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1、痛却只能忍，女人好苦。 - 半婚半俗 - 千流隐
药效很快渗透小腹每一寸肌理，疼痛开始了…
唔…她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夏暖暖咬着牙，一只手紧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床单，手心的温暖，让她艰难的挺着。记不清楚到底有几次疼醒了又睡了，睡了又疼醒了，反反复复好累…终于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一团血块，她蓦地一怔，回房之后就没再痛了…
隔天上午高晓梅和程大帅陪着夏暖暖去了人民医院。
医院独有气场和散发出来的冰冷阴凉的气息，让人心里莫名一紧，每个毛孔都缩着自我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老少男女，脸上的表情都是哀伤的紧绷着的，让人一踏进这个氛围，心情自动受到影响。
走到昨天的妇产科室门口，正巧昨天那位张医生从办公室出来了。高晓梅忙着打招呼，“医生，你好。”
“好，”医生的视线望向了夏暖暖：“那个孕囊已经排出来了吧？”
孕囊是什么？“是一团血球吗？…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想起昨天下午在卫生间看到触目惊心的那一幕，心又绞痛着，那个就是她已经死掉的孩子吗？……
“是，那个就是孕囊。那么我现在帮你清宫，跟我过来…”医生的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产房。
她器械式的躺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屏风外站着高晓梅和程大帅。
张医生带好手套，拿着镊子还有器械向自己靠近，她一惊，吓的坐了起来“你干嘛，不打麻醉吗？”就这样硬生生的过来，让没有防备的她着实觉得恐慌。
如果是在她无意识的时候做这小手术，她不会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她有知觉，有痛觉，她是何尝怕痛，怎可忍受…
医生停在半空的手马上缩了回来，与高晓梅对视了一眼，“你连药流几个小时的痛都挨过来了，清宫不过几分钟，还要打麻醉？麻醉药又贵，又对你身体不好…”
“清宫好痛，我忍不了！”她执拗着，想要打麻醉。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医生是为你好，要是你不听，以后你生不了孩子可怪不了谁…”高晓梅说的话无疑对夏暖暖造成了心理压力，迫于无耐，她肯定会忍。
哼！她能怪谁。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与她，她的儿子有什么关系！她阴冷眸子里划过一丝怨恨稍纵即逝。
“你们快点决定，医院还有其他事儿等着我去处理…我也没时间耗在这里。”“你就听话一点啊，忍忍就过去了…”程大帅说。
她没有说话，默认了，又躺了下去，手指不自觉的抓住了软垫。
“啊…好痛，”冰冷的器械探入，来自深渊的疼痛实在是无法忍受…
因为害怕医生的手会抖动，所以不敢叫的太大声，身体也不敢动。那种小心翼翼让人不禁可怜。医生有点烦了“痛肯定会痛，但要为了你自己的身体考虑，如果不清理干净，那些脏东西附在子宫内你可能以后都不能怀孕了，你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想想吧…”她的声音坚决而又不容置疑。
“好，好…那你快…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那几个字。
她的瞳孔放大，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那盏灯，似乎也目睹了这痛苦的一幕，想叫但只能忍着不能叫，想动也想挣扎，那些动作力气只能化为咬紧牙，再咬紧牙……
感觉体内的东西都要被掏空了，连筋带骨，连肉带皮，每一寸小腹里的肌肉都被刮了个遍，虽然只有五分钟而已，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结束后，她木讷的穿好衣服，望着纸篓里的血棉花，双脚费力的站稳，不带一丝表情的对那个医生说了声“谢谢”。
“你儿媳妇还不错嘛，还忍的住没叫一声，幸好你没叫，要不我手抖了一下，你肯定会吃更多苦。我生怕刮伤了你，还好，你忍心还好…我现在去开药给你，跟你说些注意事项…”医生打开门，高晓梅随着医生走了出去。
“你受苦了，亲爱的。”程大帅走到夏暖暖面前，抱住了她。
夏暖暖低着头轻轻的推开了他，嘴里吐出两个字：“没事。”
程大帅又随着夏暖暖走了出去。
药已经开好，处方栈在高晓梅的手上。
医生又走到夏暖暖跟前嘱咐道：“药要按时吃，切记一个月之内不能同房，小产伤身回去好好补补…”后面这一句显然是望着高晓梅说的，像是在照顾自己一般。
“张医生，这…多少钱？”说着从口袋里摸着钱。
“算了，就是几分钟的事，我跟你女儿的婆婆又是同学，帮点忙不算什么。”
高晓梅心里很高兴，但还是佯装“那怎么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硬要塞给那张医生。“一定要收。”
张医生笑笑，把钱又塞还给高晓梅：“你这是干嘛，我这大医院里的医生可不能擅自收您的钱，让人瞧见了不好。多给你儿媳妇补补，瞧，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那好…你看这真不好意思，谢谢啊…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程大帅感觉到她的双脚轻微的颤抖着，弯下腰伸手要抱夏暖暖下楼。夏暖暖推开了他，冷声拒绝了“我可以走…”程大帅楞了楞，直直的盯着她下垂的眼睑，细细的睫毛试图掩盖她此刻的眼神，倔强而又固执。
她还试图支撑着快要断了的双腿走下楼去，迈着艰难的步子挪动着，费力极了…突然脚下一空，他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顺手一抱，把她抱了起来。他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和自责：“别这么任性好吗？…我知道你很痛，我知道你受苦受委屈了…”
听到这样久违的关心和温暖的话语，她伪装起来的坚强全部被击溃…夏暖暖把整个头都埋在了他的颈下。一直想要往他怀里钻，想找寻一个黑暗的角落好好哭一顿，好好休息，她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
思想和身体太累了，来不及伸手抓住，就已经失去了…
悬在半空中的手，终究还是没抓住…很累，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
回到家里，他吃力的抱着她径直走上了楼，他把她安稳的放在了床上，喘了口气，又帮她盖好被子。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他坐在床边，俯视着她。
她的眼神带有探究的意味望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
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关心她干什么？怀孕的时候还未曾这样对她上心，难道他真的讨厌自己的孩子，还是讨厌她的孩子…
“你在想什么？”他讨厌她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仿佛自己脱光了衣服被她盯着那般难受。
她把眼神放空，视线落在他的脚上，因为体力跟不上，所以来不及穿拖鞋吧…“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清早都没有关心过我吃没吃东西，怎么现在又…”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使小性子他恍然：“我妈说清宫之前要空腹做手术，所以…”
“哦〃……你看到了过程吗？”她的声音如蜻蜓点水般轻翼平淡如白纸，好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想到他就站在屏风外，那么近却又似乎不存在。她故意这么问，想要加深他的回忆，这份苦楚她要他也分担一些…
“没有，…”他很快的否认了，脑子里却又回忆着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那医生用镊子和扩张器忙活着，他看到医生不断扔出来的血棉花球，还有她隐隐的嘤咛声，她这么怕痛的一个人，竟然会忍着，而且忍住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她一定痛极了吧…“你现在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我出去买你喜欢吃的…”他逃离了，她的眼神，她的气息都是悲伤的，散在空中形成了一张紧密的网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高晓梅在外面洗衣服，看见儿子径直掠过自己走到摩托车前，准备走。她急的喊住了他：“刚回来，你又去哪啊？”看到儿子此刻黯淡的眼神，心里不悦。
“去买些东西，马上就回来。对了…拿钱给我。”突然想到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怕是不够。“买什么？前几天给你的50块就花完了？”见儿子没有回答，眼神空洞洞的，想必是失去孩子他心里也痛吧。哼，转念一想，刚回来就要买东西，肯定是那女孩想吃什么吩咐我儿子去买，真是好吃懒做，一点也知道忌口。“…真是前世欠了你的，去买些她喜欢的吃的零食吧。”
高晓梅一边掏出一张一百元给他，心里很不高兴拿钱给儿子买她喜欢吃的零食，但是表面却又做的让他儿子认为自己对她很好。这样的技巧真让人佩服，‘表里不一’用这个词很合适的形容了她。
“好。”他接过钱，放进口袋，骑着摩托车茫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