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一章 女孩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师部医院里,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这些病号很是自由,我们可以不穿病号服,病号服是白蓝相间的斑马样式的图案,有的战士叫他“斑马服”,不少战士都不爱穿它,因为穿上它老百姓就会叫:“病耗子”出来啦!”我们都不爱听。
住满一个月后,我就回连队了,去了大郑家学校交接了学校的工作,因为我总是住院,无法完成教学任务,张校长和催主任也表示惋惜和同情,临走时他送我到大门外,张凤芝也跟了出来,她不知道我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养病。”就回去了。
张校长还是那句话:“小李子,我还是欢迎你的,希望你复员后,来我们学校教学。”崔主任也说:“来吧,我们这里缺英语老师。”我说了一句:“谢谢你们的好意,等复员时再说吧。”
我离开了大郑家学校后,回到了连队,因为我长时间住医院,对连队的工作有些陌生了,也不太适应了。同志们一如既往地训练,还是那么辛苦。
我在连队里呆一会儿又去了团卫生队,去找王静医生,他问我在师部医院里的住院情况,我说:“还好,就是时间太短了点儿。”他笑了:“那也比团里卫生队的时间长啊,你就是不满足。”“那可不,我是有一点儿不满足,我想去二O六野战医院。”我看着王静医生说道。
王静医生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去那里也行,可是不归我管,你还得去师部医院,让那里的医生给你开转院单,转到二O六野战医院,只有那样你才能去上,一级管一级嘛。”我听了王静医生的话以后又马上问道:“那我这次再去师部医院,怎么个去法呀?”
“还是在我这里开转院单。”王静医生说完就问我:“你还想什么时候去呀?”“明天就走,连队没法呆下去了,炊事班还要给我做小锅吃,我有点受不了。”
我拿着王静医生的转院单又一次来到了通化市的师部医院,我对大夫说:“我的病不见好转,我想去二O六野战医院去治疗一下。”大夫说:“可以呀,去试试吧。”他就给我开了一张转院单。
就这样,我拿着转院单坐上公交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二O六野战医院,那可是军区的野战医院哪,楼房就有四层高,整个病房和医生的办公室都在一栋楼里,我被安排在四楼的病房里,在住进医院之前,我的军装都被收上去了,给我发一套病号服,这一次不像在师部医院那样自由了,一周都得在楼里呆着,只有在周日时才有自由活动,允许我们走出楼房活动活动。
那里的医院住的病人不仅是当兵的,还有地方的人员,地方的老百姓比我们当兵的还多,我们八个人一个病房,病房好大好大,那里流行一句话:美丽的肺结核,幸福的肝炎,自由的胃溃疡,倒霉的痢疾。
美丽的肺结核,就是指患有肺结核的人,脸蛋红润,幸福的肝炎是指吃得好,又不能干重活,还不能生气,自由的胃溃疡,凡是得这种病的人,都能满地走,哪里都能去,不耽误干什么,而倒霉的痢疾则是指他们总是去厕所。
当我听到这句话后,很是佩服。我在四楼的病房里,当兵的就我一个人,剩下的都是老百姓,在医院里,要求是和军人一样的要求,每一天也要叠内务,把棉被叠得和我们在连队里叠得一样,在我去的时候,在同一病房的大部分病友都不会叠内务,他们很是犯难,一弄就是一上午,还弄得满头大汗。
等我一去,这是我最熟悉的活了,我帮他们叠内务,七个人的内务,我也就是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他们也都非常感激我,我们吃饭是去第一楼食堂吃饭,每一张饭桌只有八个人,都是医院给事先分好的,不是随便坐的。
我们这张饭桌上有一个女孩儿,她每一天都给我带小咸菜吃,她是柳河县第一百货商店的职工,因为在洗头时用冷水洗的头,在洗头之前,她出汗了,冷和热相对,得了头疼病,来此治疗,她叫刘丽华,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细细的眉毛,弯弯的,高高的鼻梁,粉白的皮肤,洁白的牙齿,薄薄的嘴唇,一笑时,那张小嘴儿就好像一朵花骨朵。
她很爱笑,她住三楼,她听说我也是柳河县来的,就对我很热情,所以每次吃饭时,她就坐在我身旁,还“李哥,李哥”地叫着,我们开始熟悉起来了,她每一天晚上都会来我的病房看我,我在学习英语时,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她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学习,默不作声地翻翻我的书,等我学习累了他就给我倒一杯水,端到我面前,看得出,她很喜欢爱学习的人。
周日自由活动时,她来病房找我陪她出去走一走,我们都身穿斑马服,走下楼去,我们肩并肩地走在通往通化市精神病院的路上。
路两旁几乎都是在医院住院的病人,都是身穿病号服的人,我们走过医院门前的大桥,顺着公路往前走着,再往前走就是通化市精神病医院了。
我们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眼望着蓝天白云,五月的天气是那么的怡人,暖风拂面,我们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野外的新鲜空气,她眯起眼睛和我闲聊了起来。
她问我:“李哥,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呀?”“回家考大学呗,在军队是考不上了,我都已经参加一次考试了,结果是名落孙山了。”“你以前就会英语吗?”她一只手托着下颚歪着头问我。“我可没学过英语,我是年前在郑家堡火车站那里,有姓郑的一家,他家有一个高中学生,名叫宋国江,是他教会我的。”
她听得是那样的认真,不时还皱一皱眉头,我也问她:“刘丽华同志,你是干什么的呀?”“叫刘丽华就行了,还什么“同志,同志的,多不舒服。我就是一个售货员,卖货的,你要是去我们柳河县买东西,就去找我,没问题。”我一听,使我马上就想起来我们在柳河县买东西时,所遭受的不愉快的经历,尚永安的一个“哎”字让我们饱受屈辱,我没有对刘丽华提起此事。她发现我有点发愣,就问我说:“你怎么了?你见到过我吗?”“没有,没有。”我连忙回答道。
“你家里都有啥人儿呀,李哥?”“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加上父亲母亲,一共是七口之家。你呢?”我反问道。她低下头,手里摆弄着树叶:“我家人口少,我身上有一个哥哥,早已经结婚了,分家另过,父亲早早就过世了,是母亲一手把我们哥俩拉扯大的,母亲也是在我们那个商店里上班。”“在商店里卖什么东西的?”我没话找话地问她道。
“没你那么问的,人家都说是在什么组,我母亲是在百货组,卖牙膏脸盆之类的东西。”她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树叶儿,也不抬头看我,如果是抬头看我,那她一定会发现我吃惊的样子,我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少愣片刻,我马上就意识到,我的反常举动,会使刘丽华追问我的吃惊的缘由,我立即恢复正常:“啊,啊。”了两声。
“那你母亲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身体咋样啊?”我又一次没话找话地问她道。“我母亲今年四十九岁了,我哥都二十五岁了,我今年都二十了。她身体还行,稍有些发胖。”越说越象,就是她,骂我们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我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这世界上真是不巧不成书啊,老天怎么就让我和她相识了呢?真是在无情的捉弄我们。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不知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脚,便对我说“咱们该回去吧?我有一点冷了。”我说“好吧,咱们走吧。”
我们走在人群当中,不少病号都向我们投来怀疑的目光,他们的审视,到使刘丽华更大方地靠近了我,甚至是跨着我的胳膊走了,可是我却有些不自在。我木不拉基地和她往回走着,心里“蹦蹦”地跳个不停,她还笑咪咪地对我说:“怕啥?你又没有做亏心事,你谈过恋爱吗,李哥?”“没有。”我心里想:就是有,此时,也坚决不能说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