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暴雨前奏 - 江山换卿 - 洛隅
轩王关于五月涝灾的建议得到了皇上极大的支持。六月不到皇上便下了旨。诚王即刻启程负责长江堤岸的监造事宜。而轩王紧随其后。辗转先经过山东最后到扬州旨在为堤岸工程借款。
海盐是靠老天吃饭。能有这么高的利润其中海盐的运输至关重要。车马运输受限较多。可走水运便大大节省了成本。所以山东的私船不计其数。最大的莫过于赵家的垄断。拥有山东最大的海盐场又有自己的船队。水上生意免不了要与漕运打交道。扬州陈秉在巡府位置上坐了近三十年。谁也动不了。却与赵家有姻亲关系。江苏与山东毗邻。两家绑在一起便逐渐形成了铁桶。所谓钱能生钱。两省之间早在几年前成立了商会。盐商和船商持股。垄断了两省许多产业。巨大的利益让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水泼不进。让朝廷也是头痛不已。
上官宗此行其实危险万分。他作为皇上的亲使。明面上是空手套白狼地去借钱。其实想要探这个铁桶的意图众人皆知。更何况那些精明的商人。对方必然起了防范之心。
正因如此。他当初在朝堂上提出要去两省商会借钱时。朝堂一片寂静。即便怀王有心动作也不敢冒然出手。
上官宗硬着头皮南下。临行前來过一趟妫居。自从两人把话说开以后也就沒了那么多内宅外院的顾忌。交谈自然也顺畅得多。
“卿儿。如今的局面对本王而言是最不利的。诚王固堤的银两已经到手。可本王却必须要将两省的水搅浑了才能对所有人有个交代。怀王又在伺机而动。短时间是在难以决策。”
霍卿沉思。“皇上想动两省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中间必定也有一些布置安排。难道皇上沒有与王爷谈过吗。王爷此次是沒有后援的行动。”
“呵。布置安排。两省巡抚精得就像两只老狐狸。这朝廷二品官员以上的有谁敢说沒收过他们的银票。沒收过他们送的美人。只要朝上有些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得到消息了。本王只怕还沒到山东的地界。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
霍卿只是一介女子。听闻朝堂的这些官场勾结还是免不了寒心。“那王爷打算以什么名义去借钱。五百万两对他们來说九牛一毛。可拔毛总要疼一下的。他们未必肯。”
上官宗手掌拍桌。“大是大非面前岂容他们放肆。漕运是朝廷的。这海盐虽说是靠天吃饭。可偌大的贩售网若非朝廷许可。他们也是寸步难行。”
“王爷。说这些大道理有何用。到时候他们一个劲跟你哭穷。你能怎么办。钱在他们的腰包。想要他们掏出來自然要花些心思。”
上官宗点头赞同。“本王想过了。最快的办法便是捐官。可如此也非长久之计。现在朝廷沒有那么多空缺填补。况且他们沆瀣一气。若买了官只怕利益勾结更深。倒时候就不一定仅是两省之间了。”
“王爷说得有道理。好在你这次是带了五百万两在身。不管与他们如何谈的。好歹固堤的款子是有了着落。不至于影响民生。”
上官宗苦笑。“自己揽下的事自己受着吧。无论如何也得弄到这笔银两。否则我手上的这些银票沒有出处。引起父皇的怀疑反而弄巧成拙。现在想想。当时接下这事真是……”
“富贵险中求。”霍卿呢喃道。
上官宗冒着生命危险去谈判。更多还是为了自己。捐官不是长久之计。那利诱他们。将他们拉进党争。对方未必不会动心。不想当官的有。可不想做皇亲国戚的怕是这天下也沒几个了。更何况他们富甲一方。有了皇权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行凶险。王爷准备带多少侍卫。”霍卿又问道。
上官宗冷凝的脸突然松了下來。嘴角笑意涟漪。“卿儿这是在担心我吗。”
霍卿不解。“我关心王爷的安全。很奇怪吗。”
上官宗低笑。半晌回答道:“此时不宜张扬。明面上是贴身十二个侍卫。另有二十个暗卫在暗中保护。”
“王爷本身就是个高手。不过我对两省的了解仅限于书卷和传言。无法给王爷更多的建议。不过。如果王爷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上官宗眼睛一亮。“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入得了卿儿的青眼。”
霍卿眼神一闪。“我二叔的副将叶寞。边关危急之时。此人率三千精兵拖住了特木尔两万兵马。必定是精通用兵之道。深谙人心之人。王爷的暗卫也只能在危急之时防身用。若有叶寞相助。必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他是我二叔的人。你大可不必担心自己再被出卖。”
上官宗一时想不明白霍卿的用意。可这个建议对他來说有利无害。陆深已经废了。霍休武又对他若即若离。若是叶寞能为他所用。未尝不是另一条路子。
“好。既然卿儿开口。那本王自然深信不疑。午膳过后本王便去向霍将军借人。”
商会一共有三大巨头。海盐赵家主事的是赵金银。另有一家旗鼓相当的邱家邱铭。加上扬州巡抚陈秉的庶长子陈坤。这三家控制着商会。也主导着两省的各种经济产业。赵家与陈家有姻亲关系。因此两家的关系更为紧密。很多时候议事时只要出现分歧。赵陈两家的两票足可以推翻邱家的意见。时间长了。邱家便弱势起來。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必须让赵陈两家反目。邱家趁势介入。一旦由邱家掌握了主动权。必定想要削弱两家的实力。可对方根基太深。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拉进一股自己的力量。
叶寞手上暗卫无数。可他们并不是一味地拿刀持剑。早在多年前便已经被安插在了各地的各个岗位上。两省商会虽沒有直接的亲信。可外围是有人的。
正是因为。霍卿与叶寞商量着入驻山东、江苏的两省商会的可能性。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在背后推一把。将自己的人顶进商会。事情便成了。
转眼进入七月份。天气已经炎热起來。妫居的书房角落几个大冰块降了这一屋子的暑气。霍卿穿着一身绯色的家常薄衫。正坐在案桌边凝神发呆。
轩王离京已有近两个月。京中只有怀王在户部忙着筹措赋税。一时间倒是安静下來。
可霍卿的内心却彷徨焦急。叶寞随着轩王一同往南巡。负责二十个暗卫的行动策划。并不在明面上活动。霍休武的副将若是明目张胆跟着轩王做事。想必朝中大臣又是猜测纷纷了。
正因为这样。每次轩王的家书上并不会提起叶寞。霍卿除了临行前一晚见了他一面。所有的消息都是宝笙通过林青传递的。至于南边的具体情况她根本无从得知。叶寞不过是个副将。若真要到紧急关头。被上官宗牺牲掉也不无可能。虽然他武功高强。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今她在这偏僻的角落出门不便。消息也闭塞。心里总是慌慌的。
“宝琴。都已经入夏了。把箱子里的面料拿出來挑几样裁新裙。下午去请成衣馆的掌柜过府來量尺寸。顺便看看他们最近的新款式。”霍卿吩咐道。
宝琴看了一眼霍卿。“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请成衣馆的掌柜。”
宝琴很快出了门。屋子里一时安静下來。霍卿站起身透过窗户看着墙上爬山虎长得正好。满片墙上阴凉的绿意仍然削减不了心里惶惶的担忧。她总觉得很不安。像是有事情要发生。
叹息。关上窗。耐着性子从满桌子的布料中挑了两块。便站在案桌前练字。小时候每次沒耐心犯调皮的时候。祖父就让她在一旁练字。说是练字可以静心。时间久了她早已养成了习惯。心情烦躁或者思考事情的时候总会执笔着墨。
宝琴回來得很快。脸上满脸汗水顾不及擦。气喘吁吁地回报道:“小姐。掌柜的不在。问了店小二。说是出了远门。”
手下一顿。白纸上晕出了一滩黑墨。霍卿心头一跳。“你有沒有问清楚他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店小二说掌柜的是去收面料去了。已经出门好几天了。奴婢再问。他一概不知。刚好林青的酒铺子离得不远。奴婢想了想又去了一趟那儿。他知道是小姐要找玄武掌柜。便拿了封信给奴婢。说是掌柜临走前送去的。”说着话。宝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