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萧珊 - 事后成名 - 碧玉橄榄
屠欧御嘴角抽搐几下，好一个指桑骂槐！
“当年，是你第一时间对年幼无知的我说屠金河是凶手，让我哭闹起来，迫使屠金河将我禁锢，而你刻意隐瞒我妈妈也有对屠金河加以迫.害的事实，要我韬光养晦实施复仇大计，你这样两边都撩火，让我们内斗，就为着替你那恋人复仇！吴妈，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整个事件的幕后推手！末了，你还来大吵大闹，推波助澜！”
忍无可忍，屠欧御猛然厉声指骂吴妈。
吴妈的额上青筋暴跳，常年淡素的脸色如今黑沉沉，她毫不掩饰地拔尖声调道：“没错！为报仇我不顾一切了，那又怎样？屠金河的确纵火杀害了那么多人，不找他雪恨，难道还得对他称好？”
“你们！”她手一抬，指尖虚虚划过众人的面前一圈儿：“个个与屠金河有血海深仇，如今却想放过他，你们还算人吗？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琰”
“那也得分清是非黑白！”萧珊迈前一步，晶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吴妈：“屠老爷子虐了我爸，我爸再虐屠欧御，那样冤冤相报何时了？莫非要我们屠家世世代代仇害下去？”
吴妈双眸一眯，冷然道：“你们屠家的事我不管！现在我只想向屠金河追讨我男人的一条命！”
“当时，场面很混乱，杜丽美和屠炳宪来夹击我，我把他们打晕了，顾不了许多就放了火，没想到何司机和三个佣人仍在屋里……各位，不必再闹下去了，我已决定明天到警局自首。”屠金河无奈无力地站出来解说办。
一时间，全场静悄悄。
凶手肯伏法，大约这出闹剧就此可以落幕。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邓和康，涩涩开了口。
大家一致移调目光到邓和康身上去，只见他满脸的挣扎，半晌，才沉声道：“最初纵火者虽是屠金河，但真正烧死这些人的大火却是萧芳不小心引发的。”
“啊？”这意外的判言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这里有一本茹芸的日记，真实还原了当年火灾的因果。”邓和康从口袋里取出一本残旧的小小日记簿，递给了萧珊。
“最后那几页，她写道：迷糊痛楚中我意识到火在向我蔓延，但我不能动弹，静静等死的时候，火熄了浓烈的烟雾在弥漫，老天爷在拯救我吗？我终于鼓足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想起妹妹还在地下室里，于是揭开地板盖，一个强力的火球喷向我！我被冲弹到厨房窗户边，只好跳入滔滔湖中，避过煤气爆炸的灾劫，凭借着好水性游到湖对岸……”
“躲在孤儿院里，身上的烧伤一直没法治，不敢到医院，因为不愿被屠金河发现我还没死，可是高烧得好难受啊！我想恨屠金河来着，但恨不起，他也是个可怜的人，而且那场火铁定是躲在芳芳引发的，地下室那么多煤油和红酒，她又爱玩点蜡烛祈愿……”
邓和康缓声背出日记的内容，萧珊边听边翻到日记的后几页，果然，默念下发现一字不差。
这本日记，能背得那么流畅动情，想必邓和康已看过多次。
吴妈眼里聚积了狂风骤雨，眼神凌厉地扫向邓和康：“你到底站哪边？”
“日记在我手上十年有余，这孤儿院的院长正是我家远亲，她远走非洲传德布善前交了好些东西给我父母暂存，父母去世后我翻出这日记来，所以我想办法接近屠欧御，加入你们的复仇计划，又知道萧珊是屠金河的亲生女儿，但屠金河害死了父母，为报仇我只能隐瞒事实至今。”
邓和康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回视吴妈：“亲人突然去世，难以接受这事实，那种痛苦我都理解，如今，屠金河已经得到应得的惩罚，我不想再赔上时间和精力去作所谓的复仇！”
他转过身体，垂眸对萧珊说：“珊珊，我没能早些归还你妈妈的日记，实在对不起。”
说完，他越过众人走出门口，凛然在众目睽睽上离开。
吴妈的老脸变幻了无数个表情，她略带慌乱的眼神溜了一眼其余人，凄厉地质问：“你们，都打算放弃？我，那我算什么？”
萧珊见不得吴妈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对方又是看着她长大的人，而她爸爸的确做错了事。
恻隐之心骤起，她情不自禁地轻唤一声“吴妈。”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肘，打算温言润语地劝慰。
姚婷见状，不甘不忿地冲上前撞开萧珊，疾声指责：“干妈，你不要被他们的话瞒骗了去！他们惯常用的伎俩便是欺上瞒下！我们走，日后再跟他们清算！”
屠欧御赶紧扶住萧珊，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暂时别逼迫得太紧，事情得慢慢解决。
贺明宇和黎妙彩追在吴妈与姚婷的身后，亦步亦趋地相送，最终还是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去。
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着手处理，大家通宵商量最佳解决事端的方案。
绯色分离出去作慈善用途，这已毋庸置疑，明天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绯色的重大决策，还一并宣布宝德对屠金河撤诉的事。
方案确立之后，屠欧御和贺明宇在书房内排兵布阵，黎妙彩负责弄宵夜，特意留下独处的空间给萧珊和屠金河两父女。
一起噙泪翻看茹芸的日记，萧珊看得撕心裂肺、泪水缺堤，而屠金河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她是天使，的确要上了天堂，我那么肮脏，只配下地狱，我与她终究是无缘再会，连赎罪的机会都不配有。”屠金河喃喃道，抬手一抹满手的湿濡。
“知错能改就好。”萧珊低声回应，合上日记本。
“知错了也晚了，我已失去最心爱的女人。”屠金河脸如土灰，万念俱焚。
“你还有我和欧御，还有外孙们啊！”萧珊情急地抓住他的手猛摇了摇。
屠金河眼眸亮了亮，心疼地反盖住她的小手：“对，珊珊，我还有你们！”
强打起精神，唇边扯出一道微笑：“幸好欧御不像我，他爱你，愿意为你放下心结！幸好不像我，没有回头路走，万幸，否则我屠金河死一万次也消不了这罪孽深重！”“商场上尔虞我诈，根本就是无硝烟的战场，我看到别人被逼到家破人亡跳楼，常说那关我什么事？从不曾动过半分恻隐之心，公司一个接一个照例吞并，就这样积下一大堆怨仇满身，唉！”
屠金河长长叹了一口气，大有暮年日落之感慨。
“我死后，千万不要搞什么拜祭，简简单单地让我离去吧，尘归尘土归土，既躲过人们的唾骂，也落得个耳根清静。”
“爸，别这么说！”萧珊赶紧阻止她，心里涌起一抹恐慌，强烈感觉到那勾魂使者就站在家门前等着索命。
“想必你还不知道，我的癌症复发，化疗也顶多能让我撑一年时间。”屠金河淡淡然宣布。
“没有其他治疗方法了吗？手术呢？现在医学这么昌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萧珊瞪着他，连声追问。
“我现在倒不怕死了，珊珊，若不是想多留些时间陪陪你和孩子们，我愿意明天就一死谢罪，随天意而为吧，无谓多折腾。”屠金河摸了摸萧珊的长发，浅声道。
萧珊正要再劝他，黎妙彩和佣人已经端出宵夜，她只好闭上嘴。
几个人聚在一起吃宵夜，互相交流了意见，便各自回房休息。
先洗好澡出来，萧珊让屠欧御接力去洗，自己却走出阳台吹风。
她心情烦躁极了，爸爸的那些话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屠欧御穿着睡袍出来，发现人儿不在卧室，便寻到阳台，从身后抱住她，汲嗅她身上清幽的香味。
“又偷偷在这里想什么？嗯？”他隐隐害怕她这种独自躲起来的行为，被她抛下五年，那些孤独寂寞日子的痛苦与煎熬他受够了！
萧珊幽幽旋过身子，小手无意识地扯着他睡袍的前襟，柔声道：“我在想，得尽快去美国——”
“萧珊！”屠欧御眉峰一竖，烈声厉喝，厚实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狠狠喘了一口气，睨住被他暴喝吓傻的人儿：“拜托你别在这时候添乱！去什么美国？！不许离开我半步，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
萧珊的双唇抖了抖，哭笑不得地瞅着他半晌，才拨开他睡袍的前襟，将小脸偎进他古铜色的胸肌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在上面吸吮盖吻：“屠董，现在你知道我的重要性了？你从前的自信心都没了？啧啧，可怜的娃！”
“嗯，好舒服。”屠欧御享受地半眯起眼，自己刚才的激烈反应已经抛诸九宵云外，他干脆按住胸口上不安分的小脑袋，不准她离开，低声蛊惑：“再多吻吻，等会我告诉你，你的重要‘性’！”
萧珊猛地推开他，一指头戳着坚硬的胸肌：“我说去美国，又没说离开你！我是带我爸去美国看病。”
屠欧御握着她那根手指，顺势一扯搂住她：“嗯，那还可以。”
“御，我想劝他动手术，化疗帮不了他。”萧珊的小脸熨烫着他，寻得一丝安慰。
“我明天安排，你放心。”他圈紧她的身子，爱若珍宝。
“抱我进去，我没力气了。”萧珊慵懒无力地攀着他的颈脖，难得一见地依赖他。
“很累吗？我看你胃口不大好，记得多吃多睡，接下来要忙一段时间呢。”屠欧御打横抱起她，一边走入卧室，一边体贴地叮嘱她。
“御，我们父女尽给你制造麻烦和伤害，我无以为报，以后会好好侍候你。”她窝在怀里，幽幽怨怨地说道。
屠欧御小心翼翼拥着她躺倒床上，顺势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手指一点人儿小鼻尖：“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萧珊。”
“嗯嗯，晚安。”萧珊的舌尖飞快舔掠过他的薄唇：“我以后每一天给你弄早餐。”
“……没了？”屠欧御还等着她下文，好一会儿，不见动静，他赶紧捧起她的小脸。
“是啊，弄早餐啊。”萧珊很无辜地眨着长翘睫毛，心里偷乐。
“不是说以身相许吗？快来！”屠欧御不甘心地命令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何必朝朝暮暮，罢了，不止早餐我连晚餐也包揽，行了吧？”萧珊装傻地哀叹一声，复又趴下。
“女人，非得要我身体力行教你怎么以身相许。”屠欧御抱着她一翻身，压覆着她，恶狠狠地放话。
“悠着点，您不是十几二十岁了大叔！”女人不知好歹地揶揄他。
“我要让你看看，大叔也很疯狂生猛！能让你三天三夜下不来床！”男人豪言壮语地抬起她笔直的双腿。
“哎，开玩笑的，御，明天还有新闻发布会，不如——”
“不行，我说了就算数。”
“就一次，好嘛，让我以后慢慢还，老公，我们得学着细水长流！”
“看在你喊老公的份上，减刑罚一半！”
“老公，老公，我知道你很威猛，可是优育课我有上，想生好娃娃，就别过度消耗‘精’力！”
“我精力无限，不过，好吧，再减一减。”
“老公，我们再一个生个女娃吧，比龙宝贝还漂亮的，好吗？今晚一次中的！”
“嗯，行！”
于是，男人心花怒放，女人谈判得逞。
***
翌日早上，萧珊和黎妙彩一边喂龙凤双宝吃粥，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的屏幕，因为她们的男人正一同出席新闻发布会。
屠欧御宣布一系列的决策，一石击起万丈波澜。
宝德早上停牌半天，下午股份先跌后升，因为屠欧御早作了准备。
绯色的股价倒是一路平稳，没有受到影响。
贺明宇陪着屠欧御出入商界多年，积攒了不少人脉，如果他不是忠心耿耿守护屠欧御一路走至今，而是选择早早自立门户，现今恐怕已名成利就。
不过，他此番临危受命，却最是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就在萧珊放下心头大石之际，镜月湖同时迎来三个重要的客人。
他们是常正宇、龙在沃、邓和康。龙在沃一来就抱着龙凤双宝亲个不停，丢下两男两女自己去解决恩怨。
趁着常正宇沉吟不语，邓和康率先宣布消息：“我来是向大家告别的。”
萧珊和黎妙彩条件反射地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要去哪？”
——从前，他们三个人欢聚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都不会磨灭。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读的专业是电影制作，我想去深造，将来当个导演。”邓和康缓缓一笑，云淡风轻。
“去美国还是英国？”黎妙彩低声问，眼神没与邓和康接触。
爱过怨过，虽然现在已经释然，但她心里仍有些不舒服，他是为了复仇才接近她和萧珊的。
“我去美国。”邓和康定定凝望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内疚：“妙彩，以前的事请你原谅我。”
“嗯，算了。”黎妙彩皱皱眉，飞快地低语。
“你看我都要离开了，你们别记得我的坏，都记得我的好，行吗？”邓和康尴尬的微笑道。
“邓和康，你隐藏得好深啊！居然骗我和妙彩这么久，你说你是不是该罚？”萧珊叉着腰，作势发怒地插嘴。
“好啊，罚我吧！”邓和康马上应承，眼角余光始终看着妙彩。
“妙彩，罚他什么好呢？”萧珊捅一捅黎妙彩的腰。
“罚他头一次主导就请你当女主角！”黎妙彩扮个鬼脸，然后吐吐舌头：“嘿嘿，被我骗到了吧？”
“呵呵，我说呢！”邓和康憨憨一笑。
他知道黎妙彩已经和贺明宇成其好事，自己的愧疚终于可以放下一点点。
“不过，我脸皮厚，真的来求预约的，珊珊，请等我两年，我会回来找你当我的女主角！”他郑重其事发出邀约。
“好啊，如果你不怕我是票房毒药的话！”萧珊一拍手掌，兴奋得手舞足蹈。
她趁机瞄瞄仍旧一言不发的常正宇，咬咬银牙把心一横：“至于赞助嘛，还得靠常大哥和龙大哥了。”
“我们？你开口，绝没问题，是不是啊老常？”龙在沃用手肘碰了碰常正宇、特意提醒道。
“唔，没问题。”常正宇轻蹙眉心，沉声附和。
接下来，气氛因为常正宇而略略凝固。
“常大哥，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谈谈。”萧珊直截了当地对常正宇说。
常正宇猛然回神，抬眸凝她一秒，然后一颔首，两人走出厅门。
花园里桔树喜庆桃花灿烂，春节临近了。
与常正宇并肩而行，萧珊侧着小脸看了看他，淡声道：“常大哥，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我萧珊今天，你在我心目中犹如恩人亲人。”
闻言，常正宇的俊脸掠过一丝苦笑，他是恩人亲人却不是她的爱人！
不过这些现在已不重要，他决意要放下了，这么些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有些东西是注定好的。
“恩人不敢当，你把我当大哥就好，珊珊，我们之间不必说对不起谢谢的话，从前的种种，都放下吧，好好过日子。”
这些话是对她说，也是他对自己说的。
“好的，常大哥，你也快快给我找个大嫂。”萧珊顺应他的话说道。
“会的，我之后会很忙很忙，相亲结婚，然后生一堆孩子。”常正宇嘴边勾起一抹笑。
至于这笑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知道。
水眸掠过他的俊脸，萧珊若有所思的遥望远方，喃喃道：“从前总是率性而为，如今才知道，有许多事不那么简单，还有，平淡是福。”
平淡是福！常正宇深吸一口气，曾几何时，他一直以平淡是福为人生目标，却一直追求最不平凡的女人和爱情。
平淡是福，看得透其中道理，真切行动的人，才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