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魔咒(一) - 摘星 - 林笛儿
不知怎么。卓绍华觉得自己最近有点不淡定。 这样的情绪如被春雨滋润过的荒草。有疯狂蔓延之势。
在伏案工作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喝口茶。猛然撞到秘书來不及收回的打量目光。他挑眉。秘书掩饰地忙转过身去。
这样的情况如果一次可以当作是巧合。一而再。再而三。他就开始质疑哪里出问題了。
“我和从前比较有什么不同吗。”他温和地问道。
秘书并不畏惧。脸还是红了。“卓将的表情比以前丰富多了。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念叨:那个坏家伙。唉。”
秘书把他的语气和表情。学得惟妙惟肖。
他愕然醒悟。问題找到了。就出在那个坏家伙身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第一次知道坏家伙的存在。是从佳汐日记里得知的。他脑中不觉得这是个生命。而是一颗荒谬的受精卵。
他无法把佳汐从另一个世界召回。质回她怎么能做出这样荒唐而又沒有人伦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一切当作秘密。永远咽回肚中。然后找到那个叫诸航的女孩。取出那颗受精卵。
在那所幽静的庭院改成的代孕诊所中。负责做手术的主治医生。在他慑人森寒、足以冻僵一切生物的目光中。仍然激动地告诉他:那次手术是我从医生涯里最完美的一次。当那颗精子向那颗卵子游來时。他们仿佛相爱很久了。很快结合、配对成功。接着恬然在母体中着床。都不需要注射保胎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一切非常契合。
他听不下去这些话。问清了事情的來龙去脉。愤怒离去。
车停在四合院外。都不需要打听。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颗受精卵和与之着床的母体。
沒想到。他都那么大了------卓绍华怔怔地瞪着诸航隆起的肚子。
房东大婶买了条鲜活的黑鱼。准备熬鱼汤给诸航喝。黑鱼特别凶猛。身子又滑溜。房东大婶还沒碰到它。它嗖地一下蹦出很远。房东大婶追着。怎么也抓不到。眼看就要跳到井台上了。大婶急得大喊诸航帮忙。
诸航到是俐落。抬起一脚。就踩着了鱼尾巴。“大婶。我妈妈杀这个鱼时。都是先把它摔晕再下刀。”
踩在脚下的鱼仍在奋力挣扎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大婶看了有点害怕。“我干吗要逞能自己杀呢。刚刚在市场让卖鱼的杀。多好呀。”
诸航看看大婶。也不知她是用什么方式弯下腰的。旁边的人看得都很艰难。她稳稳地抓起了鱼。对准地面一摔。黑鱼乖乖地躺在地上。吐着泡泡。翻翻眼睛。
“好了。”诸航很得意。“哎哟。”她突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大婶紧张地问。
诸航低头看着肚子。“里面的坏家伙又踢人了。”
大婶用过來人的口吻说道:“这么调皮、好动。肯定是个小子。”
诸航淡淡地笑。孩子是男是女。她似乎对这个话題并不感兴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七月的娇阳。在下午也如火般炽热。在院外稀疏的树荫下。卓绍华都忘了呼吸。那颗受精卵已经会踢人了。他的双脚像有千斤重。离院门不过五步的距离。他却走不过去。
上车前。他又回了下头。诸航用手捧了一掌的井水泼着被残阳烤干的井台。她慧黠的双眸、俏皮上翘的嘴角。突地用刀一般刻在他的视线内。
车缓缓离开大杂院。他忘了他是为什么而來这儿了。
剖腹产手术时间不长。成功不顾医规。早就给他透露。是个大小子。个挺长。当护士抱着襁褓从产房出來。叫着他的名字。笑着道喜。说除了医生、护士。第一个抱孩子的亲人应该是爸爸。要把婴儿的耳朵贴着心窝。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卓绍华几乎是僵硬地接过襁褓。看着那张红红的、皱皱的小脸。有一缕头发覆在额头上。碰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紧闭的双眼慢慢地睁开。
四目相对。
哇-----响亮的啼哭声让卓绍华惊出一头汗。他紧张地看向身后的唐嫂。
唐嫂说:沒事。宝宝可能饿了。
他说:快。给他喂点吃的。
唐嫂笑:不。先饿着他点。得把肚子里的胎巴巴出净。再喂奶。
不要紧吗。
不要紧。小孩子生命力强。能饿七天呢。
他奇异地心一揪。像是被谁抓了一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很心疼。心疼那个脸皱皱的小家伙会饿。心疼他只会哭却暂时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
第一次。真真切切。他觉得这个小东西。不是一颗人工受精卵。是來自他的体内。与他息息相关。有着他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他笨拙地抱着。去看麻醉刚醒的诸航。
诸航给小家伙取名叫帆帆。他给他起的学名叫卓逸帆。
从医院回到四合院。他对唐嫂说帆帆晚上我來带。
唐嫂嘴巴张得能塞一颗鸡蛋。“卓将。晚上要喂奶。要换尿布。要。。。。。。”
他摆摆手。“我慢慢学。”他已经错过帆帆六个月。如果再疏远。他担心帆帆会当他是个陌生人。
上半夜。帆帆是乖的。下半夜。明明也喂过奶。明明也换过尿布。他突然沒完沒了地哭。仿佛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少力气。脑门上都是汗。
他只得起床抱着帆帆在卧室里转。但这样仍然无济于事。
他被帆帆哭得六神无主之时。他也是那么轻叹了声:“唉。诸航。。。。。。”诸航在是不是就好一点呢。
哭声渐弱。
他愣住。接着继续喃喃重复:诸航。诸航。。。。。。
这个名字像是个魔咒。让帆帆重新沉入了梦乡。
他悄悄地吁了口气。
也许在腹中时。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帆帆对这个名字太熟悉太熟悉。听到就觉得安全、幸福。
第一次去接种疫苗。护士一针下去。帆帆嘴巴扁得直抖。眼泪在眼眶里转。就是不掉下來。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一个身影。喊道:诸航。
帆帆肚子一挺。急促地四下张望。一听到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立即放声嚎哭。
他不得不承认。在帆帆心中。诸航那孩子远比他重。有点不甘心。明明他爱帆帆并不少。
后來。他慢慢明白。这些并不算什么。令他妒忌的事还有很多。
帆帆早就会站了。不管别人怎会哄。帆帆从不肯挪步。直到周岁那天。为了庆祝他的生日。家里來了许多客人。吕姨还准备了许多礼物。让他抓周。
帆帆如众星捧月般被众人围在中间。院门吱地一声推开了。大家下意识地朝外看去。
一个走了七个多月的人站在院门中。沒有风尘仆仆。微微含笑。似乎是刚上街回家。
众人还沒回过神來。帆帆率先发出一声狂喜的叫声:“妈。。。。。。妈。。。。。。”他张开双臂。
她是帆帆抓周的礼物。
这个晚上。帆帆一直黏在诸航的怀里。连诸航去洗澡他都跟着。卓绍华想和诸航说几句话。帆帆噘起小嘴。要诸航亲亲。
好不容易把帆帆哄睡了。夜也深了、静了。客房与书房早已打通、装修结束。现在是一个大大的套间了。他轻轻抱着诸航走向里面的卧室。几个月的相思已泛滥成灾。他要一点一滴说给诸航听。
灼热的吻刚从耳根移到脖颈。诸航的双手正急促地解着他的裤扣。静夜里。响起了一声铃铛响。
诸爸爸和诸妈妈给帆帆做了一只银子的铃铛。扣在脚踝处。说这样可以哄着帆帆学走路。
两个人对视一眼。衣衫都來不及整理。双双跳下床。拉开卧室的门。铃铛声从外面的小床一路响了过來。
他走得很快。重心并不稳。但他一点也沒摔倒。一口气冲进了诸航的怀中。紧紧圈住诸航的脖子。
“坏家伙。你会走路了。”诸航欢喜不已。把他抱得紧紧的。
他只着一件内衫。那张小床不高。他是和一只枕头一起滚下床的。不知疼不疼。他到沒哭一声。
理所当然。他上了大床。小手搁在妈妈心口。小腿搁在爸爸的肚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咪咪笑着入睡。
卓绍华伸出手。悄悄与诸航十指紧扣。那是他们在长长的分别之后唯一的亲密。
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气不恼。习惯了。
诸航有两个月的长假。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帆帆。他的相思之苦一直沒有机会全部倾诉。
周六下午。诸航换了身运动装。帆帆是同一个系列的童装。两人去体育馆看球赛。他站在这两人旁边。自我感觉不伦不类的。可是又无奈。他实在不放心把这两人扔人堆里。
那天。是上海队与山东队的比赛。诸航是上海队的球迷。看到每一次进球都要跳出來尖叫。他能理解。帆帆是什么队的球迷都不是。可是诸航一叫。他立马就摇着手中的塑料小手。也噢噢个不停。神情还非常亢奋。这对母子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连摄像师都把镜头转向了这里。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卓绍华把头别向一边。恨不得与这对母子划清界限。
解说员在大叫:上海队史上最年少的球迷诞生了。
诸航抱起帆帆。向众人挥手致意。帆帆笑得那个疯呀。卓绍华按着心口。那里很堵。
他在想。坏家伙的教育是不是让他來抓。
疯了一下午的好处是帆帆真累了。沒到家就睡着了。
这一晚。他终于把他全部的相思。用肢体语言。一遍遍地向诸航倾诉着。
“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为什么要搞得象。。。。。。”他轻叹。说不出“偷偷摸摸”这个词。怀中的小女人。仿佛怎么爱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