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厄运再起 - 全城异乱 - 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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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鲁得像个山野莽夫的声音响起，压倒了人群的声音让他们全部安静了下来，似乎有谁关掉了声音一样。叫出这样声音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不高又不壮的眼镜男，不如说他根本就不存在一下子把人拉倒的力量，但他见到了自己本来想让对方转过身，却轻松把人拉倒了的“伟绩”后，趁着自己的惊讶还没被发现就装出了一副所向披靡的样子。
“快跟着大家出去找燃料！不然我们都要被冷死在这里了！”瘦得青筋明显的脖子里，发出了自大狂妄的声音。眼镜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挣扎爬起的“棉衣人”，像地主盯着自己的长工。这个生还者队伍多少还有一点组织和纪律，男人们时不时地分配几个人出去寻找物资，为的是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但是棉衣人却因为异常的没有力气，而被一个和他同行的人赶了回来。对于他们来说夜袭少了这个碍事的反而效率会更快一些，在棉衣人默默地往营地里走时，后方不断地传来指手画脚的声音。
“你没事吧？”扶起比自己高几个头，但轻得像个女孩的大人――尽管是这样的重量要抬起他还是有些费力，林嘉奇把他扶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他和眼睛男之间。小小的身体如同一座大山。
“他是谁？干嘛这么做？”“棉衣人”对于自己的遭遇委屈地问林嘉奇。被那么多的人一起排斥，即使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都无法忍受。
“他们都叫他‘情报周’，因为只知道他的姓，而且他的纳米核心还能够查询方圆十里的情况，所以叫他暂时领导一下我们这三十多人。很讨厌的人，尝了权利的滋味就嚣张。仗着自己有能力胡作非为，一路上不知道调戏了多少大姐姐。”
看到林嘉奇憎恶的眼神，听到林嘉奇咬牙切齿的描述，棉衣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队伍就像一盘散沙，怎么都团结不起来，以前只有四个人的队伍反而更好一些，那一段时光是他在逃亡中最幸福的时候，就算死掉了，也是因为没逃走而遗憾地死去，现在在这种队伍里死掉了，那就是因为不团结而被击溃的。
在叹气的同时，被称为“情报周”的眼镜男cāo作着一个浮游在手掌上的激光屏，像是某种扫描的功能在棉衣人身上晃来晃去。用着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激光屏，情报周时不时地瞄一下看着林嘉奇的棉衣人。
细长的眉毛越来越往眉心靠近，情报周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怪，瞥了一眼面前虚拟cāo作页面上的数据后突然向后挪了一小步指着棉衣人大吼：“他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他没有国籍，这个人一定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间谍！说，你是哪个国家派来的？”
听到“潜伏间谍”这四个字，三十多个生还者以棉衣人为中心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互相认识的人们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咦？我怎么会是间谍？你为什么这么说？”棉衣人觉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少废话，看看这里的人谁不是供给站的棉衣，就你用的全是外国货，还把脸挡得那么严实。你肯定不是跟着我们转送了几次的人。真是我的疏忽，怎么让你混进来了。”
林嘉奇向身后的人扫了一眼，虽然都是质地良好的避寒衣物，但是多处受损，凛凛寒风把那当成风口一样毫不留情地灌进去。没有发抖真是他的意志强硬。
用这样的方式判断是否有混进来的敌人虽然既不聪明也不笨，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能算一个良策。
“居然还下载了那样的应用程序……”
无奈地笑声对林嘉奇念叨后，棉衣人被一哄而上的人群掀翻在地打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反抗，唯一的就是捂住自己的脸部，不让那围巾和针织帽因为殴打而脱落，像是守护着什么不让它暴露出来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他！”林嘉奇惶恐地叫喊。
“小心！儿子，别让他们伤到你了。”从哄闹的人群中冲上来的林嘉奇父母把他远远地拉开，和人群中的别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棉衣人因为不干活而被情报周如此陷害，被打得快断掉呼吸。“他们是在保护你。”
不断地想挣扎出父亲的臂膀，林嘉奇一边叫着一边想推开抓住自己肩膀的父亲的手：“我不需要你们的守护！他什么错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打他？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跟着你们出去寻找物资吗？他不会伤害我，是他教我人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别人，现在我要保护他！”
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是要做这种事啊？
“大家加油！弄死这个卖国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天火部队的应援队，不要把这个间谍带到正规军里！”像是宣告自己是个胜利者一样，情报周在众人的呼声中踢得越来越用力。
“快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他明明就没有办法跟着你们去劳动，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吗？而且现在如果我们乱走，正规军的人救我们会更困难的。你们这样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想要制止这一切发生的话在寒风中显得苍白无力，仿佛是被剪断舌头一样的鸟儿，在枝头吱吱唔唔地发出凄厉的声音。
“咳咳，你就别管我了，他们打累了就会停下来的。”忍受着自己受到攻击产生的痛苦，棉衣人抱住头说。他不去看周围的人冷漠的眼神，也不去看林嘉奇满是泪痕的脸，依旧抱住头不让针织帽和围巾落下，这样的举动让林嘉奇在心痛中又有一份惊异。抖动的身体慢慢渗出的血染红了破损的棉衣。
殴打的十分钟仿佛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情报周常年呆在家中养成的瘦弱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运动，他伸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压制着喘息声说：“把这个人扔在这吧。我们得出发去寻找应援队了。凶猛的食肉动物马上就要来了。”
在地上拍着棉衣人身上的灰尘的林嘉奇，一听到情报周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人带出去后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算什么？躲在这里难道不好吗？猛兽起码可以用这些废铁来挡住门不让它们进来，但是一出去就会被BCA找到的啊。
“不准出去，就呆在这里等天火部队的人。”林嘉奇了站起来。
一只脚已经他出去的情报周把脚收了回来，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林嘉奇怒斥：“小屁孩你到底要怎样？你想害死大家吗？我忍你两回了你还这样！”
林嘉奇的父母见状，慌忙跑到两人的中心，一边责怪着林嘉奇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一边对着情报周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就是这样，他的话你不要在意。”
完全不去理会父母的劝告，林嘉奇推开想要牵走他的手叫道：“现在出去才是送死啊！要是我们乱来，就会离开屏蔽器了。BCA会很快发现我们的！”
也正是因为天火部队在各处空头下来的屏蔽器屏蔽了生命波，生还者们才能在以这个屏蔽器为圆心的周围建立营地。这也是各地正规军为了保护疯狂的平民的无奈之举。
“待在这才是找死，BCA来了之后我们连躲都没有办法躲。这个地方只能躲避猛兽的攻击，我们要找到更好的地方。”情报周凶狠地反驳，像一头被激怒的猴子。连周围的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就是，你一个小孩懂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大人走吧。”
“儿子，走吧，别再拖延下去了。”
一个人的意见没有办法抵抗多数人的意见，不管被采纳的意见是多么的荒唐。林嘉奇不甘地垂下了头，撰紧的拳头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愤怒而微弱地颤抖着。
像是迁徙的非洲草原上的生物，三十多个人在一次动静甚大的闹腾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天边的闪电放出青白刺目的光芒，豆大的雨点如同银河往地球上注水一样下下来，伴随着铅sè的乌云慢慢地向这边蔓延，几只海妖受到惊吓而向天空飞去。那里发出发动机声的blue－crown部队像草原上的十字一样捕捉到了这一平民队伍，向四处张望的头颅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到了一个方向。
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的战争，不管以前是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只要站在哪片世纪末的大地上就是哪里的人，为了不使敌国争夺自己的土地，把任何敌对生命根绝掉，是所有国家和平民的共同任务。野蛮又血腥，堪比原始人的部落之争。
“如果不创造这种毒虫，世界会更美好吗”――假如真的有神的话，他会不会这么想呢？
林嘉奇和步履蹒跚的棉衣人走在最后，像是为了保护这个人又像是为了和这支队伍中唯一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聊天，其他的人他根本理都不想理，包括自己的父母。
“你没有事了吗？”林嘉奇问。
“谢谢关心，我没有事。”
明明知道这是敷衍的话，林嘉奇还是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他就算慌张担忧也没有用，因为自己不懂医疗知识，也没有医疗用品。医疗用品情报周根本就没有想到去哪，他认为他可以在有人生疾病或者受重伤之前找到正规军，除此之外的小伤小病都要忍着。看到那天真地以为自己看了几部电影自己就真的可以当救世主的脸，林嘉奇有一种想冲上去扇他耳光的冲动。
之后又是许久的沉默，林嘉奇不知是因为什么而难受地捂着头，如同在抗议刚才发生的一切做出的嘲讽动作。看到这样的情景，棉衣人捂住围巾和脖子，按捺不住地关切地问：“你又怎么了？”
得到的回答是：“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走过一样的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过相同的路？为什么会这么想啊？”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激烈的战斗，有可以发出奇怪光芒的人。有欢笑有激动……好像还有泪水。在那个铁壁里，我的梦里的‘我’死掉了……很害怕，也很不甘。”林嘉奇仿佛是头痛yù裂一样地抱住了脑袋，牙齿咬地咯咯作响。
棉衣人认认真真听完后，那厚实得像山竹壳一样的围巾里，脆弱的脸悄悄地露出了一闪即逝的笑。但他的回答却是另一番风味：“是吗？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做这种奇怪的梦很正常吧，加上这样压抑的半个月的经历。”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呢’？梦里我好像考虑过这种问题。”林嘉奇抬头，琥珀一样的眼睛期待地盯着对方。
棉衣人想要回答这个不合时宜的哲学一样的问题时，所有人都因一声划破yīn暗的天空的闪光所惊愕。突然飞来的子弹把一个队伍中的人的上半身像西瓜一样击碎，应声爆裂，令人作呕的血液四处飞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突发状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知道听见了远方传来的英语话，人们才开始注意到：“击毙敌军，继续前进！”
接到尽头的一座平房中，一个全副武装的狙击手小声地在无线电中念着。像号角一样把一个blue－crown部队的小组召唤而出，士兵们不透明的蓝墨镜下shè出猎人捕捉到猎物的欣喜光芒。
“该死！是BCA的部队！快点找掩体啊！”
枪声响起的同时，惨叫声也爆发一样地传了出来，偶尔传出海妖的类似婴儿啼哭声的叫声的死寂之城，发出了战火轰鸣的声音，炮弹的爆响和被击毁的建筑的倒塌声比微弱的枪声更早地钻入了远在几十千米外的应援队的耳中。
“糟……糟了，是‘蓝sè皇冠’的部队吗？这里是雪虎－11，呼叫指挥部！我们需要地图上的敌军标记！”
“收到，正在寻找声源确切位置，预计剩余时间：三十秒。”
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林嘉奇正因为blue－crown部队会不会找到他们的时候，就中了blue－crown狙击手的埋伏，之后冲出来的，是一支由十六个步枪手、五名重甲炮兵、一架轻型、可以变形为武装悬浮战舰的装甲型战斗机器人――海濑1－6，所组成的全天候战斗群。
也不知道那个墨蓝sè装甲涂装的双足机器人在什么时候会变形成为悬浮战舰，三十多人的生还者在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的逆境中往街边的建筑跑去。双足机器人的武器是两门在侧身上的转轮机枪，和一门中间的反坦克能量炮。在机枪shè出流水一般的蓝sè子弹中，放出拖着白sè尾巴的能量球飞向建筑。
才仅仅半分钟的时间内，就死掉了将近二十人。
在第一时间找到了爱子，与跟着他一起的棉衣人一起，林嘉奇的父母和棉衣人一起跑进了一个两栋建筑之间的空地。在这里四个人又和情报周撞到了一起，一切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姓周的！这下我看你怎么解释，你害死了他们！”饱含着没有听取儿子意见的歉意，林嘉奇胖胖的父亲说。
听到了炮火声中勉强分辨出的怒吼，情报周往从死去的士兵那捡来的步枪里填装弹药，心不在焉地回答：“至少把这个人也拖死了，”他指了指厚厚衣物下的人，“不能带他到正规军里，那样我们就背叛了正规军背叛了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