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使徒的问候 - 瑟泽坦 - 李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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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再次醒来的时候，卡拉迪躺在柔软的床上，枕头和被褥上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定下神来，他观察着房间的环境，洁白的墙壁上除了几幅不知所云的抽象图案画外没有别的东西，暖sè调的家具整齐地摆放着，房间很整洁。
这时房门轻轻打开，娜菲尔走了进来。
“哥哥，感觉怎么样？”一边问着，娜菲儿扶着卡拉迪的脖子，立起枕头，帮他坐起身。
卡拉迪拍了拍脑袋，“除了头还昏昏的，其他倒没什么，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感觉到你的魔感解除了睡眠的节奏，自然是醒了呀。”娜菲尔回答着，坐在床边，双手握起卡拉迪的手，轻轻地抚摸。
“真方便啊，这样说来还真是没什么神秘感可言了。”
卡拉迪再次环顾房间，“这里是娜菲尔的房间吗？”
娜菲尔点点头，抬头跟着卡拉迪的视线环顾了房间。
“因为是高阶巫师，所以就直接住在魔法塔里面了。”
“房间很整洁，不像一位每天窝在塔里研究着魔法的女巫该有的哦。”
“哥哥如果自己住的话，房间应该整洁不起来哦。”
卡拉迪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娜菲尔的头发，“那一年，对不起，伤了你的心。”
“哥哥已经知道了么？”
“那时娜菲尔说的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而已。”
“不过，都过去了，哥哥就别再说了，从现在起我不会离开你了哦，会像以前那样缠着你，做好觉悟吧。”
卡拉迪笑着点了下头，娜菲尔的表情也开心起来，“饿了吗？哥哥已经睡了一天了哦。”
卡拉迪露出失落的表情。
“抱歉，我的确很没用。”
娜菲尔闭眼摇了摇头，“该抱歉的是我，因为那一天毁掉尹多斯的魔力，在这里的我居然都能感觉到，这让我产生了恐惧感，所以才使许多事情都cāo之过急了。”
一声很轻的抽泣。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哥哥醒过来就好了。”
说完娜菲尔擦了一下眼角，笑着站起身。
“我去给哥哥做些吃的，顺便告诉温特他们吧，这样大家也都可以放心了。”
说完娜菲尔笑着跑出去，可以看得出心情非常得好。
卡拉迪看着跑出屋子的妹妹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对这位曾经莫名其妙不见了的妹妹，我也可以放心了吧。”
自言自语刚刚结束，卡拉迪就注意到房间里几乎瞬间出现的访客。
“多斯先生，你如果别一声不响地就出现的话，是不是更好一点？”
多斯坐在椅子上，听着卡拉迪的牢sāo，表情没什么变化。
“要说奇怪的话，我却觉得，你和你的妹妹应该都很痛恨我们灵族才对。”
话说完，多斯看着卡拉迪的表情，但是面前的脸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纠结起来，那是很平常，很谈得来的表情。
“要说恨的话，应该是肯定会恨你们的。不过，关于娜菲尔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只是我，做不到因为一个人去恨一个民族，这种过分的事情。”
“我并不认为这很过分，换句话说，就算你咒骂着举起剑向我砍过来，我也觉得能够理解。”
卡拉迪笑了下，“不过如果真那样的话多斯先生会眼睛都不眨地将我抹消，对吧？”
多斯没有回答，只是用他小孩一样的脸笑了笑。
卡拉迪抬起视线看了看天花板，似乎想起了很久前的记忆，便回忆着叙述起来。
“能听一个故事吗，多斯先生？”
“愿闻其详。”
“记得那是卡恩拉战争的最后一年，也就是两年前而已，克提安的前线已经彻底溃败，我作为王子，在叔父的带领下去到前线，鼓舞军队的士气，以打赢最后的决战。”
“陷入绝境的克提安军团在大雪中被分割围困在半岛中部的山地中，其中一支军团的指挥官，是一个叫姓勒卡的男人，名字我一直无法知道，他带着一个随从，冒着刺骨的寒风举着白旗来到中军帐边，请求我接受他的投降，并保证他会解除部队的武装。”
“作为一个瓦解其他军团的契机，我意识到这是绝好的机会，在得到了我的允诺后，他只是不断向我重复着，希望我善待他手下那些即将成为我俘虏的人们。然后当投降的军队解除了武装走过我的面前时，他也站在我的身边，表情是那么失落，抑或是悲伤，我没有去揣摩，因为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不一样。”
“然后在这个时候，一名走过我面前的降兵突然从身上不知何处抽出了一把匕首，向我猛冲过来，卫兵们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只有那位投降的指挥官，义无反顾地挡在我的面前，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身体。”
“凶手被制服后，我问着奄奄一息的他，为什么要救我这个仇人，他说，我不是他的仇人，他不恨我，而且已经和我约定好了，如果违背了约定，而让他下定决心的这次投降化成悲剧的话，他死不瞑目。最后我问他还有什么要留下的话，他拖着颤抖的声音，再一次恳求我要善待他的手下们，然后在得到我的保证后一脸平静地离去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还失去了亲如兄弟的副官。”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被仇恨包围着的他会觉得我不是他的仇人，也许只是因为这个，我虽然恨特拉・斯维尔，但是我无法恨整个灵族。”
卡拉迪说完，长出一口气，然后对多斯摆了个开朗的微笑。
“啊，一直自顾自说话了，抱歉，多斯先生。”
多斯摇摇头，然后看着卡拉迪，“卡拉迪先生，请原谅一直一来我的随意与不敬。”
对多斯的回答很惊讶的卡拉迪急忙说，“您这是说的哪里话，认识了多斯先生后，反而让我觉得自己以前对灵族颇有误解，我才该说抱歉才对。”
多斯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短暂的平静后，多斯继续了他的话，“那么我也该询问一下融合的内容了，莫迪维克给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莫迪维克？”
“暗之木卡门石的名字，每颗卡门石都曾经是一位灵族巫师，数千年前的第一代幻法或魔巫。”
卡拉迪郁闷地自言自语，“怪不得那个人会生气，我连这点事都不知道就进去了…”
“嗯？”
“啊，没什么…他让我用树枝和他战斗，只要被树枝打中皮肤就会树化，全身树化就会成为化物，就是这个设定。”
“不算过分的试炼啊，还有什么别的在意之处吗？”
“就是他可以随时召唤环境内的树藤协助他，而且我很奇怪我的反应速度比现实中快了许多。”
“如此便很容易理解了，莫迪维克的考虑很周到。”
多斯思考了一下，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卡拉迪，你只需知晓两点，第一便是那个环境并非只属于莫迪维克，你也是它的主人，只是你的意志力不够而已，第二，你的速度本来就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慢，原因你自己理解即可。”
“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
“伯拉・莱伊达希望带你回暗灵的首都，让你在深渊之井中再次尝试，那里的魔力流动很纯正，你的思绪和灵魂的力量都能被专一到极致。”
看着卡拉迪吃惊中略带担心的表情，多斯解释道，“莱伊达作为暗灵的皇储，保证你的安全应当没有问题，现在只是看你的意愿而已，毕竟如果我再帮助你下去，我自己都要给我加上失责的罪名了。”
“并非如此，我已经很感激多斯先生了，那么，先生是准备，回去吗？”
“我会用虚空之门将你们送到一个叫做尼耶尔的岛屿上，那座岛屿是圣灵和暗灵的缓冲地，由两个种族各控制半个岛屿，而前往泽尔坦拉斯或者黑cháo之屿的航道，都是从那座岛屿开始的。”
“先生可以让自己或别人瞬间到达很远的地方？”
“嗯，那是我独有的虚空碎裂法，但传送的前提是我曾经到过那里，并记录了坐标才行，所以才无法直接送你们去黑cháo之屿。”
多斯顿了顿，“自然，要等你的伤痊愈，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静养吧，我会先回泽尔坦拉斯一段时间。”
卡拉迪感激地说道，“多斯先生帮我们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如何感谢。”
“你也可以猜测下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卡拉迪摇摇头，“就算是企图，我也不会在意。”
多斯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回答，他笑了起来，然后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如果要感谢的话，就感谢克威尔・森克那个老头吧。”
后面还有一句话，卡拉迪并没有听到。
“还有，感谢特拉・斯维尔吧。”
2.
遥远的天边，一个小小的影子渐渐明显。
夕阳西下的光景中，尼耶尔石砌的城堡顶部，守卫的巫师们都慌乱起来。
伊凡尼克・罗文正坐在自己房间中，翻阅着书桌上成堆的报告，不过都是些零碎的非法入境报告，也几乎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时一个巫师慌张地跑进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想说什么似乎又因为长时间的快速跑动而说不出来。
罗文抬手示意他冷静一会再说，巫师便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
“感知魔法有反应，有某位幻法接近。”
“哎……这样的时间，分明是喝几杯然后立刻去睡觉的啊……”罗文摆出一脸郁闷的表情嘟哝着，走向了天台。
龙的飞行速度确实很快，感知魔法的报告还不到几分钟，龙的身影已经处在可以看到的距离，而且还在飞速接近着，巨大的魔感瞬间让罗文知道了来者的身份。
“居然还是两个家伙一起来的……真是麻烦死了。”
话音刚落，巨大的龙已经停在面前的平台上，达莱和拉妮安在对着罗文挥手，附近的巫师们吃惊之余都急忙单膝下跪行礼。
两个幻法跳下来，巨龙也化进一阵烟雾中，烟气散去后，只剩下扒在拉妮安头上的小龙。
“很久不见了呀，伊凡。”达莱笑着打着招呼。
“看到拉比森大人和索森大人都那么jīng神，我就是酒也能喝出甜味了啊。”罗文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拉妮安走到罗文面前，嘟着嘴举起手，凝出一根透明的魔法棒，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下去，速度并非很快，还在打着哈欠的罗文却完全没注意。
“好痛……拉妮安，干嘛？”
“伊凡，你又喝酒了吧？”
罗文一脸的不屑，“我可是刚刚有了开喝的兴致啊，被你们两位搅了，要负起责任来。”
达莱走到罗文面前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
“好吧，如果是你自己酿的那种，我来陪你喝两杯。”
“达莱，还是你够兄弟。”
“好痛……”“好痛……”
城堡中厅里所有的烛台都点亮着，显得很明亮。
长桌旁，三个人坐着，吃着罗文亲自做好的肉排，他们的旁边，小龙面前也放着一盘已经切好的肉排，法娜津津有味的吃着。
“伊凡的手艺，有些退步了哦。”达莱虽然这样说了，还是用很娴熟的手法切下一块，用叉子插住放进嘴里。
“没办法，当然不能还像当学徒那会，你们想吃就能做给你们吃了……自己吃的话提不起劲去做啊，手艺自然要下降的。”说着，他也把肉块塞进嘴里，细品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尼耶尔这种重要的地方，老师肯定不会让不信任的人看管这个岛屿，不但是他的学生，而且既不是幻法，又是幻法级别的你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罗文转头看了看拉妮安，“那么，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达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回去，因为作为主事幻法，离开太久会耽误许多事。”
“那拉妮安和这位龙先生呢。”
还没等拉妮安解释，法娜开了口，“按照你们的标准，我可是个女人哦。”
没有理睬摆着抽象表情石化了的罗文，法娜继续说着。
“从特拉哥哥留下的话里来看，我和拉妮安不能回泽尔坦拉斯，要做的事暂时只有等待了吧？”
“特拉・斯维尔……”罗文摆脱了石化状态，但是表情却郁闷起来，“我完全和他处不好关系啊，而且伏加洛小姐居然和这种人有婚约……”
“刚才的话我可没法当做没听到哦，伊凡。”达莱笑着说着，“就算你和特拉一直都不怎么合得来，也别用这种口气说一位幻法，这对议会的安定可是有不好的影响啊。”
达莱苦笑着，罗文摇摇头说着，“你们也知道我不愿成为幻法的原因也和他有关，和他的决斗输掉，最后被他饶了一命，还被说了那种话。”
拉妮安笑了笑，“然后伤是被薇尔姐姐治好了，所以常怀感恩吗？”
“喂，拉妮安，我自己说说也就算了，你不要揭我的伤疤啊。”
达莱笑了笑，“所以这次，请你尽力帮下忙了，如果能让你们俩消除隔阂，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而且……”
但罗文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需要我做的事我会做完，不过消除隔阂什么的还是不必了，我本来也没想过和他有什么交情，不然我也不会自愿到这孤岛上来。”
拉妮安和达莱互相看了一眼，只好无奈地对笑了下。
法娜吞下最后一块，歪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无论是灵族，还是人类，你们的想法真复杂，我果然完全无法理解。”
说着，她飞到拉妮安脑袋上，打了一个哈欠眯上了眼睛。
3.
泽尔坦拉斯的海边，全世界只有这里，才能亲手摸到溢满着魔力的天蓝sè海水，对于灵族来说会很清爽，不过若是普通人类，皮肤可能会被腐蚀糜烂。
两个女孩赤脚站在沙滩上，一边享受着不时袭到脚边的清爽的海水，一边望着海天一线的地方。
她们分别穿着白sè和紫sè的长裙，裙摆都已经被海水打湿。
海风吹起薇儿・伏加洛的长发，引得她伸手撩下。
另一个女孩用手轻按着金黄sè的长发，转过头微笑地看着薇儿的脸。
“自从上一次和薇儿姐姐在这里看海，过了有两年了吧？”
“莱妮一直不怎么喜欢泽尔坦拉斯吧？”
女孩点点头，“即使爷爷常年住在这里，我也不喜欢过来，尤其不喜欢有些议员的滔滔不绝。”
薇儿心领神会似地笑了笑。
短时间的沉默，女孩开了口，“特拉先生，还是没有消息吗？”
“只能确认他还活着，至于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果然还是很担心，明明都快要举行婚礼了，居然发生这种事。”
薇儿带着微笑叹了一口气，“不过特拉也一直是这样呢，遇到需要做的事就执着于完成，我抱怨也是没用的。”
“我却是因为这个有点害怕特拉先生呢…”
“看来这得让特拉和你陪个不是了。”
说罢，两个女孩同时注意到了什么，一齐回过头，注视着身后走过来的少年。
多斯和薇儿互相点头后，那个女孩也向多斯深深点头示礼，“许久不见，加格米尔殿下，分明几个钟头前还在米诺维大陆，现在已经回到城中了，真是方便呢，空间之术。”
多斯笑着同礼回敬，“能得到莱妮・罗特大小姐的赞许，我可是无比荣幸啊，这次也是被老师逼着回来了？”
“确实如此，不过爷爷的安排我还是提不起兴趣，应该很快会回索卡拉塔。”
“真是可惜啊，莱妮小姐能住在泽尔坦拉斯的话，我也能多一位很好的聊天伙伴啊。”
说完，多斯的目光从挂着无害微笑的莱妮转到薇儿。
“其实真希望小姐多住些rì子，至少能陪陪这位吧，每天看着我们的地狱乐师拉着脸，真是背脊发冷啊。”
“地狱乐师…突然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这个称号的来历比较好。”
说着，莱妮对着薇儿笑了笑，“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薇儿姐姐。”
薇儿对着莱妮点点头，然后和多斯一起看着莱妮慢慢走远。
“莱妮小姐的xìng格，才是最适合当幻法的吧，薇儿？”
薇儿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多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听听你知道的。”
“你是在说，克威尔・森克回来的原因吗？”
“有什么能让一个逃亡了几十年的幻法回到议会，却又继续担任了幻法？”
多斯沉默了一会，再次露出他不像在笑的笑容。
“只是我的推算，想听吗？”
“那是自然。”
“净化之渊的魔法阵每百年左右就要重新绘制一次，而现在刚好是一个百年快要结束的时候，瑟泽坦的力量已经衰弱了，而那个魔法阵的绘制，需要全体幻法，缺一不可。”
薇尔眯了一下眼睛，“这可不像是推算，像是特意的调查。”
多斯一脸饶了我吧的表情，“如果每个人都那么敏锐的话，我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啊。”
“那么，这是谁告诉你的？”
“特拉。”
“！”
薇尔的眼神中放出让人背脊发冷的光线，情绪的波动已经影响到了附近的海水，水面在不停地颤抖。
“你是在奇怪，对这类命令毫无兴趣的特拉为什么会在意这样的事？”
薇尔没有回答，但是眼神在要求解释。
多斯笑了一下，稍稍走近薇尔，压低了声音。
“请再等待些时rì，等他回来自然会告诉你的。”
薇尔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难道，特拉使用了那个，我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