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杀人的手给他绣“狐狸偷葡萄” - 报与荷花为你开 - 公子瓜荷
姑苏卿皊歪了歪压出红印的下巴,开始嚷嚷:“本王一觉春梦都醒了,你画好了没有?”曲意大乐,“好了好了。”
姑苏卿皊歪出笑,“太好了,本王赶紧看看。”
“不是,”曲意笑眯眯地摇头,“我想好这幅画的名字了,就叫春梦图,好意境啊好意境!”
“你画多少了!”若画完了他也不用梗着脖子了丫。
曲意瞧了瞧他,霜颌皓腕,微蹙的长眉带着清爽的撩人感。她目光有些闪躲,“嗯……背境就快好了。”
姑苏卿皊又郁闷地睡了一轮,再睁开眼,正看见曲意拿着宣纸比着光对上面好墨迹吹气,他便有些不乐意了,“画好了?怎么不叫本王?”就要直起身。
曲意大惊失色地放下纸操起毛笔,“等等!就要好了,差上色了。”
姑苏卿皊虽然看不清纸上画得如何,却看得清毛笔上蘸得是赭色。他将自个儿打量一遍,黑发雪肤天青袍子,实在没有赭色,心下狐疑,不动声色地冲小温打着手势,她乖觉上前将姑苏卿皊扶在轮椅上。曲意正手忙脚脚乱地涂染料,刚一个抬头,姑苏卿皊就在近前了,慌忙放下纸笔匆匆一盖,“王爷你做什么,快躺回去躺回去,我画不好了,”快速一动,身子迎上去挡住姑苏卿皊的视线媲。
姑苏卿皊愈发狐疑,偏着脑袋和曲意兜圈,“你别挡着本王,你再挡在本王前,本王就,就……”舌头一闪,还真想不出威胁的话。
曲意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什么?”
姑苏卿皊脸红脖子粗地憋出来一句,“本王就不客气了!”
曲意笑得特不给面子,“不用客气,王爷您对自家人千万不用客气。”
偏偏姑苏卿皊突然福至心灵,“本王就不带你去看天英盛典。”眼睛亮得很漂亮,笑得像狐狸一样。
天英盛典是在每年七月中旬由皇家举办,各郡各省选拔出得勇士都在这里一决高下,胜者即可入朝为三品武官,可谓前程似锦。届时皇族宗室都驾临主峰避暑观看狩猎。当年花连城创造了无人可破都神话,仅十五岁就连战二十勇士不竭,受封二品总兵。所以曲意一直都想去看看巍峨的山峰上,曾经倾洒在少年花连城身上的夺目光芒,是否依旧那么明亮。
这厢曲意苦着脸一直纠结,那边姑苏卿皊已经绕过她渡到桌案旁。大片空白的画面上只画出了两三丛牡丹,几朵刚刚上色,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姑苏卿皊瞬间脸黑了。
“怎么回事?”他僵着声音,眼中是风雨欲来前的阴云。他折腾了这么久,就弄出这几朵色都没上全的花!
曲意涎着脸陪笑,手指有意无意地按在宣纸的边角,“这花画得也很精妙么。”窥一眼姑苏卿皊的反应,“我马上画!看王爷看了这么久,你的神态动作,我都记住了,您光回屋喝口水,我就画出来给你看了。”
姑苏卿皊这一回头,将曲意压在宣纸的手拨开,一把将宣纸掀开,露出底下已经成形的图画。
大朵开到糜烂的牡丹花丛,他处在期间双臂支颐,薄唇微启,神色沉醉而迷离。再看青衣半敛,露出一小片白瓷般的胸膛,手臂遮挡住的暧昧部位,恰探从一枝怒放的花朵……真真是好一幅春色无边春意盎然春情萌动的春梦图。
姑苏卿皊呆住……曲意惨不忍睹地捂着脸……
“花、曲、意——!”曲意光顾着捂脸了,自然没看到姑苏卿皊是什么表情,却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你当本王是什么?清倌吗?本王呆的地方是牡丹丛,不是的丽春巷斜对角的牡丹搂!”
曲意在手指缝隙里无辜地眨眼。如果王爷你入了牡丹楼,可不止是请倌了,毕竟人家是才大于色,你是只有色没有才……
“这个……所谓智者谓之智,淫者谓之淫,”曲意还没敢放下手,只能谨慎地安慰着,“你看这画是色情产物,我看这画不过是人体艺术,真是没有一点淫念色胆啊,没有一点……”
“智者谓之智,淫者谓之淫?”姑苏卿皊诡异地弯了弯唇,“你有没有听过下一句,无度探幽路,双露共沾巾。”
曲意终于合下掌,却是捂着心口绝倒,“真是好湿啊好湿!”
而后的两天,曲意一直呆在顷语宫里由霜淡教导着学女红,那双能将银针使得出神入化的手,却遇到小小的绣花针犯了难,都扎了个满目疮痍,连霜淡看了都心疼。“娘娘,您仔细些啊,仔细些,这是王爷的贴身衣物,不过是个狐狸么,您都绣坏了十件中衣,十五件绸服,糟贱了五卷金线,拗断了二十三根绣针了……”
曲意良久无言……
在衣物上绣只狐狸是姑苏卿皊提出来的“赔礼”,那幅暧昧的色情图在姑苏卿皊的暴怒之下她还没注意是怎样的下场,他挥挥袖就将她赶回了宫,鼻孔朝天地威胁,“绣不出来就没商量,天英盛典本王去得成,你去不成!”
“蹦~”午后,在曲意拗断第三十二根绣花针时,青色的中衣胸口终于绣出了一幅“狐狸偷葡萄图。”这意境是曲意挨个回忆着清澄殿里的狐狸图案,最后得出的最独出新裁的一幅。
曲意越看越欢喜,转身就摇醒了还在睡午觉的姑苏卿皊,“王爷,王爷你醒醒,我绣好了,你穿上试试。”
姑苏卿皊看着这奇妙的绣图,觉得自己还没睡醒。粗糙的针脚,绷得紧紧的丝线,随意交叉不知道是什么的针法……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好半天才想着夸出了一句,“很,很有趣的小猫吃鱼……嗯,绣得么,十分精妙。精妙得……理解不了。”
曲意嘴角一抽,脸比锅底灰还要黑。
窗外花团锦簇,明丽得让人眼睛都亮了。曲意的心里却是平静欢喜的,这是她十余年最静好的日子,她在平静中等待着朝廷上风云变换,在琐碎的平常事里寻到欢喜。
她偏头去看抖着眼角换上中衣的姑苏卿皊。其实,和他在一起,真的可以淡漠了往事,忘记了使命。只是这样的平静,是她甘心,还是他甘心呢?
尽管连一幅无厘头的“狐狸偷葡萄”曲意都没有绣好,但倾语宫上上下下的确已经开始准备去天英山的必需品了。
“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姑苏卿皊对着实木大箱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日常用品已经有了九大箱,放了三个马车,父皇说要精简出行,没多少地方了,搬回去搬回去。”
“别着,带上去带上去。”曲意叼着一个桃子咬了几口递给姑苏卿皊,“出门在外,缺什么少什么的免不了费心,这箱子放咱们马车里,我自有打算。”
姑苏卿皊犹疑地接过桃子,“什么东西,什么打算?”
曲意诡秘地笑了笑,“孔子曰,问者不必答乎,再问对其身必下手乎,继续问照脸亲乎!”
“王妃果然知本王心意,本王求之不得。”姑苏卿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锲而不舍地追问。“什么东西?”
曲意逃不过去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我好歹是女人么,衣服首饰的多了好满足虚荣心,我也好歹是王妃么,打扮得金碧辉煌才能让人知道我配得上我王爷风采,王爷对我宠爱正盛。”
姑苏卿皊缓慢地咀嚼着桃肉,“好甜!”
“弥子瑕得幸于卫灵公时,他把自己咬过的桃子给灵公吃,灵公不以为杵。而今……好吧,用你的话说,宠爱正盛,也把桃子给本王吃,本王也觉得好甜。可是以后呢?怕不怕有一天你色衰本王爱弛,本王翻起旧账?”姑苏卿皊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咬桃子,眼睛贼亮贼亮,闪着戏谑的光。
曲意暗想,你都没爱过我,我当然不怕爱弛。但却也正色问,“王爷打算找什么理由翻旧账?”
“当然是你将吃剩的东西给本王吃了。”姑苏卿皊理所应当的斜了她一眼。