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院外尸体,横七竖八 - 真武至道 - 果书生
漫天黑云散去，大地重回宁静。
白天的时候钱塘下了场春雨，此时夜风吹来，带着青草香与泥土的气味。万家灯火点点灯，一切显得那么平静，但在这平静下处处有暗涛汹涌。
秦奉之再次问道：“先生，你确定下午引起天罚的是姜清白？”
晋长兰脸上尽是岁月的沟壑，他声音苍老，语气中听不出感情，道：“确实是他没错。我上午将他与紫黛姑娘从龙象堂中带出，他们应该便是回了城东的家里。姜清白住在城东墨宝斋后面的小院中，而那天罚雷劫落下的位置正是墨宝斋的位置。”
夜风拂过桌上的纸张，秦府二公子不断有手指敲击着桌沿，这是他整理思绪，推演事态发展时的习惯动作。秦奉之足足敲了一炷香时间，才停了下来，道：“我原本是想三天后在楼外楼与此人好好交谈一番，来考量他是否可用，现在看来我倒可以直接下决定了。晋先生，你的看法是什么？”
“风险很高，收益也很高。”
秦奉之点了点头，他也持这种看法，道：“三天后我还是要去楼外楼与他见一面。晋先生，未免错失先手，可以布置人手了。”
老人佝偻着身子道：“已经布置下去了。我派了三名阴兵在墨宝斋外面盯着，另有一整队阴兵在墨宝斋附近待命。但除了咱们秦府以外，至少有五方势力也安排了人手在墨宝斋附近。”
年轻的公子叹了口气，道：“有美玉出世，自然是争相竞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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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宝斋小院的房屋中，姜清白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白天时强行冲破大脉，吐血无数，伤痕累累。但这些伤主要是心神上的劳累，只是表面伤，未伤及根骨，只要休息几日便能痊愈。但一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姜清白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紫黛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热粥，上面还飘着热气。她坐在床边将粥递过去道：“别叹气了，赶紧喝粥吧。”
姜清白坐起身来，接过慢慢汲了一口，眉头拧成了一块儿。倒不是因为这粥太烫，着实是味道不怎么样，比起师傅高不惑做的要差远了。
紫黛极好看的黛眉也皱了起来，道：“我知道味道不太好，你就别嫌弃凑合着喝吧。从来都是别人给我做粥，我给别人做粥这还是第一次。”
姜清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没事没事，这味道其实挺好的。“说罢他便拿起勺子，三下五除二地将一碗粥解决下肚。师傅曾经教导过他，一个女子如果愿意给你做东西吃，那这女子对你的观感一定不错。你所要做的就是将东西吃下肚，然后称赞美味，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美食暖胃，女子暖心，此两者最不可辜负。
待姜清白彻底将一碗粥下了肚，紫黛才舒缓了眉头，眼角有了淡淡的笑意，道：“你也不要再唉声叹气了，仅仅半个时辰，便打开了第一条大脉。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估计许多号称天纵奇才的名门弟子，都会没脸出门见人吧。”
姜清白苦笑道：”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虽说终于有了一玄境界，但空有其形，而无其实，岂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原本以为自己靠紫黛的真气冲破了第一条大脉，便能够真正地走上修行之路。但当他白天醒来后查探身体时，却发现气海与经脉中依旧空空如也，无一丝真气。
随后两人又花了许久功夫才想明白。气海是一个武者提炼真气的地方，也是武者储存真气的地方。姜清白的气海没有先天真气，无法提炼真气，自然也无法储存真气。哪怕姜清白借用真气冲破第一条大脉后，也无法留住任何真气，那道紫黛的真气也在突破成功后不久便流失出体外了。
这样的结果让原本无比欣喜的姜清白变得有些沮丧，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武者体内经脉犹如条条道路，而真气便是马车。马车越多，运行一周时间越少，武者便越强。现在姜清白只有道路却没有马车，哪怕让他打通九条大脉，也毫无用处。
紫黛出声安慰道：“至少你现在已经是一玄凝心境了，又可以借用我的真气，以后你便可以借用我的真气与人交手。你之前没有真气，只是靠一身体魄与武艺便可以战胜一玄二玄的武者。现在你可以借用我的真气，如果再遇到三玄以上的高手，就不会像山牢中面对张德胜那样狼狈了。”
姜清白靠着床头，盯着紫黛道：“那这样你岂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呆在我身边？“
“现在有千千心结契，我哪里也去不了，事事都以你的安全为先，岂不就是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
紫黛这番话看似是在抱怨千千心结契，实则是表明她确实会待在姜清白身边保护他，明为抱怨，实为安慰。姜清白心中微微有些动容，他初见紫黛，以为这是一个像冰山般寒冷的人，但几日相处下来他才发现，紫黛其实更像冰山上的雪莲。看似冷冷清清，实则自有暗香萦绕，沁人心脾。
姜清白晃了晃脑袋，身体还有些虚弱的他多说几句话便头昏脑涨。
紫黛道：“你快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姜清白点了点头，躺下身来，竟是立刻便睡着了。那精神空间中的一百零八斧，着实是让他的心神无比疲惫。
紫黛吹灭了烛火，转身向外走去，但刚刚走到门口，绯红涌上她的脸颊。一种熟悉而空虚的感觉袭来，她暗道不好，但随即便深深沦陷在那感觉中。
这一夜姜清白睡得死沉。
……
第二天天色大亮时，姜清白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他刚准备起身，便感到身上一沉。扭头望去，紫黛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双眼紧闭，正睡得香甜。
姜清白又往身上看去，果然紫黛又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如玉藕的双臂环绕在自己腰间。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姜清白小心翼翼地扒开了紫黛的双手，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外。他大口呼吸着晨间的空气，脸色有些发红。一个血气正旺盛的年轻人早晨醒来，发现一个无比诱人的佳人正抱着自己熟睡，无论是谁都难免会五肢充血。
其实姜清白也隐约能猜到紫黛这样做的原因，千千心结契之下，他为主，紫黛为仆。那契约又会引发为仆者对为主者地依恋感，平日里紫黛都会用真气护住心神抵抗这种依恋感，大概是昨晚一不小心她又受这种感觉操纵了吧。
毕竟是他占了大便宜成了紫黛某种意义上的主人，所以他也想尽量避免让紫黛面对这种尴尬。
等姜清白洗漱完买好早餐回来后，看到紫黛坐在小院中，桂花树下，脸色微红。姜清白却当做没有发现紫黛的异常，道：“来吃早餐吧。”紫黛点了点头，尽量将神态放自然一些，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早晨的事。
吃罢早饭两人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气氛，坐在一起接着讨论昨晚没讨论完的修行问题。
从清晨到黄昏，两人竟是连中午饭都直接跳过。没办法，毕竟现在姜清白得罪了张家，既需要赶快提高实力自保，将来又需要靠实力进天一秘境。无论怎么考虑，提升实力都是头等大事。
等到日薄西山的时候，姜清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经过一天的思考讨论再推演，他和紫黛终于确定下了短时间内的修行路线。
首先像昨天那样强行冲脉短期内绝对不能再次尝试。人体内经脉其实十分脆弱，前三大脉是九大脉中较容易突破的，况且还需要用真气和时间小心冲击，滴水石穿。昨天姜清白则是完全因为多年来深受生死劫折磨，体内经脉坚韧异常才侥幸没有出事，但这样的好事很难再出现。另外紫黛推算，如果姜清白冲击第二条大脉，很有可能会再次招来天罚。虽然现在她还不明白这天罚到底与姜清白什么关系，但保险起见，短期内还是不要动强行冲脉的心思。
其次关于姜清白仍旧无法提炼真气的问题，两人最终决定在得到《吞天宝录》前，还是先通过借用真气来解决。
虽然修行之路的开端便十分艰难坎坷，但姜清白心中还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他最怕的不是路难走，而是根本无路可走，只要有一个方向能够让他前进，那么无论是多么困难他也绝不会退缩。
姜清白远望夕阳，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紫黛问道：“紫黛，你我已经相识多天，我还是不知道你的来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知道关于你更多的信息，毕竟将来的一段岁月里，你我两人是注定要风雨同舟了。”
其实很久前姜清白便心生疑惑，他估算紫黛被手上封印前的实力至少是太元境。今天他与紫黛谈起修行之事，紫黛引经据典，学识渊博，谈起天下秘闻，前人经验，更是信手拈来。这样一位气质不凡，实力不凡，眼界更是不凡的女子，必定大有来历。
紫黛听了思索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道：“关于我的事情，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全部告诉你，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
“我来自蜀道。”
蜀道？！姜清白睁大了眼睛，眼中震惊之色尽显。他失声问道：“就是天下十大武宗之一，位于西蜀的蜀道？”
紫黛点头道：“没错。”
世间有句流传甚广的话：天下万剑出西蜀，西蜀万剑在蜀道。姜清白没有想到，紫黛竟是来自号称“天下剑林”的蜀道。蜀道作为一个宗门，尽管名字有些奇怪，但已经存在世间千年之久，与南唐禹州的伏牛山道观遥遥对立，是天下百万剑客心目中的剑道圣地。
难怪紫黛身上剑意如此之盛。
姜清白正准备再问，却忽然听见一道声响，似乎是什么利器扎在了院门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