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精神之变 - 决
()
“随意吧。”听似苍白的语言。
潜宇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自己内心的平静：“家主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次是我在云苍山林里曾偶然遇到的韩钦大师起了收徒之意，所以把我叫去了。就这么简单。当然，韩钦大师是城主府里的人。”
潜琼当听到那声家主大人，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当年是他亲口下令剥夺了潜宇的一切，他应该会猜到这样。
“韩钦大师……”潜琼皱着眉头，显然他是未曾听过这个名字，而且潜宇的说词他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不过当他听到城主府时，也是难掩震惊之sè，猜测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就你现在的资质与实力？”
“韩钦大师看中了我的阵法天赋。不过我拒绝了他，毕竟实力无法提升，空有阵法天赋也是枉然，您说是么，家主大人。”潜宇微笑地看向潜琼的眼睛。
潜琼知道潜宇暗地里是在与自己较着劲，不过他确实有些意外，潜宇竟然还拥有着阵法天赋，并且能被城主府看上。要知道，并不是有了天资就会被人发现的，就如他，在这刻之前就从不知道潜宇还懂阵法。不过也正如潜宇所说，没有实力为基础，一切都是枉然。
“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家主繁忙。”
当潜宇走到门口时，潜琼忽然开口：“是那位大师觉得你实力不够了，还是如你所说是你拒绝的？？”
“我自己拒绝的。”随后，便传来了关门声，敲打在潜琼心头。他知道，他与潜宇的父子之情已经无挽回余地，就在最后一刻，他说出的话关心的依然是他自己，而不是潜宇。
……
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落，潜宇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略显僵硬的脸。
只有你自己才明白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路在脚下，唯从心所愿……老头的话再次在潜宇脑海里回想。
“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潜宇低声问自己，却觉得不该在这时候想起老头的话，因为他确定认为自己已经在心间打开了那条缝，可这一问莫名地让他生出感觉这条缝太小，小到近乎不存在，他内心有些烦躁。
潜宇这两年活得很累，真得很累。当初他被潜正赶出了原来生活的院子，被潜琼亲口定义成了废物，尤其是在那时他还得知自己原来是潜琼收养的孩子，是他捡来的，又被潜家里所有人歧视时，潜宇就开始累了。
因为潜宇累了，所以他很努力地开始在山林里穿梭，开始与那些噬人的可怕晶兽厮杀，开始变得有些奋不顾身。于是他在战斗上学会了冷静，学会了jǐng惕，学会了很多；于是他变得不与人来往，虽然潜家里的人也不会与他这个废物有什么来往，他还变得寡言甚至是不愿与同辈人交流，他慢慢封闭了自己的世界。
潜宇在开始累的一年中首次想到了要离开，因为他骨子里不想变得这么累，他知道自己一直渴望着什么东西，他是厌恶这样的生活的。只是就在他思想最复杂的时候他遇到了全身冻得发青的女孩，他把那个女孩抱了回来。于是他的生活里又有了一个依儿，他生活的累或许难得的找到了一丝寄托，转移到了依儿身上一部分，他最终留了下来。
有了依儿，潜宇才像是开始注意自己。原来潜家里还有一个潜音，并不觉得自己是废物而可耻。只是一开始的潜宇还带着骄傲，排斥潜音“施舍”般的行为；而后来的潜宇虽然明白了潜音也许是真的好意，可他已经在山林里学到了太多，所以当他发现潜音的秘密后，他只能选择jǐng惕。
有时候潜宇会想，是真的会想，如果重新来一遍，他会与潜音成为真正的朋友，那种可以忽视她可能携带有不可知目的的朋友。
当然，在神秘老头的话语感染下，潜宇这几天变化已经很大，他知道自己的世界里那条缝一直存在，那些渴望也一直存在。所以它们蠢蠢yù动，潜宇也想极力让那条缝变得更加大，让那些渴望能成为现实。所以潜宇极力让自己与潜音的对话多了些，尽管还是有习惯xìng的jǐng惕与冷淡。
但是当潜宇开始生出些希望，他没想到见一面潜琼会让自己这么难受而强烈的想逃离什么。他觉得自己在这两年已经完全脱离了潜家，他已经不属于潜家，他已经摆脱了潜家两年前对自己造成的一切。可是今天他发现，那些伤依然存在着，在影响自己。
即使是两年的坚强过来，潜宇还是要承认自己依然会脆弱。重新面对“父亲”的冷言冷语，潜宇的世界像是下起了冰冷的雨，淹没了那条仅有的细小的缝，让他寻找不到。尽管潜宇很明白这只是自己暂时的情绪影响。
……
“少爷，你怎么站在这里？”潜宇不知道已经站在院落里多久了，只是感到心情有些沉重，想要在jīng神里宣泄一下思想，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拉住了他。
不知是怎么样的感受，潜宇感觉像触电一样，紧接着有种很是心安的感觉。他看着那个拉着自己手的女孩，看着那个女孩眼睛里的天真，沉重感顿时得到了释放。
本来潜宇就很明白，他也很聪明，他已经能够冷静地对待一切。
两年来潜宇懂得，卑微的人永远是卑微，因为他们只剩下卑微，只能成为别人的奴隶，所以他们的世界注定没有光明；渺小的人一直是渺小，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只能趋炎附势地苟活，所以他们的世界注定会yīn暗。但是潜宇从来不会选择这两种，即使他是公认的废物；可他又的确活得很累，因为只有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废物改变不了事实。
但现在不同了，潜宇刚刚浑浊的意识在依儿的话语里一下子变得澄澈，他抬起了右手，那里的中指上正戴着一枚黑sè的戒指，那枚戒指看上去异常的普通，就像是用最低等的晶兽晶石雕刻出来的一样，让人会生出轻视。
潜宇看着这枚戒指唇角微翘，又看了眼依儿，最后望向了天空，突生出一种让他激动的豪情来。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再次变强，而且他还要努力的变强，重新去拥有那份骄傲，重新去拾起那些失去的光明，他暗暗肯定地想。
既然是自己渴望的东西，就没有理由去逃避，也不用去害怕争取不到…心从所愿……这就是神秘老头希望让自己感悟的。
只是这样想着，潜宇便忘却着过往许多东西，他在自己的心间找到了一条缝，一条清晰的缝，并且看着它在变大，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那条缝里面的光明。他还在自己的心间看到了那团叫做渴望的光，他打算让他亮起来，不再压抑自己。
潜宇在这一刻又找到了自信，一种不同于相信自己与晶兽厮杀会活下来的自信。他相信自己的人生会在这一刻开始变得好起来，尽管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正如神秘老头所说，只要愿意，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