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挨你一枪,但我不会用生命去偿还 - 暖殇 - 晴若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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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娜和德里克之间很少发生争执,作为女儿,乔安娜事实上是相当敬佩德里克这样的父亲的。大文学可每次,她和他之间,只要有她雨悸存在,就会剑拔弩张,硝烟四起丫。
她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子,即使用了四年的时间,也难以接受雨悸是她姐姐的事实。
雨悸的进入,意味着原本属于她乔安娜的,一点点被分割,然后剥夺。
她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德里克沉默未吭声,但雨悸知道,她真的又是这场争吵的导火索。
如果想得没错,这次,还和莫言有关。
果然,德里克吐了一口悠长的烟,然后沉声说道,“我希望她回英国去,她不肯,我们吵了起来。她把枪拿了出来,我一怒之下也拿枪对着她。那个角度,她完全可以躲开,可是她没有,而我已经来不及收枪了。”
“告诉我,你们争吵的缘由。”
“你不需要知道。”
“事情涉及我,我有权知道。要么你把她移出去,还我安静。”
他抬眸看她,虽知她说这话并非本意,她一向心软,想来她确是很想知道事情始末媲。
“她去找莫言了,估计在莫言那里受挫,跑酒吧喝的烂醉还在那里发酒疯,之后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争吵,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他一顿,看向雨悸,“雨儿,乔安娜只能先放你这里,对不起,爸爸只能委屈你一阵子了。”
她点点头,无论如何,她都是有义务照顾乔安娜的。
想了想,她收住自己眼里波动的情绪,看着德里克,“莫成毅死了。”
她看到他眸光分明一闪,她可以肯定,他是震惊的。
他张了张口,估计是想问原因,可她抢了话,“我可以知道,你当年杀他时有犹豫过吗?”
门铃在这个时候想起,雨悸瞥了眼他,起身。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看着她的背影,沉声道,“有。”
那一刻,看不见彼此的眼神,可雨悸紧抿的嘴角,瞬间上扬。
门口,站着的是拿着好几个纸袋的金浩霖。大文学
他一看见德里克,便明白了一切。
和他打了声招呼,喝了几口粥,他以演戏为借口,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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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弹很成功,史密斯一出来,便神色严肃地和德里克到隐蔽地地方谈话去了。
雨悸坐在靠椅上仔细看着已经安然睡过去的乔安娜。她从未如此认真地端详过她。平日里的她妖娆妩媚大胆热情,睡梦中的她,也透露着一丝豪放和占有欲。
在西方女性特有的面容中,她已经算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了。
德里克进来时脸上的眉头皱得比往常要深一些,他的眉心都揪在一块儿了。
她问他怎么了,想必史密斯和他一定讲了什么令人惆怅的事。
可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紧盯着乔安娜。
突然地,他说出一句令雨悸匪夷所思的话,“雨儿,等事情都解决了,爸爸就离开黑手党,咱们父女两过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好不好?”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他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
他握紧的拳头,她看得清楚。
乔安娜转醒已是傍晚。她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的雨悸,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雨悸警觉地睁开眼,看着床上正瞪着她的乔安娜,她有些回不过神。
待她想起乔安娜是中枪了,才觉得一切又那么好笑。
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饿吗?”
意料之中,乔安娜没有回答,倒是真真切切白了她一眼。
她不介意,唤了守在外面的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给她打了点滴。
“为什么我在你这里。”乔安娜的嘴唇有些干裂,虽知是明知故问,可她依旧不服气。
“爸爸送你来的。”
雨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的表情又一点点变愤怒。
“爸爸?你居然肯喊他爸爸了,谁准你喊的!”她一激动,整个吊瓶便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大文学
雨悸看着她发白的脸,心里泛着苦笑。
“其他吃不了,只能熬粥了。”她不看依旧怒气冲天瞪着她的乔安娜,背对她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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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克的出现令莫言挑高了眉。
他和他想象中的差不了多少。黑色长皮衣,黑色皮靴,黑色皮手套,一股压抑而嚣张的暗色气息。
他像是有着健硕体态的猛虎,目光紧锁着他,一步一步优雅地朝他走过来。
而德里克看着办公桌后双手抱胸蹙眉的莫言,满眼审视。
四年后的他变了很多,冷酷,铁情和更多让人一望无底的深邃。
德里克习惯性地眯起眼,看他踱步站在身前。
“德里克?泰勒。”一把黑色镀着金光的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伯莱塔?由意大利伯莱塔92F改造的便携式手枪?”德里克一笑,眼睛依旧打量着他。
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锁在莫言身上,就像猎豹看到了猎物。
“看够了吗?”莫言的声音冷如冰。
德里克没有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让脑袋离开他的枪。伯莱塔配套的是巴拉贝鲁姆弹,最原始的此种枪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而他的枪已全部改良。如果他估计的没错,他的手枪,有效射程将接近200米。此种近距离,若莫言真开枪,他没有胜算。
德里克一点也不想和莫言动枪。四年前,他将他推向了死亡的边缘,对莫言来说是痛苦的,对他自己来说,亦是如此。
他用了整整四年时间,让他心疼的女儿终于肯情愿地唤他一声爸爸。
他抬眸,看着身前和自己差不多高一脸严肃的男子,沉声说道,“是,我是德里克。”
莫言的眼里有微光闪烁,他突然就想到了那天雨悸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她握着他的手,把再小巧不过的枪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她让他开枪,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无所亏欠,再也不去想念。
她说她要替她父亲还债,人命债。
他突然很想她,想她笑时的模样。她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心里满满的;可她不在了,他会觉得心里空落落,就像过去她未出现的四年里,每每对着沉寂荒芜的黑暗,他的内心是无边的空旷和迷惘。
那是他怎么也冲不出去的迷雾森林。
猛的,他的手腕被德里克抓住。
正当莫言眸色一沉旋转身体准备一脚踢向他时,他看到,德里克将枪头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他一愣,等着德里克开口。
果然,德里克瞟了他一眼,沙哑着声音说道,“雨儿是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幸福。”
莫言的嘴不自觉抿紧,眼里依旧是旁人难以看懂的深沉。他没想到,一身霸气的他,会突然说上这么一句。
他冷了眸,拿着枪的手再度握紧。
“四年前,你落入萨亚洲海,雨儿比谁都绝望。那时候她也中了一枪,在胸腔的位置。她看着你落海的,那个画面我永远记得。我把她抱起来,她看着我,眼里是一片清冷和淡漠。她笑着朝我腿上开了一枪,我知道她用尽了所有仅剩的力气。”
“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她是我遗留在世的瑰宝,是你告诉我的。她失血过多,子弹在她的胸腔也发生了偏移,她几乎没有求生意识。第一次,我感到了害怕。醒来后,她也像木偶一样生存,几度迷失了自己。直到后来,我们发现你还尚在人世,她才正眼看这个世界,然后不断地要求自己变大变强。”
“这四年来,她很少说话,更不愿接受我,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哪天等你回来了,她就愿意喊我一声爸爸。我多想回到四年前,我和你之间没有那么多摩擦,我早点知道她是我的孩子,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不知道,那天大概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从英国飞来看她,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心里装了好多苦。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我肩上,说爸爸你背背我好不好,就像幼儿园的爸爸们背那些小朋友一样。那一刻,你真不知道,我愿意把全世界都给她。”
“莫言,作为一个父亲,我来了,我站在你的面前,愿意承受所有曾经给你们带去的苦痛。我不欠你,但我欠你父母亲。我愿意挨你一枪,但我不会用生命去偿还。请你理解,我是德里克?泰勒,我有我的职责。”
德里克看着眼前依旧面无表情的男子,再度握紧枪头将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他的皮手套和枪头发出些紧绷的摩擦声。
莫言凝视着他,看他坚定执着的眼神与自己深沉的目光在空气中擦出尖锐的火花。
他能清楚地看到德里克的心脏隔着衣服依旧能产生的跳动。
这是一个铁血如钢般的男人。
他说的这些话,莫言是有触动的,尤其是当他沙哑着喉咙陈述雨悸说的话,爸爸你背背我好不好,他就觉得自己内心的某一处有龟裂的迹象。
那个像蝶一样仅和空白的他相处过三天的女孩子,是怀着怎样一种思念的心情说的。
“德里克。”莫言看了眼窗外。
德里克随他的目光看去,窗外只有空无一物的蓝天,再无其他。
“你走吧。”
德里克胸前的枪慢慢被他收回。
他诧异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然而也未再多说一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莫言,下一次见面,我便不会再给你机会。”
德里克。
莫言看着他健硕的背影,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
四年了,他忘记过去整整四年了。
每个人都对他说着曾经的往事。每个人,每种语气,每种表情。
父亲说,小莫,你母亲死了,你该报仇;雷驰说,少爷,E集团是先生的心血,你该夺回来;雨悸说,莫,我是蝶你是海,你为什么忘了我;乔安娜说,言,我是你未婚妻,你亲手给我戴上了戒指;德里克说,我作为一个父亲来找你,我愿受你一枪,但不能还以生命,我有我的责任。
万花世界,他空白了曾经。每个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有一张属于他们的面孔。
有人知道,他的彷徨,他的挣扎?
为什么偏偏,他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