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风波恶 - 妖孽的故事 - 妖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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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驴一边聊着天一边在空中飞行。
莫为妖罕见的变成话唠，向虎子和老道士说了许多关于轮回谷的事情。
就在离轮回谷还有半rì路程的时候，莫为妖停住了脚步，眼神复杂。
“怎么了，哥？有什么问题么？”虎子疑惑的问。
莫为妖摇摇头，他只是感觉近乡情怯。不知不觉中，轮回谷已经成为他第二个家。他眺望着远方，心cháo涌动。带着虎子在红尘滚摸打爬，其中心酸，也许只有在家才能让心境回归平静。
“莫娃娃，赶紧走啊，老人家等着喝白泽的美酒呢。”老人在一边催促道。
莫为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带着二人飞向轮回谷。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轮回谷也越来越近，莫为妖觉得心中就像塞了一个火炉，滚烫滚烫的，激动莫名，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通知师傅，他，回来了。
他停了下来，降落在地面，面对一丛碧绿的灌木露出微笑。
二人紧随而下。
“到了，终于到了。”这一刻莫为妖的语气有些颤抖。
“哥，在哪呢？没有山谷啊？”虎子郁闷的眨眨眼。
老道士掐着指头算了算，惊奇的说“咦，好神妙的大阵，竟然能dú lì一块空间遮蔽气息。不愧是上古大妖，果然大手笔。”
“虎子，前辈，我们到家了。等我打开大阵，你们就知道我一路所言不虚。”莫为妖微笑着打出控制大阵的法诀。
一道，两道，三道。。。莫为妖打出整整三百六十五道法诀。在第三百六十五道法诀成型之时，之前的碧绿灌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星光熠熠，可供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大门。
虎子透过门望去，却看不见门后的风景，只能看见一团灰sè的气流在不停转动。
老道士若有所思“三百六十五？周天星辰之数么，有趣有趣。”
莫为妖转过身，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当先走了进去。
几人跨入门户，只觉眼前一暗，然后又大放光明。
莫为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堕冰窟。
眼前，哪里是他记忆中常年如chūn，开满了奇花异草的温暖山谷。
而是一片荒芜的死地。
百花凋零，青草枯黄，不远处，两座被烧的漆黑的草屋，凄凉的散落一地，像极了块块尸骸。
虎子和老人惊骇的看着，一时无语。
“师傅！师傅！”莫为妖疯了一般大声呼喊，可是谷中一片死寂。
一阵风吹过，呜呜咽咽，卷起几片残花，拂过莫为妖失魂落魄的脸庞。
“我不信，我不信！”莫为妖冲向后谷，他记得白泽说过，后谷布有无上大阵，是他们最后的庇护。
虎子和老人紧紧跟上，生怕莫为妖心神失守之下会出事。
当虎子和老道士跟着莫为妖到达后谷时，看见莫为妖无力的瘫坐在地。
后谷的一切被破坏殆尽，孔宣墓前的石碑被人打碎散落一地，坟墓也被掘开，墓中散乱的躺着几块发着幽幽五sè光辉的白骨。
很显然，侵入者不仅挖开了孔宣的坟墓，甚至还将其遗骸挫骨扬灰。
虎子冲上前要去把莫为妖扶起来，却被莫为妖狠狠甩开。
老道士沉默地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感到阵阵寒冷，这是要多大的仇恨，连死者都要亵渎？
“师傅!师傅啊！！！”莫为妖跪在坟前，仰天咆哮，眼角崩裂，留下无尽血泪。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做的？？啊啊啊啊啊啊啊！！”莫为妖转头看向虎子和老道士，扭曲了脸庞，通红的双眼散发着惊天的杀气，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
虎子嗫嚅一下，被莫为妖此刻的状态吓呆了。
老道士上前扶起莫为妖“娃娃，不要悲伤，你的两个师父可是上古大妖，道行惊天，想来无恙。”
“对，对，我师父一定没有事，对吧？”莫为妖紧紧抓住老道士的衣袖，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助，彷徨。
老道士不忍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安慰道“放心，像我们这样的老不死，哪个没有几招压箱底的功夫，更何况是烛龙和白泽联手，天下有几人能挡住？”
莫为妖听了老人的话，稍稍平复一下心情。
“哥。。。”虎子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刚刚他真是被莫为妖吓着了。
“没事了，虎子，还要请你和前辈帮忙收拾一下”莫为妖拍拍虎子的肩膀，又对老道士说“让前辈失望了，想来此地已没有美酒可以招待您了。”
老道士把脸一沉，摆摆手“莫娃娃你说什么呢，老夫是那种不分轻重缓急的人么，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吧。”
莫为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走向孔宣的坟墓，准备收殓残骸。
走至墓前，他愣住了。之前他跪在墓前看不进墓底，是故没有发现坟中竟然还有两个已经枯萎的头颅。
他仔细一看，浑身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
一颗头颅是一副英俊中年人的相貌，头颅的主人教会了他很多东西。还有一颗脸上被削去半边血肉的英武相貌，他并不认识，可是淡淡的熟悉气息在提示他，他就是教导了莫为妖几十年却从未在他面前显露真容的烛龙！
两颗头颅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不知道又在烦忧什么？
他颤抖着伸出手，将两颗头颅抱在怀中，就像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首望天，发现自己连哭都不会了，他转过头，似哭非哭的看着虎子和老道士，想说些什么，可他颤抖着嘴唇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胸中有无尽郁气堆积，他想哭，想咆哮，可是他浑身僵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眸光暗淡，他的脸sè惨白，像是瞬间苍老几十岁，一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白。
“轰隆隆”不知何时，山谷的上方聚集了片片乌云，云中有紫sè的雷电在翻滚咆哮。
“哥！”虎子大急，想要上前把莫为妖拉出来。
“娃娃不要动！”老道士一把拽住虎子“不好，莫娃娃在受此大难，心神激荡，竟然破境要突破了！这是天劫！”
在修士突破天境，进军天人境时，天发杀机，修士需渡过九死一生雷霆问难，才能在大道上继续前行。个人的天劫只能个人过，不能受外力干扰，不然天劫力度就会大增，十死无生。
“我不服！我不服！”莫为妖突然站了起来，向天咆哮“贼老天，老子他妈的不服！”
这一刻莫为妖白发飞扬，眼若星辰，身后隐隐有龙凤交缠的图样出现，龙吟凤鸣之声在天地间响起。
虎子担忧的看着这一切，老道士却舒了一口气“娃娃莫担心，莫小子无恙了，这小子，有大能出手给他改造成了龙凤之体，区区天劫，不值一提！”
莫为妖怀抱头颅，冲天而起，浑身散发五sè光芒，脚踏龙凤，径直飞向劫云中。
顿时劫云雷声大作，开始剧烈翻滚起来，有隐隐咆哮传来，似乎老天也在愤怒一个蝼蚁的挑衅。
“轰隆隆！”“噼里啪啦！”数十道水桶粗的雷电劈向莫为妖，意图击毙这个敢向天威挑衅的蝼蚁，莫为妖不闪不避，雷劫不停劈在他的身上，他却一路硬扛着雷电冲进了劫云之中。
“好威风！”虎子看的目眩神迷。
“好变态的**，吓死老人家了！”老道士暗自咂舌。
莫为妖冲进了劫云之中，顿时天上更加热闹起来，只见天空雷声隆隆，伴有龙吟凤鸣，紫芒漫天飞舞，却遮不住那散发着无尽威能的五sè光华！
一炷香之后，劫云散去，天空重复清明，虎子和老人抬头看去，莫为妖身穿青衫矗立在半空，白发重新变黑。气势惊人的天劫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莫为妖带着惊天威势缓缓降落，怀中依然紧紧抱着烛龙和白泽的头颅。
虎子迎了上去，莫为妖定定的看着虎子，轻轻的说“虎子，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话音刚落，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气势顿消，萎顿在地，昏迷过去。
虎子手忙脚乱的一把抱住莫为妖，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急忙上前，接过莫为妖，为他诊察，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虎子一看老人眉头皱了起来，顿时三魂七魄吓走了一半，连声问道。
“这。。”老人眉头紧皱“莫小子虽然渡过天劫，可气息不稳，道基受创，需要静养。”
虎子赶忙接回莫为妖，小心翼翼的把莫为妖放在地上，想要把两个头颅从莫为妖的怀里拿出，可莫为妖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紧抱着，不肯放手。
“怎么办啊？”虎子哪里经历过这些，他只能求助老道士。
老道士摇摇头“算了，就先这样让他躺着吧，等他自己醒来再说，我们先去收拾一下山谷。”
“哦。”虎子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老人离开后谷。
不知过了多久，莫为妖幽幽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夜空中璀璨的星光。
“哥，你醒了？”莫为妖转头看去，虎子坐在他的身旁，担忧的看着他。
莫为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能起来，他闭上眼，内视一番自己的伤势，叹了一口气对虎子说，“虎子，扶我起来。”
“好。”虎子将莫为妖扶了起来。莫为妖站起来后，推开虎子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孔宣的坟墓走去。
“哥。。。”虎子想要扶他一把。刚伸出手，又被莫为妖狠狠推开“你到外面等我。”
“可是。。。”
“没有可是，到外面等我！！”
“这，唉！”虎子一跺脚，走了出去。
“师傅，我回来了”。莫为妖把怀中的头颅放进孔宣的墓中，又把孔宣的遗骸收好，和头颅摆在了一起之后，他一边用手掬起黄土埋葬三位师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他经历的故事。
那个捡到虎子的被焚毁的山村，那个至今再未见过的如梦一般的女子，那个威势滔天却不甘陨落的祖巫帝江，那个剑气逼人英挺如剑的仇人，那三个明明感情深厚却老是在吵嘴闹矛盾的高手，那个传授他青莲剑诀的青莲道人，设计坑杀他们又被吓疯的天地门门主，那个活了万古只差一步成圣的石头。。。。
莫为妖说着，笑着，哭着，仿佛一如多年前白泽就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坐在烛龙的屋前，身后就是孔宣的坟墓，师徒四人在一起饮酒谈天说地。
故事说完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也堆成了。
莫为妖坐在墓前，拍着坟头，低沉的说“师傅们啊，您三位是至交，想来不能同年同月同rì生，死后能在一起，也是一件蛮幸福的事儿。”
莫为妖抓起一块孔宣墓前石碑的碎片，并指如剑，刻下“吾师烛龙，白泽，孔宣合葬于此，不孝徒儿莫为妖立。”
刻完字后，他竖起石碑，向下一拍，石碑如同钉子一样被深深打进地面，立在坟前。
莫为妖做完这一切，在碑前盘膝而坐，摸着石碑，忍不住泪流满面。
谷外，虎子和老道士静静站着，听着谷内传来的压抑哭声，神情黯然。
只有驴子不知何事，还在欢快的昂昂大叫。
今夜，月华温柔如水。
chūn长恨，桃花结子，却哪知，不因chūn相思。
落红成阵，乱飞轻舞。狼藉满地。
那堪，rì门久闭，倚珠帘散漫，垂垂yù下，风扶起。
十里长亭挥泪，料锦书，明月难寄。
白发丝丝亦相思，岁将末，可怜青山，景sè依旧。
切莫问，王孙归期，chūn闺断肠，犹在梦里忆。
谁遣风沙暗南浦，依依甚意绪？海门飞絮，乱鸦过，斗城转老，不见来时纵马处。
庾信愁赋，半世零落，人间尽rì风和雨。且就酒，扬意兴。
月摇星幕一阵，正千山雪尽，冷对酒樽。怕不是，江南有信。
苏堤烟里弄碧，曾几见拂水，谁叹京华倦归客，燕来燕去，闲寻旧时巢泥。
草sè青青斜阳里，劝君莫会登楼意，树梢头，窃听不归啼。
远山收残雨，百年江湖，竟无意，成羁旅。
黄河九曲，毕竟东流去，念离人，尺素遥指，相望同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