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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香”主人历险记(三) - 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满堂香”主人历险记(三) - 中篇小说选集(一) - 六九中文网

又打断他的话,说着还扭了他一把。

“马溜四”满脸通红,继续说:“不,是别……有风味!”

大家都一齐笑了起来。米莎拍着手掌说:“这么说还差不多!”

“误会,误会。”“鲨鱼头”也许太高兴了,往常不易露出笑容的冷铁面孔,如今也变成弥陀佛一样,笑口笑面,还兴致勃勃地说:“我讲个笑话给你们听。从前,有两兄弟杀了个鸡,哥哥懒得动手煮,叫弟弟来干。弟弟说不会,哥结结巴巴地说:“我坐在旁边……指……点,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半锅子鸡肉煮了一会,弟弟在哥哥指挥下,拿起盐缸子,对着菜锅一点-点扒。哥哥说:‘放……一放……’弟弟连连扒盐下菜。哥哥急得眼睛冒火,给了弟弟两巴掌。弟弟莫明其妙,愣着眼看哥哥。哥哥还是哆嗦着嘴唇说:‘放……放……’弟弟认为自己放盐少了,又连放了好几大把:哥哥把盐缸子夺了过来;好一阵才说完那句话:“ 放……够了!”而这锅鸡肉已成得不能吃了。”

大家哈哈地开怀畅笑了。

木茹甜甜,地睡了一个晚上,早上醒来,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是八点半了。一看看周围,“鲨鱼头”和“马溜四”的床位空空荡荡,杳无人影”他翻身下床,走出旅店门口,

只见碧空万匣,阳光耀眼,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可就不知那几位伙伴钻到哪里去了。

“管他们那么多!”木茹自言自语地说。他想,如今一切累赘的东西已经甩开,唯一要紧的事是去拿钱。这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臀部。昨晚睡觉前,他悄悄地用一张报纸把卖货单据包好,放在裤衩后面的口袋里,然后加穿了一条长裤才上床。现在,甓着触觉,知道单据安全无恙。但他还不放心,又转回房里来,解开裤带,取出纸包。打开看了看,单据确实还在,他放心了一会儿,有个人从窗前走过,木茹吃了一惊,连忙把单据收藏起来。

时间过得很慢,木茹再看表,才是八点三刻。他想,虽说湖广店约他九点半去取钱,但早去总比晚去的好。于是,他草草洗漱之后,便上街去了。

湖广店正常营业,,年青的经理见了木茹,很客气地请坐、沏茶,并说:“黄同志,店里已派人去银行提款了,稍等一会儿就会回来。我们喝杯茶,聊聊天吧。”接着问起各地的水果生意行情来。

木茹把本省、本地的水果生产及市场情况,一一告诉了对方。还说自己本来是在乡下务农的,刚进城开店不久,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年轻轻理觉得木茹是老实爽直的人,颇为好感,高兴地握着木茹的手说:“以后我们加强联系,长期合作。”

木茹犹豫了一下,说:  “长期合作好,我也乐意’但+是,双方都要讲信用,谈话算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经理听出弦外之音,脸色转变,说道:“黄同志,我们是初次交易,你觉得湖广店的工作有哪些缺点,请坦率地批评,帮助我们改进工作,好吗?”

木茹毫不客气,把昨天下午关于西瓜价钱的争论问题说一了一遍。

经理连连摇头说:“没那回事,没那回事!你的那两位伙计是下午四点多钟才来的,一只来过一次。”并招手叫其他几位店员过来对证。木茹连声说“对不起”。这时他心上打了一个大疙瘩。

正说话间,湖广店去提款的人回来了。如数点清钞票交给木茹。木茹把钞票小心翼翼放到皮包里,拉了链,上了锁,便向湖广店告辞了。大功告成,一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兴奋中的木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当他经过邮局营业部门口,看见里面挺热闹,写信、汇款,不禁想起了自已的哥哥。这些日子里,哥哥为了这桩西瓜生意,满肚子的气,既伤心又担心。他胆小怕事,不相信自己弟弟有这样的本事。出水才见两腿泥。我木茹不是能够穿州过省做大生意、赚大钱了吗?现在应该向他报喜,让他放心,让他高兴。

他觉得光这样还不够,应该买一点什么东西给他才好,反正现在有的是钱嘛!但是,究竟买什么东西适当呢?哦,这件东西必是哥哥喜欢的,而且必须具有异乡特点的,才有意总。他想着,走着,看着,进了几家商店,一都没有看中什么商品,后来在一家食杂店里,看见塑料袋装着怪味豆、兰花豆,心里蓦然一闪亮。记得小时候,兄弟俩一起上学,一起放牛,都经常炒好一大碗玉米装在衣袋里,嘴馋就抓一把来嚼,吃得津津有味,嘿,这怪味豆、兰花豆比炒玉米高级得多哩,哥哥一定喜欢!木茹一下买了六包。

木茹还想到了一个人―一米莎。应该给她赠送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作为这次合作与支持的答谢,作为发展友谊的能化剂……这件东西得要珍贵一些,不怕花钱。做什么事情都需下大本才能成功!木茹慢慢地走着,默默地想着。他走。了半条街,转了几个商店,当他走出一家大商场耐,一个熟悉的声音直冲着他来:

“哈哈!你跑到这里来,叫我们找得好苦啊!”

木茹定神一看,见米莎“鲨鱼头”、“马溜四”已站在自己的面前,亦嗔亦喜地数落着他。木茹分辩道:

“我起床来就不见你们了。你们一大早就跑到哪里去?!”

“我们起来就送司机走,看你还在梦里跟周公聊天,就不打扰你了。后来我们又到市场探行情,刚过九点钟便回旅店找你,想不到你这小子却躲起来,抛开我们啦。过河丢拐棍,你真够‘畜’呀!”米莎当头就是一串连珠炮。

木茹听说司机走了,最关心的是汽车是否载货回去。问了“鲨鱼头”,“鲨鱼头”说:

“本来是想载货回去,但找不到顾主呀!人家汽车又不能老停在这里,只好趁早放空车回去了。”

“哎哟!那么说,汽车回程的费用也算到。我头上来:了?”木茹心里隐隐作痛。

“那当然罗!”“鲨鱼头”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心里暗自得意。其实,他们三人一早起来,就是为了找顾主运货而奔忙的。汽车实际是载货回去了,但为了占木茹的便宜,硬说是放空车走。

米莎看着木茹还在想着汽车的事,马上转移话题:“哟,茹仔买了这么多东西呀!嗬,还有怪味豆、兰花豆哩!我最爱吃这些东西了!”说着,伸手抢过一包怪味豆,撕开塑料袋子,把豆子散给“鲨鱼头”和“马獬四”,自己也抓一把在手,将剩下的扔回给木茹。

木茹陪着笑脸,看他们一个个象马嚼料子一样,使劲地磨牙动腮,问道:“味道怎么样?”

“鲨鱼头”咽了一口子,说:“怪味呗,就象你这个人一样的味道。”

木茹不明白他的意思,没说什么。

米莎咽了一口豆子;质问木茹:“茹仔,赚了那么多钱,就拿这包怪味豆请客,不想给我们吃辣椒鸡了?你这个小气鬼,老糠一桶,榨不出半点油。”

“我小气?我什么时候说用怪味豆代替辣椒鸡请客?我从来讲话是算数的,不象你们那样鬼鬼怪怪。”木茹怒气冲冲地说。他一听到别人嘲笑他,觉得是极大的侮辱,心里就有气。恶狠狠地对米莎直瞪眼。

“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米莎翻起白眼说。

木茹说:“我黄木茹并不是软皮球,让别人随便捏、随便踢。”他说话气壮如牛。近几天来,为了顾大局,一直忍声吞气。现在大事办完了,跟这些人反脸也无所谓。

这时,“鲨鱼头”连忙出来大圆场,以长者的口吻说:“我们今天应该欢欢喜喜庆祝生意的成功!米莎开玩笑过分了,木茹可不必计较。一个闯荡江湖的好汉,要胸怀宽阔,豁达大度,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嘛。友情为重,何必把芝麻绿豆大的事记挂心上呢?再说钱嘛,更不值得提。古话说,黄金如粪土,仁义值千金。花点钱算什么!今天吃午饭。由我做东。茹仔以后再请客,怎么样?”说着便亲热地来搂木茹的脖子,叫他走。

木茹警觉地用右手护着钱袋,犹豫不决,没有抬腿。

“怎么,怕花你的钱……”“鲨鱼头”审视着木茹,似乎要从他脸部的感情变化来捉摸他的心思。

木茹期期艾艾地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得到你很多帮助,还没报答你,倒要你来请吃饭,真不好意思。”

“马溜四”趁机说:“那……中午这一顿,算……是你……请。”

没等木茹吭声,“鲨鱼头”果断地说:“不。我说是我请就是我请。君子出言;驷马难追。不必多说了。”

木茹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而米莎又向他烧一把火:“看你一身牛屎气味什么时候才脱光哩!拿出走江湖、吃四方的豪杰气慨来嘛!”

“谁象你嘴巴那么大!”木茹在心里暗暗骂一句。他双眼骨碌碌地转了几下,对“鲨鱼头”说“好!照你说的。”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走南闯北的木茹,我老鲨的真正朋友!”“鲨鱼头”觉得木茹更可爱了,转头对米莎和“马溜四”一招手,发布了“进军令”:“走!”

他们兴高采烈地走在大街上,物色饭馆。但木茹心里却罩上一团疑云:老鲨这样做,象不象黄鼠狼给鸡拜年呢?这两天来的事实告诉他,一对这位新朋友可不能太信赖啊!

他们一行四人,进入十里香酒家。这家饭店称不上宏大豪华,地面――层卖面条,馄饨、饺子,楼上是炒卖;设置稍雅,亦颇清洁。食品南北风味俱备。大厅的一头,还有屏风围档的雅座。四人就走进雅座里就坐。

不须多时,美酒佳肴便端上桌面。 “鲨鱼头”把盏超立,说:“让我们为茹仔的事业成功干一杯!”于是一个个高举酒杯,齐声叫“干!”杯觞交错,豪兴勃发,高谈阔论,欢声笑语。当大家喝得而红耳热的时候,“鲨鱼头”再次站起来,举杯对木茹说:“茹仔,你认为我‘鲨鱼头’为人如何?”

“不错!”

“够不够资格做你的朋友?”

“那还用说。就怕我没资格做你的朋友!”木茹答道。

“好,那么我们今天正式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生死与共。为了朋友,敢于两肋插刀。茹仔,如果你真的看得起我老鲨,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

木茹一副窘态,心里着实为难。“鲨鱼头”两眼直盯着木茹,默默无言。“马溜四”啃着鸡腿,不住地咂嘴。米莎漠然地坐着。场上出现了难堪的局面。

一会儿,“鲨鱼头,拉下脸来说:“你看不起我,老鲨?”

“马溜留四”嘴里还咬着一块肉,含混地说:“你……能和我……们头,交上朋友,你……三生有幸!”他吃力地说着,喝了酒的脸涨得更红。  “你……不识……抬举……”

木茹陪着笑脸,启开嘴唇,“鲨鱼头”趁势把酒杯伸到他嘴边。木茹也把酒杯伸绔“鲨鱼头”。大家齐喊一声“干!”“鲨鱼头”一饮而尽,而木茹却象小孩子被灌药那么难受。

说东道西,扯南拉北,边说边喝,一个钟头过去了。人醉醺醺,杯盘狼藉。“鲨鱼头”眯缝着眼睛对术茹说:“兄弟!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老鲨今天遇到了点困难,兄弟能不能帮忙一下?”

“什么事?”木茹反问道。

“小事,不会叫你为难。”

“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

“好,够朋友!不愧是老鲨的弟兄。”“鲨鱼头”翘起拇指夸赞两句之后,又说:“上午,我们几位在市场上逛了一阵,跟云南来的客仔联系上了。他手上有批货,价钱可以。跟他接过手,回到我们本地销售,稳赚两三千块。我已经跟他定下了,就等着下午拿钱去提货。原来我打算跟这里的朋友借钱的,后来打电话去找他,挺不凑巧,他出差了。因此,我想跟你先借支八千元,待回去之后,货物一脱手,马上还清。”

木茹听了,心突突地跳。他已感觉到“鲨鱼头”,是不可轻信的人,但又不能断然拒绝便问道::“老鲨哥”,你要的是什么货?”

“明天我会告诉你的嘛。”

木茹想了想,慢条斯里地说:“朋友之间,友情为重,朋友的事,也就是自己的事。何况是老鲨哥的事情,更是不能怠慢。老鲨哥给我的恩情:大家有目共睹,这令恩情我怎能不报答呢?……”

“究竟行不行,你干脆点,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呢?”米莎听得不耐烦了,打断了木茹的话,生气地说。

木茹并非不干脆,只是太干脆了不行。他兜兜圈子,是想每取时间来思考问题。他看米莎生气,便眯着醉眼朝她痴美,一会儿才说:“米莎,敬爱的小姐,你说我的心跟怎么样?你说!”他一面说着,一面摇晃着脑袋。

米莎站起来指着木茹说。“让我来评价你吧,一句话:山猪学吃潲……”接着冷不防地伸手拧住木茹的耳朵。

木茹“哎哟”地叫着,连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米莎说:“你正经一点就饶你。”

“我向来都是正经的呀!”木茹做出极受委屈的可怜相。

米莎又使劲拧了一下,说:“你刚才就是不正经。问你借钱你故意岔到另一条道去。究竟答应不答应?说!”

“好,你放开手我就说。”木茹说着,推开米莎的手

米莎松了手,伏在木茹的肩膊上,伸嘴在他的脸颊上“叭”地一个响吻,说一声“乖乖”,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鲨鱼头”和“马溜四”拍掌哈哈大笑,

木茹的脸涨红得象猪肝,觉得被米莎吻过的地方痒痒的。蓦然间心肠柔软得多了。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危险性;只要后退一步,就会跌下陷井。他心里默念着:顶住,不能软下来!于是他谦和地说:“有件事,我向老鲨哥汇报一下。上午我领款到农机公司门市部转了转,看见一种新型的榨糖机,体积小,能量大,价钱也适当,心就动了。我家乡的农户普遍种甘蔗,估计会欢迎这种机器,我想弄一批回去。我已经写信回去给哥哥,叫他尽快了解情况,给我打电报。一旦商品对路,我就得马上用钱。所以,实在对不起老

鲨哥。”

“鲨鱼头”“嘿嘿”地冷笑两声,便默默地抽烟,餐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米莎斜视了一下“鲨鱼头”一下,转而用讥笑的口吻对木茹说:

“衰仔。种田讲节令,经商讲信息。信息灵,出金银,信息不灵,,连稀粥也喝不上。靠你那杲头呆脑的哥哥去掌握商业信息,等于叫瞎子放哨。老实说,这次西瓜生意,如果没有老鲨提供信息,你能捞这一大把?你要做榨糖机生意,为什么不问问老鲨?对着释迦牟尼大佛你不拜,却去找什么.土地庙,笑话!”

“你讲的有道理。但我一时想得不周全,已经写信回去了,还得等哥哥回话再说。”木茹无奈地说。

“妈……的!”“马溜四”腾地跳起来,指着木茹说:“你分明……耍……滑头。告诉你……才吃……两块水豆腐,还……成不了……神仙……”

“鲨鱼头”摆摆手,示意“马溜四”住嘴,平平和和地说:“大家不要说了。木茹有他的难处,我们不能为一点小事伤了弟兄的和气。生意做不成人情在嘛!尽管我的那宗交易不成功,木茹的榨糖机生意做好了,也是很大的收获,嘛。弟兄之中,谁个发了财,大家都值得高兴。对吗?”他说到这里,略歇停一会,振作起精.神来又说;“这两天,木茹等着信息,我也不打算做什么生意了。反正都闲着。倒不如大家痛痛快快玩两天,也不枉费来外省一趟。你们有兴趣吗?”

“好!在这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哟。听人家说,博物馆有从马王堆挖出的两千年前的女尸,我真想去看看。”米莎首先表示赞成。

“那棺材板几……丈长,几寸厚,一块就……做得几……个衣……柜。”“马溜四”也兴致勃勃,转脸对太茄又说:“茹……仔,你看了一回老古董,回……去山……里,够你吹……的了。”

木茹咧着大嘴笑了。刚才,“鲨鱼头”把借钱的手缩了回去,他心情一阵轻松,如今说要去游玩,看稀里古怪的东西,天性好奇的木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过,“鲨鱼头”想得格外周到,又说:“这里可玩的地方太多,市区有,市郊也有。趁着天气晴朗,我们明天先去远的,游览桔子洲头,岳麓山等名胜;后天再看女尸,那是市内活动,下雨也无妨。你们意见怎么样?”

大家不约而同地叫好。

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酒家餐厅内空空荡荡,除了他们几个,别的顾客早已走光。  “鲨鱼头”带头站了起来,拍拍屁股,领大家走出饭店。

当他们走到大街的时候,木茹眼睛一闪亮,发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惊喜交集地叫了起来:“啊,我的三姑母!”说着,便飞跑上前。

“鲨鱼头”疑惑地问米莎:“什么三姑母?”

米莎附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鲨鱼头”立即一挥手:“撤!”三个人同时一转身,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去了。

木茹的三姑母黄金玉,自从借房子给木茹兄弟开办“满堂香”水果店后,便来S市帮儿子管家了。今天是儿子和儿媳的厂休日,做儿女的特意让老人家上街玩玩,买点懂西儿媳妇怕婆婆迷路,还叫邻居的姑娘来给她作伴。当木茹叫一声“三姆”的时候,黄金玉还当作耳边风,术茹再叫第二声,她才听出乡音,掉头一看,不禁惊呼起来:

“术茹,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地方呢?”

“前天来到。是来做生意的。”

姑侄俩不兔寒暄一番。黄金玉叫木茹到厂里住两天,会一会表哥表婶。

木茹说:“同来的有几位朋友,还要商量做生意哪!”

“叫你的朋友一起来巴!”

“这些都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带到你那里不方便。”木茹说。

黄金玉“哦”地一声,关心地问道:“他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木茹迟疑了一下,说:“三个都是省城里的人,女的叫米莎,还有两个男的,个叫‘鲨鱼头’,一个叫‘马溜四’。”

“米莎?‘鲨鱼头,?……”黄金玉想了一会,说:“米莎是不是住在保胜街的米秋英?‘鲨鱼头’就是住汉华街的沙文球吧?”

“不知道。我只记得米莎说过,她住在解放北路。”木茹说着,心上飘过了愁云。

黄金玉又问道:“米莎是不是鼻子尖顶上有颗黑痣的?”

“是。”

“那‘鲨鱼头’右额上是不是有一道半寸长的刀伤痕?”

“对!”

“啊……”三姑姆立刻征住。

木茹看着姑姆的神色,知道内中有文章,焦急地问道“三姆,你认得他们?”

“认得!”三姑姆加重了语气答道。

原来,黄金玉是个热心于社会活动的人,曾在省城街道做过居民小组长,居委会治保主任。街道上的人和事,听得多,看得多,知道得多,这时候,她不得不把米莎和“鲨鱼头”的大概情况告诉自己的侄儿。

米莎原名米秋英,出生在一个拉板车工人的家庭,她的学生生活是在十年动乱中度过的。她天性好动、贪玩,读书一学期没捡得几个字。 但在那零分也可以上大学的年代里,她也糊里糊涂地上了中学。在中学里也不争气,白天经常旷。课,逛逛荡荡。初中没读完,她就自动退学,在社会上鬼混。派出所的民警找上门来,父母才跳起来,父亲是个粗鲁的人,气在火头上,给了她一顿毒打。她就跑出门,再也不回家。她学得一手开锁撬门的绝技。不管是暗锁、弹子锁,她用根铁丝鼓捣一阵就能打开了。她做了不少缺德事哩!后来被送进了教养所。据说,她在那里表现还不错,放出来后,居委会对她还好,知道她会照相,就帮她弄了一份营业执照,让她自力谋生。这人胆子大,跟人家借了架照相机就去摆摊了。头天没钱买胶卷,给顾客拍空镜头,拿顾客的钱来作本。过几天,顾客来取照片,就哄人家说:“胶卷爆光”。才给顾客补照。她虽然耍了点手段,但最终还没有白要顾客的钱。这也算她的一点进步吧!人的思想都不是固定不变的,可以变好,也可以变坏。

“鲨鱼头”今年三十多岁,父亲还是一个企业的小干部。中学毕业后到山区插队。这孩子嘴馋。有一次,他用钓鱼钩悄悄地钓了农民的鸡来吃。结果被发现了,队上把他拉到社员大会上批斗了半天,便编入“四类”分子的劳动组去做工。他哪里受得了,瞅个空,把铺盖一卷便同城里来做

“非洲人”。过了几年,插青纷纷回城的时候,他找来了四只茅台酒瓶,一灌满了米双酒,再买几斤面条,回到生产队。给队长送礼,又说了一番好话,才把户口转回城。他没有个正经的职业,靠“三只手”来混饭吃,后来,终于被送去青少年教养所。跟米莎做了,“同学”,放出来时,正是城乡经济空前活跃,便相应地改变了谋生之路。用他的话来说,是“提田鸡发财”。实际上是跟进城做买卖的乡下人打交道,耍他们的笨,占他们的便宜。他捞了不少油水……

黄金玉最后说:“那个‘马溜四’我倒没听说过。”

木茹听了三姑母的话,瞠目结舌,愣愣地站着。三姑母不免又要跟他说了一番立身做人、社会交际的道理。

跟三姑母分手后,木茹独自在街上兜来兜去,心儿上下翻腾,还喃喃自语地说:“想不到米莎和‘鲨鱼头,竟是这样的人!”

这几天来,米莎的态度时冷时热,一会儿象春风拂面,一会儿又象秋霜袭人;“鲨鱼头”时而侠义肝胆,时而六亲不认;时而诱惑,时而出难题。原来是有一条根啊!木茹又想起西瓜刚运到这里,“鲨鱼头”跟“马溜四”瞎说湖广店压价,分明是耍花招,要一转手从中吞下几千块钱,好狠心啊!刚才在酒楼上不也是一场戏吗?以前,他听中学语文老师讲过《鸿门宴》的故事。鱼肉宴席上有刀光剑影啊!……他们那一套手段,不就象有经验的渔人钓鱼一样吗?一时拉紧钓绳,一时又放长线,把你拖来拖去,最后落进他们的竹篓里去!

木茹想到这里,背脊沁出了冷汗。

他还记得,炼钢哥哥曾背地里骂过米莎是狐狸精,如今看来,哥哥眼力不差啊!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的,不仅是“狐狸精”,还多了一条“黄鼠狼”,一条“哈巴狗”。他们还在想方设法谋取这一袋钞票哩!

木茹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暗自说:“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马上去火车站买张票,今晚就坐五次特快回家去!”

他拿定了主意,便去找公共汽车。

木茹刚走出二三十米,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这时,那里围着黑鸦鸦一片人。木茹走近一看,原来是司法部门在开展法制宣传教育。有案例的图片,还有一位干部口头演讲,木茹被吸引住了。违法分子诡计多端、野蛮凶残,人民群众机智勇敢、团结对敌,最后,坏人一个个落入法网。活生生的事实,在木茹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他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前几年,早造插秧时节,村里的人都忙着下田。有个妇女挑着秧苗从田垄上走过,突然草丛中有条吹风蛇伸出头来,睁着小眼睛直瞅着她。那妇女吓得把担子一摔,扭头就跑。岂料吹风蛇却乘势追去,那位妇女失魂落魄地跑着直喊救命。周围的人都不知所措。木茹看到这情景,不慌不忙地脱下上衣,迎了上去,截住吹风蛇。吹风蛇遇到了对手,提起头来,伸高脖子,吐出信子,呼呼鼓气,要蹿过来咬人。木茹把衣服抖开,象撒网一样抛了过去,罩住蛇头,随即跃上半步,伸手一兜,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吹风蛇的颈脖,另一只手由蛇颈往下一捋。吹风蛇便活活地当了“俘虏”……

旁人认为“惹不得”的事,木茹往往要去惹一惹。“最大芭蕉叶!”他又是那句话。

木茹离开法制宣传场所,就不想马上买车票回家了。他想:米莎和“鲨鱼头”过去有不光彩的历史,但人是会变的;这几天虽然隐隐约约看出些问题,然而凭这些就下结论,恐怕会把人看扁了。再说,他们毕竟不是三头六臀的妖魔,难道能把人吃掉?他们真的要吃掉我,我也要看他们是怎么个吃法。树叶掉下来也怕砸烂头,算什么男子汉。对,先不回家!偷偷摸摸地逃跑,要给别人耻笑的。跟他们周旋下去,看看他们是人,还是马驴。这些人整天跑江湖,生意门路多,日后想发财还要跟他们打交道……不过要小心谨慎就是了!

下午六点多钟,木茹才回到旅店,没见“鲨鱼头”他们的踪影。木茹想:他们干什么去了呢?他们根本就没返回过旅店,或者回来休息后又出去了?……再看看“鲨鱼头”和“马溜四”的床位并无异样,他不管那么多了。他觉得很困倦,想睡一会儿,于是脱了外衣睡下,拿钱袋子当作枕头,还把钱袋的背带套在脖子上。他的头舒舒服服地枕在钱袋上,而钱袋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使他总不能入睡;终于又爬了起来,走上街去。

天刚蒙蒙亮,“鲨鱼头”和“马溜四”就睡醒过来了。各人都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上,闷着头抽烟。

昨天下午,木茹同他们分手后,到现在一直不见踪影,连晚上也没回来睡觉,叫“鲨鱼头”大伤脑筋。“鲨鱼头”向木茹的床位瞥了一眼,恨恨地骂了一句:“妈的,下手慢了一点,让这田鸡溜走了!”接着把手上的半截香烟狠狠地扔到窗外。

“马溜四”结结巴巴地说“等……会儿……吧!”

两人无精打采地下了床,抹了把脸;便到旅店门前来游荡,观看动静。心烦了,又转回房间闲坐。待到七点半钟,“鲨鱼头”懊恼地对床板擂了一拳,说:“算了!通知米莎,改变讳划。”

“马溜四”倏地站起来,象士兵听命子将军一的指示一样,马上行动。他刚打开房门,木茹却一头撞了进来。他还是背着那个胀鼓鼓的皮包袋,满脸春风。

“鲨鱼头”惊喜地间道:“喂,老弟,昨晚跑到那里去,连魂头也不见哪!”

“我三姆’叫去吃晚饭,回到城里已经九点多钟了,加上又迷了路,到旅店已是十一点多钟。我看你们黑灯睡觉了,不便惊扰你们。老鲨到半夜的鼾声象打雷一样,我.怕受不了,干脆另外开了个房。”木茹撒了点谎。他认为,跟不老实的人讲点假话,不用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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