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六) - 摘星 - 林笛儿
年初六。卓阳出院。
晏南飞來办出院手续。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年初一。欧灿也來了。瞟了瞟晏南飞。沒说话便直接去病房。
“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离开北京。给别人挪地。”卓阳听欧灿说现在就送她去海南疗养。火了。
她本來就瘦。洗过胃之后。最多只能吃些流汁。她又拒绝进食。几天下來。她又瘦了一个壳。两眼火光。人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素颜。俨然一个被风一吹就倒的烂民。
欧灿看着她。心直发酸。想着之前的卓阳多时尚多前卫。对晏南飞的怨怼又多了一层。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她好言好语劝慰道:“先把身体养好。其他话咱们有机会说。”
“不。我绝不走。我就呆在这儿。看着他们全家团聚、幸福。”卓阳瞪着门外。晏南飞就站在走廊上。背对着她。两手插在裤袋中。像在沉思。又像在叹息。
欧灿叹气。无奈给卓明打了个电话。问是否把卓阳先带回大院。
卓明当即就拒绝了。“她自己沒有家吗。想回娘家住。把事情解决好再回來。我随时欢迎。现在这样算赌气还是找帮手。她是成人。感情的事她自己看着办。”
欧灿急了。“她现在一个人呆家中。怎么放得下心來。”
“一个人的生命要靠别人來看管。只是多了一口气。还有什么意义。”那边卓明也发火了。桌子拍得山响。
欧灿为难地看向卓阳。卓阳闭了闭眼。头一甩。“大嫂。别说了。我不会再用别人的错误來惩罚自己。我的生命比他们珍贵。”
“你这样想。大嫂就放心了。为那些人不值得的。”欧灿附到她耳边悄声道。“绍华的事。你大哥已经处理了。”
卓阳扬起脸。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真的。”
欧灿点头。
“还是大哥疼我。”卓阳红了眼眶。“绍华终于想通了。早该这样。那种女人怎配进我们卓家。以后我会帮绍华介绍优秀的女孩。”
欧灿到沒接话。笑了笑。让她去换衣服。
走出病房。沐浴在浅浅的阳光下。嗅着清寒的空气。卓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道身影被阳光拉长。落在她的脚步。她不要回头。都知道那是谁。
太熟悉了。甚至比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但又怎样呢。伤自己最深的。Www。。com都是最最不设防的人。
晏南飞把卓阳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他疏离地向欧灿点了下头。
欧灿想亲自送卓阳回家。后來不知怎么又打消了主意。“那就麻烦你了。”她冷漠地抬了抬眼。
卓阳极不情愿地拉开后座的门。一前一后。他专注地开车。她看着窗外的街景。仿佛他只是个司机。她是搭车的陌生客人。
车进小区后。晏南飞把行李拎到电梯口。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卓阳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上方的数字。神情僵硬。两人沉默地进电梯。沉默地上行。站在房门口时。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依然是沉默的。
卓阳高傲地抬起头。等着晏南飞开门。
好半天沒有一点动静。
她斜过去一眼。撞上晏南飞的视线。
“卓阳。我不进去了。”不知何时。晏南飞手中多了一个包包。“大门钥匙和家里的保险柜密码、所有的资产和各类投资。都在这里面。你不要担心不清楚。我都列了明细。另外。离婚协议我也签了字。也在这里面。你什么时候签好字。给个电话。我们一块去民政部门办手续。车我带走了。那种车型大。不太适合你。”
卓阳狩不及防。神情愕在半空中。
她以为今天他是來。。。。。。向她示好、让步的。
“阿姨应该在里面准备午饭。你进去吧。”晏南飞挤出一丝笑。
他仿佛也老多了。这一笑。满脸都是光芒。
“你。。。。。。”卓阳张了张嘴。
他沒有期待她说什么。摆摆手。转过身去。
“晏南飞。你是个混蛋。”卓阳失控地抓起包朝他甩去。
包击中了他的后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他顿了下。继续向前。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卓阳慢慢蹲下來。捂住脸。泪水决堤般冲出指缝。
一切都如了她的愿。可是她赢了吗。赢了吗。
雷克萨斯缓缓驶出小区正门。晏南飞看了看后视镜。这是最后一次來这里了。心情沉沉的。但不是很痛苦。
人生有很多的岔道口。一旦走错。就再无机会回头。这是他必须承受的结果。
他给卓绍华打电话。也就只有绍华愿意和他说说话。诸盈那边不便打扰。她有幸福的家庭。那个其貌不扬的骆家良。不知怎么。在他面前。总让自己自惭形秽。诸航-----他苦涩地叹息。视他如空气。不。人少了空气还不能活。在她眼中。他怕是连空气都不如。
可是。她却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支撑。
“小姑夫在哪呢。”卓绍华的声音一直都这么礼貌、温和。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在街上开车。航航在家吗。”他想去看看帆帆。帆帆的表情活脱脱是诸航的翻版。他错过了诸航二十三年。他想在帆帆身上找一点她小时候的痕迹。
“帆帆今天打预防针。诸航带他去接种站。说是还要在街上转一转。”
“嗯。”晏南飞有点失望。伸手摸口袋。这几天。他每天都抽一包烟。
“我刚从部里回來。小姑夫如果沒有吃午饭。过來一块吃点吧。”
晏南飞心都快停止跳动了。“方。。。。。。方便吗。”
“当然。”卓绍华笑了。
他几乎是一路驰骋到军区大院。也不知吃了几个红灯。下车时。紧张得手指都有点抖。
吕姨笑吟吟地來开门。说小姑姑和小姑夫很久不來了。让他稍坐会。饭马上就好。
卓绍华和一个工头模样的男人站在院中。卓绍华对着厢房。不住地比划着。男子在本子上画着图。
“要装修吗。”晏南飞走过去。
卓绍华笑着招呼。“帆帆太黏诸航。准备把房间扩了。才挤得下三人。还得给他备个书房。不然以后不知抢谁的呢。诸航也需要个书房的。”
晏南飞记得绍华的大卧室挺大的。本來就是两个房间改建的。他看了下工头的图纸。似乎大卧室仍然要恢复成两个房间了。
他心中一动。
把自己的思路对工头说了说。又听了下工头的建议。方案就算敲定。接着是工期和预算。这些也不烦琐。一会儿就妥了。
卓绍华留工头吃午饭。工头呵呵笑。说和少将呆一个桌。他会紧张到筷子也拿不住。匆忙就走了。
餐桌上仅卓绍华和晏南飞两人。
“你小姑姑今天出院。我们现在已经进入离婚阶段。以后叫我叔吧。”晏南飞说。
卓绍华淡淡地笑。沒有说好。也沒有说不好。
男人聊的话題多。又是政治又是国情。还有世界各国的现状。一下午。两人喝了一壶咖啡。不知不觉。时光就流走了。
阳光已经非常浅薄了。完全被寒意遮盖。诸航还沒回來。晏南飞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我下次再來。”
卓绍华送他到车边。看着路旁高耸入云的大树。说道:“我做事情时。一向不先去想结果。我只用心对待每一个过程。享受每一个过程。那么结果是什么就不重要了。”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航航会给我机会吗。”晏南飞忧伤地苦笑。
“每个人都沒有权利阻止别人改正错误的。”
晏南飞拍拍卓绍华的肩。窝心地点点头。
“哦。他们回來了。”卓绍华看到小喻的车从林荫道拐了过來。
晏南飞屏住呼吸。
下车的人只是唐嫂和帆帆。帆帆还睡得嘟嘟的。唐嫂说:“今天可玩疯了。去了游乐场。去了公园。帆帆妈妈不知给帆帆拍了多少照片。这不。刚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