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侍奉阿母 - 洪蒙炼仙传 - 弈道子
陈冲在他呆了四十六年的小地宫各处看了看。
当他走打开禁制推开一间灵兽室的石门时，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地上盘伏着一条丈许长的狰狞小金龙，眼若铜铃，长着两只已经骨质化的血红鹿角，虬须在空中生动地飞舞着，颈上逆鳞和周身鳞甲鲜明之极，金光闪闪，四爪晶芒闪动，钢刃般尖利异常。
金龙一见陈冲推门进来，忽然昂首发出一声龙吟，摇头摆尾地附到陈冲身边来。他用魂念一勾通，发觉此龙虽然没有灵智，但终于有了一些灵性。二十余年前他也进来看过一次，那时惊蛰龙只有现在的一半长，形象也没现在这般狰狞可怖。
陈冲伸手摸了摸小金龙的头，笑道：“看来过去吞食了那么多妖兽和巫道的元魂精魄，终于被你全部吸纳炼化了，呵呵。”
刑婴兽也吞食了不少妖兽晶核，却似乎没有进阶，只是眉心上多出一个若隐若现的银色模糊图案，无法看清图案的具体形状。
水月，天气已经很热。陈冲收拾了洞府中的一切，从第三条通道悄然离开了小地宫。
土墩部变化非常之大，部落几乎扩大了几十倍，俨然成一座不小的城池。城池周边草原被开垦出了一片又一片阡陌分明的种植庄稼的土地，成群结队的部落男女在土地上忙碌耕作着。草原上牛马成群，许多地方都被土木围栏圈成了关养牲畜的场所。
陈冲遁在空中看到下方这一切景物，微微点了点头。他十四岁离开土墩部时，部里才百十来人，现在居然遽增到数千人了。上次偷偷回来看望阿母大人，而且还是晚上，就已然吃了一惊，认不出这就是土墩部，只能用法师级别的强大魂念感应阿母的气息，在才部中央高地上一座宫殿般石砌建筑中找到了阿母大人。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只能远远地就在土墩部外的小湖边无人处降下云端，缓缓走进部里，惊讶地感觉着部落旺盛的人气，倾听着某传来喧天的鼓乐罄竹之声，看到部落黎民多数都已穿上了被染成各种颜色的布衣，妇女们不再坦胸露腹。一群群的黎民在道路两边高大的石屋和木式草庐大门上，挂上染成彩色的布条。
他首先在城池中心一幢宽大的建筑中找到了阿莲姐。如今阿莲姐也已年近八十高龄，但精神矍铄，动作还象过去一般利索轻巧。
早在三四十年前，因为她精通草药之术，医人无数，与陈阿沙大祖母一起抵御了数场瘟疫的袭击，所以不再担任阿母之职，而专从医道，在部里也被称为祖母大人。阿连部每隔三年都会挑选出十数位凡人女子专门向陈阿沙大祖母和她学习医道草药之术，学成后被派往其他部营。当然这些女子还同时负责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
阿莲姐正与几位侍女用彩色布条和花草装饰自己的宫殿大门，一听禀报说有一个叫土圪拉的青年求见，一愣之下，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立刻从笑呵呵地迎过来。
她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位二十四五岁、脸色苍白的青年，他正微微笑着向她躬身施礼，道：“土圪拉参见阿莲祖母大人。阿莲姐，这些年过得可还好么？”
阿莲惊喜异常地上下打量着陈冲，拉住他的手呵呵笑道：“土圪拉，真是你啊？感谢众上苍众位神灵，感谢阿连草原之神，将我们的土圪拉送回来了！”阿莲姐双掌合十，向上苍祷告了几句之后，又转向陈冲道：“来，来，让阿莲姐仔细看看，看看。模样儿一点儿都没变，跟那年赶着一大群牲畜回来时一个样，一点儿都没变。”
说着说着，老眼忽然噙满泪花，将陈冲拉进了宽敞的大厅，一边让座，一边吩咐两位年轻侍女给陈冲端上果品倒水。
陈冲现在虽然已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凡人，但也不是神仙，此刻心中不免波澜起伏。他看到阿莲姐及侍女等人已不再赤身露体，与土墩部黎民一样，穿上了质地良好的粗布衣服，感到非常高兴。
“今天部里似乎有什么庆典，全城每座屋子都张灯张彩的。”陈冲不禁问起这个问题。
阿莲姐呵呵地笑道：“土圪拉，今天可是你阿母大人一百寿诞，难道你忘了？这不，全部落都忙着给她老人家准备庆典呢。”
陈冲恍然大悟，一手摸摸下巴，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两个叙了一会儿话，知道了阿母大人很康健，也知道了自己给土墩部和整个阿连部落所带来的变化，心里很是欣慰。
他在阿莲姐这儿没呆多久，便由她带着前去自己阿母大人的宫殿。一路上，阿莲姐用平时祷告的言辞，叨叨不绝地称颂陈冲的功德，道：“神灵赐给了陈阿沙大祖母一个好儿子，多好的儿子啊！土圪拉，土墩部的黎民都说你是神灵之子。你本是神灵之子，是上苍派到土墩部来，造福阿连部落的。你的草药之术，使黎民远离瘟疫和疾病，延长了寿命；你留下的种子纺车，使众生摆脱饥饿和寒冷；你的嘱托改变了族规，使万众老有所养，享受安乐。你不但令阿母大人长命百岁，而且象神灵一般受族人敬仰，居住万人朝拜的土墩部圣殿之中，何等光荣！阿连姐从来没有怀疑过，土圪拉就是神灵之子！”
陈冲听了微笑道：“阿莲姐过奖了，土圪拉哪里是什么神灵之子，土圪拉只是阿母大人之子，当然也是土墩部之子。”
“土圪拉，这可不能乱说的。”阿莲姐年岁虽大，却很健烁，走起路来还象年轻人似的。“看你也有七十多岁了吧，却还是二十来岁模样，大祖母还说你会飞天，不是神灵之子是谁？”
两人穿过广场，来到圣殿之前。陈冲凝目看着这座后来新建的神殿，不禁感慨万端。
整个土墩部已经没有几个人认识陈冲，所以不会碰到熟人。这个年代黎民的寿命普遍很短，多数族人只能活到五六十岁，能活到七十岁以上的，少之又少。六七十年前的原部众几乎都已成为古人了。
广场上和圣殿前的一排排守卫一见到阿连祖母，均向她躬身行礼，好奇地盯着她身后的陌生青年。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看去极为普通的本族青年，就是传说中的神灵之子。
两人还没到圣殿，阿莲姐就用依然清亮的嗓音叫道：“陈阿沙大祖母快出来看看，是谁回来了！大祖母大人——”
圣殿的大厅里立刻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阿莲，你说是谁来了？不会是我的土圪拉回来了吧？这几日我常梦着他呢。”
“阿母大人！”
陈冲叫了一声，喉咙一哽，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三步并两步，飞快地往圣殿大门奔去。几个年青守卫见此情景，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阻拦。
这时大门内由一位侍女扶出一个满面皱纹的苍老妇人，用颤抖的声音叫道：“真是土圪拉，真是土圪拉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
老妇人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忽然推开身边的侍女，颤危危地朝陈冲奔来。陈冲立刻将阿母大人接住，母子俩顿时相拥在一起，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阿母大人……”
边上的阿莲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走过来笑道：“阿沙大人，土圪拉回来了，你们母子俩的话就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还是到殿堂内坐下说吧。”
“是呀，进殿，进殿。”陈冲阿母含泪道。
陈冲将阿母大人扶进大殿，立刻对几位年轻侍女道：“你等都退下，该做什么去做什么，以后阿母大人的一切饮食起居，我会做好的。”
“是，大人。”几位侍女应声退了下去。
在阿莲指点下，他取出楮林子送他的碧云灵茶，亲自给阿母大人沏上一杯，然后端了一张木椅坐到阿母对面，母子俩四手紧紧握在一起，仔细地端详起对方来，轻声说着什么。
阿莲姐见此，在一旁陪着掉了一会儿眼泪，就告辞回云了。
陈冲端详着阿母，含笑道：“阿母大人，岁月不饶人，你老多了。”
虽然阿母大人精神还好，但陈冲已感应到她身体内的本源之气已近枯竭，恐怕活不过三年，再也不是灵丹妙药可以挽救得了的，不禁悲从中来。
陈阿沙象陈冲小时候一样，用手捏了捏他的脸，坦荡地笑道：“人哪有不老的呀！你阿母是一介凡人，要是不会老，不会死，那不成老怪物了？呵呵。还是会老会死的好！神灵要是将阿母收了去，就看不见后辈一个个都死在你的前面，徒有伤心了。就象阿母那么多的养子，也没有一个活着了。你木叉阿哥可能也被神灵收走了。倒是你，阿母的儿，你是神灵之子，你永远都不能老，永远象现在这样，阿母才会安心去那边的。”
陈冲喉头又哽咽起来，却依然含笑道：“孩儿不老，孩儿不会老。阿母大人，孩儿忘了向你禀报了，木叉阿哥还是活着的，只是……”
阿母含笑道：“只是没找到是吧？没关系的，活着就好，我的两个孩儿都活着，呵呵。阿母知道你的本事，就象过去森林祖母大人一样，能占卜，预知过去未来。你这次回来，阿母也知晓神灵要将阿母的灵魂收回去了。呵呵，这可是好事，土圪拉，这是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