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屋网logo
搜索

最后一位艺术品收藏家(四) - 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最后一位艺术品收藏家(四) - 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你的好心真够人受的,爸爸。”

“我说了什么话惹着你们啦?我是心疼你。这有什么不好?”

“天哪?什么时候有个完!”卓伊卡哭了。  “怎么给你解释,你才能明白……”

“看看,我活到什么地步了,什么也不懂了。你们把我当成傻瓜,”岳父感到有点窘迫,但还是执拗地说着。

“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卓伊卡颤抖着说。

岳父没有听卓伊卡说些什么,依旧唠叨着。

“是啊,是啊,是傻瓜也没什么,傻瓜会干活,三十年了,一直干活,没挪动地方,人家都尊敬他。可聪明人倒什么也不干,还有人心疼。我连句话也不能说……怎么会是我什么都不懂!你以为,你们那些艺术的报告我没听过?”

他终于走了。我长时间闷声不响,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什么时候画呢?还画吗?现在我全神贯洼地思索着我的画。徒然浪费一分钟,都使我感到烦躁。我什么也不想,我的心中只有画,只有画。因此,有一点动静都会分散我的注意力,有-点声音都要妨碍我精神集中。我准备踮着脚走路,生怕别人注意我,就是岳母也别注意我。我甚至想使自己销声匿迹。这里不再有我这个人!我要隐藏起来,悄悄地,毫无声息地工作,工作,工作……但是,不行,不行。昨天令人不愉快的风波还在脑巾盘旋不去。应当离开这里,只身一人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于是,我急忙走下楼梯,跑了出.在大街上越走离家越远。我走在涅瓦河的乌

沙科夫桥上。海湾吹来阵阵凉风,掀动了我的帽子,河水泛起波纹,多么使人心旷神怡。夜风迎面吹来,我深深地呼着着海面送来的清新空气。心中平静了,激动不安的情绪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热爱生活的感情。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利万诺夫,想起了我和他最后的一次会面和没有结束的谈话。

他住的地方离我很远,是在斯维彻巷子一幢彼得堡时期的房子里,他在集体套房里租了一间斗室。屋内光线昏暗,终年不见阳光,但他居然能坐在这样的屋子里工作。他离群索居,不涉世事,夜间给人家烧锅炉,白天作画。他和任何人也不交往,独自一人,我行我素。

他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留蓿披肩长发,犹如画家盖・尼古拉(盖・尼古拉(1831――1894)――俄国画家。)作品中王太子阿列克谢的形象;他看到我,象饿鱼扑食鱼饵一样,一下子跑了过来。

“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利万诺夫把手向画架那边挥了一下。  “你看!那边有一幅画。”

我看了一下,画上的远景是涅瓦大街,近景画的是两个嘻皮士,一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男的身披一张牛犊皮,蓄着长长的须发,女的农衫褴褛。他们的身后是人流,还有殷红的夕阳。

是的,利万诺夫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们生活中一切丑陋的东西:都使他震惊。不错,画家不能对事物冷漠旁观。只不过利万诺夫把一切坏现象都过分夸大了。他在涅瓦大街看到了两个嘻皮士,于是便画上殷红的夕阳。他敲起了警钟:危险啊!看来我们又要展开一场争论啦,他将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证明自己的看法正确,责怪我盲目,而我将要阐明自  沙科夫桥上。海湾吹来阵阵凉风,掀动了我的帽子,河水泛起波纹,多么使人心旷神怡。夜风迎面吹来,我深深地呼着着海面送来的清新空气。心中平静了,激动不安的情绪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热爱生活的感情。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利万诺夫,想起了我和他最后的一次会面和没有结束的谈话。

他住的地方离我很远,是在斯维彻巷子一幢彼得堡时期的房子里,他在集体套房里租了一间斗室。屋内光线昏暗,终年不见阳光,但他居然能坐在这样的屋子里工作。他离群索居,不涉世事,夜间给人家烧锅炉,白天怍画。他和任何人也不交往,独自一人,我行我素。

他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留着披肩长发,犹如画家盖・尼古拉(整・尼古拉(1831――1894)――俄国画家)作品中王太子阿列克谢的形象;他看到我,象饿鱼扑食鱼饵一样,一下子跑了过来。

“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利万诺夫把手向画架那边挥了一下。  “你看!那边有一幅画。”

我看了一下,画上的远景是涅瓦大街,近景画的是两个嘻皮士,一个男青年和一个女青年。男的身披一张牛犊皮,蓄着长长的须发,女的衣衫褴褛。他们的身后是人流,还有殷红的夕阳。

是的,利万诺夫就是这样一个入。我们生活中一切丑陋的东西都使他震惊。不错,画家不能对事物冷漠旁观。只不过利万诺夫把一切坏现象都过分夸大了。他在涅瓦大街看到了两个嘻皮士,于是便画上殷红的夕阳。他敲起了警钟:危险啊!看来我们又要展开一场争论啦,他将要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证明自己的看法正确,责怪我盲目,而我将要阐明自己的观点,尽力说服他,但也未必能说服得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利万诺夫画得苍劲有力。他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但不过,不过……

“事实的真实还不等于生活的真实,”我对他说。

他立即回答:

“生活是由各种事实组成的。”

“对,但更多的是什么?”

“起初,明智的人也是少数,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得越来越多。”

“是明智的人吗?但不是嘻皮士。也许你是个主张倒退的人? ”

他走到我面前,耸肩兀立,恰似一块陡峭的山岩。

“为什么我们这里出现了嘻皮士?你想过这个问题吗?为什么他们象细菌一样,渗透到我们中间?”

“这是笨拙的模彷,没有任何社会基础。有穿奇装异服的人,就会有嘻皮士。俗话说:家家有丑儿。”

啊!他又激动起来了,又那样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可是房间这么窄小,简直转不开身子。卷起来的画竖在角落里,木框靠在墙边,还有画架、画布,书架上摆着印有各种复制品的书册、画笔、油彩;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用品什物,还有一张床铺。

“流感是从一个人身上开始传染起来的。”

“你的比喻根本不合适。这种病毒对我们的年轻人来说并不可怕。”

“你对一切危险都估计不足,没有认识。你在思想上麻  痹大意。”

“我对这种人感到的是厌恶,而不是危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遮蔽整个涅瓦大街。”

“可是我为青年一代担忧,我要为他们大声疾呼!”

我望着利万诺夫,他长得那么不匀称,此刻他心情激动,焦灼不安。他的看法完全是错误的,对这一点怎么才能向他说清楚呢?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了,每次争论到最后,总是双方各持己见。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必这样。他是一位很有才能的画家。要是他也象格列布什卡那样,去画炼钢工人,结果又将怎样。也许能画出很好的作品。他画得很好,又擅长安排画的布局,但是画这样的画不适合他的特长,即使他画出来,也不会成功。现在他对刻划这两个嘻皮士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我虽然不同意这张画的内容,但却不能不称赞他的技巧高超。这张画甚至在美学上也是错误的……是的,这位利万诺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生来就是如此,对他毫无办法。我实在为他惋惜。

“你一向如此,言过其实。我在这两个人身上看不出有任何危险性。他们没有前途,没有社会基础。他们在美学上也站不住脚。”

“美学?我们现在很少考虑美学。问题就在这里。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深入到了我们中间。”

利万诺夫走到我面前,停住了脚步;他瘦长的身躯长得那么不匀称。他打量丁我一下,仿佛嘻皮士的过错出在我身上。

“你生活在虚无飘渺中,完全脱离现实,你看不到,或者是不愿意看――反正怎么说都一样――你也不愿意知道实际是怎么一回事……艺术的任务是什么?”

“艺术的任务总不是画嘻皮士!”

“为什么?他们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组成部分。我画涅瓦大街和这两个人,”他的手往画那边挥了一下,“首先是因为这种画是现代的作品。现在是一九七三年!是我们这里出现嘻皮士的一年!”

“你与其说是以画作证,不如说是在歪曲。一百年后,拿出这张画,人们会看到什么?看到的不是真正的青年人,而是这两个嘻皮士,你以为人们会相信你吗?恰恰相反,到那时,我们社会变化和发展的结果将会一清二楚。一个个新的国营发电站建成,一座座新的城市兴起,有了极其灵巧的机器,宇宙被征服;难道你就不懂得,你的嘻皮士多么荒诞无稽,这种人只能在画布上遮蔽我们真正的年轻人,而在实际生活中却不是这样。”

“这不过是报刊、宣传品的老调!我已经对你说过,现在再明确地对你说一遍:我们生活中任何坏现象都包含着一种社会力量……我不明白;从一个倒在地上的醉汉身边走过,怎么能够无动于衷、熟视无睹。你看,他们喝成什么样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你考虑过吗?”

于是,他又开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讲明自己的看法,想来说服我,但我不想再和他争论下去,现在话题又转到酗酒的问题上。社会舆论同酗酒现象在进行斗争,艺术也一直为此进行着斗争。

“难道只有这些主题才使你激动不安吗?”我按捺不住地说。

“首先是这些主题!因为我希望社会和人都是美好的!”

我们的目标一致,但采取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艺术啊!多少世纪以来,成千上万有才华的人创造了艺术。他们毫无私心,他们甚至放弃了一般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的生活条件。仅仅有很少一部分人得到社会公认,其余的人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这依然不能阻挡一批又,一批新生的艺术家去试一试自已的力量,不能打消他们对胜利的信念。要永远相信自己是对的。他们中任何人也不会改变在画架旁已形成的那种思想状态,那种热情奔放、忘却一切的激昂心情,那种因遭到反对而激起的愤懑,那种放荡不羁和获得某些成绩而感到无限欢快的心情,绝不会改变这样一种意识:他,只有他,唯有他将“我行我素”,只有他给艺术带来新生事物,如果他不被人重视,这只是由于人们还不理解他的创造。真正的艺术家,你是值得赞美的!当你在崇高的艺术创作中感到悲观失望时,绝不要使你的心灵蒙上忧伤的阴影,任何时候也不要丧失信心!

为了不再继续谈下去――但这绝不意味着我们结束了争论――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过去、现在、将来都始终坚持的信念:

“事实的真实还不是生活的真实,尤其还不是艺术真实!”

今天是星期日,家中人声嘈杂,大家忙忙碌碌。平时,阿廖什卡和我岳母在一起,可是今天他到我们房间来了,因为卓伊卡在这儿。阿廖什卡伸手要她抱。

“妈妈!”卓伊卡呼唤着我的岳母。她来了,卓伊卡说:“把阿廖什卡抱走吧。”

“他碍你们什么事了,”岳母嘟嚷着说。  “孩子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你,你抱抱他吧。”

“可你瞧……”

“我懂了,我懂了。”

岳母抱走了阿廖什卡。过了五分钟,他又抓弄着门,找我们来了,接着阿廖什卡哭了起来。

岳母又走了过来,她抱起孩子,但走之前说道:

“有人找你,尼古拉,你去看看。”

是谁会来找我?是谁非来找我不可呢?我抬头看到门里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大约有六十来岁,也许已经退休了,脸刮得很干净,身上穿着雅致的夹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狄罗尔式(奥地利地名,当地插有翎饰的帽子曾流行一时)插有翎饰的帽子。

“您是尼古拉・阿列费耶夫吗?”他问。

“是我。”

“很高兴,能在家里看到您。”

“他总在家里,”岳父一面把皮鞋擦得油光锃亮,一面插话说。

“我可以进来吗? ”客人没有理睬岳父,说道。

“请吧。”我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说完,便把他领到自己房间。

“这么说,您就住在这里,也在这里工作,”客人说着,打量四周的墙壁和房间里简陋的陈设。  “有点挤,不过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大多数优秀画家都是在这样的房间里开始干起来的。”

“请您愿谅,”我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对某些画家的作品很感兴趣。远不是对所有的画家都感到兴趣,只是几个。正因为这样,我就来找您了。”

“您知道我?”

“听说过……”

我诧异地望着他。

“我来看看您的《黑夜的车站》。”

“您听说过这幅画?”

“怎么没听说?请给我看看,要是画得不错的话,我准备买下。”

“怎么,您是艺术品收藏家?”

“是的,”他郑重其事地回答说。

“是现代的艺术品收藏家?”我十分惊讶地望着他说。

“您说的对。”

“也许您是从外……”

他放声笑了起来,发出浑厚的声音。

“不,不,我和您一样,是苏联人。”

“我怎么没听说过,我们这里现在还有艺术品收藏家。请坐……”

“谢谢。为什么没有,我知道有一些院士就是这样的人。的确,我不能夸口说有他们那么富裕,可是我也在准备搞一个画廊。”

“这叫什么,似乎是一种癣好?”

“您怎么说都可以。但我的想法是非常严肃的。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您的作品给我看看。”

“怎么办?”我问卓伊卡。我不知怎的,感到很难为情,好象人家要我当众脱得赤身露体似的。

“就看一张.《黑夜的车站》吧,”卓伊卡说。

“不,不,如果可以的话,其它一些有价值的画我也想看。”

“那好,给他看吧。”

我拿起画布,从角落里抽出几张面,放到框子上让他看。

他看着画:

“哦,您有探索精神,这非常好。我看过许多画家的现代作品以后,感到非常痛心。模仿主义、照像式的……难道他们不懂:照像机拍下来的东西监不是艺术……您的画结构紧凑有力,您不是把那些细节都一一描摹出来,这很好,可是,在这里也表现出您受到一些影响。这是早期作品吗?”

“是的,”我一面说着,一面收起那些“早期的”作品。

本站所有资源信息均从互联网搜索而来,本站不对显示的内容承担责任,如您认为本站页面信息侵犯了您的权益,请附上版权证明邮件告知,在收到邮件后24小时内

将资源跳转至影视版权方网站或删除相关侵权链接,欢迎大家对网站内容侵犯版权等不健康行为进行监督和举报。本站邮箱:yuedyw#gmail.com

最新热门热搜电视剧电影小说漫画排行榜免费在线观看下载 - 绿豆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