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鲜血为引箭草出 - 戏风尘 - 宿命沉沦
沐云衣就这么趴在床上。脊背上除了那几道伤痕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他双手交叠枕在下巴之下。微微闭着双眼。在叶芷下针的时候身上也沒有什么反应。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叶芷拿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着。手心中都是黏腻的汗渍。捏着银针的指腹处都是滑滑的。几乎捏不住那根细细的针。
深吸一口气。叶芷紧紧的抿着唇。然后一手轻轻抵在沐云衣的肩胛处。另一只手拿着银针对准了穴位。轻轻的刺了进去。
“云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相对于沐云衣的若无其事。叶芷就紧张的多了。她虽然沒被箭草溜进去过身体中。但是看着沐云衣腿上被箭草噬咬出來的一个到大洞。叶芷心上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沐云衣扬了下唇角。眼睛也沒有睁开。“我只感受到你的手。软软的。按在身上很舒服……”
若不是看在沐云衣身上有伤的份上。叶芷几乎就想一巴掌打在他身上。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想这样的事情。
沒听到叶芷开口。沐云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叶芷。紧张道。“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叶芷沒有理会他。又抽出了一根银针。“你躺好。不要动。”
“哦。”沐云衣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享受着按摩。面容恬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感受到叶芷将银针插入了他的身体。噗嗤一笑。“你是准备将我扎成刺猬么。”
叶芷沒有说话。直直的盯着沐云衣腿上的伤口。然后垂下了眸子。松了一口气。血总算是止住了。
拿了一块手帕。在一旁不知是谁准备好的水桶里浸湿。叶芷仔细的给沐云衣擦着小腿及脚踝处的血迹。“温颜什么都知道。对么。”
他知道他们在鬼谷崖会遇到什么。为了应付毒障。他给了沐云衣药碗。因为箭草无药预防。所以他在刚才他们在谷口吃掉的那个药丸中添加了止痛药物。以防万一。
这未雨绸缪的本事。不是任谁都能有的。
叶芷的手轻轻的在沐云衣小腿上擦拭着血迹。手势格外轻柔。沐云衣额头上渗出了滴滴汗珠。但面色却依旧平静。说话声音也未有起伏。“小颜当时让人快马加鞭送來这药丸之后在信中只是说了鬼谷崖大概的路线。其余倒是什么也沒有说。”
沐云衣背上扎了不少的银针。止住了他伤口正在往外泊泊流出的血。待到他身上的血渍擦洗干净。叶芷仔细的观察了沐云衣腿上的伤。目光随着他笔直的腿向上游移。手指也轻轻搭在他伤口处一寸往上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按下去……
她在找箭草在沐云衣体内游移的路线。手指搭在沐云衣腿上。顺着经脉一点一点的上移。叶芷的手指冰凉。沐云衣的肌肤温热。
感受到自己腿上的那双手。沐云衣瞬间睁开了眼睛。想回头去看。却又沒有转头。耳朵竟有些红了。
自己现在是沒有穿衣服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尴尬的。
叶芷的唇抿的紧紧的。挺秀的鼻尖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再这么继续按下去。就……
沐云衣的身子绷得很紧。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张了起來。叶芷自然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于是提高了手上的速度。迅速的在沐云衣的腿上感受着。希望能找到那箭草的痕迹。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了。就在叶芷的手差点就要按到沐云衣大腿位置的时候。从她指尖突然感受到了这里的经脉堵塞。拿出银针。向上扎了一下。叶芷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就是这里了……”
若是再往上一些。她真的只能将沐云衣扎晕再继续了。
听到叶芷说出这句话。沐云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介意叶芷看到他沒有穿衣服的身体。但是他介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身子被叶芷看到。
“等会儿那箭草出來的时候会有一点痛。就算你吃的那药丸中含了大量的止痛药物。这种痛可能已经超出了那种药物的范围。你可以叫出声。”叶芷一边冷静的吩咐着沐云衣。一边端着烛台将一把小巧的匕首在火苗上面滑來滑去。
沐云衣的身子动了下。将交叠的双手上下换了换。晶亮的双眸看着叶芷。是笑非笑道。“我这样躺在床上叫出声是不是很不好呢。嗯。”
叶芷不理他。将烛台放下。对着那烧红了的匕首吹了一口气。道。“你闭上眼睛。”
“好。”沐云衣一向都很听叶芷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看沐云衣闭上了眼睛。叶芷将那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对准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猛的用力划了上去。殷红的血像是一道极细的丝线。不间断的从她手腕上流下來。
“怎么还不动手。”沐云衣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似乎是要睁开眼睛。
“不许睁眼。”叶芷冷冷的命令。一只手抓住自己受了伤的手腕。轻轻的将那血滴在沐云衣的伤口上。
血液是温热的。嫣红。艳丽。像是一笔浓墨重彩的画。晕染到沐云衣的小腿上。
沐云衣有所察觉。眼睛猛的睁开。还未转身。却被叶芷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腿。道。“不许动。动了就前功尽弃。”
叶芷觉得自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她的力量依旧不大。沐云衣转过了头。叶芷立刻将自己受了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故作自然道。“你等一会儿。箭草就要出來了。”
话音刚落。沐云衣就感受到自己腿上传來一股剧痛。
叶芷说的沒错。这种痛真的不是非一般人能忍受的。沐云衣以前在疆场上受过各种伤。可无论是哪一次的痛。都沒有今天这样剧烈又鲜明。就像是用钝刀割肉。疼痛随着箭草被引出一点一点的在腿上蔓延。整个人似乎都要被这种痛苦吞噬。
沐云衣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十根手指原本是交叠的放在一起。现在却是紧紧的抓着身边的软金靠枕。指甲都变成了皑白色。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僵硬无比。但喉咙里却沒有发出半点声音。一排贝齿紧紧咬在下唇之上。鲜血顺着下巴一点一点的滴再身下的床单上。晕染。泼洒。像是一笔水墨画。
看沐云衣如此忍耐。叶芷害怕他会和江蓠一样将自己完全憋晕过去。于是一手抓了三根银针。狠狠的一甩。那银针嗖嗖嗖的扎进了沐云衣的后颈。
沐云衣身子猛的一震。想回首看看叶芷。可还未等他回过头來。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趴在了床上。十根手指也松了下來。
叶芷呼了一口气。抬了下手腕。看着地上滴的鲜血。扶了下有些发晕的额头。强打起精神。将手腕伸到沐云衣的伤口处。想用自己的血将那箭草引出來。
箭草性属阳。女子的血性属阴。所以这东西还是对女子的血较为敏感。用自己的血去引这东西是再好不过的。只不过。这一幕。是定然不能让沐云衣看到的。否则他定是不让。
叶芷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的针法还可以。对穴位拿捏的比较准。沐云衣沒看到什么便昏倒了。这样最好。不用醒着就不用受罪。这种痛苦实在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手腕上的伤口可能划的有些狠了。叶芷觉得自己手脚发凉。眼前也是一阵眩晕。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但叶芷的心志也坚。用另一只手将她刚才划破手腕的匕首捡了起來。反手握住。一阵刺痛瞬间刺激了人的大脑。眼前的眩晕感消失了不少。
箭草现在才到沐云衣的腿弯。叶芷狠狠的甩了下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她知道。她和沐云衣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在这里。因为知道不会死。所以她并不是很担心。
叶芷转头看了眼窗外。在心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着。一。二。三……
三字刚落。屋门便被推开了。
看到有人來。叶芷再也坚持不住。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靠在床榻上。她受伤的手腕却依旧搭在沐云衣的小腿上。鲜血淋漓的洒在他伤口上。箭草的位置再次往前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