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恩怨由来 - 元泱志 - 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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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多想,山月关一鞭已然抽到。
山月关这一鞭原是“恶古血鞭”的起式“恶蠓吐信”,意在试探而不在伤人,他心中对此战颇存顾忌,这一鞭更未发出全力。
岂料这一鞭斜斜劈下,孟恕竟然闪都未闪,当肩被劈了个正着,立时通的一声,单膝着地。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都是“啊”的一声。
山月关更是始料未及,他这一鞭击下之时,脑中甚至都已想好后面应对的七八式,对方会如何如何反击,自己又要如何如何防守,殊不料这一下就给眼前的小叫花定了位。
时间仿佛凝固了,众人楞楞的瞧着两人。孟恕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拍拍裤腿,站直身笑道:“多谢。我这一身衣服好久没洗了。难得你记得帮我掸掸灰尘。”
牧雄括电眼如炬,心道:“没想到你小子这般不济。就这么一鞭便漏出了底细。想来这柄兵刃多半也是捡来的。只是为何能跃到半空如许之久?封神腿也如此威力?”他虽然老jiān巨滑,也一时不能猜透。
牧雄括暗暗给山月关使了个眼sè,山月关再不答话,yīn沉着脸,反手又是一鞭。
这一鞭比先前要快了几倍,孟恕只觉乌光一闪,左腿已被鞭子卷住,然后自己便腾空飞起,眼前明月松枝、亭台楼阁急速乱晃,通的一声,背部猛.撞在地上,剧痛攻心,全身犹如散了架一般。
山月关没想到这一击竟又如此容易得手,心道:“这小子究竟是扮猪吃象,还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哼,倘若真是猪鼻子插葱,我便将他打成疣猪!”当下抢身上前,左右挥鞭,如狂风暴雨般向孟恕劈头盖脸的打去。
孟恕瞬息间便被打出七八道鞭痕,衣衫本就褴褛,这一阵下来,更是丝丝缕缕,衣不蔽体。所幸他服了无泱神丸后,纯阳真元沈于丹田,一经激发,立即从经脉护罩全身,所以虽然疼痛异常,皮开肉绽,却未有内伤。
孟恕xìng子顽强,一边跳脱,拿手臂、断刃抵挡,一边笑道:“好舒服,好舒服,乖侄子按摩的老叔我好生舒服。”
狂人屠鸿海原以为孟恕必有不俗的神功,岂料几个回合下来,依旧只是挨打,心中大为着急,喝道:“小汤贼,你欺负一个小孩作甚?来来来,再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语毕,弹身跳起,正待向山月关冲去,却忽觉丹田一痛,经脉紊乱,真气在体内乱窜,全身酸软,登时又一跤坐倒。
原来他此刻体内真气正在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中游走调理,这一急起身,登时岔气,虽无大碍,却又得一时半刻方能起身。
狂人屠鸿海正焦急,突然身边一道白影急掠而过,那蚀rì兽怒嘶长鸣,如狂飙般向山月关扑去。
孟恕见白衣女郎始终不来救他,心中起了自怜自艾之意,倒希望自己在她面前被打得狠些,不知她瞧见了心中会怎生想?
瞧见蚀rì兽冲来,笑道:“兽兄,你别上来,瞧我怎样调教我乖侄儿。”
蚀rì兽顿足嘶鸣不已,极是担心。
孟恕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孟恕啊孟恕,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人?会让瑶台仙子姐姐为你担心?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小毛贼而已。”
转念自此,心中疼痛不可自抑,哈哈大笑。山月关心中越来越肯定,这小叫花子先前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心中恼怒更盛,冷笑道:“小子,你的嘴皮子倒比骨头还硬!”
当下猛然增加力道,出鞭也更加刁钻诡异,刷刷刷一连三鞭,鞭鞭抽中孟恕面颊,最后一鞭抽在他嘴唇上,登时肿起老高,鲜血长流。
孟恕只觉湿热的鲜血从额上流入眼中,满脸火辣辣疼痛得宛如皮都被揭下来了一般。他心中难过愤怒,用手擦拭鲜血。
瞧见眼前黑影纵横,又是几鞭打来,当下猛地迎鞭而上,左手当空一夺,掌心**如被劈断,竟然将那鞭稍抓住,右手断刃奋力朝前砍去。
众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异无比。
山月关大惊,原以为他不过束手待毙,岂料轻敌之下,竟被他不顾生死抓住鞭子,闪电般攻来。
山月关身形一转,堪堪避过,但左袖被削去一块,臂上也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长流。山月关惊怒之下,一脚猛踹,正中孟恕胸口,顿时将他踢飞到丈余外。
孟恕一边抚住胸口咳嗽,一边想要大笑,却笑不出来。
蚀rì兽悲嘶一声,奔到孟恕身边,弯下脖子,舌尖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山月关用手指蘸了蘸自己的鲜血,放在嘴中尝了尝,恨恨的瞪着孟恕,一步步逼将上去。
狂人屠鸿海用力迫住乱窜的真气,豆大的汗珠流了满面,森然道:“小汤贼,倘若你敢动他一根寒毛,屠谋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山月关哈哈狂笑,挥手一鞭抽在孟恕腿上:“屠狂人徒,你都已是鬼门关前的人,还敢说这话?少爷我不仅要动他寒毛,还要将他大卸八块,瞧你能将我怎样?”又是两鞭重重朝孟恕脸上击落。
孟恕闭眼微笑,心中枯涩。忽然一股强大的力气将自己朝后一拉,既而向上抬起,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地上。他心中大喜:瑶台仙子姐姐!瑶台仙子姐姐!
众人大为惊奇,眼见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怎地突然生龙活虎跳将起来?正疑惑间,只见孟恕疾进如风,拳如雨点,脚若闪电,刹那间将山月关打得东倒西歪,向后跌跌撞撞退了十余丈!
山月关心中惊怒、迷茫、困惑,一片混乱,突然耳边听见孟恕气喘吁吁的笑声:“侄子不肖,吃老叔一掌!”
山月关右颊突然烈火炙烧般疼痛,瞬时肿起老高。
又听见孟恕笑道:“嘴巴太贱,需得封上。”
接着,嘴唇如被烙铁几中,疼痛得麻木不已。
最后听到孟恕笑道:“心地太坏,老叔替你修理修理。”
胸膛又重重被踹中一脚,登时剧痛攻心,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就此不醒人事。
明月高悬,四野沉寂,惟有风声入林,虫鸣不已。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片刻前,山月关还趾高气扬,对着几已不能动弹的孟恕横眉扬鞭,孰想片刻之后,两人竟然掉了个个。孟恕这闪电般的连环进击实在太过快速,匪夷所思。
场上众人惟有牧雄括与狂人屠鸿海隐隐瞧出了些须端倪。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孟恕先前明明已气息奄奄,竟能瞬息间龙腾虎跃,一招制敌,太过蹊跷。
先前封神腿击败马六,也颇有可疑之处。唯一的解释便是,定有人在背后以法术或高强内力遥控孟恕。
牧雄括瞧了一眼狂人屠鸿海,见他也正惑然的向院里望去,心下登时一片雪亮。他挥挥手,众黑衣大汉立即抢身上前,将山月关抬到一旁,敷药包扎。
孟恕借着白衣女郎的力量,刹那间便打倒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山月关,心中快慰无比。想到瑶台仙子姐姐终究还是看不得他挨打,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欢喜不尽。
他正想掉头朝拜月谷众人得意微笑,岂料白衣女郎的力量突然消失,脚下一软,坐在草地上。蚀rì兽欢嘶不已。
牧雄括朝着庭院朗声道:“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会?”
他此刻心中已然笃定院中的那人定然不是风尊。依照风尊脾xìng,必不会暗中相助,而不现身。但此人竟能控制孟恕,瞬息击倒山月关,绝非常人。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院中寂然无声。
狂人屠鸿海嘿嘿笑道:“可笑,可笑之至!打不过别人,便用这法子来遮羞么?”
牧雄括心中怒极,但心想那人似敌非友,神功极高,倘若当真斗起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
况且山月关伤势不明,己方士气低落,明显处在下风,惟有暂时避上一避。这屠狂人先由得他猖狂,方圆千里,己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还怕他插翅飞走么?
当下拱手向那院中神秘人道:“不知拜月谷何处得罪了阁下,竟与我等为难?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拜月谷无意间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担待。”
等了片刻见仍无反应,只得道:“既然如此,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总还有相会的时候。今rì我等就此别过。”
言毕挥手而退,众黑衣人抬着山月关朝山下走去,来去如风,转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狂人屠鸿海气息已大大顺畅,勉力爬起,朝孟恕走去,拱手正sè道:“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屠谋这条xìng命是你拣回来的,今后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良心,屠谋一定替你办到。”
孟恕浑身无力,脸上伤口仍在**辣的作痛,连连摆手,龇牙咧嘴的笑道:“你的xìng命可不是我救的……”
他正要说“是瑶台仙子姐姐救的”,耳边又听见白衣女郎淡淡的说道:“公子,你我相逢之事请勿向第三人说起。”顿了一顿,低声道,“这人是乌桓城的使者,你将泱神的血帛交与他便可。江湖险恶,公子请多珍重。”
孟恕心中一凛,难道她在与我告别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朝院里奔去。奔得甚急,在大门处绊了一跤,连滚带爬的向前冲去。只见院里月光如水,竹影摇荡,哪有半个人影?幽香犹在,丝丝缕缕钻入九转愁肠。
他心中大痛,脑中一片空茫,望着那摇曳的青竹,眼泪模糊了双眼。少年多情,这一夜邂逅,竟让他自此永生难忘。
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寂寥悠远的箫声,如孤云水影,若有若无,远远的去了。难道是瑶台仙子姐姐再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么?
孟恕悲从心来,发足狂奔,撞在狂人屠鸿海的身上,不及说话,又朝外奔去。月影班驳,树木在身后倒退。
他奔到那湖边竹亭内,空空荡荡,惟有石桌上紫玉寸鼎,焚香犹未燃尽。
孟恕想起那白衣女郎,将那紫玉寸鼎捧起,仔细端详,心中越发难过,不知今rì一别,rì后还有相见之rì么?泪水登时流了满面。
心中难过、迷茫诸多情感涌将上来,周身疲乏疼痛,过不多时,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待到他醒来之时,已是翌rì上午。阳光普照,湖光粼粼,桌上紫玉寸鼎焚香已尽,但那特殊的香气依旧萦绕周围,昨夜的事情登时一幕幕回忆起来。
孟恕猛地坐起来,瞧见竹亭外银湖边,狂人屠鸿海在串烤鱼片,蚀rì兽在湖中惬意的游着,时而猛地扎入水中,叼出一尾鱼来。
狂人屠鸿海见他醒来,回头笑道:“小兄弟,你肚子饿了么?过来吃条鱼吧。”
孟恕将紫玉寸鼎望怀里一塞,应诺一声,跳出竹亭,还未到湖边,突然湖水四溅,全身尽湿,蚀rì兽从湖中闪电般扑出,将他扑倒,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孟恕接过狂人屠鸿海抛来的鱼片,咬了半片在嘴里,将剩余半片塞入蚀rì兽口中。
狂人屠鸿海道:“小兄弟,我瞧你身上宝贝不少,却似乎不会神功,这是为什么?”
孟恕知他神功甚强,火眼如炬,瞒他不住,当下不好意思的一笑,便将这几rì之事说与他听。
孟恕见他是一个磊落汉子,又是患难之交,全无隐瞒。只是根据昨夜白衣女郎嘱咐,将她略去不说,而换成一个黑衣人。
狂人屠鸿海听得无泱物化时,失声大惊,半晌惨然笑道:“没想到泱神竟然死在忘仙山上!原本还想请他支持公道,现在可糟啦。”
再听到无泱血帛,托孟恕交到风尊与乌桓城曲伏手中,脸上变s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兄弟,我便是从乌桓城来的,能将这血帛给我看看么?”
孟恕早已知道他是乌桓城的人,又听瑶台仙子姐姐证实。想他不远千里来此找风尊,只怕确与无泱托付自己的事情大大有关,当下便将血帛与泱神帖交与狂人屠鸿海。
狂人屠鸿海只瞧得片刻,便热泪盈眶,但脸上却欣喜若狂,他跳将起来,一把抱住孟恕道:“这回乌桓城十几万黎民有救啦!小兄弟,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
孟恕心中虽然老大的疑惑,但瞧他这般欢喜,心下也不禁快慰。
狂人屠鸿海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笑道:“小兄弟,我一高兴就忘形。泱神这封血帛,可是乌桓城里十几万黎民的救命草。”
孟恕心想自己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但却不知血帛中说的是什么事,当下问道:“屠大哥,你说能救十几万黎民,这是怎么回事?”
狂人屠鸿海道:“此事说来话长,小兄弟,既然你是泱神的使者,不如你还是随我去一趟乌桓城,路上我将这前后因果讲给你听。”
他生怕孟恕不去,又加了一句,“乌桓城是元泱最美丽的海上岛城,好玩得紧。你到了那里可是我们的贵客。”
孟恕本就四海为家,习惯了到处流浪,听说那里好玩,登时大感兴趣,心想反正无泱便是要让他将这血帛交与乌桓城主曲伏的,眼下又多了一位导游,那是再好不过啦,当下点头应允。
狂人屠鸿海大喜,道:“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他将血帛包裹泱神帖,依旧交还孟恕。
两人骑上蚀rì兽,向山下走去。蚀rì兽见狂人屠鸿海要跨将上来,似乎颇不情愿,昂首踢蹄。两人骑上来后,它又猛烈颠簸了一阵,险些将孟恕抛下去。费了半晌工夫,蚀rì兽方才不情不愿的朝山下奔去。
山路极陡,下山时远比上山惊险,所幸蚀rì兽没再使xìng子,奔跑如飞,又平又稳。有几次腾越时,孟恕身上无力,险些颠下背去,被狂人屠鸿海在背后拉住后领,方才稳住。
两人一兽有惊无险的奔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下了遮龙峰。
狂人屠鸿海对这路途了如指掌,抄最近的路朝千里之外的乌桓城奔去。
出了遮龙山,又到那万里平川上。万里碧野,东北天地交接处黛青山脉蜿蜒起伏。
狂人屠鸿海指着那远山道:“以蚀rì兽的脚力,今天rì落前,我们定然可以赶到那惘神山。”
一路平坦,云淡风轻,蚀rì兽跑得飞快。
途中,狂人屠鸿海断断续续将乌桓城、风尊与拜月谷之间的原委说了出来。
三十年前,乌桓城原也是风部族城邦,乃是风部族与汤部族在琼海的交界处。乌桓城主曲伏、狂人屠鸿海等人当时皆是风部族中颇有声望的年轻勇士,列身当时“元泱十八虎”。
元泱六百五十三年,汤部族汤尊闭关苦修,将部族中之事交于神姬鹧鸪贺凤与幻化真巫迷汤天君恒天共掌。
当年年末,汤部族芜菁城因揭露幻化真巫迷汤天君恒天的yīn险不轨之事而被灭城,城主袁世空被杀,其妻携子女及千余难民为躲避这横来之祸前去奔投风部族。
风尊因不愿与汤部族结怨,以昔年五部族元泱书规定五部族不得干涉彼此内政之事为由,拒绝收留这万千流浪黎民。芜菁城妇孺老弱闻讯,自知已成无根之草,便纷纷投海殉身明志。
曲伏和狂人屠鸿海等人心中不忍,便将剩余难民收入乌桓城。恒天虽碍于风尊之面,未再追究,但风尊以为乌桓城此举,乃是对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在元良会议中决议将乌桓城众人逐出风部族,从此以后两地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无泱为免乌桓城遭受兵戈之祸,特下令封乌桓城为“桃花源城”,意为与世俗隔绝的zì yóu城垣,dú lì于元泱五部族之外。
自此之后的几年中,五部族中皆有大量难民黎民慕名涌入乌桓城,乌桓城因此成为难民的聚集所、游侠的大漠。因一旦进入此城,便要背上与五部族悖逆的道路,将永不能返回五部族之中。故乌桓城除了“桃花源城”的雅号外,还有别称“东流水”。
孟恕听得津津有味,道:“屠大哥,这么说乌桓城里全是不受五部族欢迎的人喽?”
狂人屠鸿海哈哈笑道:“那也不一定。不过很多人确实都是不满部族内的统治,才投奔乌桓城的。但是乌桓城也并非人人都可以进来。倘若是在部族内作恶多端而被追捕赶杀出来的,我们自断断不会收留。”
孟恕道:“那么泱神血帛中说的又是什么事呢?屠大哥你又为何到这遮龙山来寻找风尊呢?”
狂人屠鸿海神sè一滞,道:“一个月前,乌桓城外琼海上,许多渔船纷纷沉没,都说是撞到了陛霸海鲸兽。”
孟恕奇道:“陛霸海鲸兽?那是什么东西?”
狂人屠鸿海道:“汤部族的异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凶兽。所以当时曲城主就带了一些勇士出海,想将这禽兽降伏了。谁想没有遇见陛霸海鲸兽,倒遇见了元泱九大凶兽之一的碧眼金睛兽。传说这等凶兽一旦出现,元泱便要大乱。”
孟恕惊得吐舌道:“竟有这等厉害!”
狂人屠鸿海道:“那rì曲城主拼着命斩杀了碧眼金睛兽,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我们原以为这事已经了解。
岂料过了半个月,汤贼拜月谷来了使者,竟然说那碧眼金睛兽是拜月谷的部部族神兽,曲城主杀了怪兽,便是与拜月谷为敌。当时便向我们下战书约战。”
孟恕早已瞧拜月谷万二分不顺眼,同仇敌忾,怒道:“辣块娘娘的,哪有这等不讲理的人!”
狂人屠鸿海冷笑道:“汤贼要是讲理,那还叫汤贼么?拜月谷昊凡那个老狐狸,瞧见曲城主身受重伤,乌桓城力量大损,竟然乘火打劫,真他nǎinǎi的不要脸到了极至。”
他越说越生气,猛地一拍大腿道:“不过最可气的还是属冷风休的那老乌龟。乌桓城上上下下许多人不管怎么说,当年都是风部族中人。我和曲城主你可以不管,但这些老黎民你可不能不救吧?可是这个老乌龟竟然对汤贼说,乌桓城早就不是风部族城邦了,就算老死也不相往来,他管不着。”
孟恕这才恍然道:“所以屠大哥这才大老远跑来向风尊讨个公道?”
狂人屠鸿海道:“对。老子一路上杀了几批汤贼,才赶到遮龙山,谁想那个老乌龟不敢见我,竟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真他nǎinǎi的不要脸!”
孟恕点头道:“敢情泱神那张血帛,也是让风尊出面化解这场事端了?”
狂人屠鸿海叹道:“想来泱神听说了这事,想赶到乌桓城去,却在忘仙山顶血魂散尽,不得已之下,才请小兄弟你拿血帛请冷风休出面调停。”
孟恕皱眉道:“眼下咱们没找着风尊,这血帛还有用么?”
狂人屠鸿海释怀一笑:“当然有用。这封血帛加上泱神帖,那便是泱神亲临。即使没有冷风休,昊凡也要乖乖的退兵。”
正说话间,突然西北边雷声隐隐。两人抬头上望,碧空万里,艳阳高悬,哪有变天的迹象。
雷声滚滚,越来越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西北边山脚处突然冒起阵阵烟尘。蚀rì兽昂首长嘶,极为兴奋,似是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狂人屠鸿海面sè微变,翻身落地,伏下身,将左耳贴在地上听了片刻,跳起身来道:“不好!像是大批怪兽群朝这里奔来了,咱们得快走,不然定要被那些狂奔的怪兽踏成肉泥。”
孟恕无觉惊惧,倒是大感兴趣,朝烟尘四起处张望不已。
狂人屠鸿海跃上蚀rì兽背,双腿一夹蚀rì兽肚腹,想催它快跑,岂料蚀rì兽丝毫不理会,只是原地打转,嘶鸣不已。孟恕拍拍它的脖颈,方才恋恋不舍的朝着东北方小跑。
西北那烟尘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响,孟恕终于听清,那不是雷声,确实是千万兽蹄同时奔跑发出震天巨响。
蚀rì兽欢声长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声。
孟恕心中好奇,转头眺望。那尘土迎风怒卷,遮天蔽rì。突然,从那灰蒙蒙的尘土间,奔出了一只巨大的怪兽,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成千上万的怪兽瞬息间同时涌现!夹带着漫天尘土,向着他们犹如狂风怒涛般席卷而来。
万千蹄声如急风暴雨,震得大地仿佛都开始晃动起来。万千嘶吼鸣叫声此起彼伏,如同惊涛骇浪震得孟恕的双耳嗡嗡作响。
两人一兽急速狂奔,左侧,空前的怪兽群如怒海般汹涌奔流着。
狂人屠鸿海大声道:“这些怪兽不知受了什么惊骇,才会这般玩命的狂奔。”
孟恕从未见过这等壮观场面,心中激动远胜于恐慌,忍不住大声长啸。
狂人屠鸿海心想:“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不知道这兽群冲将上来,会将他踏成肉泥。嘿嘿,我屠谋号称狂人,竟然比不上这小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