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谷 - 妖孽的故事 - 妖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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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晃，已是悠悠数十年。
轮回谷，清晨。
莫道归盘坐于地，身上缭绕着五sè光雾，面对朝阳，吞吐着jīng华，炼化jīng气。
白泽负手而立，满意的看着莫道归。
许久，莫道归缓缓收功站了起来，将身边的五sè光雾如长鲸吸水一般纳入体内，眼中闪动着五sè光华。
“很好，很好。”白泽轻轻抚掌，赞叹有加“无名心经和五sè神光，已经有几分火候了”
莫道归闻言却并无喜sè，反而露出一脸苦容。
无名心经，无名心经！！！
想到那本破破烂烂的经书，莫道归忍不住暗自腹诽：五sè神光也就算了，那本破书明明不知道什么来历，还让我乱练，不知道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啊？
现在的莫道归，经过烛龙和白泽数十年的教导，早已经不再是修行路上的初哥了。
“嗯？”白泽似笑非笑的看着莫道归，冷哼一声。
莫道归一惊，才想起来面前站着的是白泽，能通晓人心，急忙收敛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乖徒儿，你在这里，已呆了六十余年了吧？”白泽不再管他的那些小心思，慢悠悠的问。
“是”莫道归恭敬的回答。
六十余年过去了，莫道归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二十岁的青年摸样，依旧是那副普通的面容，身材依旧有些单薄。只是在微笑背后，多了一丝时间的沉淀，多了一丝坚毅。
六十余年，对于烛龙和白泽这样的万年老妖来说，大概连一次闭关的时间都不够。
可是对莫道归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六十年。
在这里，他重新找到了家的感觉。
表面严厉实则宽容的烛龙，嬉笑怒骂随心所yù的白泽，即使已经死去，可是仍然传授给他神通的孔宣。
在山谷里的生活很枯燥，也很充实。
每天清晨，面对朝阳修行无名心经。修行完毕，白泽开始教授他天文地理，五行阵法，符篆丹书。中午的时候，稍事休息，烛龙便会把他招进草屋，教授神通，技法，并过招拆招。一直到月上柳梢，他浑身皮开肉绽之后，才会放他归去。只是很奇怪的，即使六十年过去了，烛龙仍旧没有踏出草屋一步，即使是在教导莫道归，也只在用神识交流，不露出一丝真容。
每天夜里，他都会以水代酒，朝着长安的方向，默默洒下，来祭奠他死去的兄弟。
然后静静入定，吸纳星光月华。
就这样，六十年一晃而过。
在此期间，他惊讶的发现了一件事情，无论烛龙把他“教导”的多么凄凉，只要一觉醒来，身上的伤就会全部愈合，而且会比前一天更加jīng力充沛。除此之外，莫道归的力气也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现在就算说他力逾万钧也不为过。
他百思不得其解，去问白泽，白泽却笑而不语，只是在莫道归看来，那笑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莫道归感叹着，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已经六十年了啊”白泽感叹着，右手一翻，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剑，递给莫道归“是时候传给你了”
莫道归双手接过锈剑，仔细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眯起了双眼。
这把已经通灵的宝剑，心伤于自己主人的逝去，自我封印已不知多少年了。虽然在六十年前被孔宣残存的神魂传给莫道归，却依旧是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显然并不认同莫道归。于是白泽只好收起锈剑，让莫道归不再分心于此，专心修炼。
莫道归疑惑的看着白泽，不知道这位师傅今天为何又把锈剑还给他。
“已经六十年了啊。。。”白泽并未理会他，而是再次感慨。
“你可以出谷了。”话锋一转，白泽突兀的说道。
“啊？”莫道归愣住了。
“红尘炼心啊。。。你现在空负一身法力，却无与之相匹配的境界。”白泽严肃的说“若是光有法力，而无境界，就像小孩耍大刀一样，那是找死。而想心境提升，自然应该选择在红尘感悟人生百态，爱恨情仇，让自己融入众生。”
莫道归点点头。
“来，乖徒儿，过来”白泽朝他温和的说。
莫道归乖乖地走上前。
“砰！”白泽突然狠狠一脚踹向莫道归的小腹。
“啊！！！”一声惨叫，莫道归飞向远方，惊起飞鸟无数。与此同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一身不算弱的法力，无声无息的消失大半。
“哈哈哈，乖徒儿，不要怪为师封印你的法力，那是为你好啊，等你境界提升了，自然就会解开封印了。收拾一下，明天就出谷吧。”白泽却是已飘然而去，
莫道归拾起落在地上的锈剑，苦笑连连，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屋。
夜，山谷。
莫道归坐在屋前的草地上，呆呆的看着山谷上空那不变的满月。
山谷里一片寂静，只有莫道归自己的呼吸声。
明天就要离开了吗？莫道归慢慢站起身，露出微笑。
他信步山谷，时而俯下身去嗅一嗅小花，时而伸出手摸一摸绿叶。
走走停停，不觉间，又走到两个师傅居住的草屋前。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走开，继续前行。
来到那座坟前，他右手一翻，拿出一把扫帚，恭恭敬敬的开始打扫。
打扫完了，他就那么倚着墓碑，六十年来，第一次没有修炼，像个凡人一样，闭上眼，安静睡去。
清晨，青草上的露珠还没有散去，莫道归背起包裹，腰间挂上锈剑，稳步走出草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停的走向谷外。
虽然他速度很慢，可是路终有尽头。
他站在谷外，看着山谷中熟悉的一花一草，万般不舍。
“乖徒儿，记得不要生病了”白泽悠然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的耳中。
修道之人，自然万法不侵，更不要说生病了。
可是莫道归却突然泪流满面，他重重跪下，狠狠地开始磕头，他嘶吼着说道“三位师傅，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虽生而为人，却受大妖教导。从今天起，我便叫莫为妖！！！”
说完，起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身后，风雷之声响起。
莫道归急忙转身，发现那座山谷渐渐升起白雾，最终消失不见。
莫道归呆立半晌，怅然若失，久久才肯离去。
“哈哈哈，我们有个好徒儿呀。”白泽虽然在笑着，可是眼角隐隐有泪光。
烛龙闭目盘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然而一身气息却在不停波动，显然他的心中也不平静。
“好了，烛龙，他走了，我们也该开始了。”白泽轻轻说道。
烛龙闻言，开口问道“这次有把握治好吗，老白？”
白泽没说话，只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烛龙在心中轻轻叹息，睁开双眼，草屋中光华大作！
伤痕！白骨！
烛龙的一张脸，明显被利器分割为两半，其中一半，竟然只是白骨！
白泽微微叹道“这么多年了，伤势依然没有好吗？看来，他始终比我们技高一筹啊，幸亏我当初布下周天星斗大阵，隐去我们的气息，才没让他追上门来。”
原来烛龙竟不是修炼，而是在闭关养伤！
而从白泽话里隐隐透出的信息，他们竟然是被人生生逼在此地与世隔绝！
“不要多说了，开始吧”烛龙不耐的说。
白泽摇头一叹，在烛龙身边盘膝坐下，开始调息。
“原来，你们竟躲在这里，哈哈哈，真是有耐心。我可不记得你们和玄武有血缘关系啊？说起来，要不是你们今rì开谷放那个小子离开，我还真发现不了你们呢。”山谷草地上，一个玄衣人双手抱臂，哈哈哈大笑。
“放心，那个小子我不放在眼里，不过你们这两个老家伙，还是乖乖留下来吧！”玄衣人一抖衣衫，无尽的皇者气息爆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