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异变 - 全城异乱 - 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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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rì19时16分]
当夜幕再一次降临在大地上时，这个有着“东方不夜之城”的活动似乎才刚刚开始，川流不息的交通工具灯光在地平线上无限延伸，播放广告的激光屏下的人群看上去比早晨还多了一倍以上，拥挤不堪地传出喧杂的声音。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对看上去像情侣一样的人，自然成为了一些喜欢扑捉都市瞬间美景人的焦点。和林嘉奇迈着时间上不差一分一秒的步子、保持着难以置信的协调的少女机器人面无表情，林嘉奇却感到无数的视点烫人得难为情。
“‘绫杀女皇’呢？”首先打破沉默的不是人类。
即使在漫游中也不忘任务，本以为这个功能下只是乱走而已。但她所问得又像是一种普通的寒暄问暖，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有没有可能获得感情。
“哦，她啊，大概是去某些地方觅食感染者去了，也许还跟着几个别的异血行者朋友，听说是异血行者中的元老级人物什么的，啊，她这么努力，我也要加油啊。”林嘉奇一会儿把手提包背在后脑，一会儿又放下来。
“我的任务中有消灭异血行者这种指令，你去给她说，‘别带一些异血行者在城中乱晃，自从诺亚之印出现后，对于是否携带病毒检查的工作越来越严了。’如果让我看见的话，我会毫不客气地请求攻击批准。”林露曦的瞳孔似乎往林嘉奇这边偏了一下。
“诺亚之印？原来你们也知道了啊，这个名字。”
“没错，是欧盟首先在国际上透露的，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所打出的口号。之后全球各地也出现了打着这种名号的活动。太平洋联邦最近才受到一次攻击，帝星市周边很多地方都接受到了很强的生化力量波动。”
环绕在林嘉奇身边半透明的虚拟cāo作页面对于‘诺亚之印’的描述十分细致，勾起了林嘉奇一波又一波的回想。
“原来联邦要极力隐瞒的是那个孩子啊。怪不得他们这么极力地想根除诺亚之印，他们的无偿支援估计合众国也会感到莫名其妙。”
两个人进行着分秒不差的步伐。走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霓虹灯光完整地照shè进了绚烂的小巷，像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银辉。
“你知道感染者和异血行者之间的联系吗？”林嘉奇没有用余光打量林露曦，而是直接转过头来面对着她。
“不知道，但是他们之间一定有很多相同之处吧？那么照这么说的话，感染者也一定会超生化反应了？”林嘉奇听到了这样的话题开头有些惊愕。那些虫子要也会什么放电吐火之类的，人类还打得过它们吗，人类不是要灭绝了吗？
“你说对了。”不知道是不是合成的电子声无比真实地响起，温和地回答林嘉奇的疑问。“异型瘟疫本质就是强化生命体的能量控制能力和**上的极端强化，所以异血行者和感染者是一样的生物，只不过低级感染者是由菌落进化而来，能力相比基因健全的高等生物差了很多，所以需要吞噬生命进化来强化自己。高级的，比如‘王虫’、‘主脑’还有‘生命之柱’这类感染者就和B级以上的异血行者一样。北非感染区曾有一头叫‘螳蛛幽灵’的主脑单个杀死了欧盟正规军的几个营。想狩猎掉它的银狐部落的异血行者被逼得退到了地中海。”
“其实，异血型者的基因强化率和感染者的分工差不多。自然系是攻守兼具的感染者普通兵种，恶魔系是强攻的大将，王族系则是……”
“和王虫一样的等级，所以它们有一个能力叫做‘王虫信号’。”
正在捉摸“王虫信号”大概会有什么效果时，一个身影迅雷般地冲了上来，撞到了林嘉奇还有经过的打扫街道的市容管理AI。撞人者捂住因撞到AI钢铁身躯而疼痛的大腿，拐进了最近的一个小巷。
“喂！很危险的啊！”林嘉奇一边把圆滚滚的市容管理AI扶起来，一边对着巷道中的矮小背影叫道。
在AI伸出捡垃圾的手继续向前时，喧闹的人群里窜出了另外一波总数七人的群体，发出野蛮的叫吼跟着她冲进了小巷，才被扶起来的AI机器人又一次可怜地被撞倒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钥匙还在它的身上划出了一个白印。
冲进去的七个人，慢慢地没入了沉积在巷尾的黑暗。
林嘉奇望了望里面，又看了看林露曦白净的脸庞，像征求同意一般地说：“进去看看吧，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林露曦的计算认为没必要做这样浪费时间的事情，何况街上的人也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别问了，进去就是了。”
完全忘了林露曦是机器人的事，林嘉奇很自然地似乎是拉着很熟的女xìng朋友一样抓住了她钢铁外柔软的手腕，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透过星星一样微弱的光，以及七个人所用的几个手电筒的光团，林嘉奇摸索着向前进。
（喂，伙伴！为什么要抹黑走啊，我可以帮你通过气味和温度找到他们。）
“绝对不要。”
手电筒的光近得快触手可及，再过一个拐角就会撞上他们。林嘉奇推着林露曦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仔细地听着。
“这下，看你怎么跑！”
“别……住手……求求你们。”
有一个很粗鲁的男人的声音，以及一个苦苦哀求着的女声。听起来他们的年龄都是在二十至三十之间，是很普通的街头琐事。
“这是……抢劫吗？”看清了一个身披残破斗篷抓住了被追者手腕粗鲁提起来的人，林嘉奇小声地说。
被提起来的女人满脸惊恐，在七个人高马大的歹徒中显得如小猫一般无助。这样的场景，让林嘉奇心中升起了一股巨大的保护yù和正义感。体内的血xìng全部化为了jīng神力量。
有了“生化异能”这种力量，去试一试吧。
在林露曦变换了瞳孔中细微的电子图像和“社会保安程序启动、漫游状态解除”的话中，林嘉奇紧握着血管中病毒跃跃yù试的拳头，走出墙角上去抓住了身披残破斗篷的人的肩膀，用力地把他转过身来。
以前，就是这类人不断地欺负身为孤儿的自己……不管是不是那一个，他们都是一类人。
令人难受的画面，放电影般地重现。
（看，这个孤儿）
（哪来的野孩子，滚！）
（像你这种低等人，就去死吧！我们大家一人一句把他骂走吧）
（蛆虫）
（滚吧）
（滚到地底里找你妈妈去！）
牙关齿轮一样地紧密咬紧，把咀嚼肌明显鼓出。林嘉奇的瞳中出现了一丝危险的光，他努力地压制住病毒杀xìng的弥漫，保持着普通人的气质。
“喂，你们干什么呢？”
“干什么？关你毛事？”被迫转身的人不客气地说。他的上半张脸被斗篷的兜帽遮住，看不完全的脸下，红sè的嘴角露出一排咬紧的牙齿。
周围的七个人放开了他们追的女人，把林嘉奇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林嘉奇做了个眼神示意墙角处的林露曦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女人被吓到，自己也没有达到救人的目的。林嘉奇和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对视。
“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过来，不要向治安部报告，谢谢啦。”
“明白了，我会在这里待命的。”
在纳米核心中用“私信”通话的最后一个字还没听完，为首穿着破布斗篷的人就几乎贴近林嘉奇的脸大声地质问：“喂小子？跟你说话呢？想英雄救美啊？你还不够本大爷玩呢，这里可没有AI能看见，你就好好准备请个假，别去上课了。”
歹徒的头领将指关节压出一阵阵威慑力很足的声音，对着身边的小喽啰做了一个眼神后，被使唤的人立刻带着怪异的笑容向林嘉奇的鼻子挥出了拳头。
我可是异血行者，怎么会怕你们。
（吃了他们，撕碎他们。哦哈哈哈）
全身的血液像岩浆一样沸腾起来，白眼球上的血丝如蜿蜒的树根一样盘踞在整双眼睛上。
“加速吧，神经……”
呯——！
脑袋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嗡嗡，鼻子非常直接地传递了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一个龙头被扭松了一点，鲜红刺目的血经过嘴唇慢慢地滴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目睹了血腥暴力的一幕，女人尖叫着抱紧了脑袋蜷缩在地上。
“臭娘们，安静点！”
林嘉奇眼中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由神经加速而产生的“慢放”，街头混混的拳头不带一丝善意地打中了自己，促使林嘉奇向墙上后退了几步。
“哎呀老大，这毛头小子还真硬，居然没有倒下，该不是想努力撑到老大您亲自来打吧”
“啊？是你因为对方是学生而手软了吧。收回你那些让我想吐的话。”
两个人的对话加上昏沉沉的头，林嘉奇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加速了呢？明明前几天都可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杀！杀！杀吧！）异形瘟疫的声音仍在重复一句包含了自己愤怒不甘的声音，完全没有回答宿主的征兆，似乎它只要以进入状态就只剩下了攻击、攻击，直到死亡。但是这七个混混还不足以让自己死掉，而且他们也没有杀人的勇气。
居然不回答我……自己只有DD级，林嘉奇很清楚仅仅只是体质变强的他怎么能和着七个街头混混对战，他们比自己会打，他们比自己人多，他们比自己这个高中生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一起上，让他以后别再多管闲事。”
哎……看来只有先挨打了。
在女人惊恐地尖叫声中，七个人一起抄走了身边各式各样的武器，一齐用手中的武器砸向被围在墙角的少年。
“啊……该死，你们也该表演完了吧？”最后一棒在搞过一个人的头顶处被林嘉奇抓住，持有者立刻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自己对峙，不光自己没能阻止钢管的形变，反而手腕还被扭了过去，伴随令人流汗的疼痛。
持续了十秒的殴打在七人惊愕的目光中结束，林嘉奇发红的右手暴出盘龙一样的青筋把铁棒扭弯，从混混手中夺走后用力地扔向建筑，钢筋混凝土的墙壁上瞬间被插入了一根铁棒。随后，林嘉奇用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拍了拍深蓝线边的黑西服。
看到了如此恐怖的怪力，七个人等大了双眼向后小心翼翼地挪步，把手中的武器当做最后的求生物品死死地撰在手心。他们相互看着同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为首的斗篷人再次颤颤巍巍下令：“怕……怕什么？他又不会打架，你们难道信不过我吗？四个人抱住他，其他两个人跟我一起上！”
“明……明白……大哥。”
“切……这些无耻的家伙。”林嘉奇用脏了的衣袖擦了嘴角渗出的血。双眼飞快地抓捕七个人的每一个瞬间。被击打过后的他将吸收的能量一部分用作修复，一部分留下以便
攻击。
然而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神经加速”了，这无论对他还是所有异血行者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能力，仅仅用过两次的林嘉奇就已经尝到了它的甜头。但是无法使用之后就像小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糖果一样让他感到空虚。
“咦啊啊！！”在急促的奔跑声中，一个头上绑了红sè头巾的人举起了手中的钢水管用力地砸向悴不及防的林嘉奇的右肩上，一种沉闷的声音在体内嘣——地响起。
这一下的攻击疼得几乎要了林嘉奇的命。但同时铁棒也在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上弹回，撞到了肩部一块并不属于人类的骨头，攻击者从手感上断定那是一个突起的骨骼。他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到的惶恐：“这……这是什么东西……”
抓住这一空隙，林嘉奇揪住他的衣领不是很吃力地把他举了起来，再用力地把他扔向人群。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林嘉奇觉得自己丢人丢得已经没脸再去面对在后面看了全过程的林露曦。当自己把“被打了之后再迎着拳头反击”这种看上去就很傻的技术发挥到淋漓尽致时，他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人学下格斗。
“咳……你没有事吧？”林嘉奇左手擦着鼻血，右手向地上的人伸去。
确认了惨叫着“怪物啊！”的七个人已经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仓皇而逃后，得救的女人长舒了一口全是安心的气息，用力地握住了林嘉奇的手：“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真让人心疼啊，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跑。你衣服都破了……”
“没关系，这种小事。”林嘉奇把破烂不堪的衣袖卷起，向小巷中的林露曦招手，“喂，可以出来了。”
走着程序规定了的优雅步子，林露曦快速地扫描了一下林嘉奇的受损程度说：“你受伤了，不送去医院处理的话伤口很容易感染。骨头还能动吗？”
“当然还可以动……”仗着自己的伤口已经开始抽取能量恢复，又是本能的不想让人担心地说。
“这是你女朋友吗？真是一表人才。”
“不……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之前什么一起走啊，在公园坐下啊，抓住手腕跑啊都是形势所逼！你们这些路人都明白了吧，明白了吧！”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挤压一下子爆发，本来就几乎没有和女生打过交道的他突然被人传自己和别的有关的女生的绯闻，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接受的。
“喂喂，受了那么重的伤跑这么快没关系吗？喂——”
抓住林露曦慌慌张张跑上车水马龙的街道，林嘉奇的声音随着身影一起渐行渐远：“阿姨！下次别再往这种小巷里跑了。”
女人稍微用力地抓紧肩上挎包的带子，满意地露出花一般的笑容：“真是个好玩的孩子，我今天遇上好人了呢。”
女人转身面对着小巷的更深处，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怎么可能不走这里，我的家只有走这了。那条大路，真的不想再走了。”
高跟鞋的噔噔声慢慢地没入朦胧的薄暗中。
此时林嘉奇已经拉着林露曦跑过了至少三个斑马线，仿佛才缓过来的林嘉奇看着被自己抓皱了林露曦的白sè衣袖，挠了挠后脑勺说：“啊……不好意思。我太慌张了……不过我根本不用怕她说这些啊，你又不是人类。”
“你为什么要去救她，这种行为在我的程序库里没有记录。唯一相似的只有启蒙教科书上的‘舍己为人’，但是你的程度已经偏离这个很远了。不过为什么系统还是认定你的行为和‘舍己为人’相似？请你告诉我。”闪着晶莹却没有掺杂感情的好奇眼神，林露曦问衣衫褴褛的林嘉奇。
“这个就是‘舍己为人’啦，只不过现在没有人去做而已。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话，也许就只有那个了——”
杞柳。
想要帮助，想要拯救，十分执着地想让自己变成太阳那样不断照耀别人的存在。他儒雅清秀的面孔偶尔还是会露出十分勇敢的光芒。只不过他走错了路，错误的认识了“拯救”的概念。
“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知道吧。这是我无法忘却的记忆，但是对你来说却有点莫名其妙，而且会牵扯出很多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哦对了，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牵强地敷衍过去之后，林嘉奇又想起了半个小时前林露曦给自己解释的、关于异血行者和感染者的事情。说到了关于王族系异血行者“王虫信号”的能力。
“嗯，我继续了。”林露曦没有再过问林嘉奇，像是中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与半小时前说的话衔接，“‘王虫信号’就是王虫用来控制感染者的，就像我们指挥部发出的绝对命令，是不可违抗的。正好王族系的异血行者也拥有这种能力，他们可以发出这种至今还没有研究出来的生物波cāo控或是引导感染者的行动。”
“想要达成这一目的，目标不能单单是感染者。必须是他把病毒传染给别人，变异后的那个人才能受到这种王虫信号的控制。这样，那个生物就会沦为随时都有可能被王虫夺走自身控制权的傀儡。信号强烈度随着基因进化等级的提升而提升。”
“传染……吗？”
[上海市不知名巷道]
整个空间中只回响着高跟鞋坚硬的声音，女人感到自己的浑身开始涌上了一种冰冷的感觉，仿佛置身于深山的溶洞之中。明明是六月份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的天气，却让她感觉到了这样不自在的温度。
得快点走……
女人心中这样想着，慢慢地加快了脚步。但是加快脚步之后高跟鞋的回声却更让人感到不适，如同被很多人跟着一样。
“不……不要，好讨厌……”
自己的心跳声的呼吸声越来越想，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耳朵在耳鸣。
但是这片死寂之中，却传出了另外一种湿滑的声音。时而像是粗糙物的摩擦，时而像纱布的滑动。
“有谁……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