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李嫣受伤 - 炎宋 - 妖刀初段
陈炎看见有人以这种猛烈的方式闯进来,急忙收起桌上的地图,强作镇静道:“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正经商人,军爷是什么人,有什么需要指教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说完观察起这些不速之客来,只见这十多个宋兵模样的汉子形容枯槁,铠甲破旧,只有那手上的兵器还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为首的一名宋兵,脖子细长,下巴尖尖,一脸脏脏的胡子,他看了看陈炎和李嫣,显然也是没有想到二人这样年轻,他把刀架在陈炎手下那名被五花大绑的哨兵脖子上道:“本将是扬州修武郎云贵,你们可是藏有什么粮食财物,快快给本将献出来!”
李嫣装作沙哑的声音道:“各位军爷稍安,我们出门经商,这粮食财物自然都有,只是军爷们为何不在扬州守城杀敌,却在这里抢掠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实在是让我等心寒。”
细长脖子的云贵盯着眼前的陈炎两人,他们还是镇定的坐在那里,没有起身求饶让他感到很是惊奇。
云贵大刀高举,神色冷峻道:“我生平最是厌恶你们这些昧着良心发国难财的不义商户,今天既然让本将撞上了,毋庸枉费口舌,快快献上粮食财物,或可免你们一死。”
陈炎抿了口茶,愠然道:“军爷等人为国守边,劳苦功高,我本来就有心送上些粮食犒劳各位,只是各位毁人门户,用刀戈苦苦相逼,哪里是我大宋军人应有的作派,倒像是强人贼寇所为。”
云贵用刀背重重拍打那位哨兵的后背,把哨兵击倒在地,然后上前一步,指着陈炎道:“你这厮又是花言巧语,又是指责怪罪,不过说的倒都是实话,我也就不和你们耍花腔,实打实告诉你们,这扬州城已经断粮月余,司库虽然不时发些麦麸牛革,却哪里能充饥填腹。李大人要死守孤城,这城内早已经人竞相食,我们兄弟几人身体羸弱,呆在城里,恐怕要成为别人的舌尖之物,这才决定逃了出来,哪怕是占山为寇,也总被成为别人镬中之汤强上百倍。”
陈炎见云贵说的凄惨,他知道许多被困的孤城都有人相食的现象,唐朝安史之乱时张巡、许远等人困守睢阳,听说就出现张巡把自己的侍妾烹掉,供士兵们分食的事情。只是这种人伦惨剧往往被民族大义的光鲜旗帜所包裹,有几个知道那背后的血泪故事。
想到这些,陈炎原来难看的脸色稍稍松懈,他起身道:“我看各位军爷已是饥疲不堪,不如先松开我两位手下,让他们取些食物给各位享用,只是今后万万不能以刀戈向平头百姓索要粮食财物。”
那十来个逃兵一听有食物享用,个个眼露绿光,喉结颤动,直咽口水。
但是云贵却为陈炎的教训语气很不爽心,他踢了下脚边俯在地上那位哨兵,怒道:“为什么要劳烦他们,你这商户,年纪轻轻,却是奸猾,我看不如一刀看了你,你那些粮食财物还不都是我的。”
云贵说完,举刀就要向着陈炎砍来。陈炎正看着地上的两位哨兵,哪里想到云贵会突然起了杀心,他猝不及防,根本没办法躲开这一刀。
陈炎身边的李嫣看到那一刀就要砍到陈炎的脖子,急忙举起身旁的凳子一挡,这木质的凳子断成了两半,云贵的刀势虽然被木凳消去了大半,偏了个方向,向下继续砍向了陈炎的前胸,这一刀刀势已老,没什么力道,虽然不会致命,但是毕竟是前胸,要是真的砍上了,重伤是难免的。
只听到李嫣一声惊叱:”不要伤我兄弟!“整个人撞向了陈炎的身体,陈炎身体一倾,避开了刀刃,李嫣的左胳膊却中了那一刀,顿时鲜血淋漓,很快浸湿了一只袖子。
”你这是何苦,为什么要帮我挡下这一刀!“陈炎悲痛说道,用手紧紧按住了李嫣胳膊上的伤口。
云贵看到李嫣舍身去救陈炎,大吃一惊,说道:”罢了,罢了,念你们兄弟情谊深厚,我就饶了你们这一会,以后叫他不要饶舌就是,快去去食物来,大爷等人正饿着呢。“
云贵并非是个杀人不眨眼之辈,只是这几天被饿的狂躁,见陈炎啰啰嗦嗦和自己说大道理,才一怒之下动了刀子,刚才看到李嫣为陈炎负伤,心里也有些感动,气消了大半。
陈炎见李嫣为自己受伤,有些气急败坏模样,想要从怀里掏出颗石榴弹来,又怕误伤了自己。
李嫣扯下袖子,简单包扎好伤口,努努嘴,心平气和道:“粮食就是在这间屋里,还是你们自己去取来吧!”
云贵点了点头,叫来两名宋兵吩咐了几句,进了那间偏房,不时两人就捧出一大堆干粮食物来。
两个人把食物往地上一放,还没等云贵下令,几个士兵就一哄而上,把地上的食物抢得干干净净。
一位宋兵把自己抢来的事务,分出一大半,递给了站在那里不动的云贵。
云贵看了看那位士兵,摇了摇头道:“丢人现眼,你们就不怕被那奸商们嗤笑!”
陈炎看了看地上那些放下兵刃,胡乱把干粮往嘴里送的宋兵,愤然道:“你们枉为大宋将士,竟敢伤害无辜百姓,我们不是什么奸商,而是奔赴扬州的是援军!我说的是援军,还不进来吗,援军!”
“援军?”云贵和地上那些正在啃噬食物的宋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队神器队员在陆秀夫和蓝海洋的带领下,迅速进来,把刀子架在了那些正在吞咽的脖子上。
原来陆秀夫等人听到声响,到了屋外,就看到云贵举刀砍伤了李嫣,他怕云贵继续对陈炎两人不利,所以一直不敢贸然冲杀进来,只到见那十多个宋兵忙着抢吃,戒备松懈,又听到了陈炎的指令,这才冲了进来。
云贵见势不妙,挥刀想又要向陈炎奔去。
陈炎这次已有防备,急忙拔出腰间的至柔宝剑,顺势一抖,挡下了那一刀。
这时,蓝海洋已经赶到,手挥大刀和云贵缠斗起来。
两人你一来我一去,斗了二十来个回合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只是云贵毕竟多日食不果腹,体力渐渐不支,手上动作凝滞,败相已露。
陆秀夫仔细看了看云贵,摇摇手道:“蓝将军快快住手,两位快快住手,云贵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蓝海洋和云贵听到陆秀夫的声音,各自收回砍刀,退后了一大步。
云贵朝陆秀夫看去,上下打量起来,他忽然眼睛一亮,拍拍前额道:“你是陆推官,不对,不对,你是陆侍郎!”
陆秀夫笑笑道:“正是我陆秀夫,那一直衣着光鲜的云贵云将军,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邋遢模样!”
原来陆秀夫多年追随扬州守将李庭芝,从一位普通幕僚成为掌管机要文书的心腹要人,后来正是在李庭芝的推荐下,担任了礼部侍郎这样的高官。
陆秀夫虽然生性木讷,言辞不多,但是记性极好,平时和李庭芝那些手下偏将见过一面,就大多能记得姓名。而扬州那些将校士卒也是对李庭芝这位性格沉稳、思维缜密的股肱要臣印象深刻。
云贵和陆秀夫两人在扬州曾有几次短暂的会面,所以彼此都还记得对方,只是这兵荒马乱之时,两人的外貌形容多有变化,这才一时辨认不出来。
云贵身形一缓慢,被蓝海多下了砍刀,蓝海洋一个扫腿打翻云贵,顺势用刀架在云贵脖子上等候陈炎的发落。
陈炎看到李嫣的伤势还好,不是很严重,陆秀夫又和云贵相熟,就摆手饶了云贵一命,在陈炎看来,李嫣帮自己挡了一刀已经让自己欠下了一个人情,现在即使杀了云贵,也于事无补,这个人情依然还是拖欠着。
云贵向陆秀夫跪了下来道:“人说陆侍郎赤胆忠心,果然名不虚传,这岌岌可危之时,陆侍郎还要赶来相助,真是让我门这些逃跑的人汗颜不止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