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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伤透了心(必看,10000+) - 重生逆袭,公主太猖狂! - 然澈

【83】伤透了心(必看,10000+) - 重生逆袭,公主太猖狂! - 然澈

花瑀。

浑身血迹遍体鳞伤的花瑀。

不知道他怎么爬到了金樽的顶部去。

那时那刻,我像摊烂泥似的偎在卫尘嚣的怀里,别说挣开,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那副紧紧相依的架势,也难怪花瑀会误会我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三:你个猪!媲)

看到花瑀出现,卫尘嚣的表情十分的阴鸷,漆黑如墨的眼珠子里先是划过了一抹狠厉,再是突然间泊起了一丝儿笑意,他瞥着花瑀的脸,像是睥睨着主动钻进陷阱的猎物,慢悠悠地说了句,“爷还没去找你,你倒是先来了。”

花瑀一双眼睛只瞧着我,想来是见我形容狼狈、嘴唇红肿,他的眸中绽过一抹恼恨,狠狠吐出了一口血水,笑,“花瑀纵是再不济,也不能让你轻薄了小公主去!丫”

他明明脸色惨白,连站都站不稳了,凌厉掌风却呼呼朝卫尘嚣的面门袭来,像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

卫尘嚣勾唇冷笑。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听被他扔在地上的剑发出“铿”的一声轻响,继而便自发弹起,如同长眼了似的直朝花瑀扑去。

花瑀受了重伤,几乎成了个血人儿,眼见利剑破空而来,他惨白着脸,立刻朝左边躲避,谁料那剑竟然像是长了眼似的,凭空扭了个弯儿,然后“噗”的一声,狠狠扎进了花瑀的手臂!

鲜血从头顶喷洒而下,淋得我一头一脸的都是,我抬袖擦了擦血,再看去时,卫尘嚣不知何时已鬼魅般掠到樽顶,一手持剑,一手背后,正冷笑着,指着花瑀的脖子。

“……”花瑀脸色惨败,低头看我一眼,眸底忽然绽过了一抹浓郁至极的悲戚。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闭上眼,十分硬气地朝卫尘嚣道,“要杀就杀,给个干脆!”话刚出口,“哇”的一声又带出了一大口血水。

我看得有些不忍,便紧张地朝卫尘嚣看去。

他竟心有灵犀地瞥了我一眼,许是见我眉尖紧蹙,他哼了声,眉宇间滑过一抹不悦,剑尖却没再往前刺,而是在花瑀的喉管处比了一比,“花君是谁?”

语中漾着恼意。

花瑀又看我,看完便惨笑,“是,是喜欢小公主的人……”

“唰!”

手腕一抬,花瑀鬓边乌黑的发纷纷飘落,卫尘嚣笑得阴鸷,“你当爷不敢杀你?”

剑尖擦鬓而过,再偏半分,被削掉的便不再是头发而已……

我看得冷汗涔涔,花瑀也动了容,一时间面色惨白,没再嘴硬。

卫尘嚣手腕微转,悠闲地把玩着手中的银剑,他抬脚踢了踢花瑀挂在金樽边沿破絮般的身子,正要冷笑,冷笑突然凝在了唇边,“你——”

“唔!”的一声,花瑀拧眉,似乎很用力地咬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嫣红的血,顿时从他的唇边涌出。

卫尘嚣勃然变色,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竟敢咬断舌头?!可恶!”

花瑀被他踹得吃痛,蹙紧了眉,却艰难地抬起脸来,仰望向卫尘嚣的怒容。犹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朝他咧唇一笑,露出鲜血狰狞的牙床,他的口中,是一截被他自己咬断的舌头……

明明痛苦至极,他却一脸的如释重负。

那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我早已彻底惊在当地,瞪大了眼,完全的如遭雷劈。

花瑀浑身是血,满目狰狞,却直直地看着我的脸,张了张嘴,涌出了一大口血。

他动了动唇,呜呜咽咽,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惜舌头已断,他再也发不出声音,那句话,我永远不能听清。

眼眶泛涩,我别开了眼,不再看他。

卫尘嚣却是眼眸复杂,沉默一瞬,突然间说了一句,“他在求你。”

我看向卫尘嚣的眼睛。

他罕见的没了鄙夷的神色,反倒满眼的敬重,“他求你快杀了他。”

我浑身一震,卫尘嚣手腕一翻,剑尖朝上,他眼神征询地看着我。

我明白,只要我一个眼神,花瑀立刻就会泯灭。

脑海里一段段闪出花瑀在我爹面前陷害我的情景,沉默良久,终于,我摇了摇头,浑身无力。

卫尘嚣会意,手掌微抬,劈向花瑀的后颈,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晕过去了。

从天牢逃逸的一路上,我克制不住的有些心神恍惚——花阁究竟是怎样的组织?为什么花瑀宁可死,都不肯供出自己的主子?

我的心底是这么想的,便喃喃自语了出来,卫尘嚣抱着我,正在飞檐走壁,乍然听到我的呢喃低语,他瞥了怀中的我一眼,嗓音罕见的有些凝重,“你也不必难过。花瑀并不蠢,他只是选了一个最最安逸的死法。”

我一震,脸上顿时现出了困惑与不解。安逸……吗?

卫尘嚣瞥我一眼,逸出了一声冷笑,“跨国的杀手组织,你当是玩过家家?他若不死,花君怕是有的是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

我勃然变色,忍不住僵了一下。

卫尘嚣眉眼深深,望我最后一眼,语气奇怪地叹了一句,“你啊……”衣袂一闪,继续赶路了。

我们在周家胡同里停下。

落了地,卫尘嚣仍抱着我,我挣了挣,要下地,他已不由分说一脚将院门给踹开,口中似漫不经心地解释着,“这里,被你爹给平了。”

顿了顿,“先说好,看到了可别害怕。”

他向里走,我抬起眼,只是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放眼望去,断壁残垣,尸体叠压,有花阁衣衫靓丽的杀手,也有穿着兵服的侍卫,一个个死状狰狞,恐怖——显然,这里在几天之前,曾经历过一场堪比修罗地狱的厮杀……

正值盛夏,天气溽热,大群的蚊蝇在尸堆上飞舞,“嗡嗡”地鸣着。臭味熏天,我呆愣愣地看着一具又一具的死尸,脸色惨白,正要作呕,卫尘嚣已衣袂一闪,携我向前。

他将我搂进他那略带清香的怀中,边走边说,“爷昨个儿发现一处暗室,是你爹不曾发现的,我们去看看,兴许有那什么花君的线索。”

我埋头在他胸前,闭眼缩着,脑海里是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鼻端是合着腥臭的血气,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卫尘嚣走了两步,微叹,手臂倏然间收紧,将我搂得更紧了一点。

暗室里并没有人。

花阁的人或逃或死,此处早已成为一个乱葬岗似的存在。卫尘嚣一路上都抱着我,一只手遮着我的眼,不给我看那些血腥的场面。

我觉得恍惚,觉得震惊,魂不守舍的在他的怀里缩着。

见我这副模样,他难得没有再同我吵或讽刺我,反倒语气颇有几分凝重地说,“花阁杀手统统嘴硬,严刑拷打也不能让他们说出真话,你爹拷问紧了,他们倒好,竟一口咬定你就是花君——”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毫不掩饰语调中的奚落。

我的眼睛被他遮着,但也感觉得到他是在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再加听到“我爹”二字,身子一震,总算从方才尸山的震撼中回过神了。

我挣了挣,拍了拍他的胳膊,“放我下来吧……”

嗓音有一点哑。

“嗯。”卫尘嚣应,又疾走几步,“到了。”

他放我下来,我睁开眼,注意到自己面前没有尸体,脸色总算稍好了些。环视四周,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一个书房,有桌,有椅,有半面墙那么巨大的雕花书架。我困惑地看了卫尘嚣一眼,他面色凝重,从书架上抽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扫了一眼,我愣,“是诗?”

卫尘嚣道,“再看。”

我又看了一眼,脸色一白,手指一瞬间就绷紧了,“宫笺?”

宫笺,是宫中御用的纸。

卫尘嚣手指细长,朝我指了指宫笺上的字,我低头看——

第一张,“昔为花与玉,今为糟与糠。”

第二张,“流年易凋落,荣盛能几时?”

第三张,“妾心未改君心改,不及夭桃媚晓风。”

第四张,“妾身恨不为鹦鹉,犹恃君王顾盼骄。”

第五张,“为我报新人,好好承恩泽。君看后庭花,芳菲能几日?”

……

“怨词?”我呆住了。

卫尘嚣笑。

怨词加上宫笺,我目瞪口呆,“花君……是个妃子?”

卫尘嚣不置可否,挑眉朝我指了指最后一张宫笺的右下角,只是一眼,我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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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脸在一瞬之间变得面无人色,我手指微颤,怔怔地看着宫笺的右下角——

那里,有一朵莲花。

毫无点缀,毫无修饰,甚至连最起码的根茎都没有描摹,只有一朵墨画的、青色的、遗世独立的,莲花。

卫尘嚣凝视着怔怔失神的我,突然,就笑了一下。

他眼神深邃,语速很慢很慢地说,“你果真是认得它。”

一句“果真”,让我陡然回神,乍然抬头猛看向他,我的脸色仍惨白着,眼神却变得戒备而又敌对起来,“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卫尘嚣一怔,似是不料会被我如此防备,他分明是诧了一下。可是紧接着,凝视着一瞬之间便重又将他归为敌人的我,他的面色有一霎的凄楚,转瞬便变成了比我更加恶意的尖锐,反唇相讥,“莲花,宫笺,怨词,又是在花阁的暗室里存着,二公主说,我该知道些什么?”

一声二公主,他叫得是既疏离,又冷漠。

我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是惹恼了他,但此刻也无暇多顾,只攥紧了手里的宫笺,恼羞成怒地说,“这世上的妃子多了!这世上的怨妇也多了!你凭什么,凭什么认定是她?”

卫尘嚣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凤眸如墨。截然不同于我的跳脚大怒,他一张俊脸镇定而又优雅,“你说的自然不错。”冷笑,“只是,这世上只有一个妃子喜欢莲花,只有一个妃子名字里有莲花,也只有一个妃子……是被皇帝赐号为莲妃的。”

“你胡说!”

他知道的实在太多,我猝不及防,只觉得像是被人当胸给捶了一拳,忍不住朝后趔趄。

卫尘嚣凝我一眼,突然冷笑了一下。

他以修长手指为剑,漫不经心地朝我手中死攥着的宫笺比划了一下,语气客套而又冷漠,“那么请二公主告诉我,这种宫笺,难道不是你们傅国皇室所独有的?”

“是又如何!傅国立朝多年,会写诗有怨情的嫔妃多了!”喊得尖声,我的嗓音几乎泛哑。

卫尘嚣淡淡一笑,却笑得凉薄,他的手指优雅向下,指定那朵莲花,“那么这个,你要如何解释它?”

我僵了一下。

卫尘嚣根本就没有给我辩解的时间,他眼含讥诮,自顾自地便说下去了,“莲花,莲妃,何家。连我一个他国的皇子都能够明白的关联,二公主,却看不懂么?”

他的语气明明云淡风轻,偏却狠狠踩到了我的痛脚,身子如遭雷劈似的震了一震,我陡然间抬起了脸,怒瞪向他,“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背后,指甲却几乎陷进了掌心的肉里,我的浑身都在微微地抖着。

卫尘嚣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眉眼深深的。

他还是那么好看,还是那么妖邪,还是那么绝美的一袭暗燃红色。我以为,他会像抱着我走进花阁时一样的温柔,我以为,他会像暗道里和我厮打时那么地忍让着我,可这一次,他没有。

他望着我面无人色却极力死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莲妃,何氏,你傅合欢的母妃,曾被傅国国君傅炀百般宠爱,可也正是这样的她……曾在冷宫里住了三年。”

他越说就越是可怕,我忍不住,双手抬起,抱住脑袋,尖声叫了起来,“不要说了!”

卫尘嚣不为所动,上前一步,逼近了我,“何氏善妒,容不了对自己万千宠爱的国君移情,所以,自打傅炀迎娶杜家女儿为妃那一日起,她便疯了。”

一声“疯了”,惹得我触电了似的抬起了脸,猛然扑了过去,开始厮打着他,“不要说了!”

卫尘嚣由着我打,不还手,也不闪躲,我一拳一拳狠狠地捶在他的身上,他统统忍着,嘴里却冷静清晰地说出最后一番话,“傅合欢,花瑀为什么会叫你小公主,花瑀为什么说花君喜欢你,花阁为什么要杀掉杜威,要刺杀我,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花瑀叫我“小公主”,是因为,花君是“大皇子”。

花瑀说花君喜欢我,是因为,花君是我哥哥。

花阁为什么杀掉杜威?

花瑀说过,是因为,杜威得罪了花君——

嗯,他也确实得罪了吧?——我娘的怨词被收在这儿,自然说明,花君,记着我娘的死,记着我爹的薄幸,也势必更加记着杜家。

花阁为什么刺杀卫尘嚣?

花瑀也说过,因为,他也得罪过花君。卫尘嚣曾经得罪过花君吗?

他得罪过的。

还记得卫尘嚣曾经从京兆尹的牢房里逃狱吗?那一次,他把傅齐天打得鼻青脸肿的……

而且,他曾给相思下毒,害他被降为王,远离京都。

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了……

卫尘嚣的话说完了,我再也没有力气打了。脸色惨白,瞳孔瞪大,就像是一个陡然间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我神情呆滞,茫然,怔怔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卫尘嚣站着,眼睫低垂,怜悯却又复杂地看着我。

我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往下砸,我的嘴巴,开始不受控制地喃喃翕合着,我茫然地瞪视着与视线平行的虚空,失魂落魄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明明身为全天下最最凶狠的杀手组织的头目,却要连我都隐瞒着?

为什么,让我为你担心,让我为你惶恐,让我为你如履薄冰地过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指使花阁的杀手栽赃花君是我?

为什么,我多次身历险境,你却不肯来救我?

傅齐天,为什么!

我的眼泪越流越凶,我的心口越来越冷,脑海中乍然划过了花瑀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与假话?端看你信是不信了。你若不信,任是谁说什么假话,都别想伤你半分;你若是信,那是你蠢,还想怪别人为什么践踏你的真心?”

……

原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警示我。

我哭得无声,却极厉害,嗓子眼几乎要被那股子哽咽的气息给堵住了。抬起手,掐着喉,眼泪瞬间呛了出来,我涨红了脸,开始剧烈的咳嗽。

卫尘嚣终于蹲下了身,伸出了手,搂住了我。

我一拳便捶在了他的心口,至死般恼火,“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卫尘嚣痛,轻哼,却忍了。他收紧手臂,搂紧了我,下巴轻轻地磨蹭着我的发心,动作缱绻到几乎温柔……我听到他一字一顿,笃定地说,“我故意的。”

我没犹豫,又是一拳,狠狠一拳,凿过去了。

卫尘嚣吃痛,闷哼一声,许是痛得狠了,他傻了,居然笑了。

有力的臂膀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他死死地钳制着我。

微凉的唇轻车熟路地寻觅到我的唇瓣,用力一咬,他的大手掐着我腰侧的肉,恨恨地说,“爷讨厌你喜欢他!”

我泪流满眼,握起拳,再要打,整个拳头却被他包在自己的手心里面去了。唇上的吻咬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发的肆虐,他的动作就像是疾风骤雨,修长的手,更是恨不得把我的腰肢给拗断似的!

就是这么狂暴的他,就是这么霸道的他,就是这么从来阴晴不定时好时坏的他,凑近我的耳廓,一字一顿,指天誓日地说,“傅合欢,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我不准你想着别的男人,哪怕,他是你哥!”

我的身子在一瞬之间彻底瘫软掉了。

他不准,所以他处心积虑地将真相揭给我看,让我看到究竟是谁欺骗了我……

他不准,所以他凶狠残暴地向我宣布一切,并把我对这世界的唯一眷恋残忍打破……

他不准……

他混蛋……

他把我心目中的那个哥哥给毁掉了。

我胸腔里痛,哭得更加凶了。

卫尘嚣笑,笑得愉悦,他凑上前,一点一点舔尽我颊边的泪,眼神温柔,语气蛊惑,“我不会骗你,再也不会。合欢,记清了,你只有我。”

话音刚落,我泪眼朦胧,仰望着他,突然间就瞪大眼了——

那一刻,大雨骤然而降,势如瓢泼。

就在花阁的暗室里面,就在他紧紧拥抱着我的那刻,我眼睁睁地看着,卫尘嚣的凤眸一点一点地变红,像是染满了血,卫尘嚣的乌发一点一点地变白,月光似的皎洁。而窗外,暴雨,浇熄了那轮本该圆满的月!

卫尘嚣他……又犯病了!

&&&&&&&&&

满月之夜,情蛊毒发,青丝惨白,眸瞳似血——

这,已是卫尘嚣第二次在我的面前犯病了。

我哭得眼肿,泪眼朦胧,眼睁睁瞧着他一点一点变得如妖似魔,我只顾呆愣,竟不防他猛然间低下了头,一口咬上了我的脖儿……

“嘶!”

好痛!

我疼得悚然间回过了神,勃然大怒,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推上了他的胸口,“你干什么!”

哭得太凶,嗓子沙哑,干涩,很是难听。

卫尘嚣满头白雪,一双凤眸里充斥着恐怖的血红,他痛苦不堪地用一只手按住了急促喘息的胸口,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明明难过成这副模样,却不忘抬眼骂我,“快滚……!”

我愣,愣了只有一瞬,陡然间想到了他犯病时须做什么样的事,回过了神,我二话不说翻身爬起,撒腿就往外奔。

背后,传来卫尘嚣喑哑如兽的一声低吼,紧接着,“咚”的一声巨响,是他一拳将半面墙那么巨大的书架捶翻!“咚”的又一声巨响,是他抬脚将厚重的桌椅踢得老远!

听到动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满眼痛苦,发丝凌乱,单手撑着颓墙,一张俊脸明明惨白得丝毫人色都再没有,猩红的眼眸却紧凝着我,嘶哑着声儿,“……快滚!”

他很凶,很凶,一双狂暴迷乱的眼睛里,却漾着前所未有的担忧。

瞧着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形容,我不知为何……竟觉得胸口发酸。猛然间攥了攥拳,我抽抽鼻子,鬼使神差地要往回走。

见我这样,他勃然变色,抬手便朝我劈了一记掌风过来,“你这笨蛋……爷不想再欺负你,快滚!”

他说“欺负”,我浑身一震。

脑海里乍然浮现那一晚的月,那一晚的疼,我霎时间浑身冰冷。

我不能。

我不能……

身子微微颤抖,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咬了咬牙,朝外奔,“你等着,我去找医馆!”

我刚跑出,暗室里又是“轰”的一声,这一次,动静更大,甚至连地面都在跟着晃动。

我眼睛泛红,咬紧了唇,等着我,贱人!

*

暴雨如注,浇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一路跑过回廊,跑过庭院,跑过那堆早已发霉发臭的尸身,我甚至顾不得擦那一头一脸的雨水,只顾朝前飞奔。

暴雨太大,惊雷太猛,朱雀街上,寂静无人。

雨天路滑,我一路跑,一路摔,磕得鼻青脸肿,满身的泥泞。踉踉跄跄地跑进了三家医馆,可要么医者去别家出诊,要么医者已经入睡,要么医者干脆拒绝为我这个不明身份的丫头而冒着大雨出门……

我浑身是水,乞儿般的狼狈,心中记挂着卫尘嚣,我焦灼万分,低声下气地将那拒绝出诊的医者求了数遍,可他仍是一副倨傲不屑的模样,我恼了,抄过桌案上的瓷质茶壶,狠狠敲碎,拿了最大那块碎瓷抵住了医者的喉,“不出?不出你立刻就会没命!”

我无计可施,只能做个混混,意识到我有多么的疯狂,医者一僵,这才抖如筛糠,“小姐饶命,饶命,我诊!”

“算你聪明!”生怕他再变卦不肯,我没撤手,依旧用碎瓷抵着他的喉,“走!”

医者惜命,惜自己的命,眼见我血红了一双眼,显然是着急得很,他哪敢再拖?

忙不迭地吩咐一旁早吓呆了的医童,“拎上药箱!”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以为我能够救卫尘嚣。直到……

赶回花阁,空无一人。

*

望着一片狼藉仅剩断壁残垣的暗室,望着地面上似乎被刀剑削掉的半截暗红色衣袖,满脸是泥,是伤,是磕出的青肿,我茫然地僵硬在当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我那么拼命,他却不在,我不能接受。

“小姐……”

被押来的医者早在看到庭院中的尸体时便抖得走不动路,如今瞧着我扑了个空,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面如土色地开口哀求,“小姐,既然没人,我,我能不能回——”

他话没说完,我悚然回神,狠狠推开他与医童,拔腿就往外奔。

雨势太大,路滑难走,只是从暗室跑到周家胡同的距离,我已摔了五次,终于跑出最后一道木门,脚下一滑,猛一趔趄,我就像个不受控制的偶人一样,“咚”的一声磕倒在地,额血长流。

痛得钻心。抹了一把涌下的血,我咬咬牙,撑起身,正要再接再厉地爬起来再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我僵住,陡然间瞪大了眼睛——

漫天雨雾,数步开外,那个长身玉立,单手撑伞,面容似笑非笑,正闲闲看我狼狈的主儿,不是我那“没心没肺”的哥哥,却又是谁?

瞳孔猛然一缩,我几乎在一瞬之间飙红了眼睛,“傅齐天!”

他几时回了京城?!

乍然间想到暗室里得知的惊天秘闻,我浑身一震,骤然间如坠冰窟,他却是信然朝我挑了挑眉,涉过雨水,走近,在我面前蹲下了身。

“是我,妹妹。”

他笑得温柔。

一声妹妹,犹如利刃,直直戳向我的心口,眼泪迅速上涌,我强压着,红着眼睛质问,“你就是花君?为什么要瞒我?傅齐天,你,你,是不是你劫走了贱人?!”

一连串的问,犹如是蹦豆,我浑然不知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惊慌、失措,以及咄咄逼人,就见傅齐天似乎无奈,他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眼风却邪邪瞟着我的面容,谐谑地问,“多时不见,这就是你对哥哥该有的态度?嗯?好妹妹。”

他竟还有脸朝我笑!

他竟还有脸叫我妹妹!

我怒,额角血迹滑下,衬得我一张脸几乎狰狞,“傅齐天,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妹妹,何苦将我骗得这么狠?”

傅齐天一顿。

莹润手指将温润伞骨攥紧,他凝视着我,直勾勾地凝视着我,那双常年含笑的眼眸,倏然间便有些泛冷,“骗你?何时?我可有说过自己不是花君?”

他还有脸跟我狡辩!

我咬牙瞪他,目眦欲裂般地低吼,“可你也没说过你就是花君!”

傅齐天眸中冷锐一闪,笑了,“怎么,合欢。你哥哥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头儿,你不开心?”

“你骗我我怎么可能开心!”

“我没骗你。”他摇摇头,“只是没有说的理由。”

那一刻,“轰”的一声,惊雷倏然炸起,漆黑的夜幕像是被闪电撕开了一道裂口,瓢泼的雨水直往下浇。

我在那声惊雷之中犹如当胸遭了一记重拳,血色褪尽,面孔惨白,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停流——

没有,说的理由?

仰望着傅齐天那张冷静的脸,我有些想哭,却更加想笑:傅齐天,你可知,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以为你手无寸铁,我以为你需要保护,我以为你软弱可欺,我以为你天真懵懂……我为守护这样的你做了多少事情?

傅齐天,你明知,你明知我把你当做是比我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人,你明知我为你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你,而你,而你竟连对我诚实、不欺骗我,这样最基本的要求都需要理由?

暴雨浇得我脑袋生疼,可更疼的,居然是胸口。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就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我目不转睛,眼眶通红,看了他好久,好久。

你知道么?傅齐天。

我从小就衰,从小就惨,从小就没见到过任何的温暖。

我曾以为,我曾以为这世上若是有一个人不会骗我,不会欺我,不会害我,那他,必然是你。

却原来,却原来……

仓皇不堪地闭了闭眼,强忍情绪,我感觉得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再掀开眼,满目荒冷,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于自嘲的口吻,轻轻的,慢慢的,问,“傅齐天,天牢里的那把大火,究竟是何咏放的,还是……你?”

尾音哽咽,一句,几乎耗尽了我的一生。

*

暴雨。

惊雷。

凄惨的电光。

悠长的胡同。

傅齐天沉默,沉默,他紧紧地凝视着我,看着我哭,却良久都没有出声。

我惨然一笑,“我懂了……”

我懂。

我的哥哥,我亲爱的哥哥,我这一生最爱最爱的人,他,为了向我爹复仇,为了向杜家复仇,放了一把火,设了一个局,派了无数个像花瑀一样对他忠心的死士,杀进皇宫。

他想要颠覆了我爹的统治,却没能成功,于是,就让所有人一口咬定我是花君,我,才是那个谋逆未遂的逆贼……

一个傅合欢,原来好大用——

英明神武的花君大人,命人杀掉与我有婚约的杜威,杜威死了,杜家受挫,全杜氏自然而然将这件事算到我的头上,并对身为“傅国第一衰女”的我恨之入骨。

柔妃恨我,会无所不用其极,花君大人料得到她会对我步步紧逼,索性将计就计,命何咏在天牢里放一把火——烧死了我,再将这件事嫁祸到柔妃的头上去……

只可惜,我没有死。

卫尘嚣向我承诺要救我出去,然后,花君大人派来了花瑀。可是,花瑀竟然“不敌”卫尘嚣的身手,且“恰好”中了我爹与卫尘嚣的计,拷问之下,花瑀“无意中”提到我与花君私定终身,这一句,果然是为了混淆我爹的视听!

再之后,就是花瑀受尽拷打仍不招认,花阁杀手不顾性命冲进皇宫,他们大开杀戒,却功败垂成,“不得已”供出我傅合欢,就是花君。恰好,这个时候,官兵在花阁搜出了大量我的画像……

好一招为我而设的连环计!我,何德何能?

可是傅齐天。

可是傅齐天。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你本不须去瞒。

——你从来,你从来,都比我的命更珍贵。

想通了所有的事,喉咙一阵腥甜,强压下去,我再一次闭了闭眼睛,再张开时,满目绝望,我却露出了一抹含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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