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冤家见面 - 旧时镜花醉 - 声沙
七影深吸口气。压下紊乱气息。挪开目光先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杯盏。把盛了一半的酒缸封好置在帐外。忙活了一会。帐中已经沒什么可以收拾了。就只剩下了需要把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景澈挪到床上。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景澈。
少女的醉颜透出一股天然的胭脂红。娇艳得美不胜收。烛光微醺下她脸上的绒毛都好似撒了一层金色。根根分明。
七影留恋地看了一眼。立刻跟犯了罪似的挪开眼。手忙脚乱地景澈置到床上。
末了伫立在她床头许久。烛光打在他背上又在墙上投下密匝匝的阴影。Www。。com
她说的喜欢。究竟是喜欢谁。吊着胃口委实是好奇。可却不能多问。反正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吧。叹了一口气。七影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
景澈全然忘了前夜发生过什么。醒來后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收拾洗漱好后出去溜达一圈。最后无聊至极。还是爬上了过墙梯坐在墙头。看着不远处军营密轧轧的人头。眼前模糊了一片。
夏日炎炎正好眠。不多时又哄得才醒的人眼皮半阖。这时回头。见到下头站着七影。不知道來了多久。
他仰头看她。笑了笑。道:“剑圣來了。”
景澈沒转过神來。Www。。com惊得脚下一松。从墙头直直往后仰去。
惊呼了一声。却是坠入一个人的怀里。
朦胧的惺忪酒气若隐若现又铺天盖地地涌入鼻尖。温热的手唤环着她的腰。臂弯往下一沉。随后稳稳将她托起。
慌乱抬眸遇上一双漆黑如泼了墨的瞳仁。里头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
他來了。两个月零六天
她几乎是不胜自喜。眸底又印出几分慌乱:“…师父。”
她敛了眸从他怀里跳出去。盼了这么久也断断沒想到初见竟是这个场景。一时捏不准要用什么口气跟他说话。顿时变得支支吾吾。Www。。com手足无措。
百里风间扯唇笑。若无其事得仿佛先前两个月的冷战都不复存在。仿佛在苗疆那晚他的争执怄气的话都不曾记得。当下情景不过是她去外头逛了一圈。他來接她如此简单。
他从來都是那个不动声色的人。哪怕此刻眸底掩着些微不自然。也不会被人看穿:“阿澈啊。”
她注视着他。他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仔细看发现。他的胡茬理得干净了些。玄色衣袍端端正正。少了他贯日的不修边幅。。显然就是有女人在身边打理的结果。
语气又别扭起來。较劲地问道:“你怎么來了。”
“带你回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的口气里终于是带了些不确定的委婉。
景澈站在他几步之遥的面前。心心盼望的人突然近在咫尺。也许是來得太突然。她总觉得伸手牵不到。跟一个幻影似的。
她不说话。一旁的七影有些急。想出來打圆场。话说出口却是言不及义。蹩脚而木讷:“阿澈。你再不走。复国军也要供不起你了。”
景澈瞪了一眼七影。心中虽晓得他也是为她好。但也微恼他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这段日子麻烦你们了。”百里风间先是对七影颔首笑道。再对景澈道。“阿澈。快回去收拾东西。”
景澈沒有拒绝。也沒有正面回答。转了身就往营地里走。算是默认。她虽然总不知收敛。但毕竟这次是他亲自來接她。她沒有道理再怄气下去了。
百里风间随后跟上。
掀帘入了她暂住的小帐篷。脚步顿在了门口。不由震惊。视线里。堆满的稻草塞着风漏进來的缝隙。一张简陋的床摆在角落。以及旁边一个小矮桌。上头置着的茶已经凉透了。
这大半个月。她就是这么委屈着自己的。在他记忆里。她一直是个挑剔而精致的人。鲜少能忍受不称心的日子。
百里风间动了动口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却不知要说什么。隔了两个月的时光。师徒之间终究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隔阂。关系走向尴尬。
口型换了又换。千言万语也不知先挑哪句。最后问道:“在这里睡得可好。”
景澈弓着身在忙碌地收拾东西。有些敷衍而不耐烦地回答道:“好。”
“吃的呢。”
“好。”
“人呢。”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语气刻薄:“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
“客套罢了。我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百里风间答得云淡风轻。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景澈心中一痛。嘴上却是不饶人。语气一扬。莫名妖娆:“说起來。我倒是想知道。你跟那军妓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都做了什么呢。”
纵是以嘲讽的口吻说出。也是底气不足。自己都知道是在心虚地掩耳盗铃。其实她每一日。心中满满的都是猜测他和那个女人过得如何。少了她的云覃峰。是寂寞了。还是更加暧昧。
一边背对他。掩起情绪踮着脚想取下橱子上的一个盒子。费了力提起手都够不到。
百里风间走过去替她取下盒子。Www。。com正是手指触着她的指尖擦过。整个人的气息笼在她后背。
她怔在那儿。听他徐徐、而又带点惯常不正经地道:“你说还能做什么。”
厚重毡帘密密挡着光。风却不知道从哪里吹进來。暖熏里头夹带融雪的凛冽。拂到高举着而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疙瘩。
景澈背对着他。他的声音就从身后斜上方落下。一如既往的慵懒低沉。又难以抗拒。
这声音凝成的那话。字字剜心肠。明知是毒。却一味沉溺。偏剑走偏锋。饮鸩止渴。
“是啊。一个愿意嫖。一个乐得卖。还能做什么。我这么问倒是多此一举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景澈回味了半晌。才缓缓收回手。拢到腹前。她依然背着身。用刻薄的讽刺声传掩藏了深回婉转的悲哀。
这次來接她本心头也就不痛快。他同样是骄傲的人。为了她已经做了退步。都过去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她这是还在责怪他吗。而从她嘴里出口这么难听的话终于让百里风间拢起了眉头:“你非要这么说话。”
“你管我。”景澈恶狠狠顶道。转身推开他。却底气不足地迅速侧了头。眼眶骤然红得骇人。干涸得却挤不出一滴水來。
敛着眉眼躬身将收拾得差不多的包袱又解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掏回出來往外摆放。Www。。com
百里风间不胜其烦。一把箍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的有些不自然。像是要把人捏碎了一般。他紧抿着嘴角。慵懒眼神一凛。泄露了他的薄怒。像是一只终于被惹恼了的狮子:“都两个月了。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继续在这里待着不是正合你意么。”景澈不紧不慢地反问。“省得我在云覃峰。扰了你跟那女人的花前月下。”
“待在这里成何体统。”声音陡然提了上去。这个样子。百里风间是真切的怒了。
手依然被擒着。景澈眯起眸。敏感地一下子就抓到了这“成何体统”里的头绪:“你什么意思。”
“你一个姑娘家知道该检点么。混在一群男人里生活了两个月。还有房里一股酒气是怎么回事。。”
“你说我不知检点。你指责我喝酒。”景澈几乎是暴跳如雷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女人是军|妓你怎么不说她不检点。你嗜酒如命你怎么不指责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资格。”百里风间扯唇冷笑一声。箍着她的手腕生生把她逼到墙角。阴影地笼罩在她身上。“我是你师父。这个资格够么。”
他习惯性地以居高临下的姿势与她对峙。而当她寸步不让地恶狠狠抬眸瞪着他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这个姿势的暧昧。
她的后背靠着冰冷的墙面。他几乎逼到了她的身前。手里还紧紧捏着她的手腕。她眼里嚣张的气焰突然沒了踪影。视线还紧紧跟在他脸上。神情却仿佛跟痴了一样。
百里风间自知出了端倪。偃旗息鼓地松了手。欲后退一步。不料景澈毫无征兆地突然上前抱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