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佳晶抗婚b - 滨河岸边 - 叶青子
(13章)
佳晶抗婚b 李长青又请来白髯翁李老前辈做佳晶的思想工作,她还是坚决不答应。无赖之下,二李决定还是请魏鸿华来相亲,并把希望寄托于小魏。 魏鸿华得到了李家的邀请,立即从县城开着一辆警车来到他们村。他这些日子日不思食,夜不能寐,时时在等待着这一消息,想早早地见到这位美人,目睹他的容姿。一辆警车鸣着喇叭开进了滨洲大队第二生产队,有几个知道点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来抓李长青的,可这辆车却被白髯翁李老前辈引导到自家门前。一身警服、英俊威武的魏公安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走进李老的家。李老忙招呼客人就坐,老伴斟上一杯凉茶,李老对魏鸿华说: “小魏,你稍坐一会儿,只要佳晶在家,我一定叫她来这里陪你坐一坐,你们好好谈谈。注意,我们没当她说你离婚有子。” “谢谢,谢谢您!”魏鸿华十分高兴,向李老频频点头。 李老进了佳晶的屋,刚好佳晶在家,便高兴地说: “孙姑娘,那个县公安局刑侦处的小魏到公社办事后来到我们队,既是来看望我,也是为了和你谈谈,你去坐一坐吧,人家在等候你呢。” “我不去,我与他有何相干?”佳晶对他的到来毫不介意。 “怎么不去呢?出于礼节,也得去去。”汪妈催促着, “你还是去一下,不失咱们的身份。只要你和人家见了面,就一定会产生难忘的印象呢!人家是多么帅气、多么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李爹爹微笑着说。 佳晶觉得“不失咱们的身份”说得似乎有理,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勉强去了。她慢慢而来,镇静地立于小魏面前,既有姑娘的矜持,又显得不卑不亢。 屋里只有两人,其他人都借故离开了。 “你就是李佳晶同志吧,请坐,请坐!”小魏的眼光在她全身上下扫描:苗条秀丽,乌发柔亮,浓眉下面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楚楚动人,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润,丰满的前胸随着呼吸在微微起伏,得体的水红衬衫,笔直的蓝绵绸裤,蓝色球鞋干干净净。佳晶没有就坐,只用眼瞥了他一下,像没事儿的样子。他为之惊叹:毫不人为打扮,似出水芙蓉,纯天然之美,姿色倾城。真想把她一下子抱在怀里,亲个够,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还得慢慢来,便笑眯眯地说: “佳晶同志,我在公社办了点事,顺便来看望一下李爹爹,但主要是为了你我之事。通过别人对你的介绍和我今天的感觉,我非常敬佩你,对你十分的满意。至于我的家境和个人情况,想必佳晶同志已经知道了,不知你对我的看法如何?”说完,望着佳晶,眼光在她的脸上直打转转。 她不愿与他对视,把眼脸微偏,只淡淡地说: “魏同志,你是公安局的干部,我是农村的人,我没有理由也不敢说看不上你,只是,恕我直言,我已经有了恋爱对象,我不能背叛人家,希望你能理解。” “佳晶同志,我理解你的坦率,也十分钦佩你的为人。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哪一个青年男女没有一个自己心中的偶像呢?不过,凡事都要有个选择,如同上街买菜一样,总是选最好的挑。在个人终身大事上,不能随随便便,要从长远看问题,如果稍不慎重,会遗恨终生。今天能与你相见,也算是我们一种缘分,如果,佳晶同志对我有一些印象,或者说,有一些很好的感觉,也算是我的福分。”他显得十分坦诚,十分热情,十分高兴。 “你前面的话也说得有些道理,青年男女大都有自己崇拜的偶像,我崇拜的是我现在的男朋友秦小恒,我与他已有十几年的感情,他目前在地位上虽比不上你,但我相信他,我信任他。至于你,这么好的条件,无论在哪里,都会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我与你是绝对不会谈这方面的事的,我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女子,请你尊重我的坦率。”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与我谈这方面的事了。”小魏微笑着说。 “是的,我尊重你,但我们不谈这方面的事。”她郑重地说。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自己近来幸福的遐想,还想挽救一下这个局面。 “我已经考虑好了,我不会改变的,请你理解。”她显得很镇定,又看了他一眼,说,“魏同志,实在对不起,我不能多陪了。”她微笑着,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润,轻轻地走出去了。 小魏一脸茫然,直愣愣地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李老前辈来了,问他们谈得怎么样,小魏不好意思地说: “她已经拒绝了,态度好像很坚决。”他摆摆头,显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不要灰心,不要灰心!”李老鼓励他说。 “我是搞刑侦工作的,目前看得出她已经拒绝了。” “说不定她回去还是要考虑的。” “李爹爹,今天我就不多打扰了,您以后帮我多做做李姑娘的工作,有空多去我们家做客!”小魏走出家门,跳上车,启动马达,鸣了鸣笛,开走了。 小魏回到县城单位后,总忘不掉李佳晶的靓影,茶饭不食,夜不能眠。只要一闭上眼,李佳晶就好像站在他的面前,可是一睁眼,一切都是虚无。他还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三番五次地托单位的女同志到滨洲去说服李佳晶,都是无功而返。 李长青和叔父制定的丢車保帅计划完全落了空,尽管他们想了许多补救的方法。李长青处在愁眉苦脸之中,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可能就要东窗事发,那丑恶的桃色事件将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话笑料,昔日威风凛凛的公社党委副书记将要淹没在人们的舆论之中。忧虑和恐惧在日夜折磨着他,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外奔的野兔,时时提防着猎人的围捕。他把满腹的怨恨撒在女儿身上,撒在秦小恒身上。他不允许女儿同秦小恒交往,并且对女儿狠狠地说: “你不同意嫁给魏鸿华,我们也绝不同意你与秦小恒来往,如你再与秦小恒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父亲完全撕去了党委副书记的外衣,说出了一般农民的粗话。 汪妈也喋喋不休地责怪女儿,说她能够挽救这个家而没有挽救,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李佳晶处在父母的怨恨之中。她有时也在责怪自己,是自己的固执和对抗,导致了父母的不安,给家庭蒙上了一片愁云。她有时也曾替父亲抱不平,认为父亲是无辜的,那些流言蜚语只不过是同父亲争权夺利的人捕风捉影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真希望是这样。她又想到了秦小恒,自己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他。尽管父母不同意自己与他来往,但那只不过是父母的震怒,这种震怒并不能阻止自己与秦小恒交往。她决定找秦小恒谈谈,如何打破家庭这种僵局。 晚上,她偷偷地从秦小恒家的后门溜进了他家。沈妈正在锅里洗碗,看见她进来,十分诧异,这时,李长青夫妇和白髯翁数落儿子的那一幕又出现在脑海里,她想把这个气出在佳晶身上,以示报复。但这种意念刚一出现,马上又被自己打消了,因为佳晶毕竟是佳晶,她以往还是喜欢自己儿子的,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再不能让儿子的女朋友也受类似的委屈。善良的沈妈还是笑着问道: “晶儿,好久没看见你,你来有什么事?你就不怕你爸妈责怪你?” “沈妈,我不怕,我是来找小恒的,他在家吗?” “你不怕,可我们恒娃子可怕呢,你爸妈那天把我们恒娃子数落得可狠呢,他们不允许你和恒娃子来往,可你,偏偏又来了,唉!” 秦小恒刚刚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听见佳晶的声音,连忙来到厨房。佳晶一把拽住他,就往门外拉,秦小恒也随她而去。他们来到屋后滨河边的一片竹林中,这是一个僻静的谈话场所。佳晶把自己完全拒绝魏鸿华、而父母不同意与他交往的事告诉了他,秦小恒也把那天她爸妈和白髯翁数落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佳晶哭丧着脸,倒在她的怀抱里。他把她紧紧抱着,生怕她被别人抢走似的。他们没有以往那种愉悦而温存的情感,好像是做了一场恶梦而醒来的样子。好一会儿,佳晶痛苦地说: “爸妈都不同意我和你交往,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是真心真意爱你的,并且不怕一切的爱你。如果你也是同样想法,咱们再想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我如果心中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成为魏鸿华的新娘了呢。” “说的也是,我完全相信你。咱们想出一个好法子,让你爸你妈同意我与你相好。” “好吧!” 他们紧紧地偎在一起,沉浸在思索之中。身旁的滨河静静地流着,载着他们的情意,载着他们的忧伤。一阵风吹来,头上的竹叶飒飒作响,栖息在竹林中的小鸟发出“叽叽”的叫声,偶尔一两片竹叶飘落在他们身旁。不知谁家的猫窜到这片竹林里,在“喵——喵——”地叫着,似乎也在为他们抱不平。月亮在竹林上空照着,稀疏的月光像银针似的从竹叶缝里射到地面散落的竹叶上。 爱的力量是巨大的,当它已在一对青年男女心中扎下了深深地根以后,外界无论多么大的阻力都难以阻拦的。他们俩正是这样,为了纯真的爱情,不怕打击,不怕家境的衰败,不怕贫穷,爱情的火焰在心中越烧越旺,纵然狂风暴雨也不能将它熄灭。许久,秦小恒抬起头,摇摇她说: “佳晶,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很有可能让你爸妈同意咱们相好。” “什么办法?快说!”她又惊又喜。 “古人云,‘人不畏死,何事惧之?’你能不能用这一点来威胁爸妈,让他们改变对我们的看法呢?”他微笑着说。 “你是说,让我去寻死,来吓一吓爸妈。”她睁大眼睛说。 “是的!” “怎么个寻死?……上吊?万一做真了我不就没命了!你没安好心!” “不是的!” “跳河,我……我又不会游泳?你让我去淹死!” “也不是!” “服毒?……我才不干呢!” “更加不是!” “那……那……你让我怎么办?” 秦小恒将嘴附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些话,她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两人美美地亲了个够,才各自回家了。 翌日,李佳晶到商店买了很多糖果饼干之类的熟食偷偷地藏到自己房间里,又烧了一大瓦罐白开水,内面还放了一点盐,藏到自己的床下。她去向生产队的队长请了假,说自己病了,要休息几天。队长也同意了。 中午,妈妈喊她吃饭,她躺在床上不起来了,还边哭边说: “我不吃饭,不吃饭!你们不同意我与恒娃子相好,我也就觉得没有了幸福,既然没有了幸福,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让我饿死算了。” 妈妈既恼怒又心疼,来到女儿床边劝道: “晶儿,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行呢?妈和你爸都是为你的幸福着想呢。起来,起来。” 佳晶将头扭向一边,不理睬妈妈,任凭妈妈说了许多话。妈妈也恼怒了:不吃就不吃,饿死你这不听话的丫头! 到了晚上,妈妈又叫她吃饭,她仍然不应。妈妈也气得脸发红:不吃就不吃,看你还能饿到明天? 翌日,汪妈好说歹说地相劝,女儿仍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汪妈开始有些急了。但她也是个细心人,将自己做的饭菜以及米缸里的米都做了暗记号,看女儿动了没有。 第三天过去了,汪妈细细检查自己所做的暗记号,那都是原封不动。她好不容易敲开了女儿的房门,女儿仍然躺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汪妈心里伤心极了,女儿已有三天滴米没沾,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汪妈心里像油锅在煎,连忙到大队部打电话到公社,叫丈夫回家。李长青匆匆回家,先是狠狠批评了女儿不听话,不懂事,然后又细语相劝,佳晶仍是不吃饭,任凭爸妈把饭菜端在床头。 第四天早上,汪妈来到女儿床边,见昨日端来的饭菜一点儿也没有动,女儿的面色大变,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不禁眼泪汪汪。又来到丈夫面前,小声说: “咱们就答应她与恒娃子相好吧,她反正与姓魏的没说成,将来总是要嫁个人的。” 李长青想了想,也轻声说: “再等一天吧,她那面色我看了的,好像不要紧,再熬一天是不会饿死的。” 佳晶心里也在着急,那食品开始一天还可以,可后来越吃越难以下咽,现在竟连难以下咽的食品也吃完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是不行了。她心里开始怨恨秦小恒了,就是他出的馊主意,害得我这样,欲进且难,欲罢不能。……唉,事到如此,只有咬牙坚持,要学《沙家浜》里的战士们,在芦苇荡里坚持斗争,坚持就是胜利。 秦小恒也在盘算,佳晶的食品可能吃完了,如果不增援的话,恐怕要前功尽弃了,她会真的受得了饥饿吗?他急得团团转。怎么样把食品送去呢?他与母亲商量,要母亲配合,给佳晶送去食品。 他将用淡盐水煮熟的二十多个鸡蛋、几瓶汽水和饼干之类的食物装在一个布袋里,偷偷地跟随着母亲。母亲从后面厨房叫开佳晶的门,开门的是汪妈,汪妈有些不解,很不高兴地望着她,问她有什么事。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与李书记说几句话,不知李书记在不在家?” “他在前面房里。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汪妈忿忿地说。 “你不要骂人,要文明点,我不是来求你的!”沈妈很镇定,又说,“有些话只有到你们房间里去谈。走吧,上前去。” 汪妈总想找个机会诽谤一下她,出出自己的闷气,不料今天她却自个儿找上门来了,好吧,就去房间吧。她们二人从厨房来到前面李长青夫妇的房间,沈妈看见佳晶的房门是开着的,也就径直走到前面房间。李长青坐在床头抽闷烟,也不与沈妈打招呼,倒是沈妈先开口了: “汪妈,您坐吧,”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床边。 汪妈一屁股就坐,也不叫沈妈坐,就让她站着。 “李书记,汪妈,我跟我儿说了,我们家里穷,比不上你们家,我们恒娃子是不会碍你们家的事的,请你们再不要气我的儿了。下雨的那一天,你们把我儿像在斗地主,我儿回家还哭了呢。”沈妈说着,显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还猪八戒上城墙,倒打一耙。不是你家恒娃子,我们家今天不会这个样!”我们家不能与县上的老魏结亲家,就是你们恒娃子的鬼,他是个啥人物?老实巴交憨笨相,有多大能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又能干什么大事?是你们娘母子害了我们!”汪妈说话像在打机关枪,一连串的子弹射向沈妈。 “唉!我看恒娃子也只那个样,将来不是一个当官的料!……你们……你们都别说了,”李长青叹着气,一脸愁云地说。 “你那恒娃子就是一个男妖精,把我们家晶儿迷住了,我要请菩萨下马,把那妖精捉了去。”汪妈悻悻地说。 “你不要毁谤我儿,亏你还是党委书记的妻子,还搞封建迷信!你太不像话!” “算了算了!都不要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李长青不耐烦地说。 这时,秦小恒已经偷偷地将吃的喝的送给了佳晶,还美美地亲了她一口。 沈妈估计儿子已经办好了事,也不想在此多呆,以免再怄一些酸气,便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又过了一天,汪妈实在不忍心女儿这样,真担心女儿活活饿死,便在女儿床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儿啊!你命苦啊!你跟着秦小恒不会享福的,将来受苦就不要埋怨爸妈没有提醒你。” 佳晶听妈的意思,好像是同意了自己与秦小恒相好,心里一阵高兴。 “儿啊,你起来吧,妈答应你的要求了。” 佳晶慢慢扭过头,装出气息奄奄的样子,声音低低且断断续续地说: “妈,恒娃子……是个……有本事的人,……你……相信他吧。……我们将来……都会对你们……有良心的。……爸爸呢,……他……同不同意?” “你来,你进来,你就说一句吧。”汪妈又对门外的丈夫说。李长青低着头,慢慢走了进来,来到床边,看了看女儿,勉强开了口: “你起来吧,爸爸虽然不赞成,但不反对,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他又看着妻子,说,“去盛碗稀饭来,饿狠了的人是不能吃多、吃硬的食物的。” 佳晶暗暗流泪,这泪水里,饱含着对父母疼爱女儿的感激,饱含着自己这五天“绝食”斗争的寂寞难耐的痛苦,也饱含着由这种“绝食”方法使自己感觉的羞愧,同时,还隐含着对父亲的担心,对今后家境的惆怅,总之,她没有丝毫通过斗争取得胜利的高兴。 …… 不久,李长青停职检查。 几个月后,李长青因破坏军婚、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等罪受到党纪政纪处分:开除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工作籍。幸运的是,他没有判刑,她那党票,职务,及铁饭碗作了高价的冲销。人们笑他说:只嫌乌纱小,落得枷锁扛。要不争那个党委一书记,问题可能还不会暴露呢!
本书重点写了一对情侣与一对姐弟之间的恋爱争斗大战,这四人中演出了离奇、可悲可泣的“六角恋”爱情争斗剧。也写文革时农村教学实况,意在教育青少年珍惜宝贵青春,争分夺秒学文化知识 。也反映了七十年代农村青年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