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摇乱世歌·白衣行(21) - 紫陌红尘,谁家天下 - 青丝若雪兮
“呵,看来我的预感没错,跟着他果然有好戏看。”街角暗处,三道人影悄然而立,将适才蓝衣都尉与白衣少年相遇的一幕尽收眼底。说话的人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明显看出黑衣护卫脸上纠结的疑问,于是好心的道:“阿徵,你在困惑什么?”
“主上,阿徵不解,那都尉明知是那少年鼓动百姓,他为何不直接抓住那少年?”
“你不明白,这正是那都尉的聪明之处。”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阿徵的疑惑更深,而男子却已不再解答。他笑得随意:“阿徵,无射,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那都尉今日能否成功封城。”
“我可不跟你赌。”说话的是灰衣的无射,他鸽子灰的眼睛瞄了男人一眼,轻哼声道:“既知赌不过你,我何必去自讨没趣。”
“你……”男人被好友的话噎了一下,半晌才吐出一句:“无趣!”随后将目光移向阿徵。对上主上的目光,阿徵忙恭敬答道:“徵同主上一般,主上如何赌徵便如何。”
……那这赌还有什么意思?男人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的撇着阿徵一眼:“阿徵,你倒是变聪明了啊。”他随即轻笑道:“若是我说,今日这城门封不了呢?”
“怎么可能?”阿徵震惊的抬起头,“不过区区蝼蚁之民,若真有心要封城,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呵呵,蝼蚁……”他在笑着,眼中却殊无笑意。凝望着城门的方向,他眼底的深沉让人不寒而栗。“蝼蚁也有命,越是在绝境之中,他们所能爆发的潜力越是让人惊心可怕。你可知,当绝境中的蝼蚁齐心聚拢在一处时,它们甚至能够在一瞬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作一具枯骨!”
阿徵倒抽一口冷气。他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脊梁发冷。
“所以,记住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哪怕是渺小到总是让你忽略的蝼蚁!”男人扬了扬眉,趁机教育了下脑子不开窍的下属。他随即又移眸看向那个方向,眼里的笑意转瞬凝成了冰。“况且,真正让他不能封城的原因,也并非是这些蝼蚁小民!”
“喂,白钦,你倒是说清楚嘛,为什么那都尉封不了历城?仅凭那些中了毒的百姓能阻他一时,他若劲弓利弩齐上,那些百姓也只有枉死的份儿!”小酒馆的二楼上,白游犹自喋喋不休。白钦却恍若未闻,醉倚栏杆,双眸轻阖,醺然如醉。
“喂,白钦!……”
“白钰!白钦!你们在这,我可找到你们了!”白钦正被白游聒噪的心烦,恰逢此刻有呼声从酒馆里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少年白杨蹬蹬蹬跑到楼上。气儿还没怎么喘匀,白杨便将要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白枫白烨被那都尉施计捉了去,现在被关押在都尉府里。白彬几个前去救人都是受伤而回!”
“什么?!”白钰白游惊得站了起来,随即想也不想的抄起家伙就要去救人。
“站住!”白钦轻喝一声,冷冷一笑:“若是想去送死,你们大可前去!”
这句话如当头一喝,两个人猛地清醒过来。白钰握紧手中长剑,紧了握,握了松,如此数番,终还是沉声静气落坐原位。白游却还四顾犹疑,见着白钰如此动作,撇了撇嘴道:“难怪那都尉如此轻易放过我们,原来他早就抓住了咱们的把柄。有白枫白烨在他手里,我们只有投鼠忌器的份儿!”说完也坐回原位。
“白杨,你回去通知兄弟们,不必轻举妄动。白枫白烨暂时无事,我会想办法将他们救回来的。”白钦沉声道。他这不同与往日懒散的认真态度倒是格外好用,白杨听后半句异议没有,屁颠屁颠跑回去通知一起的兄弟们了。
见白杨跑的没影了,白游才凑上前道:“白钦,你真有法子救他们?我看那都尉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哟。”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便又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今日为何封不了城呢!”
被缠得无法,白钦只好答道:“借势而为。”
“什么?借势而为?借谁的势?白钦你倒是讲清楚啊!卖什么关子呢!”
“榆木脑袋!”白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是无论如何再不讲下去了。见他悠哉的阖上双眼,白游气得直咬牙,倒是一旁的白钰忍俊不禁,好心为他讲解:“白钦的意思是也有人不希望历城封城,他是借那人的力顺势阻拦封城。”
“哎,还有这样的好人?”
“嗤!好人?”白钦眼皮跳了跳,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我说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的啊?什么人最不希望封住历城?当然是将毒源带到历城的人!还有烈御朝中那看不得柱国公好的人!你说他们是好人?是啊,好到他们要将这整个幽炎十四州变成人间地狱呢!”
“什么?”白游惊讶的跳了起来,一向能言善道的嘴也变得吭吭哧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白钰猛地抬眼看向那懒散而笑的少年,黑眸深沉冷冽。他问:“他们的目的是柱国公魏信?”
“或许是吧。”白钦挑了挑眉,笑的随意而懒散。他看了看窗外朗朗青天,又看向深具野心的同伴,唇间含笑:“历城也好,幽炎十四州也罢,更甚柱国公魏信,他们可曾与我有半点干系?”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白钰却明白了。因为无关,所以不去在意。所以即便隐隐探到事情的关键,他却不会再探下去。
但是,事到如此,当真是可以避开的吗?
“白游哥哥!白钦哥哥!白钰哥哥!”
“是奴儿!”
清脆的孩童声音将三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拔出。三个人六只眼睛一起看向声源处,果然见到奴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跑上二楼。白游高兴地上前一把抱起奴儿,惹得小孩儿咯咯直笑。白钰也是含笑上前相迎,唯独白钦动也不动,一双眼睛看向伴着奴儿而来的男人。
那男子一身黑衣,外披一件石青色的斗篷,头上戴着垂纱斗笠,黑色的垂纱遮挡住了他的容貌,瞧不出他容貌如何,观其身形却是高大魁梧,行走之间龙行虎步,隐隐间竟透出几分威势。
白钦眯了眯眸。
“奴儿,你怎来这儿了?营主不是让你跟白垣在一起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白游哥哥,不要生气嘛。”奴儿撒着娇,撇了撇小嘴道:“我们到的时候就没看到营主啊,白游哥哥你不知道,白垣哥哥他们都好闷啊,一点都没趣。那我自己就跑出来了。”
白游白钰对视一眼,对活力充沛的奴儿都表示很无语。真不知这孩子哪儿来的活力,也难怪当初敢当街拦马。
“对了,白游哥哥白钰哥哥,奴儿遇到的那些人都好可怕,他们要吃掉奴儿呢!奴儿说奴儿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可他们没有人听……还好伯伯好心把奴儿给救了,还把奴儿送到这里来。”他说着回头,“咦,伯伯呢?伯伯怎么不见了?”
“早就走了。”白钦走到跟前,伸指弹了弹奴儿的额头,嗔笑道:“你只顾着跟你白游哥哥亲热去了,那还看得见救命恩人的去留?”
“哦。”奴儿垂下头,显然对那人的不告而别很是伤心。但他还是坚定的保证:“那我下次见到他一定好好跟他说声谢谢。”他说着抓起小拳头狠力握了握。
白游白钰都被他都笑了,白钦却眼尖的看到奴儿掌心一闪而逝的朱砂红,他轻咦一声,打开奴儿握紧的小拳头,“这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