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陷入困境 - 找寻记忆中的你 - 言情到底
“你能知道输赢，自然知道打架不可避免喽？”我轻松地对郭四哲说完，放下水瓶大步走了过去……这时候郭四哲把林梓归拉出了体育馆的门，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和喊叫，郭四哲皱眉说：“林梓归，你怎么跟独暮和王卓然这种人搅在一起？独暮到底是什么人？”
林梓归看了一眼场馆，摇摇头，叹到：“独暮这个人，我不好说。他学习很好却很冲动，有时候撒起欢来谁也管不了，有时候郁闷起来谁也劝不开。他大概是个矛盾的人吧！但是他对我很好，从初中到现在都很好。我们是好朋友，在一起聊天、散步，我们无话不谈。”
郭四哲叹了口气：“唉！之前我就发现这个人很特别。其实在来育才高中之前我就对中考前三十名的学生都做了调查。他很不一般，不单单是考试机器，他很有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这在中国学生中不多见。”
“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吗？”
“恩……我出生在意大利，在那里度过了童年。然后八岁回国，回到忘川县这个母亲的故乡。Www。。com我觉得中国学生好像都是行尸走肉，他们没有享受到追求理想的自由，被父母管束的很可悲。”郭四哲沿着台阶坐下来，用手抓了抓头皮说：“那胖子我认识，叫艾弗。小时候算数不好，家里开粮油店，经常把十块钱当成一百的，找了人家五十块钱还得搭人家一袋米。”
林梓归听着又忍不住朝门里张望，只见以艾弗为首的几个小子，排成一排灰头土脸地走出体育馆。方非画挥舞着外套扑到王卓然怀里，独暮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喂！独暮！喂！喂……”
庞培走到书架里，推搡着把我拉回现实，我发现并没有停电，而我手中的书也没有翻开过。我感知记忆在苏醒，那些曾经的片段在一点一点地归来。我晃晃头要站起来，腿却已经蹲麻了，我笑笑说：“庞培，这本书卖给我吧！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哪儿的话，送给你了。再说没有你哪来的这本书。”
庞培把我搀出书架，坐到椅子上，窗外天色已经昏黑下去，我看着《日暮荒城》的封面竟生出无端的恐惧来……
出狱后在中心广场见到林梓归的那一天，我将林秋云完好无损地带给了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那天正巧是凌愿为我庆祝新生的一天，在她们母女重逢的温情时刻，我被凌愿拉着悄悄离开了。
从庞培家书店回到家里，我捧着书躺在床上回想着往事。打开关闭的手机，上面蹦出几十条凌愿发来的信息和几个未接来电。凌愿在短信里说她现在正住在宾馆里，等明早飞深圳的航班，郭四哲也因为公司事务回了哈尔滨。她叮嘱我要按时吃药并到医院去复查，她会一直在深圳等我。在宝安机场，在民政局的门口，还有在和筒子楼遥遥相对的深圳北的一套顶层复式花园。
“你丫的，这可是我们的新房，我偷偷贷款交了首付，没有告诉你。连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可是把这二十多年的身家都压在上面了，这可是你小子失忆前最向往的地方！哼，现在只能先说了。本老大就再等你半个月，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收个倒插门的女婿嫁了！”
我抓了抓头皮，看表已经过了十一点，犹豫着将电话拨了过去。Www。。com
“喂。”凌愿慵懒地发声显然是被吵醒了。
“睡了？”
“恩。”
“那你睡吧！”
“要你管。”
“生我气了？”
“半个月，我等你。”
“凌愿……”我刚要说话又一下被打断，我能想象到凌愿在电话另一端撅着嘴的样子。
“嘘……做梦呢。别吵我，我现在到你回来都是忙碌状态。关于过去一个字你别问我，你回来，如果愿意我们就结婚。现在开始，挂电话，该睡睡该发呆发呆。”
女人的心思总是琢磨不透，我拉开台灯正欲看出，厨房里突然响起砰砰轻敲玻璃声响。蛐蛐儿的叫声停止了，再翻开窗帘看窗外月朗星稀的，该不是雨点的声音。我摇摇头继续看书，正翻着书页那响动又砰砰地规律地响了三下。Www。。com我的心提了起来，马上熄灭了台灯穿上衣服走下床，当我走过客厅的衣柜前进到厨房里，我的影子从立柜的镜子里一掠而过，我发现我的长发不见了！月亮透过纱帘铺在客厅里的微光，让我清楚看到变化的自己，当我走到窗前，对着厨房用塑料布封严的窗子将身体崩的僵直……
透过模糊窗子，我看到一个纤弱女孩的身影，是林梓归。在夏日蝉鸣的午夜，窗外对面住宅房的房顶瓦片和一排房门前的空地，包括林梓归的身上，都已经是白雪皑皑……
“独暮，我受不了了。我好想你！”
我踏着棉拖鞋和林梓归站在房后的雪地里，紧抱在一起，那么久，那么久。
从她躲进肖洛怀抱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掩饰的背后有着更深一层的痛苦。看着林秋云拉着梓归的手，肖洛和我几乎没有对看一眼，都默默地走了。肖洛大概是回哈尔滨去重新做他的太子爷，我和凌愿、郭四哲则走到火锅店弄了个一醉彻底。那一夜我们在房后的雪地不知拥抱了多久，亲吻了多少次，抚摸了多长时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出狱的我，身无分文，当我们都冻得瑟瑟发抖，我只好把她带进了我家里。
母亲撑开门里的挡风帘，眼看是睡着了刚醒，我连忙上前从衣架上取下毯子为她披上，说：“妈。今天林梓归在咱家住，行么？”母亲叹了口气，一把推开我手中的毛毯，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
林梓归怯生生地转过身，想要穿起棉靴回去却一下子被我拉住：“到我的房间里，今晚我们谁也不离开谁。”
六十平米的房子被格成两室一厅，我的卧室在母亲的隔壁，是条两米见方的狭窄空间。隔着一层薄墙，稍一点响动她都会听见，因此林梓归和我变得小心翼翼，在她又一次确认房间门锁紧了以后，才羞涩地脱掉了外套。她和我侧身面对面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用细微的声音聊着天。
“你现在和爸爸妈妈团聚在一起了吧？”我小声说，一边伸手扶开她散乱的头发。我们合盖着一张被子，穿着毛织衣裤倚抱在一起，旁边暖气片的热气也渐渐浓重了。Www。。com
她的脸泛起潮红，笑着点点头，说话时那脸孔活像降临的天使：“我太想你了。其实庞毅进监狱以后，我就已经不恨你了。在经历这么多事以后，我发现我爱你的地方比恨更多。我千方百计想忘了你，把你从我心里撇掉，可是我不能。我爱你！”
后来我才知道，在服刑期间林梓归为我默默付出了好多。她卖了自己心爱的电动车，用凌愿和母亲的名义买书和吃的，并将余钱充进我的饭卡里。她因为我第二次自杀流泪，鬼使神差地去找庞毅求情，但结果可想而知……
我将她楼的更紧，深深地亲吻了她的额头。点滴的时光在铁窗里流过冬夏，在台灯下拂过床沿，飘向屋外的雪夜里。被打，从肚子到小腿连同胳膊，全都是不易被发现的软组织挫伤。被狱友羞辱，被狱警训斥，被罚跪在马桶边的水泥地上熬夜。在父亲病逝那天，我一声不吭地将筷子插进了胸口，当时狱友醒来将已经昏迷的我抱起来，狱警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抬进医院的救护车里。Www。。com那时候我的意识飘渺的像爱情河面的柳絮，轻轻的，感知自己无所依傍，随着意识的模糊感觉到生命的重量在一点点消失……直到出狱后的今天，我仿佛找回了自己丢失的东西，那已经麻木的心似乎恢复了敏锐的触感，随着过去的悲痛像把刀一寸一寸地割腕开来，我抱着林梓归，将头埋进被窝里，强憋住声响开始大哭。
林梓归像看穿了我的心，摸着我的头发轻轻说：“独暮，一个人的生命空间在于用爱去接纳所有的事。你的空间太窄了，窄得都容不下自己。我知道你在牢里受了很多苦，但真正囚禁你的、给你苦楚的，不是监狱，是你自己的心。”
我稍缓，依旧把头埋在被窝里，听她继续劝导：“我坐在教室里准备高考，我承受着同学的议论，考试的压力，往事的悲痛，那课桌座椅就是我的牢。在公司打拼的白领，如果内心消极，把工作当压力，把领导当坏人，把公司当压榨自己汗水的资本家，他工作的格子间就是他的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医院里病床上不能动弹的病人，生产线上操作机械的工人，地里播种插秧的农民，包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其实都带着牢笼，不得释放。这一年来你没有了自由，但有更多的时间去安静的思考，你该知道这是为什么，该怎么做。”
“我懂。我的牢是过去对庞毅的仇恨，对你的辜负，对我爸爸的忏悔。我只有放开这一切才能获得新生，才能将生命空间扩大。”
林梓归心疼地摸着我手腕上那块暗红色凸起的伤疤，它的形状像四叶草，又像稻田边的刺玫，我居然咬出了艺术化的形状，这让林梓归呆愣了一会儿。
“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命大？这样都死不了。”我努力挤出笑脸，但维持不到一秒就崩溃了。因为我不禁想起母亲赶到医院时近乎撕心的哀哭，那次咬断脉搏伤害的不仅是自己，更是最爱我的母亲。
“你怎么傻呢？”林梓归看我叹着气，知道我心里泛酸，却坐起身来，莫名地问道：“独暮。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觉得你真的爱我吗？”
“当然！”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林梓归的问话让我一时语塞，随即我也把枕头垫着靠坐在床头，想了想说：“我记得这是我们初中就讨论过的话题，当时你拿了一本圣经，上面写着答案。爱是恒久忍耐，不嫉妒、不自夸、不去做害羞的事……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记不大清楚了。”
“没错，爱是恒久忍耐。我第一次去监狱看你，我很恨你，你居然绝望地要自杀。你知不知道这是偏激的，这根本不能证明你有多爱我，那只能证明你胆小，用自我毁灭来逃避犯下的错误，你懂吗？”林梓归句句话压得我哑口无言，她说着话又躺进被子里，转过身去。
我马上从背后抱着她，把脸贴在她的后颈，小声说：“放心。这段时间我反思了很多，明白了很多。我知道这么做很愚蠢。自杀不过是一种利用自我欺骗去争取解脱的一种方式。它除了更大的伤害根本换不回你的原谅。Www。。com而正确的做法是想办法去弥补，去积极面对，如果当时我死了，哪里还能和你拥有今天呢……”
“这样的爱，才是我要的……”林梓归转过身来，紧紧地和我抱在一起。
那一夜，我仿佛回到了天堂，我勇敢地走进了后花园，幸福地几乎窒息。我和林梓归聊了好久、吻了好久，直到双方将体力都消耗得一干二净。我爱上了从背后抱着她入眠的感觉，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身体的感觉。这一刻，我觉得她就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她的单纯让我痴迷，是六年来一直不变的痴迷，恐怕要延续一生的痴迷。我决心考到她同一所学校，梓归说哈尔滨好玩的地方有那么多、那么多，她都没有去过，只等我一块去。她说首府大学已经跻身全国十大名校之列，我想考进去也得费一番心力才行。我告诉她：“在监狱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学习。我们一定是同校的，而且我们一定要做毕婚族！让那些在爱情苦海里挣扎的俗人都沉底儿去吧！”
林梓归听完咯咯地笑，那幸福仿佛回到了曾经相识的六年里。她长发披肩，我短衣短裤，两个人没有压力地从爱情河走到学校……早上母亲给我们煲了粥、煮了鸡蛋、烧了盘镰刀鱼留在锅里，我们一直睡到十点多才起床。她和我一起收拾了屋子，还帮我整理了衣柜里的衣服。我默默地看着她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折成平整的小块，动作快而娴熟。我不禁赞道：“所谓的巧夺天工，指的就是你吧！你是怎么把衣服叠的这么小的？”
“这是我的秘诀，我可以把夏季任何形状的衣服叠成边长十厘米的正方形。这样不出褶皱又节省空间，而冬天的棉衣我都会打成卷，然后用塑封袋装起来避免发潮。不过你家没有塑封袋，也只能用塑料袋代替了。”
“哎呀，我想起来了。高二分班的时候，你叫我帮你搬行李换寝室那次，怪不得箱子不大，却那么沉！感情你太能利用有限空间了。当时我还强撑这面子吹牛呢，胳膊疼了三天都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