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一件事 - 嫡妃倾天下 - 砚舞白
“殿下,王爷,她好像晕过去了。”
“这么快?”礼辰夜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丝诧异,“打了多少下?”
侍卫谄笑解释,“二十七下。王爷,这是常用的打法,皮肉一点不破,都是内伤……”
“手段如此阴毒。死在你们手下的冤魂不知有多少?从今日起,都去刑罚司供职。”
昭允太子淡淡道,没看哭嚎的侍卫一眼,远远凝视着伏在条凳上一动不动的身子丫。
他应该松一口气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胸腔那块好像破了一个洞,寒风从中间空空荡荡地穿过,没有了跳动,满满的只剩下绞痛、滞闷、不安。
一室寂静,呼吸声微。门开着,寒风从外涌入,条凳上的人几缕秀发垂落,被风吹散贴在惨白的小脸上媲。
几乎是无意识的,昭允太子缓缓走至羽天涯的身边,解开自己的雪貂披风替她盖好。
他细心做这些的时候,他看到羽天涯垂落的手,指尖微微地动,动,似乎试图抓住什么东西。
昭允太子心中的疼痛不安在这刻达到顶峰,若不是这人与羽天涯半分相似都无甚至处处相悖,他必定以为她是他的天涯无疑。
终于,她的指尖像是终于抓不到,绝望了,一动不再动。
昭允太子心下骤地绞痛如裂,竟缓缓地将手递了过去。
两手交握,她几乎刹那便抓住他的手指,微微的力气,一下一下。
礼辰夜凤眸微凛。
诸葛昭允浑身一僵,疑惑刹那间起,眸里顿时翻卷起巨大的风波。他空置的那只手握了几次,才颤抖搭上昏迷不醒的羽天涯的腕脉。声音是想不到的哑。
“睿亲王,她是谁?”
睿亲王眸底闪过一丝惊惧,看进诸葛昭允风云变幻的眸色,浑身一寒慢慢后退。
还未说话,门外忽然一袭白袍踏阶而来,檀香温平,绽放如莲,刹那涤荡一室剑拔弩张。
天一神师身形修长,如画眉眼低垂,所有人都不敢抬眸。他圣洁的容貌在此,所有人都不禁后退自惭形秽。
只有诸葛昭允握着羽天涯的手,微微抬了下眸,丝毫不觉得这亲昵动作亵渎神师慧眼。
礼辰夜心下一沉,同时大感疑惑,神师不踏红尘,他来此何干?
“既然来了,有人受难,不可不管。”
“大师请明言。”
“殿下,太子妃刚已被送回昭阳宫。”
“是吗?”
诸葛昭允浑身猛然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眸中一片深黑暗沉,似在思索。
“你最好没有骗我。”
这事若换了谁说他现在都不能相信,偏偏这样说的,是天一神师。
天一双手合十,站在他面前,表情和肌肤都纯净地他的禅机,由不得他不信。
自己还真是胡闹了。
他垂眸瞥了一眼死死抓握自己的羽天涯,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匆匆离开。
天一神师望着诸葛昭允离开的方向,无奈垂眸,“阿弥陀佛……合该有此一劫。该来则来,该走不可强留。执念,当戒。”
*
羽天涯于无尽黑暗中紧紧抓握的手,只一刻,那温暖骤离。她一急,迷糊醒来,顿感浑身重新堕入到无尽剧痛之中,背部以下如被千刀万剐一般。
费劲地想看清眼前的状况,鼻端却嗅到了熟悉的淡淡异香,发现了太子披在自己身上的斗篷,心头不禁狂喜,艰难地抬头,笑容顿时僵住。一颗心跌落谷底。
礼辰夜站在她脸前,长指摸摸她的脸,戏谑道,“他走了。”
羽天涯怔了怔,心里痛惫至极,往雪貂的披风里钻了钻,闭上眼睛。
礼辰夜看着伏在条凳上的女子,伸手搭住她的腕脉,“求我,我就能救你。”
羽天涯懒得理他。
“不治,从今往后,你恐怕就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她此时略有些心灰意冷,天一神师已经来了,她离回归只差一步之遥。她要回去,她在这里没有亲人,瘫痪了谁来照顾她。她不要,不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任人欺侮,随意抛弃。
于是她卑微地伸出手,恳求他,“救我。”
“好啊,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你先答应。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怎么做。”
羽天涯不语。
礼辰夜伸指在她臀上使劲一压,羽天涯一张小脸疼得立时皱缩在一起,豆大的冷汗滴了下来。
“你以为这改变容颜的药会没有副作用?加上你这身上的伤,除了我,没有人救得了你。”
礼辰夜钳着她小小的下颌,迫使她看着自己,“怎么样怎么样?考虑一下。不过不要太久。否则,我也无力回天。啊,不对,”他悲悯摇摇头,“我还是可以帮你打一幅铁拐的。”
羽天涯此时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只觉有什么在脑海里快速闪过也抓不住,只是拼命克制不晕过去。她低声道,“我不会帮你杀诸葛昭允。也不会帮你夺他的皇储位。”
“你想做,我还不放心。我只是要你帮我,办件事。”
半晌,羽天涯也没有回话。礼辰夜低头一看,她已经晕过去了。
凤眸闭了闭,将她横抱上了马车。
*
金銮殿上,诸葛暄皱着眉头,看底下位列群臣,大为不满。“太子和睿亲王如何都未上朝?”
“睿亲王今日离宫,太子前去相送。兄弟和谐,乃九洲之福!”
诸葛暄哈哈一笑,“天赐才返朝堂,应当历练历练,不若将刑、礼二部交予睿亲王管理。”
众臣缄默,不敢接话。心道,皇上您这是添乱吗?太子下月登基,这忽然出来个的手掌大权的王爷,您让太子何堪?
见众臣不语,诸葛暄渐怒,“就这么定了。朕愧欠天赐二十年,他理当得到自己的那份。”
“太子晋见!”
话音刚落,门外通传已至。诸葛暄一愣,金銮殿门口已有淡金龙袍男子走进,他一路过来虽如平日里雍容自如,众臣却隐隐感到,太子殿下似乎带了些怒气。
“朕,朕将刑、礼二部交予睿亲王管理,太子可有异议?”
“这自由父皇定夺。李尚书,张尚书,你们可听到了?”
两部尚书出列躬身,“微臣遵旨。”
“儿臣今日上朝所为另一件事。郡北灾民闹事,太和边境趁机祸乱我九洲民心,此行不轨。儿臣觉得,太和这是挑衅,不可坐视不理。镇国公可在?”
队伍中朱永厚出列,“小女有疾,殿下体谅召回老臣,老臣今早刚达帝都。”
“您家乡是郡北辰县,可有错?”
“殿下英明。老臣是辰县人。”
昭允太子拿出一块澄金令牌,朱永厚脸色一白,诸葛毅暗暗捏拳。
“爱卿不必紧张,这京郊飞虎营原属你的统辖,本宫见这令牌落入他人手中,已经重新做了些调换,现在将这军令重还给你。”
“老臣罪该万死!谢殿下不杀之恩。”
“爱卿哪里话,您是九洲重臣,这九洲有一半是您的功劳,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本宫来说如同父师,一次小过无足道尔。”
朱永厚沉默半晌,一步迈出,“老臣请旨,带兵对抗太和边军,替君分忧!”
“国公才回帝都,这样岂不是奔波劳累?”
“食君俸禄替君分忧,何况老臣一介罪臣。老臣请求看看小女,然后带兵北上。”
“好。”昭允太子轻轻一笑,“本宫记得怡亲王这次回来带回手下有三员大将,各领精兵三百,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国公年纪大了,不知怡亲王可否借人给九洲用用?”
百官俱寂,都看着怡亲王。诸葛毅脸色发绿下不来台,只得道,“是。”
诸葛昭允笑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