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摇乱世歌·华阳调(6) - 紫陌红尘,谁家天下 - 青丝若雪兮
“此处只有茶水,阁下若不嫌弃,便喝杯茶暖暖身吧。”
白衣接过茶杯小饮一口,他轻轻吹了口热气,笑道:“逢难之时有此茶水相助已是难得,况且还是如此好茶,在下岂有不知足的道理?夫人折煞在下了。”他笑了笑又抿了一口茶水,再次开口道:“夫人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常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如此大恩?白衣虽不才,但夫人若有何心愿,白衣自也倾尽所能为夫人达成。”
女子闻言后,唇角勾起半真半假的笑意。“你这人倒也实诚。别人都是救命之恩以命相报,你却只肯尽力所为,那这恩你倒是报呢还是不报?”
白衣少年淡笑道:“自然是要报。但若要如何报,端看夫人提出的要求如何了。”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那要看在下能否做到。”
女子怔了一会儿,突地扑哧一笑,“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你虽是百般推脱不肯应承,不过却也比那些满口仁义的正人君子好得多了。虽不免有小人之嫌,但至少你知道量力而为,还不是个空口大话的蠢人。”她看着他时,眼中凝有深深的笑意,却因那意味太深而耐人寻味。“真是有趣的人,我很久没有碰到你这样有趣的人了。很久了……”
她说这话时眼神望着远方,目光幽幽渺渺,似乎在怀念着什么,然而那目光太过遥远太过幽渺以至于让人无法看清辨明,只隐约能听到语气中的一丝怅惘茫然。
白衣隐隐感到,这位看似一身雍容足不出户的贵族夫人,也许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无知。
那自然也无关心机如何,只是这位夫人给他的感觉,那一身的沧桑气息太过浓重。仿若一个历经生死历经磨难的老者,在人生快要到达尽头后将一切看清的通透。抑或者是她曾经受过太多的痛苦磨难,一颗心早已千疮百孔痛到无以复加,那样的痛苦换来的是相应的麻木与苍凉,以及无谓生死淡看人生的从容。
而无论是属于哪种,都只能说明这位夫人并不与她作为“礼物”的身份相应的简单。
而接下来的一桩事,更让白衣确定了他的观点。
那事发生在白衣加入车队的一天后。彼时车队已经进入华阳君的领地,在所有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些跟在白衣身后的凤氏一族杀手终于不期而至。就连白衣都有些钦佩那些凤氏杀手锲而不舍的心志以及他们查探消息的准确性。不能怪他厌恶烦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一路上遭受那些杀手的第六次阻击了。任谁在一个多月里受了六次阻击追杀,相信没有人还能对追杀者有着好脾气。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即使目不能视,但以白衣对那帮杀手武力值的了解,这些脚步沉重腿脚虚浮的溧阳侯护卫根本只有成为待宰羔羊的份儿。
白衣是从容的。他的从容来源于艺高人胆大,来源于他有自信不会如车外面那些护卫一样成为待宰羔羊。但是,那位美丽幽艳的夫人……她的从容与自信又来自哪里?
外面已是嘶喊震天痛嚎憾地,这当然只是溧阳侯护卫单一面的鬼哭狼嚎。而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车之内依旧是一片平静,车中的人仿佛不曾听到什么,自顾饮茶相视而笑,不知道绝想不到这是一场正在进行即将迫、害到他们的屠杀,而只会当成是两个冬日游玩的游客。
终于解决完外面的护卫仆役,几乎毫发无伤的杀手们将目光对准了那辆从始至终毫无动静安稳若山的马车。就在所有锋芒都对准马车,打算将它劈成一堆烂木头时,马车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黑衣的刺客们只看到一白一红的影子如风一般掠过,雪亮的锋芒一闪而逝,鲜红喷洒而出,离马车最近的四人当即毙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