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三元 - 佛爷 - 病龙
在吉州,你要说找最脏最乱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异口同声告诉你,那就是吉州火车站。
吉州火车站位于县城正南面,算是吉州最具生活气息的区域。每天南来的,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这里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灯火辉煌,人流如织。
车站前面,是一片大约两亩左右的广场,广场上不知哪一年铺的花岗岩地砖早就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每年县里都会花大量的人力物力维修,但每次维修后都只能保持半年左右,半年后,一切如故。
广场周围,不知道哪年修建的二层小楼连成一圈,将广场死死的围在中间,只留下四米左右的一条出站口。而这些二层小楼也顺着出站口两旁想着县城的方向无限延伸。
二层小楼上,挂着五颜六色数不清的招待所以及各种食肆茶楼的招牌,各种食肆店铺直到凌晨依然酒酣耳热。但随之而来的,是满地的泔水、食物残渣、泡沫饭盒、一次性筷子,还有难闻的恶臭。。。。。。
每到下雨天,这些坑坑洼洼就变成一个个泛着恶臭的泥潭,每一步落下,那些花岗岩地板装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叽声,地上也随之挤出一串串臭不可闻的泥浆泡泡。。。。。
除了各种食肆茶楼,剩下的除了寥寥几家出售假烟假酒的小卖部,几乎全部都是招待所,每个招待所门口无一例外,都站着几个失足妇女在那里搔首弄姿。只要看到有过往的客人有住店的意图,马上就会一窝蜂的用上去生拉硬拽,为此大打出手也在所不惜。
在广场东西两面的中段,各修建一个五米见方的雨棚,为了防止雨水倒灌,雨棚四周圈着大约三十公分高的挡水沿。雨棚下,一条十来米的花岗岩楼梯向下延伸,两边还修着宽约一米的方便残疾人上下的便道。
这雨棚不是给路人避雨的,而是通往地下防空洞的入口。上世纪七十年代,,由于对国际形势的估计过于严重,一代伟人强调要突出备战问题,要准备粮食和布匹,要挖防空洞,要修工事。全国广泛地开展了群众性的挖防空洞和防空壕的活动。而吉州火车站下面的防空洞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修建起来的。
现在,这座以最高规格修建的,关系到吉州人命脉的防空洞,现在却被县里领导租给祝哥开了一家大型电子游戏室--大三元电子游戏厅。
祝哥给赵一山安排的新工作就是在火车站地下防空洞里的大三元游戏厅做经理助理。对于栓子,祝哥本来也安排了一份经理助理的工作,但被栓子拒绝了。栓子的话直白的让人无法接受:“我不想有一天让人追着砍。最后连骨头都找不回来”。
站在防空洞里,赵一山跟山猫不禁为祝哥的大手笔暗暗吃惊不已。上千平方米的防空洞大厅里,正中心摆着一台当地人称为跑马机的大型游戏机,以这台跑马机为圆心,四周整齐的摆着上百台电子游戏机。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麻将机、帕斯机、老虎机。只有在最边缘的角落里,象征性的摆着几台街机游戏,像恐龙快打、三国无双、街头霸王等。
东面楼梯口作为入口,两边用木工板隔出两个大约二百平米的录像室,每个里面摆着近二十排沙发,一部录像机每天轮番上演着从香港、台湾等地流入内地市场的武打片。而且每晚凌晨时分还会播放一部毛片。所有进入大三元的客人只要购买一元钱的游戏币投入任何一台机子,不管你最后输赢如何,都可以免费观看一天录像。
如果你购买十元的游戏币,就可以到吧台免费领取一瓶矿泉水;当你购买的游戏币达到三十元,那么恭喜你,你不用为当天的吃饭喝水问题发愁了。因为游戏厅会为你免费送上两盒快餐,外带两瓶矿泉水。
南北两面都隔成一个个五平米大小的休息室,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一个小塑料牌,上面写着贵宾室以及编号。这里就是给那些消费够三十元以上的客人休息的地方。如果你有需要,游戏厅的服务人员马上就会为你叫来广场招待所门前的失足,服务一次只需要十元钱。
西面楼梯口则作为出口。两边整齐的摆放着十几组高背沙发和几张宽大的茶几作为休息间,用巨大的透明玻璃幕墙与游戏厅分开,供那些住不起贵宾间的普通客人睡觉休息。
整个大厅里光线昏暗,声音嘈杂,烟雾弥漫。特别是那些普通客人休息的区域,浓烈的脚臭味混合着劣质香烟的味道,如果没有那道玻璃幕墙,估计连大厅里也会弥漫着这熏人欲呕的味道。
游戏厅里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除了一些本地的常客,最多的就是刚从火车站出来的外地客人。好多客人都是为了等下一班火车,在候车大厅闲呆着无聊,所以进来想看看录像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的。但是只要你进了游戏厅,不知不觉就会掏出口袋里的钱参与进去而无法自拔。
这里的录像室并不卖票。想看录像就必须先去吧台买一元钱的游戏币,然后投入任意一台游戏机。大多数客人为了省下五元钱的住宿费,耍小聪明想在录像室里呆一夜。但是只要你购买了游戏币,大厅里犹如穿花蝴蝶般的年轻漂亮的服务员马上就会来到你身边,耳厮鬓摩,手把手教会你怎么玩。等你明白过来,口袋里的钱已经大部分不翼而飞了。
所以有些自作聪明的常客进来后购买一元钱的游戏币投入机子,然后随意拍打几下,输了便自顾去看录像或者休息。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对这些人,厅子里也见惯不惯。每天只提供一张沙发,就有一元钱进账,相比起城乡结合部每月十元的房租来简直赚太多了。
有时候客人运气好到爆,一元钱的游戏币投进去,没想到随意按了几下按键,就从吐币口哗啦啦吐出来一堆游戏币,当你兴高采烈的跑到吧台去兑换的时候,却被告知,只有满三十元才给你兑换。再等你坐到游戏机钱想凑够三十元的游戏币时,等待你的结局可想而知。
如果你不去兑换,没问题,只管将游戏币拿走就是。反正这里的游戏币都是特制的,想拿到别的游戏厅里去兑换是不可能的。出了游戏厅大门就只是一堆叮当乱响的铁坨坨,一文不值。
经理助理的工作很简单,负责游戏厅的安全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高级一点的打手。
经理就是希特勒,赵一山只知道他姓席,却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只好称呼他为席哥。
满大偷偷告诉赵一山,这希特勒曾经上过对越自卫战场,亲手杀过人的。脸上的那道疤就是一块炮弹皮划过留下的。那次战斗,一个侦察连的战士只活下了他一个人。而他生性木讷,回来后无法解释遭遇伏击的原因而被部队劝退,不得已才跟着祝哥的。
像赵一山这样的经理助理一共有六个,每天三班倒,每班两个人工作八小时连轴转。不但负责游戏厅里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也负责游戏厅的财物安全。
除了赵一山,其余五个经理助理也都是为祝哥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兄弟。虽然他们不解祝哥为何把寸功未立的赵一山也安排了一个经理助理的位子。但也没有专一为难他。只是看着赵一山偶尔才拿出来的大哥大,眼里除了羡慕之外就是深深的戒备。
几天后,赵一山才弄明白自己的工作性质,也为这个游戏厅的吸金能力咂舌不已。这个游戏厅差不多每天都会为祝哥带来上千块钱的收入。除过人工工资等一应开支,每年差不多有几十万的利润。怪不得祝哥能给他每月一千元的高薪。
游戏厅吧台旁边,专门搭建了一个小房间,四周围着玻璃,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动静。房间里摆着一张写字台,上面放满了带着号码的钥匙。没事的时候,赵一山等经理助理便坐在这个小房间里。一旦有事,也好第一时间保护好吧台里的大量现金。
每当游戏机里的游戏币投满或者游戏机出故障的时候,服务员便会过来请经理助理拿钥匙打开机箱。赵一山的工作就是监视这些维修人员或者服务员不要偷盗游戏币。
每天游戏币的流量大得惊人。以每台机子一千游戏币来算,整个游戏厅里的游戏币就不下于数十万枚。每次打开机箱,这些游戏币就由助理用一个塑料桶装着提到吧台,交给吧台工作人员清点。
清点的方法很简单,在游戏厅里有两种模板,一种能摆放两百枚的,一种能摆放五百枚的。十枚占一格,一排五格,清楚明了。
对于那些整天呆在游戏厅里的人来说,这世上最动听的音乐就是游戏机吐币时的哗啦哗啦的声音,没有之一。最畅快的喊声就是那一声酣畅淋漓的“爆机”。那意味着马上要到手的硬铮铮的大团结。
好几次,赵一山都以为这些人肯定赢了一大笔。但是细细听来,却都是输钱的货,只不过比别人或者比昨天少输了一点而已。但还是每天光鲜鲜的来,光溜溜的走。基本成了常态。
偶尔也有一两次,有人输光了,不由动起了歪脑筋。赵一山曾经亲手抓到一个用一根细铁丝给游戏机上分的小混混。对于这种人,处置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啤酒瓶砸断一根手指,然后丢出去。
游戏厅里明令禁止吸毒,有一次,一个瘾君子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实在扛不住毒瘾发作,偷偷躲在贵宾室里吸毒。对于这种人,希特勒的手段相当狠辣,当场用钢管将那个瘾君子的右手砸得稀烂。
赵一山事后曾经问希特勒,为什么要处置的那么严厉。希特勒只告诉了他两句话。一,他最痛恨的就是吸毒;二,那些人只要有点钱就去买了毒品,根本不会有一分钱送给游戏厅。
在大三元,最来钱的还是大厅中央的那台跑马机。围在跑马机周围的基本都是有钱人,
当然赌的也相当大,赢起来没底,输起来也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