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 3 - 凤驭江山:和亲王妃 - 云深无迹
而这源头。莫不是要破坏柔然与大梁的同盟。
自己。便是这的源头的矛头所在。
如此一來。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倒是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禁自嘲一笑。倒真应了赫哲的那句话。想让自己死的还远不止是她和纳彩珠。只是。不知道。赫哲是真洞察了这时局还是有先见之明。
想起赫哲。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子。自己到底是听从了母亲的话。放过了她。
如今。乌洛在前方。大局未定。且王宫内势力对垒分明。我自是不敢大意。
斛律单同此次來访。话里话外已是语意明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可汗大檀一病如此之久。分明是有人存了异心。摆在眼前的推测莫过于就是王储的人选。
只是。这与我又有何干。然而。更深层里的东西。我却不敢去想。
既是如此。唯有盼着这场前方的大战早日结束。唯有乌洛在身边。我也才会安心。
一时心绪纷乱。坐卧不安。
芬姚是个机灵的。见我如此。便道。“王妃。可是烦闷了。要不要奴婢陪您再去花园走走。方才凝儿來报。说王妃上次栽的那株‘天逸荷’成活了……”
若是之前。我必是兴奋前去。如今。却是毫无兴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我懒懒來到琴凳前。掀开红色的丝绒流苏盖巾。除了那块墨玉。这便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
手指一滞。还是拨上琴弦。婉转的琴音瞬间传了开來。琴声悠悠。愈发显得宽阔的屋子空旷不已。
良久。我指尖一挑。急而收尾。
身上已是薄汗透衣。我缓缓起身。沉声道。“备轿。”
待梳妆完毕。已是斜阳西沉。举目望去。远山含黛。大半个红彤彤的太阳渐渐向山下隐去。
待天空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从王府侧门悄无声息地行了出去。
见不是王妃的马车。守门的侍卫并沒有细问。只道要早去早回。
芬姚坐在里面。用小巧的指尖挑起窗上的布帘。脸贴在上面透过一丝缝隙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王妃。并沒有旁人。”
我微微点点头。
一边的铁兰和坦坦尔则是坐在我的旁边。手按剑。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柔然汗国的都城鄂尔浑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回家歇息。马车在归于寂静的街道上不慌不忙地走着。“得得”的马蹄声和车轱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马车每走过一步。那车轮亦仿佛碾过我的心里。面上平静。一颗心却是跳个不停。手心里也已是一层滑腻的汗。
马车里呼吸清晰可闻。偶尔马车颠簸一些。我的耳边便响起金钗步摇的摇曳声。
我微阖目。一路上无语。
直到马车來到王宫。验过腰牌的侍卫恭敬单膝跪下行礼。“夫人已等候王妃多时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行至达簿干阿茹夫人的寝宫才停下。
寝宫门前的两盏水红绢灯在夜风里轻摇。光亮勉强可看清门前的道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芬姚扶我下车。夫人的侍女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到我。行礼后便一字排开引领我进去。
自下车到进得阿茹的寝宫。竟是一路无声。侍女走起來皆是悄无声息。不禁对阿茹赞叹几分。
侍女并沒有引领我进入先前來的中厅待客之地。而是顺着寝宫西侧合欢树下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进去。此小道窄可容身。蜿蜒曲折。两边皆是密植的约半人高的花草。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九曲回廊之上。一间屋子里亮着光。
领头的侍女这才屈膝低低道。“这就是了。王妃请吧。”说完便执绢灯翩然而去。Www。。com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屋子里的亮光。周边一切阴森森的。头顶高大的合欢树树冠几乎盖住半间屋子。仰头只见偶尔夜风吹过。树叶便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旁边的芬姚亦是四下看看。边看边悄悄往我身边靠靠。借着屋子的亮光。一丝恐惧眸子里闪过。到底是小丫头。我暗暗发笑。
而就在我四处打量的功夫。门好似有感应般。从里面开了。接着是一声淡淡的声音。“來了。进來吧。”
正是大汗夫人达簿干阿茹的声音。
既來之。则安之。
我深吸一口气。一拾裙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顺着石阶上去。
屋里沉香缭绕。大汗夫人正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不时弯下身去顶礼膜拜。
沉香的味道并不是我喜欢的。闻着有些刺鼻。还未从这种味道中回过神來。身边的芬姚低呼一声。一双眸子惧意十足。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原來大汗夫人对着膜拜的正是一具野狼的尸首。
殷红的重重布幔两边低垂。使得中间那具立在那里似要仰天长啸的野狼格外醒目。这具野狼看起來有牛犊般大。通身一片漆黑。唯有前额一片雪白。血红的眼睛仰视苍天。立在雕花紫檀木的桌上。看起來栩栩如生。
难怪芬姚看着惊叫。Www。。com我看了亦是心里一凛。
狼系柔然族的图腾。亦是柔然族人的象征。都说狼能通神。眼前的这只狼。从前额上长出的白毛來看。上百岁是有了。想必是先前传说中的狼王。或许乌洛身上佩带的狼牙怕是也只有眼前的狼王才有。
我站在大汗夫人的身后。被眼前这具狼王的尸首深深震撼了。
正兀自欣赏之际。大汗夫人终于跪拜完毕。缓缓起身转过來。
相隔不过丈许。今日的她一袭绛紫色窄袖长衫。外罩烟灰色曳地软纱。腰间束带很好地勾勒出她的形体。乌黑的发髻只以简单珠钗装饰。
她的眸子一片澄明。Www。。com看向我的时候一丝精光从眼里一闪而过。
“臣妾见过夫人。”我先行施礼。缓缓道。
“弟媳快快起身。”大汗夫人伸手扶起我。语气和煦如三月春风。
“此番來访。惊扰了大汗夫人。实在是臣妾之罪过……”我低低道。
“弟媳说哪儿的话。一家人说什么惊扰。”她一面示意我坐下。一面道。“何况。本夫人等这一天亦是许久了……”
话題就此打开。
双方亦不需要遮掩。
彼此亦对对方的意思已是一清二楚。
说來道去。只是四个字而已。“各取所需”。
一番长谈。更加印证了达簿干阿茹虽是可汗大檀众多夫人中年龄最小的。却是稳坐大汗夫人之位。并不是偶然。这是个极出色的女子。
但另一面。达簿干阿茹的夫人之位坐得不是那么稳当。虽是身居正室夫人之位。又生育了两个王子。但是。可汗大檀的心思却并沒有全部在她的身上。
“大汗对本夫人的荣宠。大部分是做给世人看的……”阿茹说这话的时候已是起身站于雕花长窗前。仰头望着夜空。语调平静。
心里虽是惊讶于她的直白。我并未言语。
她侧身凝眸于我半晌。这才淡淡一笑。语调里掩饰不住的自嘲。“弟媳不觉得是本夫人沒有本事么。”她转过头。望着夜空。许久才叹道。“本夫人与大汗相守近二十年。临了却是如此……”
我摇摇头。亦起身。诚恳道。“夫人能与臣妾说这话。委实沒当臣妾是外人。向來天家荣宠。并不长久。臣妾曾是大梁的长公主。在大梁的后宫住过些日子。仅仅皇兄的在册嫔妃。便有几十人。而皇兄却只有一个。大梁讲究后宫女人为皇家开枝散叶。即便是皇兄是想专宠一人。那亦是有悖于皇室规矩的。后宫女人亦是绝不敢逾矩……臣妾并不知道柔然是如何个规矩。只是。臣妾窃以为。这君臣之下。才是夫妻。这做臣子的。莫不是以君马首是瞻。何必计较这一时的本事呢。”
大汗夫人转过身。若有所思。
我清楚地看到。她暗色的眸子里闪过细碎的光芒。
她來到桌前重新坐下。这才舒口气。微微一笑。“弟媳一番话说的是透彻。是本夫人总也想不开……”
昔日。大檀与达簿干阿茹夫人的夫妻恩爱亦是盛传草原上的一段佳话。所谓英雄美人。当如是。
而达簿干阿茹年纪轻轻便成了柔然汗国最尊贵的女人。又为大檀诞下两名王子。自是地位稳固。无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