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 暖殇 - 晴若倩兮
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德里克看着她的容颜,还是愿意让她一个人多呆会。
她的心里千回百转,他又何尝不是。
他回头看了眼,由着史密斯推着轮椅离开。
寂静的走廊,只有她坐在凳椅上单薄的身影。
她看着玻璃窗内依旧沉睡着的男人,恍惚了神情。
曾几何时,她也坐在这样一条冰冷空旷的走廊上,怀抱着自己,一分一秒数着时间媲。
那时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可自己陷在悲伤里,不愿跟他说话。
那时候的等待是焦躁的,因为亮着灯的手术室里,是她最爱的妈咪和最敬重的爸爸。
而现在,眼前是只有呼吸不会说话的浩霖。她看着他,心里莫名的平静。
楼梯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从膝盖间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一点一点朝她走近的身影。
她噌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手不自觉地搭上自己的肚子。
莫。她轻声唤道。
她低下头,努力控制住发酸的鼻尖。
那条不过是几步远的走廊,竟被他走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里满是她,他的眼里还有一贯如常的深蓝。
“雨儿。”他轻轻拥住她,细细闻着自她发上散出的香味。他的声音,是在深夜面对她时独有的温柔。
她没出声,由他抱着。
她怕自己出声,又会控制不住地落泪。
她环在他腰上的手,久久不肯落下。
屋内是他,屋外是他们。玻璃窗,是看得到摸不着的距离。
他转身看窗内安躺在床上的人,淡淡说道,“那时,我和他一同到达仓库。尹光耀派人在暗处对我们进行扫射。我们看不见出枪的人,只能用力辨别子弹来自的方向。火越来越大,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救你。”
“那时,他对我说,你去吧,我掩护你,她也最想你来救她,她说她最喜欢大海。他还说,如果他不行了,就把他火化,把骨灰从山顶洒下。他一生无所羁绊,只是后来遇见了你。”
雨悸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她看到的那抹满是留恋的目光。
莫言的眼光,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雨儿,蝶总是要飞翔的,她的世界,是天空,不是海。海给她的,只有死亡。”
她震惊地看着他,满眼的不相信。
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以前他会说,没有蝶的海,始终是死海。可是现在,他却能面无表情地说,海能给的,只有死亡。
“莫,这是你吗?”她扶着玻璃,颤抖地说着。
她想跟他说,她的肚子里有宝宝了,是宝宝,是他和她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说死亡的时候,眼里是如此的平静。
他没有看她脸上的忧伤,想起昨夜金浩霖看雨悸时充满爱怜的眼神,以及雨悸惊恐的表情,他再也没有犹豫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雨儿,我是莫言,可是我早已没有四年前的记忆了,我也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即使我们爱过,可这个爱,中间有太多挣扎。德里克,金浩霖。雨儿,这中间的坎,又如何能过?”
“就这样吧,雨儿。”
身后,是颓然倒地的身影。泪水,湿润了脸庞。
“莫,你有想过,或许我们会有个家庭,还有个可爱的宝宝。”
他握了握拳头,没有转身。
“就这样吧。”
他头也不回,慢慢消失在转角处。
等候在暗处的雷驰,早已推上了轮椅。
少爷和小姐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身前是支不住身体颓然跌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男人,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
“少爷,您又何必这样伤小姐的心。您明明恢复了记忆,您对小姐的情,谁都看得到。”
“雷驰,住口。”
“不,我一定要说。少爷,您不说,我也知道,德里克从来不是个问题。您就是觉得自己可能照顾不了小姐。”
“我活不了多久了。”
雷驰一愣,他咳出的血,他是亲眼看到的。
雷驰一咬牙,眸光愈发坚定。
“少爷,在雷驰看来,您既然能从以前那样的情况下恢复过来,那就意味着,身体对您而言,从来不是最大的问题。最严重的,是您消极的心态。皮埃尔医生都说了,他已经在尝试配最有效的药了,少爷,皮埃尔医生是世上和史密斯齐名的,你要相信他!”
“少爷,您现在从雨悸小姐的生命里退出,对小姐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莫言眸色一闪,雷驰说得对。可是雷驰不知道,很多时候,他都是通过强撑熬过来的。他不知道自己能熬到几时,或许三个月,亦或是三年。可三年,那应该是极限了。
对雨悸来说,这是伤害。可是,以后金浩霖会苏醒,他对她的爱,从不比自己弱。有这样一个男人在,她终归会幸福的。
他是海,可海给蝶的,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呢。
蝶和海,终归是无法相融的。
他自嘲地扯开嘴角。
“少爷,雷驰不也之前受过伤,在英国那样的环境,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后来不也活下来了吗?生命不也是这样,想活,便比别人多了一份希望,不想活,那上天就把你的命夺走。少爷——”
“就这样吧,我累了。”
雷驰看着他静默的身影,摇了摇头。
爱到极致又是什么,大抵就是如此吧。
其实最伤心的,或许就是少爷了。
德里克不见雨悸回来,只好自己转着轮椅去找她。
她坐倒在冰冷的地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德里克随她的目光看去,前方,只有寂静的走廊。
他知道,许是莫言来过了。
他心疼地唤她,雨儿,快起来,地上凉,你身体还没好。
雨悸回头看了眼他,脸上挂着拭不去的苍凉。她勉强冲他一笑,撑着他的手站起来。
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令他也跟着皱眉。
他们的爱情。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说,“回去吧。”
她低头沉默,由他拉着走。
他直视着前方,在转角的时候,他看到她还回头张望了一眼。
她不说话,他也不敢多问。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眸看着天花板。
她的手依旧搭在自己的腹部。
她应该在想以后那个小孩子的模样。
“雨儿。”他喑哑着声音唤道。
她侧过头看他,眼神是失去生机后的平静无波。
“起来吧,喝点粥。”
“嗯。”
她沉默着喝完粥,然后又沉默着和天花板对视。
德里克突然就想到了她第一次中弹后的场景。那时候,得知莫言死了,她便是如此,听由别人的安排。就像是木偶,只要在她的身上系根线,便能自由地支配她行动。
他知道,莫言一定跟她说了些什么。
她突然转头看着他,脸上是平日里公式化的微笑。
德里克心里一咯噔。她努力恢复正常,可是她的微笑,偏偏泄露了她的情绪。
“爸爸,乔安娜呢,突然想起她了。”
她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她的反应,实在是让他出乎意料。
说实在的,他以为她会神情萧条很久。
“乔安娜,我还将她关在帝灿。”
“她本性并不坏,只是性格过于极端。”
他紧盯着她的脸,缓缓说道,“她没想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前,就让她这样呆着吧。”
“嗯。”
她顿了一会儿,又继续柔声问道,“爸爸,你说宝宝姓什么好,钟离,还是泰勒?”
她睁大眼睛看着德里克,眼里是一片清澈。
“混账!”德里克终于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包扎着的手狠狠地拍向桌面。“莫言那小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是已发飙后的气势汹涌。
她看着他依旧搭在桌面忘记收回的手,没有作答。
沉默弥漫了一室。
良久,他听到她依旧清透的声音,“就叫钟离吧,泰勒太洋气了。”
德里克心酸,而此时的姿势又无法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眼眸发亮地说,“雨儿,想不想让爸爸再背背你?”
她一定喜欢他厚实的肩膀。
可是很快的,他随着雨悸的目光,看向自己还被包扎着的小腿。
是他忘了,他可能一声都无法再正常行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