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攻心为上 三 - 第二十三尊佛像 - 宋定国
张小虎和虚静的约会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顾国生打电话把张小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p>
张小虎作好了挨训的心理准备。他知道，如今的顾国生，与往日已不可同日而语。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顾国生基本完成了人事调整方案。他以资格老、需要提拔为由，将常务副局长韩效平推到了市司法局局长的位置上，既清除了势力最大的异己力量，又当了一次伯乐。韩效平的位置由较听话的罗永平接替。他又把京南区和京西区的分局一把手擢升为市局副局长。通过这一退二进，他就控制了全局，实现了一把手的拍板权。因此，张小虎觉得，春风得意的顾国生对自己决不会像以前那样忍让，一定会借题发挥，杀鸡儆猴。</p>
可张小虎估计错了。顾国生根本就没有提约会的事，而是一改以往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招呼张小虎坐下后，亲自为他泡了茶，点了烟，然后关切地说：“小虎，最近一段时间你办案辛苦，我因忙于杂事，对你和整个刑侦支队关心支持不够。今天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以便于我改进工作作风和工作方式。请放心，我顾国生虽说达不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境界，但还是听得进不同意见的，作为一把手，应该懂得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的道理嘛。”</p>
张小虎特别讨厌虚伪，但眼前这位顶头上司从神态到说话的声音都没有虚伪的痕迹，他只得实实在在地说：“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平时对你有什么意见，早就提过了，没什么保留。自己反躬自省，这段时间未能将一些重大案情及时向你汇报，还请你能批评、谅解。”</p>
顾国生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直率的性格，那就挑最重要的案情先说说吧。闪舞小说网www..com”</p>
张小虎便将郑凤祥被害案的情况作了较为详细的汇报，唯一含糊之处就是将“白长官”说成“一位省领导”。</p>
顾国生听后说道：“看来郑凤祥被害案是个大案，其中还有案中案，涉及到一些重大事件和高层领导，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所说的一位省领导是不是指白宇华？”顾国生说出白宇华的名字，其实并非出于猜测，当初谢寒将行动小组的重点调查确定在郑凤祥身上这一信息向他秘密作了汇报，他除了在白宇华问到案情时作了透露，再未向任何人提起，不料郑凤祥很快就发生了意外，从这时开始，他就对白宇华怀疑了。</p>
张小虎见无法回避，只得点了点头。</p>
顾国生嘴里吐出袅袅青烟，几乎在沉思着什么。论资历，他比白宇华要老得多，在白宇华任白霞派出所副所长时，他就是该区公安局副局长，后来两人的前进步伐大不相同，顾国生把根本的原因归结于跟了不同的领导者。顾国生跟的是原省长潘若安，他因经济犯罪，加之欲取代省委书记黄春江，五年前锒铛入狱，跟着他一条线的人未被查处和降职已算万幸了。而白宇华因偶然机会跟上了当时的省委组织部长佟立群（后任省委副书记）。佟立群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干部，本来就根深枝繁，在关键时刻又站在黄春江一边，所以，不仅他本人地位日益提高，而且跟他一条线的人大都平步青云。今年初，佟立群虽因年龄原因退居省政协主席，但其影响力仍不可小觑。更为重要的是，通过佟立群的推荐，白宇华得到了已升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黄春江的器重。在顾国生的心中，他对白宇华的飞黄腾达十分嫉妒，也掌握着白宇华的个别把柄，但白宇华更了解他顾国生的历史污点，如果互掐起来，他不一定是白宇华的对手。因此，他表面上对白宇华像佛一样敬着，暗中却希望有人能够整垮白宇华，以解他的心头之恨和安全之患。在与张小虎的接触中，尤其是随着对与白宇华有关的一些案情的了解，他逐渐感到这个愣头青可能是刺向白宇华的一把利剑，他必须巧妙地利用……</p>
“顾局长，我可能太放肆了，你曾经一再告诫我，如有案子涉及到上级领导，一定要及时向你汇报，我未能做到这一点，愿意接受处分。”</p>
顾国生摆摆手：“小虎，我说这话的初衷，是要你谨慎行事，懂得保护自己，可你是个敢于坚持正义、不畏任何权势之人，对此我深感钦佩。虽然我的为人处事风格与你有所不同，但你需要我支持的时候，我决不会含糊。”</p>
张小虎觉得有些感动，说：“假如你真是这样的态度，那我对郑凤祥被害案就要加大力度了。”</p>
顾国生叹息了一下，道：“我也巴不得你能加大力度，尽快把幕后指使者揪出来，可是，现在遇到一些麻烦了。”</p>
“什么麻烦？”</p>
“根据你的分析，虚静成了攻克郑凤祥心理防线的重要成员，但是，现在有两股力量都想把虚静调离。”</p>
“哪两股力量？”</p>
“第一股力量，你也许有所察觉了，那就是你的老丈人薛夕坤，他现在是省纪委第一副书记，也是黄春江书记很信任的人，他向我打电话要求把虚静调出刑侦支队，这大概是出于保护他女儿与你之间的感情吧。第二股力量就是省政法委，最近成立了一个以法治省宣讲团，指名要将虚静调进这一临时机构，据说人员从全省各地抽调，最终都由白宇华亲自审定。按我的猜测，抽调虚静，这可能就是白宇华本人的主意，可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服从调动？”</p>
张小虎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雾，心情显得有些沉重：“顾局长，我妻子和老丈人处的工作，由我一人去做，我相信自己能说服他们。但白宇华处，单靠我恐怕是顶不住的，你得帮我撑着。”</p>
顾国生说：“我当然会为你撑，也必须为你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能够争取一个关键人物的支持，工作就会好做得多。”</p>
“你指谁？”</p>
“李毅书记。”</p>
张小虎摇了摇头：“由他支持我们是可以减轻压力，但他要烦的事太多，我不想把压力推给他，我们应尽最大的努力自己扛起担子。”</p>
顾国生树起拇指：“有胆有识，愿为领导分担。”</p>
……</p>
张小虎虽然不知道顾国生对自己态度变化的原因，但他明白，许多事绕不过顾国生，如能得到他的支持，工作的开展会顺利得多。</p>
现在的重要一环是如何做好妻子和老丈人的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