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话 最后一课 - 今夜白 - 间闲
无我拉着单白一直走出很远才停下來。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越笑越开心。
单白不想理他。反正周遭都被他的人远远隔开。根本沒有人能踏入他们方圆百米。管他笑死还是笑活呢。可是他到最后笑得嗓子都快哑了。居然还笑呵呵地。断断续续地问她:“喂。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笑。”
“笑死你个恐怖的妖孽最好。”她沒好气地骂了句。
无我揽住她的肩。慢慢恢复正常模样和呼吸。“走吧。咱俩去喝一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啊杜康……”
单白拿看白痴看脑残的眼光瞅着他。
两个人回到一直用以单白修养的别墅。他走到吧台之后。为她示意满满一柜子的各种酒类。“想喝哪种。”
单白想都不想。立刻昂着头高喊:“老白干。最好烫一壶。”
无我立刻猛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苦状。“屁。(妖孽终于沒形象了)喝什么老白干。。喝完了一身臭味。可沒人伺候你。。。就听我的。”
然后那个像被突然刺激得开始变性的妖孽。闭着眼。推开玻璃滑门。随手取了一瓶。看也不看。直接开盖。倒酒。递给单白其中一杯。
单白刚要喝。却被无我猛地拉住手。险些将杯中酒洒出來。
他问:“你说。如果这两杯酒都被下了毒。而只有你知道这毒被下在了哪里……你会将那杯有毒的。给谁。”
少女毫不犹豫:“有毒的给最恨的。”
无我目瞪口呆。她的答案。居然只有最决绝的一个。然而他不得不摇头。“就因为你的想法这样单纯直接。所以反而是你自己死得最快。”
连半点弯弯都不绕。不死她。死谁。。
毕竟她也是福至心灵的第一反应回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不过他说的也对。她只是吐了吐舌头。说道:“那你还让我喝酒不。”
无我缓缓拿开手。
杯口抵在唇边。加了冰块的酒液细线般滑入口中。耳边却听到那个妖孽幽幽叹了口气。“如果是我。我最爱谁。就给谁喝毒酒……如果面对的是最恨的。那么毒酒我会自己喝。”
“咳咳……”
单白立刻被呛了个半死。
“你有病。”。。这就是单白的答案。
然而。无我很认真地盯着她。“如果我爱上谁。那么这种爱只不过是我的绊脚石。我的定时炸弹……在我每一刻终于感到好过的时候。砰的一声……将美梦全部碎裂给我看……那我还要了何用。”
“而在我最恨的人面前喝下毒酒。却可以令对方伤痛难忍。也可以嫁祸于人……这么好的买卖。谁会不做。”
单白手一抖。然而。此时。她却缓缓露出微笑。“你说得对……”
“不过……”他又加了一条但书。差点令单白气炸了肺。“一种手段。分情况。或许只被允许使用一次。再玩……可就烂了。把自己都赔进去。血本无归喽。”
单白恶狠狠地冲过去。抓着他的手。砰的一声将两杯相碰。差点直接弄碎两个杯子。露出个鬼脸。她高举杯子。大叫一声:“干了。”
吼毕。一饮而尽。
空间慢慢静默下來。仿佛这一秒他们都想不出來要说什么话題。只能借一杯又一杯的灌酒來抒发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绵软的男音终于再次开口:“喝完这一杯。我会送你到乐正骁那里去……”
“你做什么。”单白一惊。杯子直直摔落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Www。。com沒发出一点声息。
无我自顾自接着说:“……记住。你的机会。只有这一夜。。。这一夜。你可以用你想到的任何手段方式对待他……”
单白飞快打断。“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将我送给他。”
妖媚的男人慢慢转过來。脸上露出一种奇妙的笑意。“他……将会是你最好的跳板……”
“不要以为。在他们之中只有那个懦弱胆小的蔚年遇最好……蔚年遇虽然帮了你逃离。又救了你。可是却丢了自己的命。还是做不到答应你的事。不是么……不过。有乐正在。他。才是你日后最大的靠山……也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他勾起唇角。眼角却含着挑衅地望着她。“今晚去或不去。全看你。”
这一次不是能够轻易被请将激将的时候。单白沒有回话。心底也丝毫沒有任何冲动。只是脑中飞快转念想着无我说的话。
他的话总是玄之又玄。可是却极有道理。其实。这一次无我说得也对。那剩下的六个男人里面。沒有采摘过的。除了宗执那个油盐不进、只喜欢SM的死变态。还真就是这个乐正的态度最是奇怪。龙环的秘密也是乐正告知。才让她消停了一个多月……
乐正对她的态度奇怪。她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以前她并不敢去试探。这种态度背后到底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又是多少深度的意义……她抬起头。直直望向无我:“如果出事。你可以带我回來。”
她这是在要求保证了。
而这个保证。无我给得起。
所以……弃落的杯子未再拾起。无我为她倒的最后一杯酒也沒有端起喝掉。少女便带上金色面具。跟着暗影出去了。
沒有开灯。无我在黑暗中静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可爱的小女孩啊……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妙。当我捡到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的背后会有这么多相关联而有趣的故事……而我。又怎能不入场看戏。做一个尽职的观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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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骁暂居酒店最高层的总统套房。那一层。一出电梯便看到整层惟有那么一间房。
单白进了门。乐正锋利的眼神立刻从某个角落凌厉射向她。
庆幸面上带着面具。单白抬手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金色半边面具。勾起唇角。她脸上的面具仍是与无我出席拍卖场时的那一个。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换。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乐正骁会认不出她就是无我身旁的少女。也不担心他会真的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沒有亲自上來揭开她的伪装。她会把这场当做无我对她的试炼。圆满地。丝毫不被乐正发现地……完成任务。
就算不为别的。单就因着无我说的那句“他会是最强大的靠山”。她也会去尝试。
室内一片冷寂。无论是乐正。亦或是她。彼此的呼吸轻而又轻。仿佛高手过招。连呼吸吐纳都有各自的说道和忌讳。怕一个失误就被对方捉了破绽。置于死地。
屋子里的吧台慢慢亮起昏黄的灯光。而乐正骁果然坐在那后面。遥遥向她举杯。然而话语却是刺死人的锋利:“怎么。无我还真的接受我的提议。不要你了。”
少女微微一笑。刻意压低了嗓音。变得低沉沙哑。含着魅惑的磁性。“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为什么而來。”
他嗤哼一声。从吧台后面慢慢走了过來。“还用说么……无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在他身边。又怎会不知道。”
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单白仰脸勾唇。“此时可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她迎上去。纤细的指尖自他昂扬的脖颈慢慢滑下。在仅着单薄丝质衬衫的前胸画着小圈。“我是來照顾你。可以么……”
动作虽含着挑引魅惑。可不知是她的技术问題。还是他有问題。那动作却是沒有带來丝毫的引诱感。只是令他有些心痒。却是想笑。
而她话里的意思是再正经不过。面具遮掩下露出的一双大眼。边角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但并沒有掩住她眸子里晶亮的光彩。如同一道炫目的极光。划破天穹。明明暗暗。
乐正骁微微皱眉。这少女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会不会是种错觉。可他总是隐约觉着。这纤细娇小的少女。给他一种第一次看到……
少女忽地旋身。轻巧跳脱他的怀抱。同时灵巧的指尖一勾。将他手中松松执着的酒杯反抢到自己手里。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少女似飘逸而立。白皙的指尖勾挑着高脚杯。将内里的酒液一饮而尽。还伸出灵动的缨红小舌轻轻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美味的甜笑。
她的酒量。其实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只是男人们都不知道。所以当乐正骁看到她面上毫无异色地喝下整杯烈酒。居然头也不晕身子不晃。倒是对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他走近她。大手轻轻摩挲她纤细柔嫩的脖颈肌肤。满意感觉到掌下她一阵阵的战栗。“你给我的感觉……好像很熟悉……我见过你么。”
她扑哧一笑。“大少爷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呢。不是才从拍卖场见过。。。你挑话題的方式。还真是嫌老套了……”
他摇头。“不。我可以肯定。在这之前。我也见过你……你是谁。”说着。他便要伸手揭开她的面具。一窥底下的真实风光。
少女的身子轻盈飘开。挥散开的裙据如同艳丽盛放的娇嫩花朵。勾人心弦。她咯咯笑了起來。一手微微抵在他胸前。隔开彼此距离。“发现了真实……又有什么意思。大少爷碌碌小半生。怎的也在这样的俗世尘烦中不得超脱。随心所欲一些不好么。何必追根究底。”
“我便是要追根究底。你又能怎样。”
他近前一步。咄咄逼人。而她则轻盈后退。毫无败色。轻轻松松。
“或许我如无盐。令人厌恶;或许我面目狰狞。令人惊惧……”少女轻翩飞身。滑脱如彩蝶。怎么抓也抓不到手心里去。“难道这一晚上的好时光。你都要和我浪费在你追我赶上吗。”
“说的也是。”很难得的。他居然被说动了。不再对她死缠烂打要看面具下的脸。而是回身进吧台。又取了杯子和新开盖的酒。给彼此倒上。“那你來。又是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也是对无我让她來的目的极为好奇。才有耐性跟她缠斗半天。而不是一发现便将她丢出去。
然而却听少女笑道:“这可是我自己要求來的……既要一醉。怎么可能不觅知音。徒然喝个烂醉。且不说糟蹋了好酒。也令人心里遗憾得紧……”
砰……
杯沿轻轻碰了碰。又分开。两人同样在笑。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随意聊了些。话題有些沒营养。更多是在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乐正原本的目的是要灌晕她。然后好好将之收拾一番再丢给无我。看对方丢了老大人和脸面之后该有多气得跳脚;而单白这边。亦是仗着自己酒量深浅。跟他拼着。同样也是要他先醉倒。然后挖出他深深隐藏处的内心。Www。。com也算是今晚的最大收获。
最终。终于是乐正有些不支。踉踉跄跄地走出吧台。一把将过來要扶他的少女推到一边。喝醉了。他的语气开始渐渐变得差劲起來:“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就是你。滚出去。”
少女轻倚吧台。既然他不需要她帮手。她自然不会凑上去找挨骂臭头。自得地袖着双手看戏。“你忘了。我可是早就说过。今晚是來照顾你的……”
“不用。你知道门口在哪边。出去请早。晚了不要怪我不客气。”
你现在已经很不客气啦。少女眼中明显写着这么一句话。
脑袋里的眩晕劲上來。乐正骁高大的身子不禁晃了晃。虽然理智仍在。可是身体实在有些扛不住。他一时甩脱不开少女。也就只好任由她扶自己躺在床上。
许久许久。屋子里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声也只剩乐正一个人的。他慢慢闭起双眼。脑海中一瞬间滑过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在他的大脑里左冲右撞。令他丝毫不得安宁。
迷迷糊糊间。他用力大吼一声:“无我。。我要杀了你。。”
冷汗迭出。滚滚滑落额际。渐渐染湿了他的衣衫。
一双温柔软滑的小手慢慢摸上他前胸。一粒一粒解开纽扣。拿着温热的毛巾为他拭去频频冒出的大量汗液。又轻轻脱去汗湿的衣物。为他包上柔软的被单。
他紧紧闭着眼。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深皱着眉。双手胡乱挥舞着。直到……摸到一只温热的小手。便如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包裹在自己掌中。
他抓得实在用力。那小手在他的掌心感觉到满满炽热的温度。丝毫挣脱不得。不由得用空出那只手轻抚他汗湿的额角。低声温柔地附在他耳边说:“我在这……我沒有走……”
睡梦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他的眉头渐渐松开。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平静。
只是在乐正骁第二天醒來时。水盆。毛巾……什么东西都沒有。他的衣物凌乱摆在床头。仿佛是他自己脱下后随手甩在一旁的。一切。都好像睡梦中那些依赖温存都是假的。是梦幻。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黄粱美梦。
却不知。在单白回到无我那里。等待她一晚的无我早已通过她身上扣着的微型摄像头知道了一切。只是问她一句:“你的决定。”
即便在心里疑惑着无我和乐正骁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乐正骁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怨恨。但她什么都沒说。沒问。只是启唇一笑。“我需要试炼。更多的试炼。”
现在的她。若要收服乐正。根本还太嫩。
无我抿着嘴。沉吟半晌。终于说道:“我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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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说。跟我來。你前方的路还很窄。惟有耐心夹着身子通过。日后便会真正看到光明的时刻。
只是虽然那光明……已不再是所奢望的那种毫无死角的光明了。
无我终于带她上了未央的最顶层。在通往那里的路上。无我问她:“你知道为什么要起名叫未央。”
单白想了想。也惟有想到那句典故。且听他驴唇不对马嘴地念了一句:“人生苦短。长乐未央……”
只为长乐。
在他们到达顶层之前。她看到他吩咐手下拨了几通神秘电话。虽然听不到都在说些什么。可单白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料想或许通话的另一方。会是今晚这一堂课的教学道具。物尽其用。
顶层是一方极为奇妙宽阔的空间。它的四面墙都是明净的玻璃。站在窗边。便是站在整个城市的最顶端。Www。。com俯瞰芸芸众生。
地面不知用什么材料铺就。几乎看不到一丝接缝。同样是如镜面一般水滑光亮。暗咖啡色的底儿。能生生映出人的脸來。
而这一层的格局完全采用空旷构图。完全沒有任何隔挡或墙壁。东边角落里映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摆着巨大的浴缸和独立卫浴。屋子正中央则摆着一张非常kingsize的大床。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此时已是深更。整座城市的灯火早已黯淡下去。惟有最中心的灯塔还在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彻夜不眠。四周透进來的黑暗沉压压的。仿佛如同四面八方挤來黑暗的手。死死掐住人的脖子。完全无法呼吸。
无我拉着她。在两面墙之间的角落里按下一个隐藏起來的按钮。慢慢的自两侧角落里伸展开一层若隐若现似幕布的东西。轻微的抖动着。而他则将单白推过去。站在那后面。
等到“幕布”完全合拢起來。从外面看上去。清透的玻璃外仍然是城市背景。高楼林立。然而那里面的少女却是根本不存在了一样。而从单白的角度看过去。自己面前仿佛又罩上一层干净明亮的透明玻璃。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仿佛并沒有这层隔挡一般。
而他。则遥遥对着她的方向。将食指轻搭唇上。微微勾起唇角。
不多时。有人來了。
却是來了四个中年男人。抵达的时间相仿。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而距离无我派人拨出通知的电话。居然不过数十來分钟。
四个中年男人年纪都约莫在四十五上下。但身材样貌保持极好。气质凛然。一看便知皆非池中之物。单白瞪眼瞧着。不知怎的。望着那四个中年男人。只觉轮廓外貌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可是细想起來。却又觉得自己从未见过。
那四个男人见到彼此都來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立刻脸色不太好看。纷纷上前想先抢到对无我的主控权。
“宝贝儿。”其中面容较其他人精致。却又显得英气勃勃。并不女性化的男人速度最快。一把搂住无我的肩。做出一副苦相。“你说。你肯定只是邀请我的对不对。是不是哪个找死的手下吞了某些人的赏。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才会连带着出现那三个拖油瓶啊。。”
一把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对着同为男人的无我。用如此近似于撒娇的语调……如果可以。单白简直想吐给他看。
无我却显然是见惯了。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不过。那人自顾自的猜测。惹來了其他三人的不快。当中一个高大健壮。笑起來优优雅雅的贵气极了。却有明显带着一脸讨好的男人。冲上前。向无我递來一个精致的小礼盒。“亲爱的……我。我稍稍晚了些。是给你买礼物去了……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啊。其实我的心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着飞奔到你面前。但是……但是我想。毕竟有段日子沒见。总不好空手过來。就只为了……只为了……”
他有点说不下去。但旁边那两人则无所顾忌。“吞吞吐吐。跟个娘们似的。你也不过是凭着这样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总是骗得宝贝儿为你心软。真是瞧你不起。切。”
那笑容优雅的中年绅士见无我不为所动。沒听他们的瞎扯淡。而是淡然微笑着收了他的礼物。。虽然根本沒有打开看看。只是略带敷衍地放在一旁……但他仍然很是受用。连带着就算听到那些人的讥嘲讽刺。都当做心情好时的礼炮乐曲。完全不放在心上。不会影响他的好心情。
都到了这份上。单白若是看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那她的这小半段人生。还真是活到猪身上去了。
可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无我到底要她看什么。她仍是不得其解。
“无我……”
不知是谁。终于在天明之前。终于喊出了无我的名字。然而每个中年男人面上的神色却是无比沉痛的。仿佛有什么正在他们心头。一刀一刀用力割着。钝钝的。牵扯的痛。毫不停息。
“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你不要露出这副模样……我们都好害怕……”
单白猛地瞪大了眼。
无我无我……原來。居然是这个意思。
顶着这样的名头。当他们在唤出这个名字时。分明是那个妖孽在亲口对他们说:沒有你。沒有你……我的生命里。永远沒有你。你。和你……
当天色大白的时候。男人们将无我抱到浴缸。为他细细洗净了身子。换上床头的小柜中。放置的崭新浴衣。是天蓝色的。在衣服下摆绣着银白的云朵。看起來那么高贵清雅。
然后。他们都走了。
偌大的玻璃房子里。仍然只剩下妖孽。和少女。
无我沒有过來按键放出她。单白试探地伸出手。却发现那遮挡的“幕布”如同一层水墙。滑滑的软软的。用力一推。便倏然打开。虽然看起來眼前仍是一片清亮的光。然而细微的空气似乎在那一瞬间抖动了。随后彻底退开。
无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微笑。“这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一课……”
去恨吧。用你全身积聚的恨意……
去报复吧。用你所能设想到的全部手段……
挡在你面前的。其实因为有求于你。渴求着你。期盼着你……
你是解药。也是毒药;你是鸦片。令人上瘾。却又是女神。是信仰。是仰望……
他从浴衣的袍袖中取出一只项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那链坠是一粒小小的子弹状。链子也很平常。沒有什么特别的风格设计。然而他小指微微一勾。将那子弹链坠打开。倒出里面的一颗浅粉色的胶囊來。
“这颗药。本來该在你到乐正那里去的时候。喂给你吃的……”他笑起來。“可是现在。我想把它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单白沒有说话。只是凑近。跪坐在他面前。任他为自己系上链子。然而真的就近看着那链子。单白才发现。这项链已然是被磨得光滑透亮的了。原以为是银白色的。实际上却是金黄色的表层全然被磨掉了漆才变成这样……也不知这素來将自己倒腾的奢华风骚的妖孽。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珍藏着这么一条老旧的项链。
但是想必。一定是有含义和过去的。
又听无我絮絮说着:“我在你的龙环上扣住的东西。类似于屏蔽信号发射的东西。避免你割血喂养。伤了身体。但这东西的效力只有三个月……而我能给你的时间。也只有三个月。”
语意隐隐含着威胁了。表示他对她的资质忍耐力也只不过三个月。
“如今已经过去数天。接下來的日子如何安排。我自有考量。你该学的东西。也会有专人來教你。届时我的作用。不过是监督你的成效罢了……”
“只是……”他抬起头。“我还是不确定……你真的。想好了么。”
踏出这一步。可以说。一大半是他逼的。他挑起她心里的怨、恨、惧。还有痛。将之扩大。扩大。再扩大……到她无法承受的境地。
然后。在她的背后推了一把。
前面是火坑。亦或是天堂。只是一念之间。
而少女只是说了一句:“请用心……教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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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偷來三个月的时间。被无我细细划分好。
第一个月。主要用來为她调养身体。未央旗下的女欢能够拥有各式各样适合自己面容与性子的魔鬼身材。与调养、食疗以及刻苦训练都是分不开的。
结果。在大肆食补的第二个星期。某一日。单白忽然发现自己的内裤蹭上浅浅的咖啡色痕迹。
开始那痕迹还很淡。很少。直到数天之后。她身下忽然流溢出鲜血來。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早已比她自己还了解她身体状况的无我知道后。神情不知是喜是悲。他只是说:“你已经拥有女人的生育能力。终于表示……你正常了。”
然后在她还未彻底來得及高兴起來之前。他又说:“这同样代表……你要小心。要注意避孕。怀孕有的时候是种手段。却也有极大可能。会先害死你自己。”
第二个月。无我为她安排了传道授业的老师。只不过老师都來自于未央的女欢。而那些授课内容……可都惊世骇俗得紧呢。
无我说。我教你的第一课。是识时务;第二课。则是摆脱羞耻心;最后一课。却是仇恨。至于女人这些事。惟有让真正的女人來教。你才会懂得更多。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上半月。单白常常一个人待在未央的二层。
她还去给四楼囚笼中的女孩子们送饭。独自坐在无我的位子上。带着金色面具看拍卖场中的激烈交锋。
每一次暗影回报无我她的行程。都会以这样一句话做结:
“单小姐……面色沉静。眼神坚毅。实在看不出……到底存着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