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安慰 - 契阔成说 - 半夏曲水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知道。但是。他只能自欺欺人。
画面一转。梦境又回到了那天。叶琰死在自己怀里的那天。
他抱着自己。笑得很灿烂。似乎肚子上的那把刀只是玩具。似乎。那满地的血水只不过是红色颜料。
他笑着说“爸爸。不要为我难过。我终于解脱了。不用装得幸福。也不用假装不闻不问。……爸爸。我。我不怪您。真的。是我不孝。我昨天见到他了。他说要我好好生活。他在那边等我。但是。我怎么忍心再让他一个人寂寞的等我……所。所以。我要去。去。陪他了……”
“琰儿!”叶笑天大叫一声惊醒了过來。
“爸爸。您醒了。哪里难受。”叶母见叶笑天醒了。连忙叫了医生凑了上去。
叶笑天看了叶母一眼。才明白。原來是梦。
多少年不敢再想起这一幕。那些封存的记忆。如今都得到了自由。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当初多一些宽容。如果当初死的是自己……那么想必。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幸福的过着他想要的生活。
沒有尔虞我诈。安稳的、细水长流的。有他爱的人陪在身边的生活。是自己毁了这一切。是自己亲手缔造了这些悲剧。
医生很快就进來。给叶笑天检查完身体。称已经沒有大碍。但是要好好休养。叶母送走了医生。在他身边坐了下來。给他剥好水果。
叶笑天摇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翊恂都知道了”
……
这边叶翊恂开车走后。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着转着。挂了无数个母亲的电话。母亲。也是欺骗自己的人之一……
终于。叶翊恂无处可去。兜兜转转又停在了北海广场。看着那些自由自在的鸽子。只有羡慕而已
发呆中。电话响了。是刘砜莘“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在哪里。”
“北海”
“好”刘砜莘只说了个好字便挂了电话。果然沒一会。刘砜莘就出现了
刘砜莘坐上了副驾驶。看到叶翊恂这幅鬼样子……虽然这种情况下还笑很不厚道。但是。他就是很不厚道的笑了……
“刘砜莘。你去死。。”叶翊恂生气的抓起纸巾就丢了过去。被刘砜莘轻而易举的接到了
“好啦。我错了。对不起……”见叶翊恂异常的沉默。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叶翊恂抬起头看他。一下子沒忍住眼泪就决堤了“小疯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爷爷。妈妈。阿楚他们都在骗我!”叶翊恂一下子扑到了刘砜莘的怀里“以前我还觉得自己超级幸运。追阿楚很容易就算了。连搞定爷爷也很容易。我还觉得自己是被神明眷顾的人。我还偷偷的笑你……”
“唔唔唔……结果呢…我。我觉得我就像个笑话……wuwuwu”叶翊恂靠在刘砜莘的肩上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啊鼻涕啊都往他身上擦
“好了。别哭了。都会过去的”刘砜莘无比嫌弃的看了看自己湿透了的西装。还是耐着性子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心里却在想。这一幕要是被某人看见了。自己又得遭受(chao)惨无(ji)人道(shaung)的肉体惩罚了……
听完这话。叶翊恂拉出刘砜莘的衬衫擤了擤鼻涕。委屈的说“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可得收留我……”
“好好好。我和苏笕偷偷跑回來。不就是因为你么。瞧你这沒出息的样子。跟哥哥回家有肉吃”
刚说完。叶翊恂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起來。叶翊恂挠挠头。装作沒看到。爬到了车后面。将驾驶座让给了刘砜莘。
刘砜莘发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到叶翊恂坐在地上。靠着座位边缘发呆……这样的坐姿。空间变得非常的狭小。叶翊恂只能抱着自己的双膝蜷缩在那里……这种脆弱又防御的姿势。刘砜莘知道。叶翊恂这次。只怕是真的伤了心了...
两人回到了刘砜莘自己买的别墅。进了门。就看到苏笕围着围裙迅速走到门口迎接……高举铲子给了刘砜莘一个甜蜜的拥抱。还有一个更甜蜜的kiss。完全对叶翊恂视而不见……
“饭马上就好了”苏笕说着就准备进厨房。又补充道“给他的衣服放在客房。你领他去吧”说着傲娇的离开了、
刘砜莘就是一笑。领着叶翊恂到了客房。要是平常的叶翊恂见到这一幕估计得炸。但是。现在叶翊恂就好像什么也沒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刘砜莘不禁有些担心了。
领着叶翊恂去吃饭。叶翊恂也是木偶似的有一口沒一口的扒着饭。刘砜莘因为担心他。时不时瞟他几眼。也沒什么胃口
苏笕剥好虾。送到刘砜莘嘴边 “啊……”
刘砜莘无意识的张嘴吃掉。但眼睛还是看着叶翊恂。苏笕这下就有些不满的。重重的放下筷子。表示抗议。
刘砜莘听到声音。转过來看了一眼“你怎么筷子都拿不稳。”然后就夹了一只虾到叶翊恂的碗里 “你尝尝看。阿笕做的虾可好吃了”
叶翊恂面无表情的转过來“疯子。我沒事。我先去睡会……”叶翊恂放下几乎沒怎么动的饭菜。就离开了。
“诶……这可怎么办”刘砜莘看着叶翊恂就这样走了。可算是愁坏了。见沒人回应。刘砜莘转头道 “你倒是说话啊。”
哼苏笕重重的哼了一声“你面前的是空气。沒人。”
刘砜莘这才回过味來。这人又是吃醋的节奏啊。以前从來沒发现这人竟然这么会吃醋。结了婚才发现。这醋坛子简直大的有些可怕。而且还易碎
不过。好在某人越吃醋自己越高兴。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受虐狂?
刘砜莘大笑着一下子扑到了苏笕的怀里“别这样。以前我艰难的时候翊恂也帮了我很多。看他现在这样子我就难受……”
苏笕一下子冷静下來。搂紧他说“对不起……是我…晤……”还沒说完。就被刘砜莘堵住了嘴巴“不要说……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
苏笕重重的点点头。手按着刘砜莘的后脑勺。反客为主。两人唇齿相依。互相纠缠。最后化成甜美的记忆。一点点覆盖曾经的那些黑暗。
刘砜莘气喘吁吁的推开了苏笕“我很饿……”
“好。吃饭。”苏笕也不放开刘砜莘。就抱着他在自己怀里。把虾剥好。一只一只放进他的嘴里……
光明前总要经历的风雨的。但是。却难以知道。是否经历了风雨就能见到彩虹。
刘砜莘吃好了饭。就丢下碗筷交给苏笕。自己则跑到客房看叶翊恂去了。打开房门就见。叶翊恂抱着双膝坐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眼里早也沒有了以往的生气。就像是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一般
“沒事的。都会过去的”刘砜莘坐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背。
叶翊恂沒有转过头。却轻声说道“我之前总觉得。不管爷爷和阿楚有多大的矛盾。我都可以协调。因为他们都爱我。现在。我才发现。有时候在这些客观事实面前。爱是多么的无力”
刘砜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拍拍他肩膀“沒想太多了。还沒到那种地步”
叶翊恂却似乎沒听到刘砜莘的声音般。继续说道“我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我总是会不停的想我和阿楚分开的那几年。阿楚为了向我爷爷复仇。离开了我。却又等着我。明明爱我。但是却是恨我的吧。”
“我恨他利用我。可是仔细想想。我又有什么好利用的。他从來沒有向我要过一丁点东西。不厌其烦的照顾我……你说。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他和我求婚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因为爱才求婚。或许他从來沒把你当作仇人的孩子。他只是爱你而已。我觉得你不应该想太多”刘砜莘说道。现在想想。确实柯楚是这样的吧。所以那时候让自己将叶翊恂骗出国。其实折腾來折腾去。还不就是为了将对翊恂的伤害减轻到最小吗。
“想起阿楚离开的那几年受的苦。我……我还在怪他什么都瞒着我。怪他和我有隔阂。怪他沒有从前那样单纯……我沒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我爷爷一手造成的……”
叶翊恂说着。将头埋进了膝盖中“我该怎么办。可是那毕竟是我爷爷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楚伤害他。……可是。我又凭什么要求阿楚放过我爷爷…而且。我爷爷的手段。我又害怕他伤害柯楚……我觉得要疯了……”
“好了好了。别想多了。这些事顺气自然。或许其实沒有你想象的那样恐怖。或者真的握手言和也不一定。你先睡一觉。头脑清醒了才有解决的办法”刘砜莘边说边强制的将叶翊恂按到在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
“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刘砜莘单腿跪在叶翊恂身边。像慈母一样安慰着他。在刘砜莘的努力下。叶翊恂终于进入了梦想乡。倒是苦了刘砜莘发酸的胳臂……还有站在门外。现在正一脸不爽的人……
刘砜莘见此。就觉得不妙。看着叶翊恂睡得安稳。也就放心的跟着那人离开了。
苏笕一脸不爽的回到卧室。哼。以前吃完晚饭。他都会陪自己看电视的。现在呢。
“你又怎么了嘛。”刘砜莘抓住苏笕的手腕。原本想甩脾气的苏笕。一接触到这熟悉的温度就特别沒骨气的抓紧人家的手。颇为委屈的说“今天的电视还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