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二零章 放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家东院的刘叔家有四个女该,老大叫刘大兰,二兰,三兰,和四兰。他家还有个男孩,叫刘大龙,和我同岁,没有毕业就回家干活了。几个女孩也没读书,都在家务农,一个个脾气都很好,长得又都很健康,老大最健康,脖子脑袋一样粗,小眼睛,单眼皮儿,小鼻子,小嘴儿,小个头,一米五左右,门牙天生的黄,因为她家是从内蒙古和辽宁省的交界处搬来的。那里的人,有的门牙就是黄色的,说是水土的关系。大兰的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梳着一个粗粗的短辫儿,搭在后背上,由于长时间不洗头,一件蓝地儿白花的小衫的后背处,被那粗粗的辫子蹭得油黑一条,她也不顾及这些,只是帮着她母亲动作迟缓地忙里忙外。
刘叔和刘婶早就对二弟有想法了,他找老姨夫当媒人,一天,老姨夫来家和母亲,父亲,谈论二弟的事,母亲和父亲也很同意,二弟是个放猪的,又没读几天书,能有一个姑娘嫁给咱,还有什么可挑的?老姨夫和父母一商量,决定,宜早不宜迟,先把他俩的事情定下来,老姨夫又去刘叔家,和刘叔,刘婶交涉,刘叔,刘婶非常同意,哪天办事哪天好,就看我家了,头茬礼先拿六百元钱,暂时没有,可以赊欠到年底,给刘叔家,准备饭菜在我家,准备饭菜的钱,是父亲从老姨家借来的,也到年底还给老姨家。定亲那一天,找几个有头有脸儿的人来参加,老姨,和老姨夫是首当其冲了。
二弟放猪时,每当在她家门前经过时。二弟的歌声让她坐立不安,使她抓心挠肝,想一想二弟,她就浑身发热,脸发烫,她开始打扮起自己来了,她一天洗两次脸,一次头,衣服一天换两次,上午一套,下午一套,从来没买过化妆品的她,也舍得花钱买起了化妆品,在镜子前照啊,擦啊,抹啊,总也不满意自己的化妆.
她在整个屯子里,也从头数过,在十六七的年轻小伙儿中,二弟算最有才了,他会唱二人转,还会自己编词儿,还会来事儿,见啥人说啥话,嘴还甜,俗话说: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尤其是每年的五月节,二弟和三弟,每人挎一个大筐,从屯子一头开始,每当人家给鸡蛋时,你看二弟那张小嘴儿,像抹了油一样,那些感谢话,祝福话,就像那长江之源,说得人们送给鸡蛋的手,都无法收回了.
二弟说话有个口头禅‘阁那儿块儿’,每句话基本上都离不开‘阁那儿块儿’,有一次,也是在五月节那一天,二弟走在刘叔家门前时,嘴里来了一套磕:“祝刘叔家年年养猪象大,耗子都温死,阁那儿块儿。”大兰姑娘自从乐于梳洗打扮后,嘴里也常念叨着‘阁那儿块儿’。被母亲听见好多次呢。大兰的梳洗打扮,引来了二兰,三兰,四兰的们的好奇,起初,她们不知大姐为什么,后来知道后,她们动不动就开大兰的玩笑:“把行李搬过去算了,东西院的,都不用送亲车了。”羞得大兰脸红脖子粗。
刘叔和刘婶也相中二弟体格好,说话唠嗑不得罪人,手脚勤快,麻利,不抽烟,不喝酒,父亲有一次和刘叔开玩笑说:“把你家大女儿嫁给我家老大吧。”刘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说:“你不扯蛋一样吗?你家老大念那么多年书,我家姑娘,一天书没念,配不上啊。”父亲有时对我也说:“看你以后咋办,你就得在读书的姑娘中找对象了,没念过书的姑娘你也相不中啊。”我不知可否。
二弟定亲那天,风和日丽,我们东西两院的人,都是满脸带笑,老姨和母亲屋里屋外的张罗着,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过后,十几个菜香喷喷的端上了饭桌,父亲把贵客让到了炕上,开喝酒前,主事人,老姨夫,开口说话了:“今天是六六大顺的日子,我四姐夫和我四姐的二公子,今天定亲了,双方父母也都在场,儿女宗亲大事,不可儿戏,老李家准备了好酒好菜,把大家请来,做个见证,关于彩礼的事儿,他们两家自己过后商定,来,喝酒!”酒桌上有队长,屯中的‘屯大爷’,刘一招,无论是谁家大事小情,都拉不下他,又叫‘事中人’。他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队长把二弟叫到酒桌前说:“老二,来一段二人转,今天是你的高兴日子。”二弟推脱不过,唱了一段,唱歌时表情及其不自然,笑不像笑,像哭。
等二弟定亲的日子一过去,全屯子人就都知道了,刘大兰很高兴,可是,高红英那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好不容易等二弟来到家门口,高老太太把二弟叫进屋去,先是几句恭维的话,“恭喜李老二,定亲了。”“行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还是家跟前儿的好啊。”接着语气变了:“你高大娘的心思,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啊?你这个木头眼珠!我姑娘哪里不如她刘大兰?你比一比,啊?论长相,论个头,论人品,哪里比她差?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商量,你眼中还有你高大娘吗?”
老太太是越骂越来劲儿:“我原以为你什么都明白了呢,我他妈地看错你了!我姑娘对你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她好吃好喝供着你,都不如喂狗啦。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二弟被这一通轰炸,造晕了。他流泪了,在一旁的高红英早就泪流满面了。她还一个劲儿的阻止母亲:“妈,你别说了。”“不行,今天,我非得说明白不可,你李老二,你得给我一个回答,我姑娘怎么办?”二弟突然转身向屋外跑去,撇下一句话:“我去退婚!”
二弟气喘吁吁地跑到刘叔家:“刘叔,我退婚,我得等我大哥结完婚后,我再结婚。”刘叔刘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怎么了?你家不都商量好了吗?”刘叔不解地问道。二弟哭了:“刘叔,刘婶,我对不起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二弟说完,双膝跪地,就要磕头,刘叔说:“李二,你不要来这一套,有话慢慢说,起来起来。”二弟就是不起来:“如果刘叔刘婶同意我退婚,我就起来,否则,我就长跪不起。”刘叔一看,二弟是铁了心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不再强求了:“给,这是你爸爸写的欠条。”二弟接过欠条,起身鞠了个躬,跑向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