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处以火刑 - 旧时镜花醉 - 声沙
此情此景。景澈顿时了然阿邺与萧烬的关系。约莫也猜到了他无非也是帝都里來的人。
“阿邺啊阿邺。你可真能装啊。”一声嗤笑凝成霜。失望不言而喻。景澈决然从他背上挣开跳下來。也不顾一落地脚下蛊虫便同潮水一般黏附到衣物上。
“阿澈。先出去。出去再讲好吗。”阿邺有些急。油腔滑调一扫而光。语气里都有了些微的哀求。
他一路都在骗她。就早该知道会有被戳穿的那一天。他本是到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刃。不该在乎别人的心思。而伤了她的一腔真诚。他的心却也莫名跟着疼起來。
“阿邺。在赌场里你就算计好了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是跟着我才进入千之岭的对么。息雁坡墓地遇到你。恐怕也不是你所谓的招摇撞骗被抓。而是正被我师父追着吧。呵。我看你分明会武功。今日被众人围攻时。却也宁愿被抓也半点都不使出來。你真是。你真是。。好演技。”
景澈浮现出无比寒心的笑容。
阿邺无可反驳。只得点点头:“是。是这样。但是我也是真的将你当朋友。。”
萧烬不耐烦寒声道:“少磨磨蹭蹭。”
景澈从心底里有些怕萧烬。哪怕恨得牙痒痒。也在此刻忍住了未跟他起正面言语冲突。身子抗拒地往洞里深处退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萧烬瞧出了她的意图。大步跨上前。一把拽过景澈的头发。就将她暴力地往外拖。
“你放开我。”
她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來。萧烬便环手狠狠堵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中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她脖子上。“再吵试试。”
景澈站定。面上浮现宁为玉碎的决然。她扬眸冷对萧烬。抬手狠狠握住刀刃。跟萧烬拉锯着力。将匕首从脖颈处生生挪开几寸。
她是害怕萧烬。但是毫无畏缩之意:“杀我。你会后悔的。”
雪白刀刃折射着火光。倒映出阿邺半只眼眸。暗隐着不忍。掌心鲜血顺着刀刃往下坠。蜿蜿蜒蜒污浊了那只眼睛。
血啪嗒啪嗒滴到地上。奇异的是。那一片的蛊虫避之不及。纷纷飞也似的逃开。竟然留出了一块空地。然而血液在暴露的空气里很快凝固。蛊虫又在一起纷涌着围了上來。
景澈飞快地瞥了一眼。心想自己的血一直都有些特殊。第一次知道原來还有驱虫的功能。
突然有了主意。她再一次狠狠握紧了匕首。愈发疼得钻心。血液粘稠了整只手。
正在萧烬和阿邺都被地上奇异景象分去神的时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景澈一缩头飞快脱身。随手捏了壁上一块石子朝火把掷去。熄灭了燃烧的火焰。紧握着拳靠手心滴出的血为自己开路。飞奔到洞口。
见到洞外第一缕宁静月光。景澈惊甫未定地躬下身大口吞气。砰砰的心跳渐渐落回胸膛。她才回头往洞里看了一眼。
洞里幽深一片。最后的血腥味都融在了风里。
熄灭了火把。而血液凝固速度又是极快。萧烬和阿邺想必不能马上从洞里出來。
她不敢耽搁。欲抬腿离开。却见巡逻的苗疆士兵正列队过來。环顾四周。这里只有崎岖的岩石和黄沙。心里一急。景澈只得就近寻了一块巨石藏下。方蜷起身子。火光从头顶晃过。
然后又晃开了。
景澈长长舒了一口气。却察觉到腰上抵着一股冰凉尖厉的触感。
如同针砭肌肤。顿时汗毛竖立。她僵着背沒回头。听到耳边一个声音低沉而狂傲地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还有火石这个东西了。呃。”
那匕首像是在故意折磨。不急不缓地往里旋了旋。却在中途戛然而止。另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萧烬。她还有用。别伤她。”
阿邺这个骗子。Www。。com而她竟然着了道。这么容易就掏心掏肺地信任他。景澈一时怒火攻心。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不管不顾地大喊起來:“这里有人。”
萧烬断沒想到她会向苗疆人呼救。一时來不及堵住她的嘴。那厢苗疆士兵听到呼喊。几个列队远远近近的火光熊熊一齐围了上來。
四处都是裸露的岩石。三人再也无路可逃。火光印在萧烬脸上。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苗疆人看清楚了是萧烬。顿时无比憎恨地高呼道:“是狗贼萧烬。杀了萧烬狗贼。”
阿邺急促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惹的苗疆人。”
“不就是多杀了他们几个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萧烬咬牙骂道。扔开匕首拔出长刀。“就追着老子杀了大半年。”
苗疆士兵一呼万应。越聚越多。景澈倒沒想到形势会被自己如此一喊搅得如此混乱。萧烬被十几个人围攻着。根本顾不上景澈。阿邺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也乐得可以趁机逃走。
东躲西闪跑出交战圈。跑出去好一段路。才发现已经置身茫茫沙漠。她踟蹰着辨别方向。不料一回头。便看到一队士兵不知从哪里蹿出來。已经追上了她。
景澈绝望地看了眼手腕。六合神玺毫无动静。
还是跑不掉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无论如何。都比落入萧烬手中要好。景澈索性放弃了反抗。异常合作地束手就擒。
这一次苗疆人沒有将她扔到虫洞里去。而是将她绑到了一个大殿中。
殿上端坐着一个女人。发髻高高梳起。容貌美艳端正。手上执着一把银色手杖。神情威严。却透出些慈祥來。
“她和萧烬是一伙的。”
“我不是。”景澈急忙为自己辩解。
“哼。祭司。她狡辩。今天她和另一个男人在坟地里鬼鬼祟祟。被我们抓起扔到虫洞里。萧烬來救。这都不是一伙的。当我们是瞎子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一个魁梧男人粗声喝道。
“谁说朋友的朋友就得是朋友。那说起來。我有一个苗疆朋友。所以我也是你们的朋友咯。”
“倒是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殿上祭司淡淡道。
“祭司。该如何处置她。”
“不管是不是萧烬朋友。扰逝者长眠。就该处死。既然虫洞里大难不死。那便明日处以火刑。”她仍是淡淡。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依旧端着慈祥。
一听到火刑。景澈便急了。顾不上该有的礼节。站起身來大声反驳道:“亏你还是祭司呢。怎么能不问明情况就草菅人命呢。我是给人送魂來的。你怎么能莫名其妙就处死我。你们苗疆人脑子长在哪……”
“啪”的一声。彪汉的一个耳光狠狠捰了过來。瞬间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作响声。景澈來不及反应。失去了重心整个身体都倾斜地倒了下去。头撞到了大殿银色的石砖上。磕出血丝來。半张脸都麻了倒也不觉得痛。她宁可自己此刻晕倒算了。
可是她沒有。她清楚意识到被人拖着出大殿。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般狼狈。殿上那个她觉得有几分慈祥并且讲理的祭司无动于衷。
脸贴着冰冷的地。血液稠稠地糊在眼角。跟眼泪揉在一起。倒是真的血泪交加。
她突然想起师父來。
师父在。一定是只手遮天的保护她。一定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可是师父终究是远在天边。也许他此刻在责怪她的不告而别和任性。也许他只是在喝着酒。在寂寞的云覃峰上继续缅怀他破碎的旧爱瓷像。
翌日。
直到景澈被五花大绑捆到高高的十字木架上。下面堆满密密麻麻的柴火。事情仍是沒有任何转机。
她第一次一个站在这个高的地方。以一个俯视众生的角度看着下面层层叠的人群。可惜这不是顶礼膜拜。而是众人围观一个少女的受死。
她放眼向远处望去。想试着看到更远。更远。可惜最远仍是一片凄凄沙漠。几个绝尘來去的黑点。不知为谁在奔波。迦凰山终究是隔了千山隔了万水。望眼欲穿也盼不到她的师父。
景澈最后敛起目光。无望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六合神玺还是无动于衷。跟那日殿上的祭司如出一辙。她期盼着她会跟她讲理。事实上她长着一副有理的脸。根本无需操说理的心。
她心知求生无望。叹了一口气。可是她还是不想死。
“点火。。”
一声喝下。十几支火把齐齐扔到柴堆上。
景澈突然觉得。这像是一声高昂的“礼成”。接着是欢天喜地的冲天响炮。红白旖旎一地。和着别人家的悲喜。终究是与她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