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守护 - 瑟泽坦 - 李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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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维拉托城堡的露天宴会厅已经准备妥当，原本为了防雪而撑起的结界已经撤去了。
太阳落山之后，天空中也是连月不见的深邃明澈的星河。
很多贵族们在这里聚集着，一边“欣赏”所谓久违的星空一边等待着幻法的驾临。他们的话语中，也不乏对这突然停住的大雪和天气变暖的诧异。
莱尼安国王也早早已经来到了这里，在正厅等待着，并与几个贵族在议论些什么。
不过克米尔亲王没有出现，情况发生了很多变化，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去了别处忙碌，也让人很容易接受。
不多时，门外的魔力密度开始变浓，所有人注视着长廊，显然是幻法已经到了。
斯维尔没有戴上罩帽，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血sè，甚至感觉比大部分灵族都要惨白。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和他的表情一样，让人想到的只有极度刺骨的寒冰，或者说非寒而栗。
不过这次没有像临港时那样的大队随从，只有两个亲卫的巫师跟着他。
莱尼安迎上前，斯维尔半躬身体向他行礼，他也同礼回敬。
“好久不见，伊卡维拉先生，自从瑟泽坦一别后已经很多年了……”
“是啊，斯维尔殿下，那时的殿下年纪还很小，居然还能记得在下呢，不过想来，只是那时那些沉麻之事罢了。”
“不必在意，我也不是为了那些陈年旧事而来。”
两人平和地讨论着，一边走向宴会厅的楼梯台，现场其实是一片紧张的气氛，如果是普通人倒不会察觉什么，但在崇尚魔法的尹多斯，贵族们几乎全是不同程度的巫师，贵族的子嗣也多半都自幼修习魔法。
眼前的幻法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显然是故意将身体溢满的魔力散发出来，让人觉得血液都要被冻上，这种情况告诉他们，眼前这个神一样的怪物敌意很强。
不过让莱尼安顾虑的，倒不是这些，他向随从招手，仆人端上来两杯酒，酒sè纯红，果香浓郁，一看便是上好的果酒。
斯维尔的表情一直很平淡，让人察觉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殿下，请让我们先共饮一杯吧，为了接下来事情的顺利。”
说罢，莱尼安端起一杯酒送给斯维尔，不过斯维尔没有接下来，他把手放成拖着酒杯的样子，然后仆人面前另外一杯就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
一个短暂的停顿，两人示意了一下之后，便一同一饮而尽。
莱尼安放下酒杯，冷笑了一下，“殿下，这酒如何？”
斯维尔叹了口气淡淡地回答，“就毒的品种来说，确是我没有见过的种类。”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为了活下来更多的人而准备的，花了许多功夫。”
斯维尔的眼睛盯住莱尼安一瞬间，“为了保证我喝下去，两杯酒都加入了毒啊……不失为最好的主意……”
“为了我的责任，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而已…”
莱尼安瞬移到距离斯维尔较远的位置，他的魔力也开始暴涨，“这个毒专门为了你准备的融化灵魂之毒，你越使用魔法，毒就会扩散的越快。”
话音结束，贵族和侍从们都被瞬道魔法拉出了王宫，只留下十几个人站在那里，他们都在手中释放了魔法剑，显然是王廷中聚集的来自大陆的高阶巫师们。
斯维尔环顾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看着莱尼安，“现在我更有兴趣的是，卡门石是被封印在了谁的身体里，值得你这样牺牲自己。”
“想到了，”斯维尔微笑了一下，“卡拉迪?伊卡维拉。”
斯维尔冷冷地看着莱尼安惊恐的表情。
“时隔多年，又和幻法对阵的感觉如何？不过不止是你，莱尼安?伊卡维拉，你们都别想活过今晚，包括你的宝贝儿子……”
2.
依然是不变的场景，卡拉迪一脸不解，不解以后就会发问，隐藏内心的想法一直是卡拉迪很不善长的方面。
“重铸？”
老人显然没有什么敌意，他望着这片宏伟的漩涡，“这是你以后必须踏上的地方，卡拉迪?伊卡维拉，为了保护你珍视的东西，夺回你该知道的事实。”
卡拉迪很急躁，他向前冲了两步大吼，“老先生，我没时间在这里耗着，我必须要去…”
“去寻找卡门石吗？”
老人突然的打断让卡拉迪愣住了，“你怎么会知道？”
老人抬头看着浮岛，“现在的你没法保护任何人，却还不知道别人都在拼了命保护你…”
卡拉迪刚想说话，老人打断了他，语气异常坚决。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身犯何处，好好地活着，年轻人，别辜负为了你牺牲的人…”
话说完，老人半飘起来，一道魔力之网铺开散去，环境开始崩塌，一切都在魔网闪耀的光辉中坠落，瞬间，光芒全部消失，卡拉迪坐在了地面上，这是大门打开后的石室，温特就躺在不远处，依然没有醒。
卡拉迪站起身走到温特旁边蹲下来，确认了他只是昏倒而已。
然后卡拉迪一拳打在温特的腹部，温特瞪着眼睛坐起来，“唔－－你干吗？！”
“这样醒得快…”
温特带着很扭曲的表情站起身，卡拉迪没有理他，转身准备往外走。
温特很奇怪，“卡拉迪？”
“没有必要再进去了温特，卡门石不在这里…我们还要继续…”
“寻找吗？”
卡拉迪一惊，这是梦境中老人的声音，他凝视前方，果然隐约有一个人影，随着魔法的雾气消散，长明的火烛重新燃起，光照过来，确实是那个老者。
温特jǐng惕地看着他，手也提了起来，卡拉迪扶着他的肩膀暗示他不用紧张。
“那么，老先生，您要么给我点提示，要么就让我自己去寻找，不要再影响我的思绪了。”
老人顿了顿，转过身去，“他很执着，那么还是交给你吧。”
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从老人身后响起，“麻烦您了…”
老人扬了扬手，一股魔力包围着他，瞬间就消失了。
卡拉迪惊讶地张开了嘴，眼前的人，是自己和温特的魔法老师，费南娜?伊比迪斯。
“老…老师？”温特也无比惊讶。
“温特，果然你还是会帮着卡拉迪…不过…”费南娜走到两人旁边，“卡拉迪，老师有最后一个请求。”
“什么？”
在两人困惑着的时候，费南娜释放了囚牢结界，将两人关在里面。
费南娜看着两个年轻人，微笑着说道，“魔法会在一小时之后消失，如果我们死了，你们就去卡维罗斯，去那里找你的妹妹…”
卡拉迪咆哮着，“死了？……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啊老师！”
费南娜没有回答，她又看了一眼两个学生，便使用了瞬移魔法，消失了。
卡拉迪的困惑化为愤怒，他用魔力冲击着结界，不过毫无用处。
温特强压自己静下心神，他叫住了卡拉迪，“别再发疯了，我想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卡拉迪听后惊讶地看着温特，温特眼见卡拉迪平静了下来，便问，“刚才看来你也做了梦对吗？”
卡拉迪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了挚友。
温特叹了口气，“那么，我告诉你我们两个的梦境让我明白的事情吧…”
“卡拉迪，卡门石，是封印在你身体里的，而议会的目的，是要杀了你，取走卡门石。”
3.
王城的高塔和外墙已经被魔力震塌了，城里的人们望着维托城堡的惨象，都开始逃离城市。
王城中，斯维尔飘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群现状悲惨的对手，表情还是冷若冰霜，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流出，看来毒xìng已经发作。
已经化成废墟的维托城堡中，残垣断壁上到处可见锋利的冰凌和散落的冰矛，一道巨大的斩痕横贯宫殿。
十几个高阶巫师都已经jīng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有好几个都已经被冰矛刺穿，应该已经死去了。
莱尼安斜靠在维托之树的树干上，艰难地拔去锁骨下面穿透的一根冰矛，全身严重的穿透伤似乎已经掩盖了他也中毒了的情况。
莱尼安吐了一口血，冷笑道，“收敛魔感和我们战斗居然还是这个结果，果然还是敌不过啊，议会的最强战力……”
斯维尔看着莱尼安，声音依然如常，“比起你，这果然不愧是圣树，被我那么多魔法正面击中，居然依然纹丝不动，不过，伊卡维拉，你还是站起来比较好，这种程度就倒下有辱西萨尔子嗣的名誉。”
“西萨尔子嗣的名誉么？…”
莱尼安苦笑着，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巨树。
“斯维尔殿下，这里的魔法，继承自西萨尔的，只有一个……”
斯维尔皱起眉头，他俯视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等他做些垂死的挣扎…
莱尼安笑了笑，“看来你也是个很自负的人呢，那就让你看看吧。”
他挣扎着站起来，捡起一片维托的落叶放在嘴里。
“我们一族可以站在维托的树下击败一切强敌，就是依赖这个魔法……”
说罢，一根树根飞速长出来，一下刺穿了莱尼安的胸膛，穿透的那部分树枝被一股绿sè的光芒覆盖，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
莱尼安伸手折断了树枝，握在手中，树枝融化开来，变成一团雾气包围着他的右手。
维托米尔，天蓬之怒
一句魔语之后，一道绿sè的冲击波像斩击一样从莱尼安手中飞向斯维尔，速度快得难以想象，直接击中了惊了一瞬的斯维尔。
一股绿sè的光包围了斯维尔，然后瞬间黯淡了下去。
光芒消失了，斯维尔的全身都有血迹，但是身体全被一层薄薄的紫sè光包围着，背上多出了两扇巨大的羽翼，纯黑sè的羽翅放出淡淡的黑雾，让人觉得不详。
莱尼安的眼睛瞪着这个摸样的斯维尔，惊讶地张开了嘴。
“不可能……”
斯维尔即使身受重伤，眼神却依然冷峻，，只是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天蓬之怒……尹多斯王国世代相传的毁灭xìng魔法，二十年才可以使用一次，将圣树维托积存了二十年的魔力一次xìng释放，在一个很小的空间内压缩爆炸……对吧，伊卡维拉……”
莱尼安已经惊得说不出话，身上的伤和毒药开始渐渐剥夺他的意识了。
“被这个打中，也是一种荣耀吧，不过，拜你所赐，伊卡维拉，我即将无法控制我自己了，我将毁灭…你的…一切…”
说罢，斯维尔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他双手捂住头部惨叫起来，突然，一道裂缝从他的翅膀上裂开，然后迅速蔓延裂遍了他的全身。
以他为中心，魔法瞬间的失控引发了巨大的爆发，莱尼安无奈地笑了笑，冲击波吞噬了他，飞速向外冲去。
蓝sè的冲击波向城边冲来，一切都被吞噬在这魔力之中。
4.
夜sè很深，城边行进着的敞篷马车中，伊露娜和库森醒了过来，森克老爷子坐在他们身边驾着马车，安详地微笑着。
库森的表情显然不太好，他一副被绑架的表情看着老人，“老巫师，你要带我们去哪…”
森克看着他的表情不禁笑了笑，“带你们离开危险的地方而已。”
话音刚落，森克突然紧张起来，马车也停了下来，马颤抖着，不安地扭着头嘶叫。
马车的前方几乎是瞬间冒出一个少年人的身影，立在路zhōng yāng，看着他们三人。
然后他扬起手，马车停着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片黑洞。
老人迅速拽着两个年轻人跳出车，回头看去，车马已经被黑洞吸了进去，全部消失的时候，地上多出一个小小的黑sè石块。
“克威尔?森克老师，身手依然不减啊…”少年笑着说道，自然得让人觉得他刚刚的攻击是在开玩笑而已。
“多斯?加格米尔！”
森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他把两个年轻人向后推了下，低声说了句，“往城墙东南角，快跑…”
库森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伊露娜拉起他就跑开了。
“哦？是老师领养的孩子吗？好奇怪的感觉啊…”加格米尔平静地说着，“是西萨尔收藏的容器吗？”
森克的表情已经毫无慈祥可言。
“原本以为只有斯维尔自己来到了尹多斯，我忽略了你，加格米尔…”
“那么，看来是想打一架用来拖住我啊。”
“那是当然，也好让我看看，多年不见的学生现在有多可怕…”
说罢，森克已经移动到了加格米尔身边，手中的魔法剑飞砍过去，剑身是一种纯正的透明银白sè，好像没有属xìng一样。
加格米尔也瞬间凝出一把散发着黑sè烟雾的魔法剑挡住了森克的剑，两人也瞬间飘到了空中。
剑面撞在一起，发出了好像剧烈摩擦一样的刺耳声音，数十米范围内的地面都因魔力的冲撞而瞬间破裂开来，两个人用几乎肉眼看不到的挥剑速度不停地撞击着。
森克的身体周边开始被一层和剑身一样的透明银sè包裹，加格米尔的身上则是逐渐笼罩了一层黑sè的雾气。
魔力像活着的一样，延伸出触手互相攻击，混乱的攻击似乎把空气融化了一些，空气承受不住压力而爆裂的声音层出不穷。
这时维托城堡中传来了一声巨响，一股魔法的光芒闪过夜空。
森克回头望去，脸上的表情无比惊讶，加格米尔也停下来望着城内，表情也变得很紧张。
“这个感觉是？”森克看着爆发了的魔力，脸上已经冒出冷汗。
“这下可不得了了……”加格米尔摇头笑了笑。
“不过，老师，我看来需要和您说一些事情了，所以请跟我来。”
说罢，他再次化为漩涡，漩涡急速扩大，森克没能躲开，被他吞噬后两人一起消失了。
城堡已经被巨大的爆炸整个包裹了起来，天蓝sè的魔爆飞速扩张。
冲击波摧垮了城墙，向两个年轻人冲来，伊露娜和库森不停地跑着，不过冲击波太快，他们立刻被强大的冲击风吹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似乎过了好一会，再次感觉有意识的时候，伊露娜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爬起身，库森躺在她的旁边，依然还在昏迷。
伊露娜用力地推醒了库森，库森眼神惺忪地爬起身，两个人发现了旁边站着的女巫费南娜。
费南娜没有转过头，她的声音虚弱而震颤，“你们…醒了。”
“还好……你们……没事……”
费南娜依然温柔地说着，不过，两个年轻人立刻注意到了她全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