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宫宴大乱 - 倾国女相 - 艾颜
“再然后……”那侍卫嗫喏一阵。忽的加快语速。“本來是择定明日完婚的。可谁知今日那准驸马却忽暴毙而亡。”
暴毙。又是这个借口。
宁珂长叹了一声跌坐回椅子上。因为容楚而纷乱的心湖來不及平静。便再次被搅乱了。容氏皇族流淌着的多是这样狠辣而无情的血液。为了自己。别人的命都可贱如蝼蚁。
真的是突发重病。还是因为。不过成了容姝的挡箭牌。
天色将暮。待到那最后一丝红光也隐匿在藏青的山脉之后。宁珂收回那顺着眼神飘远的思绪。对着面前的侍卫顿了顿。合起了那请柬。“知道了。我会去的。”
……
长明宫。
不是第一次进來。然而这一次的长明宫比之第一次來的时候装点的愈发庄重了些。
许是因为这次的宫宴是为了超度那惨死的秀才的亡灵。所有的宫灯都及其慎密的在外蒙了一层白纱。來來往往的宫人也都换了白纱的宫装。不显肃穆。反而愈发的空灵高洁。
宁珂笑了一声。径直在末席坐下。
还未坐安稳。便听见殿门外的公公高声通禀。“燕王殿下到。。”
容清称病已久。若是还不借了此次宫宴再起势头。怕也会在诸位大臣中落了话柄。宁珂起身去迎。还未走到大殿门口。容清便径直走了过來。看似熟络的扶住宁珂。“宁大人。请上座。”
“不了不了。臣乃布衣。上座还是留给殿下们吧。”
宁珂笑着推辞。摆出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來。
容清便把宁珂一把按在椅子上。一撩衣袍也坐在宁珂身边。浅笑一声道。“北周祖法。上座除却皇亲贵戚。有大贤大德之人也是可以坐的。”随即又使劲按了按宁珂。笑道。“先生大贤大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必要坐在这里才是。”
眼看着宁珂又要推辞。容清凑近了一笑。“四哥今个儿还不來。许是在半路上被二哥缠住了。宁大人。您就安心坐在这里。过儿他们來了。让他们坐到下座去。”
宁珂听见容楚还沒來。即便來了也不会坐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和容清所聊也不过是些圣巫的问題。虚虚实实试探了几回。见容清皆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也不像与容楚有关联。便又稍稍的安了些心。
此刻的宁珂便如惊弓之鸟。只要沾染与容楚有关的半分信息。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Www。。com
容清做人最是通透。知道宁珂自上亥回來便与容楚有了隔膜。是而也会时不时不着痕迹的安抚宁珂几句。大有贤王护才爱才的意思。
宁珂也任由着容清明目张胆的拉拢。无论容清到底是不是容楚的人。起码面上不是。这也就给了这几日一直持观望态度的大臣一个交代。
“你们來的倒早。”自后回廊穿进來的昭和帝笑了一声。卫敕扶着昭和帝坐下。便解开昭和帝额上遮风的兜帽。又斟了烫好的酒递过來。一连串动作倒是连贯。惹得昭和帝又沒來由的笑了一声。
随即递了眼色下去。四处瞧了一圈。“今日老二和老四还沒來。”
“回父皇的话。今个儿四哥说户部的欠银亏的厉害。连晌便去查了。算时间怕也差不多要到了。”
容清笑了一声便执起杯來敬。昭和帝被容清这一番话说的心情愈发的好。因了容姝胡闹而晦暗的心情也明朗了起來。于是便笑了笑。挥了挥衣袖挡回容清的杯去。“你二哥和四哥还沒來。咱爷俩喝着也沒什么意思。”
笑容里是难得宠溺。大约在这薄凉帝王家中。这温情也是鲜少的吧。
宁珂握着酒杯的手便是一紧。莫名的便又想起些陈年旧事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心里虽一再告诫自己沒意思、沒意思。然而却还是扯的厉害。想那往事。大约早已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即便是说了不会在意。不能在意。每每到了谈及他的时候。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似凝滞了般。
“儿臣來迟了。”
昭和帝和容清正自谈笑间。便听见容楚爽朗笑意自大殿门口传來。宁珂下意识的便去看。天青长衫。一路行云流水。虽不曾刻意招摇。却还是让满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尽管见过多少次。可宁珂还是听到下座有人近乎于感叹的称赞。“天人之姿。天人之姿啊。”
待容楚与昭和帝和姊妹们都见过礼。Www。。com便撩起衣袍自然而然的坐在下座。昭和帝心情大好的看了看三位帝姬和两位王爷。便笑道。“难得你们聚这么齐。咱们不等老二了。容楚。听说你去查了户部亏银。可有什么结果。”
容楚微微有些尴尬。然而转瞬便换了一副笑脸道。“父皇。户部亏银亏得厉害。且多是朝中大员所借。借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儿臣打量着。该还了。”
“唔。你行事向來妥当。把户部交给你。朕很放心。”昭和帝啜了一口酒。随即道。“今日开宴。你來得迟了。也不曾告假。这样吧。朕罚你给大伙讲个笑话。逗大伙乐一乐。”
“父皇。。”容楚刚要推辞。便听到殿门口又是一声响。“父皇。儿臣今日來迟了。”
“哦。难为你还记得今日有宴。”昭和帝眉间一挑。笑了一声。“既是來迟了。便照咱们的规矩來。讲个笑话给大家乐一乐。”
“父皇。儿臣乃是粗人。实在讲不出什么笑话來。”容靖在大堂前站定。左右看了一圈。最后一眼意味深长的盯着容楚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始说。“儿臣此次去寒邺城修缮运河。见了一桩奇事。说的是一群盗匪抢了一只商船。打死了所有人后发现船里只装着十几箱的蜡烛。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盗匪头目便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带也带不走。带走也沒有。’一个小喽啰就道。‘是沒用。不如我们烧了吧。’那群盗匪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便一起防火烧了这船蜡烛。蜡烛的香气冲上天去。挡住了出來巡游的二郎神的路。二郎神就问。‘这是谁家做了这么大的功德。’。。”
故事沒说完。却故意吊人胃口似地。转过头去看垂了眸的容楚。笑意凉凉道。“四弟。你说这可是功德。”
座中旁人大多听不懂什么意思。然而宁珂却在一瞬间想的明白。
户部亏空不好处理。为什么。因为就是上头这些靠山。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想用银子的时候随便拿。不用了也就想不起來自己欠了户部的银子。容楚从未插手户部事务。户部自然都不是自己贴心的人。
前脚刚去清查了户部亏空。容靖后脚便來了这么一手。
暗地里嘲讽容楚是那盗匪。抢了船只烧了蜡烛。还让顶上头的人以为是做了天大的功德。
只这么一瞬。昭和帝便也想了个清楚。
刚皱起眉。还沒來得及说些什么话。容楚便摇开折扇斜睨了眼看过去。“二哥。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何曾是功德。”
“呦。四弟也知道这事损人不利己。”容靖反唇相讥。
“那可不。”容楚斜依了身。鬓间碎发落在肩头。看似在笑。然而那笑意清亮而悠远。未曾抵到心中。“一个人损了一船人。可不是损人。烧的蜡烛惹來神灵恼怒。何曾利己。”
这便是不动神色的反驳了回去。虽是恼恨容楚。然而这口才却还是让宁珂叹服。
正应了古话。一人哭何如一家哭。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容楚这话驳的最妙。知道昭和帝近來大有镇世济民之意。是断断不会允许一家一路的人哭的。
眼见着两人愈发的剑拔弩张。矮屏风后的容姝咳了一声。遥遥的举起两杯酒來。“本來是一家人。谁哭不是哭。”
然而容姝这话接的却让昭和帝寻到了转移话題的地方。笑了一声便道。“长平。你那驸马与你命里无缘。趁着今日几位少年重臣都在。你可再选一个。”
羽扇飞花。脂粉彩衣。在宁珂的天地中。一瞬间便都失了自己的颜色。
屏风内依稀看见容姝笑颜。然而宁珂心中却愈发的忐忑。明知道这是昭和帝为了缓解长明宫的尴尬之事。却又不能分明表态。起码在席宴进行的一半的时候。他作为当朝国相。不能擅自退席。
“父皇可当真。”娇羞的少女连带着语音也有了欣喜的颤抖。
“必然当真。”昭和帝一声轻笑。目光扫过右手的几人。流连一番后倏忽在宁珂身前顿住。“除了国相。”
宁珂分明感受得到屏风后那激怒而來的盯视。愈发坦然的坐直了身子。对着容清喃喃细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