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背叛 - 都市香水师 - 六点下班
海面上，木筏上，天涯和海兰肩并肩依偎在一起，靠着潮汐的推动，向大陆的方向缓慢的移动着。
唂呜呜……
突兀的，平静安详的海平面上传来一阵高亢的号角声。
闻声，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忍不住开始打颤……
天涯牢牢扣住玉人的香肩，似乎在向她传递一种直面内心的勇气。
“是不是他来了？”天涯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海风，此刻，他是唯一可能出现在海面上的人。
“嗯”海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族的圣器——海神角，一直都在海风哥哥的手上保管着。”
天涯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月光下不断靠近木筏的一条小舟的影子。
号角声落下，海面已经变得不再宁静了，海风开始加速，海浪也开始翻滚了起来。
天涯心中震骇不已，没想到，海神角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它的声音真的能在海面上呼风唤雨。
哗啦、哗啦……
浪花拍打着小木筏，使得本就摇摇欲裂的木筏变得更加羸弱，似乎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性。
天涯一手搂着玉人的娇躯，一手死死的握着简易的船桅……
小舟徐徐靠近，甚至已经可以清晰的分辨来人的模样，而这人正是穿着大红喜服的海风。
“海兰，跟我回去好不好，乡亲们都还在等着给我们敬酒！”海风并没有如海兰想象的那样怒火狂燃，他的语气之中依旧充满了温柔，和从前没有两样。
海兰的眼里瞬间滑落了下来……
在海兰的眼里，此刻的海风哪里还是那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少族长，他就像个可怜的乞儿，在向她乞求那么一点点卑微的爱。只可惜，现在，她的爱全部给了别人，对他只有愧疚之情。
“海风哥哥，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兰儿已经回不了头了。”海兰哭泣的向海风回应道。
突然，海风好似想到了什么，匆匆把手揣入胸口，掏出“海兰之心”。
“海兰，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你的心，你的心都在这里，你怎么会变心呢？乖，快点回来，别闹了好不好……”说到最后，海风的眼泪也已经挂满了双颊，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苦苦的哀求。
听着海风的声音，海兰泣不成声。
站在旁边的天涯看到海兰如此伤心的模样，声音高亢的对着小舟内的海风喊道：“海风，求求你，放我们离开吧，我们俩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海风闻言，将目光调转到天涯的身上，满腔的仇恨几欲喷薄而出。
“天涯，我海风救你性命，供你吃穿，把你当兄弟一样，除了海兰，什么都可以和你分享，可是你的回报却是来抢走我最爱的女人，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吗？！”
面对海风歇斯底里的咆哮，天涯惭愧的低下了头颅。
确实，海兰和天涯走到一起，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海风。
“海风，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也很感激你把握当兄弟，更很感激你给了我这一段快乐的回忆，但感情的事情，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你应该能明白那种情到深处不能自己的感觉。”
天涯的回答让海风觉得很讽刺。
如果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初在沙滩上，他是根本不会向眼前这个夺人妻子的家伙伸出援手。
“情到深处不能自己，好一个情到深处不能自己，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不能自己，有没有想过我这二十多年沉淀下来的感情一朝落空是什么感觉。你好自私，你们好自私……”
海风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笑容。
此时的海面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平静，海浪翻滚，飓风呼啸，小舟和木筏在随浪摇摆着，似乎随时有可能会被这肆虐的海浪吞没。
天涯听了海风的咆哮，低着头，无言以对。
“海兰，跟我回去吧，你忍心就这么离开海角村，离开这些疼你爱你的乡亲父老，忍心离开生你养你的阿爹阿娘，忍心离开陪你欢笑陪你哭的海风哥哥……”
海风表情凄然的哀求着，紧紧的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海兰只是不停的道歉，任由眼泪不住的滚落下来，打湿了她娇美的面容。
郭进将手中的“海兰之心”高高的举起。
“海兰之心，这是你的心，你不要你的心了吗？”海风嘶吼出声，声音中裹挟这一股穿透黄泉的绝望。
海兰伸出右手仅仅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海风哥哥，我的心在这里，它还跳动着、滚烫着，只是，我已经不能控制它了。”
“你已经不能控制它了；你已经不能控制它了……哈哈哈哈……”海风突然鬼魅的笑出了声，笑的那么彻底，笑的那么绝望！
“既然已经不能控制了，那么，我宁愿把它毁灭，也不会让它落入别人的手中！”
说罢，海风取出了海神角，将它丢入大海之中。
如此，便失去了第二次吹响它的可能，风浪便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将淹没这里的一切。
看到海神角被丢弃入海底，天涯和海兰的表情反而宁静了下来，似乎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对于他们来说，似乎能一起赴死，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看着彼此默默对视，浓情私语的两人，海风的眼神彻底枯萎了，瞳孔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才二十出头的弱冠年华，却呈现出一种耄耋之龄的迟暮。
轰……
翻滚着，咆哮着，在狂风的肆虐下，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轰！
二十多米高的巨浪宛如猛虎下山，瞬间淹没了小舟和木筏……
巨浪过后，海面上，残留的只有几根飘零的树枝和折断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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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海风虚弱无力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熟悉的景象再次映入自己的眼帘。
“呵呵……呵……”海风笑了，笑的那么灿烂，笑的似乎把所有的忧伤全部抛到了脑后。这样都死不了？！贼老天，我要看你能捉弄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婚宴当晚，乡亲们见海风急冲冲的驾船离开了海岛，便担心他会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也派了船只出海紧随其后。
后来遭了风暴，村民更担心海风的安危了，这几日一直不停的在海面上和海岛附近的沙滩上搜寻他的踪迹。
最后，在一片浅滩中发现了他被海浪卷上来的躯体。经过三天三夜的救治，方才把他抢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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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一天，一尊石像被海水冲上了沙滩。
拨开沙子，村民们惊诧的发现这尊雕像竟与三年前死于海浪之中的海兰姑娘长得一模一样，更让人惊奇的是，在不远处的浅滩内，一条通体祁红的鲤鱼正围绕着雕像的周围不住的游来游去，无论村民们怎么驱赶，就是不肯离去。
那时，已经成为村长的海风得知了此事，便命人把石像竖立起来，固定在海岸的礁石上，同时下令村里的居民全都不准下水去驱赶那条红鲤鱼。
看着海兰的石像，海风脸色狠戾的自言自语道：“海兰、天涯，没想到，你们最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拆散你们，我会让你们就这么对望着，让你们尝尽咫尺天涯，相见却永远不能相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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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海风垂病卧床，气息微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弥留之际。
海风虚弱出声，唤来了自己的妻子。
“海鑫，我海风这辈子很少亏欠别人什么，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给你一段幸福的婚姻。海鑫，你有没有后悔代替海兰嫁给我？”
妻子海鑫紧紧的握着海风的手，目光极尽温柔的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虽然这二十三年来，你从没碰过我，也很少跟我说话。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朝夕相对，能静静的看着他，陪他开心，陪他难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海风闻言，老泪纵横。
吃力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海风将一颗湛蓝色的鹅卵石交到了妻子海鑫的手中，“海鑫，这是‘海兰之心’，我死后，拜托你把它还给它的主人，这么多年了，有些执念我也该学会放下了！”
海鑫颤抖着双手将“海兰之心”收入口袋之中。
“海鑫，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靠近些……”
海鑫闻言，身体挨着海风，探下脑袋，让耳朵更接近爱郎的嘴巴。
“再靠近些……”
海鑫的脸颊更加靠近海风的嘴唇了。
“再靠近些……”
海鑫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到海风的嘴唇上了。
“啵——！”
海风在海鑫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如遭电击，海鑫整个人呆立当场，等她反应过来时，一股浓浓的甜意贯穿了整片心田，不过，视线回转时，却看到，海风已经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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