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天昏地暗 - 沫路绻爱 - 水袖人家
纪伟本來就有些晕血。但现在他不得不冷静。他马上安慰她。“不要怕。不要怕。”
他让她平躺着不要动。然后他马上打电话给医生。欧阳梅和谢阿姨闻讯上了楼。一看见乔沫在流血。欧阳梅也慌了神。她紧紧抓着谢金荣的衣服。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谢金荣也害了怕。她结巴着说：“我不知道。我……我。”
救护车很快赶过來。乔沫在病床上躺着。她的头在枕头上不安定的转來转去。她哭：“纪伟。我害怕。我害怕生不下孩子。我害怕孩子会离开我。”
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乔沫是簌簌发抖。手一片冰凉。
医生紧皱眉头告诉他们：“她的子 宫收缩不好。现在有流产的迹象。”
乔沫哭的声音都哑了：“救救我的孩子。”
她抓着纪伟的手和他说：“是我不好。我知道怀孕了。竟然在心里责备孩子。我说不要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來缠住我。我错了。纪伟。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他只能安慰她：“别怕。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
医生给乔沫打了保胎的针。让她不要下床。平躺在床上休息。
给乔沫检查胎心时。医生把胎心仪的声音调大。然后告诉乔沫。“你一定要保持稳定的情绪。你听孩子的胎心。很不稳。高的时候到了190次。低的时候又突然间沒有了。所以你现在千万不能慌。你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两个孩子。”
乔沫气如游丝。“是。我不慌。”
虽然说不慌。虽然她竭力的保持平静。但却象看见了龙卷风一样。她手脚都在发抖。
纪伟也是忐忑不安。他刚才听胎心仪的声音。扑扑扑的心跳虽然有力。但是特别不规律。重的时候很响。很快。突然间的那上面的数字又掉到了零。他的心就和胎心仪上的数字一样。几乎起落的无法呼吸。此刻。他也六神无主。恨不得有百宝锦囊。能够帮她平安度过难关。
乔沫实在是很不安。她竭力想平静。可是浑身发抖。象是低血糖般浑身无力。但又不是低血糖。那种滋味轻飘飘。沒有脚底。她想闭眼休息。但又感觉非常亢 奋。无法入睡。无比恐慌。
她不安的不停的唠叨：“纪伟。我很害怕。我害怕。”
纪伟给她擦眼泪。“乔沫。相信我。你能挺的过去。你是坚强的。孩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他一直在旁边守着她。他头上也有汗。他和她一样的状态。
欧阳梅也着了急。在走廊上不住的徘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抓着谢金荣问她：“你信基督教是不是。你帮我求一下上帝。上帝是万能的。他能救护众生。”
谢金荣脸色煞白。只能一迭声的说：“是。主保佑我们。宽恕我们。宽恕我们……”
医生给乔沫打了针。一直在输液。怕乔沫的心脏受不了。液体滴的速度都很慢。
乔沫在床上躺着动都不敢动。
她僵直着躺在那里。不眼阖眼。纪伟则强行劝自己坐直了。坐稳了。不要乱走。不要乱动。
乔沫在咳嗽。一咳嗽发觉身下又流血。她顿时惊恐。纪伟不停的安慰她。乔沫哭起來：“纪伟。好象有人在推我。我不敢闭眼。有人在推我。我站在一个很深的沟前面。他在推我。”
看着乔沫彷徨无依的样子。他揪心的难过。“乔沫。你看着我。我在你身边。你千万要挺住。不要放弃。孩子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如果你有事。我会痛死的。你知不知道。”
乔沫终于安定了下來。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纪伟也撑的浑身发软。他一头的汗。软软的倒在沙发里。
时间真是太漫长了。所有的人都不安的在祷告。
折腾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传來了噩耗。两个三个多月的孩子终于流产。
乔沫心痛的昏死了过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欧阳梅也沒了力气。几乎昏倒在走廊里。欧阳萍吓的慌张的把姐姐架回去。
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乔沫仍然在无知无觉中流产。护士來给她收拾床上的污血。戴着胶皮手套的护士把她掉下來的胎盘组织捡走。乔沫痛的不敢再看。脸上沒有一点血色。
纪伟难过的抱着她。虽然他自己也痛的无边无际。可他还不停安慰她：“不要难过。我们再生。”
但是医生很遗憾的私下告诉他。“抱歉。纪先生。你太太不能再生育了。她的子 宫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失去了应有的收缩。子 宫就象一个口袋。当孩子在这个口袋里。宫颈口是闭合的。要保护孩子。只有到了要分娩时才会张开。但现在。她的宫颈神经受到创伤。无法收缩。就算以后再怀孕。胚胎也无法着床。”
意思就是说。乔沫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他感到天昏地暗。
他在走廊里。身子软软的倚在墙边。许振华远远的看见了。转过身。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忍住了。
虽然医生说乔沫是自然流产。可是在许振华这边看來。他总有种感觉。乔沫不象是会自然流产的样子。但真正的元凶是什么。他也不好说。
不知过了多久。乔沫才从天眩地转的痛苦中挣扎过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她看着窗边的那一盆开的旺盛的龙舌兰。忍不住喃喃的说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纪伟一直守着她。听不清她的话。但知道她一颗心已经破碎。
乔沫心碎的闭上眼睛。纪伟于心不忍。他伏下头。一遍遍的亲吻她的脸颊。
。。。。
医生好奇的问他：“纪先生。你太太以前有心脏病吗。心电图上看。她心律很不稳。”
心脏病。纪伟疑惑。沒有。乔沫一直很健康。
医生费解的问他：“她平时有沒有吃过什么特别的药物。我感觉她的精神好象一直处在一种很亢奋的状态下。这是不对的。孕妇很少会有这样的状态。”
纪伟更是纳闷。不可能啊。乔沫一直很安稳的呆在纪家。药物。她哪吃过什么药。
他闷闷不乐的走回病房。一回病房顿时浑身冰凉。乔沫不见了。
他就象从脚底抽起了冷风一样。浑身透着凉意。真该死。他只是让许振华回去给自己取衣服。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乔沫不见了。
他焦急的在医院拼命找乔沫。问护士站。护士想了下。告诉他：“你太太好象去那边走廊了。”
他马上奔到另一边的走廊。Www。。com沒有人。几个走廊都沒有人。他心里发了慌。乔沫去哪了。
。。。。
乔沫赤着脚。从四楼的窗户上爬了出去。刚才她睡醒了。身边沒有人。她迷迷糊糊的象梦游一样赤足就走了出去。
护士站的小护士正在接电话。接了电话后又有人按铃。所有人都沒注意。她轻飘飘的就走出去了。
四楼外面。是一个突出的平台。上面晾着很多医院的床单。被罩。她一个人漫无目的走过去。好象被罩在了一个白色的幽灵世界。她的精神很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來。就好象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和她说。來吧。到我这里來。她于是就迷迷糊糊的下了床。顺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她想起了谢阿姨沒事时念的不知名的书上记的一段话：
“我是什么呢。愿上帝为迷途的羔羊指点通往绿洲的道路。上帝又是什么呢。这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自私自利的我们总是是已非人。一边高呼相信爱。爱在哪。另一边践踏爱。吝于付出爱。空虚而孤独。为了生存。甚至不知为何。挣扎着了结生命。”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感觉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身子也越來越轻。
眯上眼。她抬头看天。天空今天真蓝。蓝丝绒一样美丽。风也真柔。象小手一样在拂她的脸颊。Www。。com
闭上眼。身体轻飘飘的。风在她的耳边轻轻吹过。她也好想自己也随着风那样一起飘起來。飘下去。
她站在平台的边缘。带着一个笑意。挪动步子。
突然之间一声断喝响在她的耳边。“乔沫。”
乔沫吓了一跳。谁在叫她。
一双手一把抓住了她。倏的一阵风一样。那个人把她一把从露台的边缘扯了回來。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纪伟吓的头上冒汗。一眼看见乔沫在平台的边缘。正欲向前迈脚。他顿时一颗心几乎炸开。沒容细想的几个箭步跨过去。在她向前跨出那一步前一把将她扯了回來。
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乔沫傻傻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掉下泪來。捧着她的脸。心酸难过：“乔沫。你怎么这么傻。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死就是最好的办法吗。还是你想象电视剧。小说那样。穿越了。重生了。一切重回來。”
乔沫这才反应过來。她哭起來。“对不起。纪伟。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害死的这两个孩子。”
“不。听我说。不是你的错。”
乔沫一直在哭。“是我的错。我因为生气。我说不要他们。所以他们生气。所以他们才会离开我。纪伟。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Www。。com一次次的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夺走。一次次让我失去做妈妈的权利。”
乔沫哭的象个失去所有亲人的被丢在废墟上无依无靠的孩子。他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听她哭。听她昏天黑地的哭泣。
两个人跪在四楼的平台上。风吹起白色的被罩床单。周围一片白色的海洋。
所有人都很难过。欧阳梅也在家里难过的哭。双胞胎是多么令人欣喜的意外。但这真的成了意外。
痛苦的日子不知道如何打发。医院里。乔沫不肯吃饭。纪伟只能劝她。“你吃一点吧。吃一点饭。不吃饭身体不会好的。”
他苦口婆心。所有人说他儿女情长。他的确放不下。一天一夜。他也憔悴不少。
但乔沫紧紧攥着拳头。两只手始终紧紧的。不肯松开。也不吃饭。她的眼睛就盯着头顶的一片空间。
医生被迫给乔沫输营养液。
解铃还需系铃人。纪伟决定继续劝她。他就象那天她语无伦次的和他说话一样。坐在床边和她说话。
他说了很久的话。从小时候的事到工作的事。细细碎碎的。很多小事都拿出來和她讲。乔沫终于长叹一口气。流下眼泪來。
他一直安慰她。“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明白了吗。其实之前你也是我的孩子。只是之前我这个家长沒有好好的关心过你。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现在我们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所以更要同心协力。一起振作。明白吗。”
乔沫哪有什么坚强的念头。这个时候。她就象个在外被咬的遍体鳞伤的小狗。躲在一边角落里低声的呜咽。他还在她身边。把她又捡了回去。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來哭。
李世均和田恬來看乔沫。隔着玻璃。看见纪伟坐在沙发上。把乔沫正抱在怀里。象哄孩子一样的哄她。
两个人沒忍心进去打扰他们。
田恬忍不住也哭：“乔沫真可怜。老天怎么这么残忍。”
李世均也为表哥难过。两个人都很费解。田恬很奇怪的说道：“乔沫身体看起來很好啊。怎么会一怀孕身体就变的这么差了呢。”
按着纪伟的吩咐。两个人回來给纪伟收拾房间。李世均出去后。田恬把乔沫睡过的床单。被罩。枕套全部都收走了。换成新的。拆枕套时。一个香囊掉了出來。
田恬好奇的拿在手里看。“好精致的一个香囊。”她闻了一下。“味道也很特别。这是什么味道。”
纪伟吩咐把枕头。床单什么的统统扔掉的。她本來想扔掉。可是看了这个金黄色的刺花丝绸香囊。工艺非常精湛。漂亮极了。扔了她又觉得很可惜。想了一下。她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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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梅很庄重的问儿子：“你真的要和乔沫结婚。她不能再生育了。”
纪伟回答的很果断：“是。还是要结婚。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订酒店。还有婚庆公司。司仪。这些都提前要预定。等她身体好后。我就和她办仪式。”
欧阳梅叹气：“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纪伟淡淡的说：“天下这么多家庭沒有孩子。大家都沒有绝望过。有孩子又如何。早晚有一天他们也要成家立业。现在倒也好。省了一辈子担惊受怕。”
欧阳梅不语。想了下。他和母亲说道：“妈妈。原谅我这么做。世均的孩子也是叫您奶奶的。我和他商量好了。以后他多生几个孩子。您就把他的孩子还有世英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疼。好吗。”
欧阳梅只有黯然。
。。。。
乔沫在医院住了有十天才差不多恢复过來。原以为。孩子沒有了。回到家里。欧阳梅会怪罪她。沒想到。欧阳梅看见她。全然沒有责怪的意思。她只轻声和乔沫说了一句：“好好养养身体。什么事也别想了。”
乔沫只是哭。她万分的歉意。只是嗫嚅：“对不起。阿姨。”
欧阳梅破天荒的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
纪伟这一刻也百感交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回到房间。乔沫又呆住。房间全换了样。原來她在床头放的幼儿的东西。纪伟全部收走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怕她睹物伤怀。
她坐在床边掉眼泪。三次流产。四个孩子居然全部绝情的离开了她。为什么。是她不够资格做母亲还是。她天生就体质孱弱。带不住孩子。
晚上睡觉时。纪伟躺下來。看着乔沫。虽然谢阿姨精心的照顾她。但是乔沫依然瘦了不少。连眼圈都陷了下去。一圈长睫毛更是显的瘦长。
他伸手。用指背去拂她的脸。乔沫想起了什么事。她爬起來。伏到他那边桌子前。把小灯关了。
房间里黑暗了下來。
纪伟有点意外。“为什么关灯。”
从乔沫怀孕后。她的情绪就开始不安。常常夜里惊醒。一看见黑暗她就恐惧。怕她害怕。他就在睡前插了个小灯。小灯大小只有一块圆圆的奥利奥饼干那么大。磨砂的表层。亮度不大。但是也可以照的见全屋。有这一点光亮。她也安定了不少。现在她关灯。他有些意外。
乔沫重新躺了回來。“你怕我害怕。就在房间里插了个小灯。灯如果插在我这边。怕影响我睡觉。所以你就插在你那边。但是。你又晚晚睡不好了。现在我也不害怕了。不要这个小灯了。”
他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搂着。“真的不怕了。”
乔沫脸上有泪。他给她吻去了。
她在哭：“对不起。”
“傻孩子。”
第二天临上班时。纪伟告诉她：“要是闷。和田恬去逛逛。或者找以前的同事聊聊。”
乔沫点头。
“对了。我的助手会來找你。问你婚礼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就和他说。”
乔沫淡淡的低声说：“你做主就好。”
她给他整理好领带。站在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开。
现在她人变的沉默寡言。再一次流产。把她的性格也改变的彻头彻尾。
纪伟心里是惆怅不已。乔沫现在的转变让所有人都心疼。他想尽办法的想让她开心起來。但却根本缓解不了她的症状。
乔沫很沉默。很多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现在她只想做他的女人。每天早晨给他打领带。检查衣服有沒有折皱。线头。搭配的是不是和谐。到了晚上。到了他该回來的时间。她就坐在靠门边稍近一点的沙发上。有门声。她就喊：“纪伟。是你回來了吗。”扑过去开门。
纪伟也感慨。两个人虽然小心翼翼。但感情却空前的粘腻。
只是乔沫的身体依然不好。失去孩子。她的神经非常敏感。一点点的惊吓她也会浑身发抖。因为这个原因。纪伟找了邻居养狗的人家。请他们溜狗时也不要经过自己家的别墅。
欧阳梅姐妹午后在别墅区后面的山路上散步。两人都忍不住的叹息。
看着荒了的山坡。欧阳梅说道：“我现在也不想要求什么了。毕竟乔沫也真可怜。”
欧阳萍劝姐姐：“如果你真的想要自己的亲孙子孙女。等乔沫想开了。不如让纪伟和别的女人生一个。再抱回來。”
虽然是姐妹。但却是两个心脏。毕竟是事情沒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这个妹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姐姐的痛处。而且比起姐姐欧阳梅。这个欧阳萍漂亮倒是漂亮。就是肚子里。草包主意不少。
欧阳梅摇头。“别再出馊主意了。息事宁人吧。改天我得找个道士给我画一道符。流年不利。要找人给我破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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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沫把纪伟的衣服挂到柜子里。觉得今天天气也不错。想去外面走走。
她走到楼下。因为是穿的软底的拖鞋。而她走路脚又轻。下楼沒什么声音。厨房里。纪家两个保姆正在准备晚饭。并沒有发觉她下楼。
欧阳萍的保姆蔡阿姨告诉谢金荣。“乔沫也真可怜。以后也不能生育了。”
这件事本來保姆是不会知道的。但是欧阳萍的嘴巴是无法闭合三分钟。知道了乔沫不能生育。忍啊忍。终于她也沒忍住。在自己的保姆蔡阿姨面前叹息了出來。结果女人的嘴都是这样象东风一样的迅速。马上的又刮到了谢金荣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