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一切的起点 - 混界记 - 鲨牙
地球，万年之前……
一个浑身穿着盔甲的人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与其说是穿着，倒不如说盔甲仿佛是放在那个人身上的，因为那副盔甲的破坏程度，已经很难将它个“穿”这个字结合在一起。
可以看出，这幅盔甲没毁坏之前绝对是一件珍品。上面细密的纹路告诉别人打造它的工匠乃一神人。即使破损，释放出的寒意也不得不令人心里发凉。
这时，盔甲动了一下。
不，是盔甲的主人终于动了一下。
仅仅是手指头无意识般地抽动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这时他的样子也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坚毅的脸庞，挺拔的鼻梁，以及让人感到英气逼人的眉毛。
但是，一双无神的死鱼眼摧毁了这种完美。
他将眼完全睁开时，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压抑了起来，但只是过了两三秒，他的周围又恢复了原样。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明白自己现在已然是一名普通人了。
抬头看着天上，那里有一条巨大的裂缝正在缓缓闭合。看到这一幕，男子的那双死鱼眼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不过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告诉别人：他赢了！
眼看着裂缝越变越小直至不见，男子的眼睛也随着裂缝的变化慢慢合上。他已经太累了，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承受了人类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也明白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件事，除了自己的努力外，还有一个条件。
――别人的牺牲！
每当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太重想要放下一切的时候，总会有人因为他的放弃而牺牲。这时，他就不得不痛恨自己的自私而又继续将担子挑起。每每如此，当他身边已不在有可以与他同行的人存在时，这个男人才终于创造了传奇。
说是传奇，实际也不是。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因为他们无法走进与他一样的世界。而知道他的人，要么，是他的朋友；要么，是他的敌人。
朋友，早已在他之前就已经死去；敌人，也已经清除完了。
最后的现在，除了他自己身上一副破破烂烂的盔甲，大概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吧。
闭上了眼，男子收起了微笑，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死神的降临。
“你啊，还没死吗？”
男子的上方传来了一种声音，他不得不艰难地睁开眼，盯着头顶上的一个被光芒所覆盖的人影。
“我在你周围呆了大概有半分钟了吧，你没发现的话，就代表……你已经没有力量了吧？”
面对着对方的提问，男子只是看着他，并未做回答。
“别那么冷酷啊，最后的时候，我这个唯一记得你的人……哦不，神，我是神来着啊！”
光影降落在男子身边，懊恼似的挠了挠头，又有点惭愧的说：“唉，本该我所做之事却因我的无能而被你解决，在这里，我要首先表达我的歉意和敬意。”
说完，光影单膝下跪，右手抚胸，头向下倾。保持了1分钟的样子之后，他才继续站起身来。
“刚才那个应当算是你们人类中比较正式的礼节了吧，接下来，该是和你讲讲我的收尾工作了。”
光影用严肃的声音说到，而从他的语气中，男子听出了他终于准备开始讲正事了，扭动了一下身子，聚精会神的聆听着。
“创世神留下的密典，在我的努力之下，已毁灭94本，剩余5本。”
男子听到这些，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留下的5本，都是属于99本的下等密典，我已经把它们分散给了5个小门派。那些密典，就算修炼到最后，也绝不能达到与世界抗衡的地步。”
光影说这话时情绪有点激动，男子也明白他激动的理由，为了平复一下他的心情，他附和道：“这点你不需要向我说明，毕竟你是最了解那些密典的可怕的。”
“是啊，我当初也不可能想得到啊……”
光影的声音有些凄凉。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我身为世界意志的产物，本应为这世界的管理者，象征着无上的力量。可是……”
光影的声音顿了顿，又用沉重的口吻说道：
“居然会被修炼过创世神留下的密典的人逼入绝境。”
“确实，那密典的力量居然不在神的掌控范围内，真的很不合理。”
男子也是明白密典的厉害的，也数次差点被有密典的对方杀掉。
“那种东西如果继续留着的话，早晚会有更大的麻烦。”
光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无力显的不满。
“那么，第二件事。不是其他的，就是我稍微在那5本密典中动了一点手脚。”
“手脚？”
男子有点疑惑，他想不懂那些密典能被下怎样的手脚。
“是啊，算是对你的谢礼了吧。”
“我的谢礼？”
“没错，给你的。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尽管不能完全修改创世神留下的密典，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只能我可以做。”
光影自信地笑了笑。
“比如，在密典里面加一点东西。”
“你……那种事都可以做到吗？”
男子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随后条件反射般地说道：“明明那么弱……”
“咳咳，这种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男子没有回答，就静静地看着他。
“首先啊，我要澄清一点。不是我太弱了，而是你们太强了。创世神的密典我只知道很强，但没想到能够超出我的掌控。而你……”
光影没再说下去，因为他也并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讲他只是不能掌控修炼过创世神密典的人，但是这个男子身上根本感受不到创世神的气息，却也脱离了他的掌控。
“算了，不说你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
“我不能在那5本密典上面修改内容，但是可以在最后加一点东西。而加的那点东西一旦被人修炼了的话，就会对跟你有一样血脉的人……”
光影是看不到脸的，只能凭借声音猜测他的表情。这时他的语气变得轻松了很多，有点得意地说道：
“只能造成原威力的百分之五。”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皱起了眉，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
“你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人类中的王族，但是却在这一场灾难中受到重创。照这样下去，你们家族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我的家人，我并没有愧疚之情。我从小就知道，我们生为人类王者，不仅享有荣誉，还应承担责任。我们必须对人类之事负责，哪怕因此毁灭，也理应承担王应所承之重。”
“你能这么想，就是你的家人对你从小到大灌输的理念吧。因此，我不希望如此优秀的家族在这里灭亡。”
光影对男子家族的认可很高，不管是私心还是大义，都希望这个家族一直存在着。
“还有啊，你的家人不记得你了。”
“嗯，我知道，是我干的。”
男子把手搭在了眼睛上方，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那你真的是，一个人了啊。”
光影带着同情的口吻说着。
“我当初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人的，但我没得选。我只能选择抹掉他们关于我的记忆，当我从来就没来到这个世界。”
男子手没有放下，依然搭在眼睛上，想掩盖自己的情绪。
“不记得的话，他们也不会因为少了我而难受了。更何况，我应该算是人类的罪人吧。”
“的确，从短暂利益来讲，你的确是人类最大的罪人。”
光影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
“但是，如果今天你不来充当这个恶人的话，人类是绝对没有未来的。”
男子沉默不语，他耗费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开启的裂缝确实是将人类种之外的智慧种族全部与这一边世界隔绝他起来。但是，原因却不是因为别的种族太过强大快要毁灭人类了，而是恰恰相反。
――人类正在以不可思议的力量迫害异种族，导致许多有智种族数量大量减少。
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就是来自神迹里突然出现的99本创世神留下的密典。
那99本密典一直以来只是在人们口中类似于传说一样的东西，何曾想过真的存在，而且还是只能人类修炼。
在这个时代，人类尽管能够修炼自己的功力，但并没有好的功法，有也就是那种自创的登不上台面的功法，不如不学。所以，当种族之间有矛盾产生之时，人类几乎只能够靠功力御敌。
然而，面对一生下来就拥有各种不同天赋的异种族，人类仅仅只能依靠庞大的数量在战争之中保持一个平衡水平。
没有战争能够持续太久，随着接连不断的无谓之争，各个种族之间慢慢安稳了下来，甚至有了一些往来。
但随着创世神的密典出世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99本密典被许多人得到，有的甚至一个人抢到了七八本密典。而这些密典，就是人类修炼的功法！
得到密典的人开始开派收徒，门下迅速扩大了起来。各种势力纷纷崛起，将人类在世界的地位迅速拉上了顶点。
不可避免的，其他种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人类似乎想把长久以来饱受的不甘发泄出来一样，恨不得将其他种族赶尽杀绝。
那时候，一个自称为神的光影出现在了人们面前，要求人们停止这场杀戮。
然而……
神输了。
被几个门派的老祖联合围剿，在受到重伤的情况下靠着一个巧妙的机会迅速逃命。
而制造这个机会的就是男人他自己。
他身为人类中的王族在这个时候帮助了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神。
而当那几位老祖得知真实情况后，将愤怒发泄在了他的家族上，使得原本浩大的家族，仅仅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他也怀疑他的做法是否错了，为了别人连累到自己的家人是否有问题。
但他的脚步仍没有停下，在与神达成了利害关系后，他一个人开始了孤独的旅程。
一路上，他的身边渐渐地聚集了很多人。当聚集到一定数量时，身边的人又像来时的频率，渐渐地离他远去，再也回不来。
到了今天这一步，不是靠他一个人走下来的，而是别人用着自己的血肉，将他捧到了神坛。
现在，一切都如预想般的实现了。人类和异种族生活的世界分离开来，并且人类也不再可以获得毁灭世界的力量，一切都应该回到正常的秩序了……
“那么，我们现在重现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吧。”
男子的思考被打断，重新看着那个光影，不知道他又要干嘛。
“我来阻止这场战争的原因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神，我看到这个世界的种族发生大量的损伤无法做到不管不问。而你，作为人类中的王族，就算人类其他势力的实力突然暴增，也应该不会对你们下手，毕竟他们只对实力和权利感兴趣，管理方面他们肯定不会用心。而你们又可以用王族的身份给一些大势力一点好处，这样你们的王座也会更加稳定。”
光影给男子分析着利弊。
“高枕无忧的你为何会选择走上这一条崎岖坎坷的路？”
男子看着光影，思绪飘回了几年前第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在听到他要解决这场战争的时候，也是问着一模一样的话。
“你啊，好像海人族科技里面的复读机啊。”
“我只是想在确认一下你的答案是否和当年一样。”
男子想了想，嘴角又勾起了弧度。
“啊，我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好像是……”
光影在男子停顿的时候也屏住了呼吸。
“脑袋被门挤了吧。”
“明显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这个时候了还想戏弄我吗！”
光影情绪激动了起来，对着地上不正经的家伙咆哮到。
“哈哈，我都这个时候了不再享受一下又怎么行呢？”
男子也终于高兴了起来，不过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安静。
“世间的万物都拥有生存的权利，不管是好是坏，都有诞生的意义。我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胸襟敢说万物平等，但在我心里别的种族都不应该被灭亡。退一万步我只讲人类，得到了密典本应是好事，但却不加节制的摧毁着一切。开始可以说是满足自己常年受到别的种族的欺辱，后来慢慢却变成了非我族类当诛之的病态虐杀欲望。长期下去，当其他种族被屠杀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又有谁能满足他们那恶心的欲望呢？”
男子心里明白，当丑恶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时并不会消失，而是退而求其次，达到“差不多”“将就”的样子。
“如今修炼者数量庞大，但也只能占到不到一成的样子，普通人还是大多数。那时候，受苦的可就是他们了啊。”
奴隶制并没有废除。
“人类不能突然得到太大的力量，因为他们不能掌控它，只会被力量吞噬，变得不成人形。”
“那可不一定，你不就是例外吗？”
这句话并不是当初说的，而是光影如今对男子的提问。
“这可不是我得到的啊……”
男子说话的语气带着点自豪。
“这可是我自己一步一步得来的啊。”
“你今天终于肯说出你的力量是怎么来的了吗？”
光影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了，他并不能对修炼过创世神密典的人进行了解，只能感受到隐隐的创世神的气息。但男子身上并没有创世神的气息，却也在那个“未知”的圈子里面。
“一步步地看，一点点地悟，一丝丝地想。就这样，没了。”
“……你的意思是你就靠这个弄死了那些个修炼过创世神密典的怪物？”
“是啊，怎么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照你这么说，就算你悟出了比密典更强的力量，我也不应该看不透你才对！”
光影并不相信这个男子能够自创一部高于密典的功法，要知道人类悟出的功法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小火苗，练与不练差别不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解释啊。”
“除非你把功法给我看看！”
“抱歉啊，在这里。”
男子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这东西我是想写来着，但我试过了，根本是用文字写不出来的。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还有至于你看不透我这一件事，可能是我的一个小技能吧。”
“技能？可是，现在身为一个普通人的你，怎么可能……”
“我这个是永久性的，一旦施展了，除非我自己想，不然只有会这一招的人才能解开。”
男子尽管表现的无所谓，但光影仿佛收到了打击。
“居然能够……避开我这个神的眼睛，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
“我可不是怪物，我只是个人类而已，不过稍微强一点。”
这时，男子身上慢慢升起了一缕鲜红色的雾气。他看着雾气消散在空气中，仿佛意料之中地叹了口气。
“神形俱灭吗？真是恼火啊……”
光影这时也没有再说话了，他想把最后的寂静交给他。但是男子反而话多了起来。
“我把异种族连着一小半的大陆送去了另一头，是为了不让大量损失的双方继续厮杀，否则都红了眼的两方会陷入长久不衰的战争，这样对两边并没有好处。”
雾气上升的越来越快，男子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实际上，我虽然用自己的生命划开了一个空间将他们都放了进去，但我不能绝对的保证裂缝不会再次打开。一旦打开，估计就关不上了，到时候肯定又会爆发新的战争了吧。”
“我很想说到时候我会去调理的，但是，我也做不到了。”
男子惊讶地看着光影身上冒出来的点点星光，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毁坏94本创世神密典，可不只是扔到火堆里就能解决的问题啊。我为了毁掉他们，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现状也就比你好一点吧。”
“呃，无所谓啊，黄泉路上不会无聊了。”
“你倒是看得开。不过，先不说我到不到得了黄泉，就说你吧，你一个神形俱灭的人，确定地狱会收你吗？”
随着消散的速度逐渐增加，两人停止了谈话。光影这时抬起手来往裂缝消失的位置一甩，一团金光消失在了裂缝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