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六) - 摘星 - 林笛儿
又下雪了。粉未样的随风飘荡。并不密集。较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雪。这雪只能算毛毛雨。
吕姨去院中取劈好的木柴。佳汐生前很西化。在画室垒了个壁炉。壁炉前铺着厚厚的地毯。她爱在冬夜。烤着火。喝着热可可画画。画室的东西被沐教授夫妇搬运一空后。壁炉还沒用过。怕烟囱堵着。顺便去去画室的湿气。今儿准备把壁炉用上。
唐嫂在走廊上晾小帆帆的衣服。虽然家中有烘干机。但她坚持帆帆的衣服由阳光和风吹干。这样杀菌。对帆帆的皮肤也好。
时间还早。帆帆还沒起床。
唐嫂抬头看看天。“吕姨。帆帆妈妈这次走的日子不短呀。”
“可不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整整二十天。卓将说先是重感冒。后來又要准备考试。这试到底要考多少天呀。”吕姨掸掸手上的木屑。
“甭管多少天。考完就好。以后就不用跑來跑去的。今儿该回家吧。”
“卓将说要回來的。一家子去帆帆爷爷家吃饭。帆帆今天百日。”
“我昨晚就把帆帆要穿的新衣准备了。头一回去爷爷家呢。”
吕姨使了个眼色。让唐嫂不要再说下去。主卧室的窗帘拉开了。窗玻璃上映出小帆帆戴着虎头帽的身影。
“帆帆。起床啦。”唐嫂笑着进了屋。
帆帆心情不是很好。他不喜欢那顶虎头帽。小手不住地去扯。可是上身的衣服穿得多。手臂抬不高。他着急地哇哇叫着。直扭头。想把那顶帽子甩出去。
外面传來门铃声。
“我去开门。”卓绍华叫住从画室出來的吕姨。
唐嫂按住小帆帆的手。朝外看。
“早上好。首长。”台阶上。诸航俏皮地敬了个军礼。嫣然一笑。
卓绍华突地觉得透不过气來。
晨光里的诸航似乎比过去的哪一天都漂亮。那天。在酒店的大堂。他看过精心打扮过的诸航。漂亮么。在别人眼中也许是。但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
大红的围巾随便系在脖间。浅米色的羽绒及膝大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咖啡色的条绒瘦腿裤。黑色的小皮靴。难得梳理般柔顺的黑发间落了几朵雪花。眉宇轻扬。清眸灵动。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倩影。清丽、简单、纯洁、美好。他能看到她眼皮上牛毛般纤细的血管。它们掩藏在皮肤下面。竟然是淡紫色的。
这张活泼生动的面容。会让他以后的人生非常非常的愉快。
哲人说:一个人对世界的感受。会因另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但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也不是出现的人都能成为改变人生的。
这个人是唯一的。
多么庆幸。她出现了。
卓绍华发怔的表情让诸航有点窘。“我姐姐说去人家作客要换上好一点的衣服。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如果沒有。至少要是干干净净的。这样是对人家的尊重。我冬天最好的衣服就是这一身。二十岁那年。姐姐买的。知道啦。和我平时的形像有点迥然。拜托你无视好不。“
他清咳了两声。声音才不至于沙哑。“干吗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心。暖得发柔。这孩子今天起了个大早。
“等你过去。至少得半个小时。我想早点看到小帆帆。他起床了沒。”
不等他回答。她急急往婴儿室跑去。
温柔的目光牢牢锁着她的背影。这么想帆帆。为什么不早点回家呢。
“帆帆。看看那是谁。”唐嫂指着门外的诸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小帆帆。小帆帆。。。。。。”诸航挥着手。扮着鬼脸。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线。
小帆帆仿佛沒听见。依然在甩他头上的虎头帽。非常专注。
“小帆帆。”诸航跳到他面前。两手往后一背。嘴唇噘着凑过來。
帽子终于歪了。小帆帆吐了个泡泡。像是出了很大的力气。乌溜溜的眸子缓缓看向诸航。
沒有笑。也沒有去贴她的唇。脸上啥表情都沒有。
诸航歪着头。探究地打量他。
“小帆帆。你不会是把我忘记了吧。”
小帆帆目光不闪不躲。沉默如山。小嘴开始扁來扁去。
还沒受过这番冷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诸航纳闷了。向唐嫂求救:“坏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
唐嫂笑。“和你闹别扭啦。你很久沒回來了呗。”
诸航心咯噔一下。“小帆帆。是这样吗。”
小帆帆像是被触到了伤心处。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比那次打预防针时还伤心。泪水纵横。鼻涕两条。
诸航被这幅壮观的哭相闹得心直发酸。慌忙抱过來。“对不起。对不起。猪猪坏。不该不理小帆帆。其实我每天都很想帆帆。只是。。。。。。忙。”
忙什么呢。忙着恋爱。
嗅着帆帆身上暖暖的婴儿香。诸航不由的眼眶也发红。
与帆帆分离的日子比想像中难多了。Www。。com但还是要管住自己的双腿。她不能让自己深陷。因为终有一天是要不见的。
这二十天里。有一天。驰骋公司发布《丽人行》的真人秀。她像个道具一样。站台一天。接受记者的访问。和宁檬、莫小艾混了几天。那两人忙得焦头烂额。很烦她这个闲人。一脚把她踢飞。梓然要准备期末考。考完了又巴着个电脑。懒得搭理她。
随叫随到的只有周文瑾。
但他也忙。部里现在对他重点培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尽量抽出时间和诸航见下面。幸好两人住同一小区。做到这个也不难。只是看着他和姚远同來同去。会有点怪怪的感觉。一起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也会联想到元旦时他陪姚远的情景。
这不是妒忌。周文瑾对她非常坦承。沒有丝毫的隐瞒。
情绪莫名其妙。很说不清。
逛街时。周文瑾牵她的手或轻揽她的腰。她会僵硬。周文瑾笑她不配合。但看得出。他珍惜她这样的不配合。以为她羞涩。
“猪。不要紧张。我们慢慢來。”他柔声呢喃。
她是男孩堆里泡大的。和男生相处比女生自如。她只是。。。。。。不习惯吧。
她习惯在夜晚躺下來时想小帆帆。想着想着。会笑出声。有天笑的声音太大。隔天早晨室友看她的目光。像看一神经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今天讲好去首长爸妈家吃饭。昨晚怎么也睡不着。天刚放亮。她就坐早班公车跑來了。
坏家伙居然朝她发小脾气。
“帆帆虽然还不会说。可他心中啥数都有。呵呵。妈妈就是妈妈。我们待他再好也代替不了。”
唐嫂还火上浇油。害她内疚感更沉。
“小帆帆。原谅猪猪好不好。”她诚心道歉。
帽子还沒有甩掉。小心儿又委屈。原谅哪那么容易。小帆帆哭得额头上都是汗。
诸航苦着个脸。“小帆帆不喜欢猪猪喽。那猪猪滚开。好吗。”
哭声越发大了。
“那猪猪留下。Www。。com和小帆帆永远在一起。小帆帆喜欢猪猪。行不。”诸航急得自己也要哭了。心疼地摘下他的帽子。替他拭拭汗。
哭声渐弱。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两条鼻涕。一会儿吸进去一会儿落下來。
诸航松了口气。坏家伙的怨气是出了吧。
抽了纸巾。想帮他擦鼻涕。
小脸倏地一偏。由着鼻涕晃來晃去。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小帆帆。好孩子要讲卫生。”诸航轻哄。
小帆帆重重叹了口气。是真的叹气。小心儿还一起一伏。接着。小嘴儿一嘟。抬起头。
诸航瞪着那两条鼻涕。这是代表原谅么。
不敢打击他。眼一闭。忙迎上去。
亲爱的上帝。她有尝到鼻涕的味道。。。。。。
咯咯。。。。。。小帆帆破涕而笑。
“又哭又笑。花猫都不要。”诸航用纸巾捏去那两条鼻涕。朝天翻了个眼睛。这才很认真地和坏家伙好好地亲了亲嘴。
坏家伙贴着她胸口。揪着围巾的流苏。甭提多乖了。
诸航刚刚吊在嗓子口的心才缓缓回落。眼角一挑。发现卓绍华依在门边。不知看了有多久。
她也扁扁嘴。想自嘲地笑笑。却沒笑出來。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小小声。“你骂吧。我不会回嘴。”
她刻意的疏离。让小帆帆这般伤心。她很难受。小帆帆才三个多月。应该不会有什么记忆。谁知他把她深深地放在心底。
“你做错什么了。”他挑眉。
“玩忽职守。消级怠工。”她认错的态度很好。
怀里的小帆帆咿咿呀呀地附合。
“姐姐有沒告诉你。和别人说话时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他托起她的下巴。
她看着他眼中有一面湖。温柔轻轻荡漾。
“以后要怎么做。”
“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大脑有罢工的倾向。下意识地接话。
身子不敢动。心跳快如奔马。盗汗。双膝发软。。。。。。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小草。
那榆阴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