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弃笔 - 暮雪长枝 - 眉清眼秀
祖大寿?哐当一声,王榭感觉自己脑袋被狠砸了一下,辽东名将、钦命总兵!
坊间传言袁崇焕死后他已是自立了门户,怎么会如此高调的出现在这里,便不怕皇上拿他么?眼下惊诧是顾不上的,王榭原本迈开的步子也踏了回去,祖大寿是袁崇焕的心腹,却也难怪那两句诗,他一看即懂。如此想法,对祖大寿便又添了几分好感。
四下望去,却是已离人群远了。
王榭叹息一声,做了个揖:“祖将军当前,王榭冒昧。”随着又想起些什么,不成条理,倒也总称得一份说辞,便在祖大寿的”无妨“声里低低说起:“在下对祖将军一向是极为佩服的,小弟有一言:从古至今,没有任何的无辜流野会被人遗忘,世道不公,天心必在!”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但大概意思仍是清晰的,袁将军一生正义,它日必会昭雪,也算是对祖大寿的隐晦的安慰吧!但祭奠袁崇焕乃是死罪,因而说的如此模糊,两人都是聪明人,此刻心意相通,又怎会听不懂。Www。。com
祖大寿眼里神光湛然,心道这小孩儿还真的在缅怀袁将军,世道不公,天心必在,好说辞,好说辞啊,他心里长叹一声,恨不能抚掌大笑!心意相通,久不历之!
祖大寿乃是袁崇焕真正的心腹手下,要不也就没有在袁崇焕死后掌控关宁铁骑的威望了,其对袁崇焕的感情极深,今日见了王榭,自是欣喜非常,只是心思正周转间,却见王榭做了个揖,转身竟是要走了。Www。。com 这世上真正能理解袁将军的又有几人?况且这小书生身在江湖,依旧能看的如此透彻,则更为不易。他心中喜欢,自是不能让王榭就这么走了。
“小先生。”祖大寿轻轻叫住他,微微一笑,竟是生生的承了王榭的情,他心思前所未有的坦然,也不再思量,只道:“当此国难,读书日微,可愿与兄长我在军营中谋个差事?”
“这...”王榭愣了一愣,一时不知该怎样言语。
祖大寿见他犹豫,心下大喜,正要再分说一二,忽的却脸色一变!
虎目轻扫,身后却有两个白衣人走上前来。
两人皆是带着斗笠,身着白衣,系着长剑,俊朗无比,不似凡人,但斗笠之下,却是极为普通的面目。Www。。com其中一人抱拳道:“见过祖将军。”听这声音,年纪竟是不大。
祖大寿却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他混迹这世间几十年,绝不是寻常人物,一眼看到来者耳畔处略有褶皱,显然带了人皮面具。冷笑道:“这两位却是谁,既不敢与真面目见我,又为何上前说话?”
先前说话那人却并不着恼,朗声道:“在下籍籍无名之辈,见与不见,又有何分别?”
祖大寿心中恼怒,但城府极深,脸上却是越来越亲切起来,此乃京师重地,又有谁敢与他不利?笑道:“那两位朋友,找我祖某有何见教?”
那人拱了拱手,道:“见教不敢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只是适才听到祖将军想招揽这位小兄弟去辽东,便忍不住想说上几句。”
祖大寿脸色微变,他与王榭说话时四野无人,声音又小,他怎听得到?难不成这看上去不大的年纪,竟已有了这等深厚的内功修为?当即冷笑道:“这与你何干?阁下本领超群,姓祖的佩服,只是当真觉得我好欺负么,这等偷听,却是坏了规矩!”
那人闻言,面有尴尬,只是他看祖大寿不顺眼,三言两语,傲气却上来了,仍是淡淡的道:“祖将军裂土封疆,原是不该,倒是怪我坏了规矩?”
饶是祖大寿城府极深,听到此言,却也是脸色大变。Www。。com怒极反笑:“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却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那白衣人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理祖大寿的威胁,仍是淡淡微笑。
一旁的王榭看的心头火起,虽知对方武艺在身,仍是昂然不惧,讥笑道:“草莽之人,也敢妄谈国事,恁的可笑!”
白衣人一怒,转过身来,道:“年纪轻轻,你又是什么东西?”
王榭笑道:“我观你‘东西’两字也不见的会写,反倒过来问我?来来来,我且教你就是!”王榭生平最痛恨那些“面带微笑”的人,知道你越是笑,他便越是生气,说完便故意朗声大笑起来。Www。。com
那白衣人原本也不擅说辞,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眉头微皱,索性一掌便劈了过去!
一旁的祖大寿哪能让他这般撒野,左臂架开,呼呼的破风声中,右掌便直取他中门!
那白衣人武艺甚高,浑不在意的挡下这一掌,正要再相逼,却听四面八方里风声隐隐躁动起来,暗道声不好!祖大寿是何等身份,走到哪里,身边自有十几名好手暗中保护,见祖大寿动起手来,均是急急赶了过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祖大寿多年驰聘疆场,练得一身好功夫,这一想的时间,却是刷刷七八掌迎面招呼了过去,那白衣人眉头微皱,一一挡下,衡量再三,思及师尊所言,终是不敢伤祖大寿分毫,不禁怪自己刚才太过轻率,此时悔之晚矣!竟是连句像样的话也没留下来。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他冷冷扫了王榭一眼,低喝一声,内力勃发,只一招便震开祖大寿,一手抓起旁边的同伴,叫了声“起”,竟是直直飞了出去!抢下几丈外的一匹好马,就这么扬长而去。
祖大寿一愣,暗道好俊的轻功!
正想间,身边几个起伏,十几个寻常衣着的人迎面跪下,却是祖大寿的随从来了。
他皱眉想了一阵儿,料是江湖里哪个门派的少年高手不知轻重罢了,终是决定不去追看,微微摆手,几个手下便散了去,又隐在了人群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交手只是一瞬间的事。回过头来,祖大寿微微一笑,越看王榭越是喜欢。
“这等草莽之人,好勇斗狠,难成气候!男儿志在四方,驰聘疆场,歼敌立功,祖上亦有荣焉,小先生与我一见如故,又精通诗书诸事,几年之后,必定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继续劝到,言语宴宴,却是当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榭忙道了不敢,按下方才的小小风波,心里却止不住的活泛起来。
他虽为举人,却早已对诗书起了厌烦之心。照他的意思,书上真正有用的只是阐释万物的方法而已,而圣人言语反在其次了。他苦读十年,自以为方法已学得了七八分,之乎者也般的措词造句他一向甚是厌恶,如此再读下去也难有寸进,而祖大寿所说的不正是自己一直期望的么?
建功立业,正是此时啊!
凡事都有自己的判断与看法,这正是王榭的与众不同之处。
祖大寿见他似有意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也不言语。只是眼里的欣赏之色再不曾掩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