊人胃口,实在食之无味。”
钟无双幽幽一叹,“原本我是想让你吃饱喝足之后再说,既然你如此性急,那我便说罢。”
随着她话声一落,十七的喉结,便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钟无双在他紧张的盯视中,缓缓起身,以极其优雅的姿态,缓缓脱下外袍。
“妇人,你……你……你……”
十七的眼珠子,嗖然掉了下来,他一咕噜自榻上爬起来,连着退了数步,直指着钟无双那明显拱起的肚腹,吓得结结巴巴地,连意思都无法表达了。
“我已有五月身孕。”
钟无双说。
“孩子是你的。”
钟无双又说。
随着她话声一落,十七气得一蹦老高。
又惊又怒的十七,双手乱抖,一径地指着无双喝道:“你这妇人,怎的亦发无法无天,这等弥天大谎你居然说得面不红心不跳,你是妇人,你可是个妇人……”
钟无双立时换了副娇弱不堪的表情。
她一步步朝十七逼近,楚楚可怜地说道:“正因为无双是个妇人,在这世上,除了你这奸夫……”
“休得再提‘奸夫’二字!”
钟无双话未说完,十七已是一声暴喝。
“你这妇人,也不知我前生跟你结了何等孽缘,今生竟处处受制于你。现在想来,自我与你相识至今,只要与你处于一地,无一天不担惊受怕。现在倒是好了,我不过是那日被你亲了一下,你……你……你……便说有了我的孩儿,如此荒谬之事,你这妇人却信口开河,真是可恶!”
十七一怒之下,不仅不再结巴,还言词滔滔。历数钟无双对他犯下的罪行时,痛心疾首,一副罄竹难书状。
钟无双讪讪止了步,她只是远远地,红着眼眶,泫然欲泣地望着十七。
眼中之泪要落不落,那模样,要说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十七说着说着,见了她这模样,心中不由一软,终是住了嘴。
“无双知道,与你自相识一来,你便屡屡受累于我。但是,今次事出意外。无双随你来至边城之后,方知怀有身孕。虽然我与皇上已经再无干系,但我肚腹中的孩子,却是皇胄,不容有半点闪失。”
半晌,钟无双凄冷无助的声音,于室内幽幽响起。
激动过后的十七,此时在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心里,又柔软了几分。
一见十七有所动摇,钟无双卯足了劲,拼命挤出了数滴眼泪。
她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无双别无所求,只愿挂将军的外室之名,依仗将军,将我肚腹中的孩儿抚养成人,如此即可。无双除了向将军求个虚名,不行夫妻之实。将军无论婚娶,俱于无双没有半点干系。如此可好?”
“只要挂个外室之名,不行夫妻之实。如此即可?”
就在钟无双卯足了劲地演戏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忙不迭地点头,决然道:“如此即可!”
可是,这声音并不像是十七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还有点耳熟。
随着钟无双心头闪过的那个可能,她嗖然抬头,直直地朝那发声之人望去。
这一望,钟无双便惊呆了。
原本该是她的榻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好好地,坐着一个原本根本不该,也不会出现在此的人。
他,他竟然是当今皇上——司马宣!
他的身后,居然还站了八个黑衣劲装的剑士。
钟无双要晕了!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马上,立刻就晕死过去。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该装晕躲过这一劫时,那个坐在榻上,自顾饮酒品浆的说话了。
他说:“你要是敢给我晕倒试试!”
其实,就是司马宣不说,钟无双在察看完地形之后也知道,这地方,绝对不是可以晕倒的绝佳场所。
要知道,她现在可怀着身孕,自然不能说倒就倒,也不能随随便便乱倒。
就在钟无双又惊又惧之际,司马宣头冷得掉渣的声音,又淡然传来。
他说:“十七将军好大的胆,不仅拐朕之妻,还欲霸朕之子,其罪,万死难辞其绺。”
随着司马宣不带感情,平淡随意的声音传来,原本苍白着脸杵在一旁的十七,面上一沉。
他面上尽是羞愧之色,低着头跪于司马宣面前,决然道:“十七深知其罪可诛,甘愿领死。然,夫人虽犯下滔天大罪,但她已为皇上育有子嗣,还请皇上对她网开一面。”
十七朗声说完,便嗖然起身,他回首深深望了钟无双一眼,这才在剑士的押送下,昂然而去。
“不,不关他的事!是妾,是妾胁迫于他助妾逃逸,请皇上饶十七将军不死,无双甘愿受罚!”
随着十七离开而嗖然惊醒的钟无双,这会儿完全不用演戏,那眼泪也滚滚而下。
她几步冲到司马宣面前,盈盈跪倒在地,哭求道:“一切俱是妾的错,无关十七之事,求皇上放过十七将军。”
“夫人对奸夫甚是有情呀。”
司马宣这一声叹息,若轻若无,但钟无双听在耳中,却如惊雷滚滚。
她嗖然抬头望着司马宣,大哭道:“妾也对天发誓,妾与十七并无半点奸情。只是十七愚木好欺,妾为逼他助我离开,故意亲了他一下,便诬赖于他,如此而已。十七,他与妾绝无通奸之事!”
钟无双乞求地看着司马宣,她张着小嘴嚎啕大哭起来。
刚才还高贵,雍容,风华万千的妇人,这小嘴一扁,呜呜一哭,便是司马宣身后见贯各等大事的剑士,都惊住了。
他们用不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个跪在他们的皇上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钟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