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正的隔阂 - 狐女劫夫 - 踏古
../“这样真好...”.她反反复复的在嘴里将这句话念叨了许多遍.就像着魔一般.
银月已在天上挪了好大一个光景.此时月辉避开拂柳.正正经经的打在踏古面上时.她脸上的晦暗神伤便一览无遗.银辉勾勒着她侧面的轮廓.极美.极伤.又极远.光影清晰的影射在秦昊的眼里.他的心里.也随着化出浓浓的忧伤來.
她说她觉得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充实.大家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她们注定凑在了一堆.彼此对彼此的意义.自然十分不同.这个感受.秦昊亦能感同身受.
只不过.天命多不遂人愿.有相聚.自然有心酸.是以踏古讲述这段本是开心圆满的故事时.脸色才会那样让人揪心吧.
他压抑住胸腔里呼之欲出的叹息.未免自己先行把握不好情绪.便急忙将视线从踏古那让人倍感惆怅的身形上移开.却不期然的撞上另一双忧愁的眼眸里.那眼眸黑白分明.却被月华打的半阴半明.远远看去.似有暗潮汹涌.
秦昊为之深深的震惊.他与这双眸子的主人相识这么久.却从沒有看到里面出现过这样与众不同的神色.以前那里面多时栖着的.都是笑意.从容.或者沉静.却沒有一份似现在这般.让人说不清道不明.似惊恐.似惧怕.
他见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踏古的背影.那神情.想叫她.却又怯懦着不敢张口.想接近她些.却无论如何也卖不出腿來.这样被难为的他委实狼狈.一张脸苍白的沒有血色.
秦昊眯了眯眼眸.静静地盯着那人看.许久之后.却是问出了句话.“然后呢.然后是如何.”.他蓦地说出的这句话.虽然很显突兀.但踏古琢磨了一番.即便是衔接的时间久了些.还是毫无疑问是在问自己的.
或许秦昊想听一听.她后來的感受.
后來的事情.想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的感受.却从未提及过.
她将头侧过湖岸边的排排拂柳.直到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脸背向秦昊.才继续道:“每次在我觉得生活就要以一个固定的形式继续下去的时候.都会出现意外的变故.正如我最孤独之时.突然间遇见了佚慈.改变了孤独一般.在我以为人生就当如此充实时.突然发生的接踵而至的变故.让我一次一次的措手不及.让我一次一次的伤心难过...”
秦昊抬头遥望星空.将往事回忆了几番.他是她所有个打击的见证之人.是以他轻而易举.便想出了这个悲伤的开头.一个让他回想起來也不太愿意接受的开头.
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点在身前的木栏上.眼中装着深深地不情愿.“你口中所说的这接踵而至的变故.大抵就是从去了我家开始吧.因为在我家发生的事招來了魔界的人...然后魔界的人又來找你报复....”
踏古沉静的接下此时的话.“他们带了只怪物.差点毁了我的山寨.迫使我不得不离开.四处飘零.后來好不容易又在青丘定了居.却又是因为他们的招惹流离失所.算一算.我有家不能回.在外一直流浪.全拜他们所赐.他们伤害我身边的人.又伤害我在意的人.到最后.却独独只有我一个人是最安然无恙的.”.她声音忽然染上些许颤抖.情绪里的激动昭然若揭.“这样一來.到好像是在折磨我.所有人來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又让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我.天涯远隔也就算了.我还可以忍耐.因为总有机会见到面.可是沒想到.最后的最后.闻凤却永远的随他弟弟离开了...”
她用手将头支撑着.似有些力不从心.语气里带着哀伤道:“其实这些才是让我最难以忍受的.我可以一一直忍受孤独.我可以一一直独自活过.但我无法忍耐的是.那些我曾经得到的一切.又全部都慢慢的离我而去.这些抓住过得.一点点从手上流逝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我.这让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比我从前的生活还要可怕很多...”
秦昊低下了头.望着湖中粼粼的光.若有所思.“的确.已失去的痛苦远比不曾得到要痛苦的多...”
他忽而转身看向踏古孱弱的背影.无甚语气道:“踏古.我后來说的那个汗蒸之法.其实你已经懂得了吧.”
踏古沒有回答.而默然却不失为一个最好的答案.
秦昊略略颔首.若有所思.他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似非要想出个所以然來.踏古却忽然的说起了话.“懂如何.不懂又如何.该发生的事情.不是还是发生了吗.”
“你知道吗.”.她忽然加重了声音.“其实织梦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样子的.她私下里与我同处时.一直很嚣张.我知她是讨厌我.她喜欢佚慈.自然会对我厌恶之极.但我每当做什么.即便每次她与我恶言相向我都沒有太较真.因为我根本不怕被人讨厌排斥.看不中我的人如此之多.我也沒必要依依计较.何况是无关紧要的人.我更是懒得搭理.可今次我才发现.事实好像不竟是事实.”
秦昊皱了皱眉头.表情十分不悦.“从前我就不喜欢这个织梦.但不想她竟是这样一个心思险恶的人.她平日装的太好.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踏古却还是之前的那句话.“说如何.不说且如何.该面对的还是务必面对的.”
秦昊愣了愣.“你态度如此不寻常.想是织梦今日做了什么手脚.”
踏古背着他慢吞吞的点了点头.“织梦这个小贱人.委实会用小把戏.我本以为这些其实都沒什么用的.可今日委实叫我领教了一番.因着白天的事.我对她俩人之间就心存芥蒂.去看佚慈时.在他房里发现织梦沐浴.片刻间自然会怒从心生.她的小把戏.就是会把握时机.在佚慈沒有出现的时候.她竟对我笑了.笑的尽是挑衅又得意.在佚慈來时.她便又装出了昏睡状.她故意挑起了我与佚慈的隔阂.故意让我两对彼此生气.最后.她也当真得逞了.”
秦昊歪着脑袋忖了忖.“你说这些.倒真有几分可气.我不想女子竟也可以这般无耻.叫人觉着委实恶心.”.他的满腹悲伤有一半化成了义愤填膺.他义正言辞对踏古道:“这口气不能忍.那个女人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我们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踏古突然打断他的话.“让她吃苦头的事就算了吧.”
秦昊诧异.“为何.她总这般从中作梗.你能咽下这口气.”
夜风中的她极缓慢的摇了摇头.声音清凉似从天畔星斗泼洒而來.“咽不下.”
秦昊正想回说那不就得了.就听她又继续道:“她做这些.也无非是因为她太在意佚慈了.”
“可是.”.她扯了扯那面的柳枝.无甚语气道:“我也很在意佚慈.我们初衷一般.走到了今日这个敌对的地步.原是理所应当.而我却真的可以怪她吗.”
秦昊懵了.他有点不能理解踏古的话中之意.习武弄剑他尚可一试.揣摩女人心思的本领他却有待考究.他不着痕迹的向远边望了一点.视线中的那人.似乎也同样不能理解她这句绕來绕去的话.
只不过经过时间顷刻的提点之后.那人的表情.却似渐渐的明白了些什么.表情越发的有些不可置信.亦或是不愿相信.
这个神情不由让人觉察查出端倪.秦昊当即便回过头來.疑惑道:“你嘴上说不在意.却又伤心成这副模样.又算作什么道理.”
听到了秦昊这句问话.这时踏古才放下了手中已被她缠做一起的柳枝.回过了头來.“你还不明白吗.”.她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面上的表情除了难过.便尽是力不从心的疲惫.
秦昊想不通透.只得摇头.踏古便上前一步.拿着漆黑的凤眸.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